凤宫之殿前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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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有些惧怕自己康辽长公主的身份,更惧怕再听到有关完颜袭的一切……
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从前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痛苦地捂住脸,肩上一只温暖的大手,让她惊慌地一颤,耳边传来熟悉的一声关切的轻唤,“皇后……”她抬起满是泪花的脸,就见赫连恒如描似画的剑眉皱成了一团。
她慌乱地擦掉眼泪,忙堆上笑来,“皇上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吓得我一惊。”
他也笑了笑,却无法装作没有发现她的狼狈。他在床沿坐下,捧住她犹带着泪痕的脸儿,柔声说道,“皇后虚弱,气大伤身,对于李益淳,朕自有法子处置,别把他那些话放在心上。”
“那些传言……是真的吗?”她想起他曾经说的,那枚兰花步摇簪,震惊康辽,轰动天下,曾经引无数窃贼惦记,而那支发簪是完颜袭给她的。“我的皇兄,对我……”
“不是。”赫连恒看着她的眼睛摇头,他慎重地思忖着措辞,“完颜袭,是亲手扶养你长大的兄长,康辽先帝与先后去世之后,留下你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就我所知,他……对你的疼惜是真的,当年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夺权,他为保护你,曾经……”
湛蓝脑海电光火石,脑子刺痛,似被铁锥穿了头颅,闪过一个模糊的面孔正对她笑。刀剑撞击刺耳,杂乱中有人对她说,“湛蓝,别怕,皇兄在这里……我们死不了……”有喊杀声,有马蹄声,还有飞鹰嘶鸣……她清楚地知道这些画面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来,她穿越之前,这个身体的回忆都还在。
此刻,这些记忆,嵌入了她的灵魂,只要她按下某一处按钮,那些酸甜苦辣,就都是她的。
也或许,那个按钮不必她来按下。她能轻易地凭几句话就想起这么多事,恐怕牡丹给她下的毒,并非只是毒,那毕竟是李益淳给牡丹的,而李益淳是站在西夏与康辽那边的,可……他如此帮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恢复记忆,到底是为何?她能改变什么?完颜袭会指望她来扭转局面?这太可笑了。
她毕竟是异世穿越来的孤魂,就算完颜湛蓝是她的前世,那些记忆也不是她的,她不想要属于别人的东西,她只想要属于自己的。她扑进赫连恒怀中,恐惧地抱住他。
赫连恒娓娓的叙说戛然而止,他迟疑抬起手臂,眼神复杂地俯视着紧贴在他怀中的湛蓝,“皇后不是很想忆起过去的事吗?”
或许,他不应该对她说,完颜袭对她有多好,他应该告诉她,完颜袭对她阴狠歹毒,令人发指!
自从她坠崖失忆,他就知道,她的安静与快乐,只是暂时的,她对他的温柔也是暂时的,迟早有一日,她会想起完颜袭,她会成为以前的完颜湛蓝。他能做的只是延迟那一天的到来,延迟,再延迟……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可他别无他法。
立春之后,积雪消融,暖阳普照,仿佛是新的开始。
宜周与康辽似战而无战,小冲突不断,大战事却并没有发生。
皇宫不时传出有康辽刺客潜入,就连楚太后与最受宠的敏妃寝宫都被刺客闯入,却是有惊无险。
昨夜,刺客又趁夜直袭御书房,因皇帝赫连恒从不入书房批阅奏折,刺客扑了个空,要离开时,被护卫发现……整座皇宫喊杀刺耳,惊得楚太后一夜未眠。
天亮之后,皇宫内人心惶惶未平,大牢狱卒又报,即将被处斩的顺王爷失踪,被迷晕的狱卒甚至不知是何人劫狱。
湛蓝接连两日没有见到赫连恒,听闻冬儿说这个消息,便明白了一切。
顺王爷是断然不能再回朝堂中的,赫连恒定然是要在月魔地宫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而翌日一早,有人发现,早先顺王爷入狱,被囚禁在顺王府的一应家眷,也都莫名失踪。
贴了封条的顺王府,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宅,满城赫连皇族的宗亲都成了楚太后怀疑的目标,他们在朝堂上咒骂赫连恒是皇族不肖子孙的气势都飞去了九霄云外,一个惶惶然,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只顾着自保洗脱嫌疑。
宫内与宫外,向来是两重天,自从南方的瘟疫和水患平息之后,京城的大街小巷,一直热热闹闹的,从大年初一开始,好似天天在过节,有些商贾为了元宵节的庙会早早就在筹备……湛蓝的婚情诊苑,也趁着热闹,在初八这一日正式开张。
曾经繁花似锦,脂粉香浓的万花楼,更换牌匾粉刷一新之后,却无人光顾,就连今日,开业第一日,也没有一对儿夫妻前来“就诊”。
冬儿建议雇个舞狮队来张罗人气,湛蓝深谙古人的“家丑不外扬”,并没有同意。更何况,她开设这个婚情诊苑,并非为挣钱盈利。
从千刀门借来的八名高手,也不是摆设,她早已备好的“邀请函”,一夜之间,就被放置在了文武百官正妻卧房内的梳妆台上,她们一起床就能看到。
而这些“潜在客户”,很快就会秘密登门造访,她完全没有必大张旗鼓地宣传诊苑。
除此之外,她还让牛大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另邀请金风、金雷和丞相楚东鹤前来剪彩。
金风与金雷、楚东鹤,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文武百官念着她与这三位红人之间的往来,定会允许自家爱妻前来。
可……来的只有金风,他英姿飒爽,一身闪亮金甲,所到之处,都能迸射出无限光辉一般,招惹人的眼球,俨然一个古代版明星代言人。
这倒是也在湛蓝的意料之中,顺王爷被救,太后定然是派金雷追查。金雷虽不能来,却让金风带了致歉信,态度诚恳,仿佛与湛蓝是要好了多时的老朋友。只是这诚恳,恐怕也是太后授意的。想必太后是要看她这被丢弃宫外的皇后,能玩出什么花样吧。
第69章:原来是在吃醋()
至于楚东鹤,千刀门的八名高手已经帮她探查清楚。这位丞相大人的确不贪图一般美色,只贪不一般的美色,而且,贪起来,着实轰动京城。
丞相夫人秦景茹庶出的妹妹秦歌韵,在多年前曾是名震京城的才女,书画堪称一绝,容貌更是清秀若出水芙蓉,出嫁之后,闭门不出,大噪的名声才隐没。
楚东鹤早在秦歌韵出嫁之前,便惦记着,在她出嫁后,便借职务将她的夫君调去边境。
去年初夏,因康辽人在边境滋事,夫君战死,秦歌韵清清静静地成了寡妇,楚东鹤时常前去“关切”,这会儿正张罗着将秦歌韵收为第十七房妾室。
当然,湛蓝最关切的是丞相夫人秦景茹的感受,所以,她格外地命人备了一份厚礼,连带那份特殊的“邀请函”,都放在了丞相夫人的梳妆台上。
湛蓝静养几日,没有再服用任何汤药,她的头部还是偶尔刺痛,逐渐习惯了,也便不觉得恐慌。
只是,有时一夜梦回,脑子里总是有些刺心的画面模糊闪过,她每次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明明不想去捕捉那些画面,可那些零碎的片段总让她忍不住好奇……她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人。她忍不住催促千刀门门主赵延诚,尽快完成她之前订下的那笔交易。
开张仪式结束,金风告辞要回刑部,他上了马,视线扫过门口如门神似地牛大和牛二,和亦步亦趋跟在湛蓝身后的冬儿,这才盯在眉宇间忧郁沉重的湛蓝身上。
这座楼阁看似只有她们几个,实则固若金汤,若是他继续呆下去,恐怕会有人挥着刀剑杀出来。
湛蓝站在马旁,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搅着丝帕,有些局促。思忖了半天,她总算挤出一句话,“路上小心。”
“从这里到刑部不远,不过,我还是会小心的。”金风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洗尽铅华的容颜,见她脸色窘迫泛红,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放心,我不会误会成你担心我的安全。”
湛蓝诧异挑眉,“原来,你也会开玩笑。”他近来笑得太多,总会让她忘记,初见那一日,他骇人的冷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他倒是也记得,初见那一日,她嚣张跋扈地故意刁难他,被胭脂姐那个拐杖砸下来,他及时抱住她,飞旋而过,她就像是一束鲜花,绽放他满怀,悠长的黛眉虽有与生俱来似地愁,却不像眼前这般忧思重重。
“倒是你完颜湛蓝,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和我道别而已,难道说句随心的话还不如上刑场?”他一手拉住马缰绳,一手忙着整理披风。“湛蓝,你可是在担心生意?”
“我只是大病初愈,打不起精神。”湛蓝发髻上那支兰花步摇簪,随着她怅然仰头一叹,能抖出花香似地轻颤摇摆,辉映着一身内敛贵雅的宝蓝色修身锦袍,美得清冽逼人。
那发簪被牡丹戴了一日,却还是崭新璀璨,与她的主人一样,历尽艰险,不染尘埃。
金风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的发簪,不相信她言不由衷的解释,“你早该听我的,开一个饭店酒楼,哪怕只卖你最拿手的蛋卷包饭,也能客如云来,这个什么诊苑……哼哼,我看,不出两日,你就得关门大吉!”
湛蓝大大方方笑纳他的嘲讽,“我若关门大吉了,你再来帮我剪彩。”
他俯视着她,眼神稳稳的,视线却并不严酷锐利,沉静片刻,他再开口,声音却出人意料地温柔,“若真的关门大吉,你让我剪给谁看?你连个客人都邀请不来,我倒是不如拿剪彩的时间,陪你去郊外骑马散心。”
湛蓝忍不住朝街道两端看了看,还好,没有马车驶来。可他这样的温柔,还是让她隐约不祥。“你说这番话,不是要设计我让谁误会的吧?”上次被他强吻,正好被夙焰撞见,可是让她心有余悸。
金风也记得那个吻,而且,记得格外清楚。他冷冷瞥了眼她背后的楼阁大堂,“完颜湛蓝,你到底喜欢那个银面具的男人多一些,还是喜欢赫连恒多一些?”
“我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湛蓝滴水不漏的回答之后,才觑了眼他的神情。
视线相撞,他趁势说道,“元宵节,黄昏之前,我来接你去猜灯谜。”说完,他长腿微动,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我们姑娘忙着呢,不去猜什么破烂灯谜!”冬儿对着金风离去的方向嚷嚷完,收回视线,转头便对湛蓝张口欲言。
湛蓝哭笑不得地瞅了她一眼,一转身,却正见赫连恒站在楼阁的厅堂内。
冬儿见她一脸冷僵,低声咕哝道,“皇上早就来了,奴婢早就想提醒您的,可……”
赫连恒黑色的暗纹龙袍外,罩着带有银亮祥云翘首护肩的黑色披风,高大壮伟的身躯迸射出拒人千里的冷酷寒意,连带着他所在的楼阁,也成了地狱一般,让湛蓝不敢迈进。
牛大,牛二和冬儿都忙进去行礼问安,湛蓝忍不住转头,狐疑看了眼金风离去的方向,他故意约她,故意问那个敏感的问题,是因为看到了赫连恒?!看来,金风果然洞悉她的计谋,而且,她竟然笨得第三次被他算计!
而赫连恒此刻的脸色,正应验了那句俗语,再一再二不再三。
可偏偏,强吻被撞见那次,是第一次,她被牡丹所害的那一日,金风及时探望,是第二次,今日的邀约便是,可恶的第三次。
湛蓝进入厅堂,尚未开口,赫连恒披风冷冽一旋,夹着一股刺骨的寒风,便穿过楼阁后门,径直穿过了后花园。
湛蓝暗呼不妙,忙命冬儿守着大门,忙去追赫连恒,“皇上这就要走吗?”
“皇后这是下逐客令?”赫连恒脚步未停,任由她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地吃力跟着。
湛蓝唇角这才有了笑意,她快跑几步,揪住他的披风一边紧紧抓住,拖拖拉拉地被他带着前行,“皇上这是在生气吗?”这个别扭的男人,原来是在吃醋呢!
“朕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步子迈得更大,不过片刻,就进入竹院,一入房内,他便扯披风的系带。
第70章:消受不起()
湛蓝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还是忙绕到他身前。平时,看习惯了他温雅的笑颜,乍一看这冷酷不悦的脸,还真是突兀。“我来,我来……”她怕他怒,极有眼色地伸手帮他解披风的系带。
“被皇后如此伺候,朕消受不起。”他转身避开她,干脆就那么披着披风在桌旁坐下,刚要伸手拿壶倒茶,脚下却传来一声奇怪的嘶叫。
“喵。”他的绣龙铆钉黑皮靴,被猫爪划出三道痕。
“哎呀,你踩到我的小小恒啦!”湛蓝惊叫着,忙蹲下来解救她可怜又可爱的小波斯猫,她嗔怒拍了下赫连恒的膝盖,“还不抬脚?你要踩断它的尾巴呀!”
赫连恒竖起眉头,冷酷的眸光灼亮如兽,愈加深邃难测。那日她看着这只猫,伸手却不敢碰,那副受伤的样子,让他心疼。于是他命唐刃把猫丢出去,可……这猫怎么又回来了?
俯视嘶叫的小猫,瞧它洁白的毛都乍起,他怒火莫名消减了几分。它这生气的样子倒是很像她怒气爆发的模样,有点凶,却还是有叫人疼惜宠爱的魔力。
他却愣是硬着心肠,踩着猫尾巴不抬脚,力道只隐约减了几分,“为什么叫它小小恒?”
“它是雄的呀。”湛蓝跪在他身侧,用力把住他的脚腕,移开他霸道的大脚,忙把波斯猫抱在怀中,温柔抚顺它雪白的毛,仿佛呵护一个小婴儿般,安抚说着,“乖,不疼不疼。”
见赫连恒兀自倒茶喝了一口,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裙摆,伸脚勾着椅子到他身边坐下来,狡黠地对他笑了笑,“皇上不觉得小小恒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湛蓝忽然就这么笑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多日没有认真的笑过,因为,这些天,不见他,只听闻劫狱,刺杀,顺王爷一家脱险,她心头便笼了阴霾,怕他出事。
他终于出现,却又撞见不该撞见的一幕,就算她的计划有几分成功,也因他的不悦,全无半分喜悦了。
赫连恒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