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九王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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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玉微微发红的脸颊,透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一贯在人前行事强硬的她,难得的有这几份柔弱之态,长孙珩言看着她眼角深藏的痛苦,大概知道她这几天经受着什么。
或许,苏青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着穆珏,眼睁睁的看着穆珏和上官子娴在一起,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这等内心的压抑,可想而知。
“你喝醉了!”长孙珩言极其耐心,只能先搀扶着苏青玉坐着。
“我没醉!”苏青玉难得的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神态,随手拿起一壶酒,塞到长孙珩言的手中,“陪我喝,我要你陪我喝!”
大概这世上,第一个敢用命令的口吻对长孙珩言开口的,除了苏青玉,不会再有旁人。
长孙珩言愣了一下,不觉莞尔,接过那壶酒,一饮而尽。
窗外,已然是深夜了,益州城的街道上早已看不见过路的行人,唯有这太白楼没有打烊。
长孙珩言行事稳重,言谈举止,莫不有先贤之风,可这一次,却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到被酒精麻痹的滋味,却莫名的少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心中舒畅。
“很多年前,有一个很大的家庭,当家的老爷只知道求仙访道,追求长生,甚至听信谗言,不惜用他妻子的血肉,练就了一颗长生丹!”长孙珩言心里尘封已久的过往,从不愿意再向外人谈起,可偏偏他对苏青玉,却始终是个例外。
“用血肉练丹?”前世苏青玉的手下,纵然杀伐不断,可是用亲人的血肉练就丹药,这等丧心病狂,不禁让人噤若寒蝉。
脑袋,晕晕沉沉,苏青玉已然有些隐隐的醉意,可她却似乎从长孙珩言的嘴角,读懂了一段难言的过往。
“是,所以那个孩子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变态,可那个家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那个孩子想复仇,却也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徐徐图之。”长孙珩言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席地而坐,没有了往日的半分矜持。
“为何告诉我这些?”苏青玉的脑海,残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最后一丝警惕。
“只许你和我抱怨,难道我就不能和你抱怨?”长孙珩言不禁反问道,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包裹着苏青玉单薄的身体。
毕竟,为了救治益州的瘟疫,这些天,她一直忙着。
长孙珩言虽然没有把过脉,但仅仅从她脸上的虚弱和眼角的黑沉,大概知道,她已经累到了极致。
苏青玉痴痴的笑了,语气埋怨,“不许学我!”
“是你刚才非要拉着我喝的!”长孙珩言有些无奈,又瞧着时辰已晚,推了推怀中的人儿,却不想须臾之间,苏青玉已然传来微微的鼾声。
居然这么快就睡了!
长孙珩言莞尔,又起身拂去身上沾染的灰尘,神情颇有几分犹豫,手伸到半空中,恍若在反复思虑着什么。
临了,终于将靠在地上的人儿抱起。
手触碰到柔软的身子,心中微动,他听着苏青玉氤氲的呼吸,打量着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不禁勾起了几分舒心的笑意。
第六十九章 牝鸡司晨()
马车晃晃悠悠,但行驶得极快。
苏青玉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许是酒精的麻醉,抑或者是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当马车的晃动惊醒她时,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处郊外的官道之上。
除了裹在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风,什么都没有动过,她依稀记得,太白楼那儿,她好像和长孙珩言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怎么会无端的出现在这马车上。
“苏小姐,您醒了!”一个腰间跨刀的男子听见车内的响动,连忙开口,“车内有醒酒的药,是我家主人亲自调配的,您若是觉得酒醉难受,可以服下!”
“主人?莫非是长孙珩言?”苏青玉心里不禁嘀咕,打开车内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一封书信和几枚丸药,大概就是这男子口中所说的醒酒药了。
苏青玉并不着急服下。
撕开信件的封口,浏览下去。
原来,她在马车上已经昏睡了两日,自那日长孙珩言在太白楼和她一起宿醉之后,长孙珩言临时接到飞鸽传信,有要事处理,又想着送苏青玉去穆珏的临时府邸十分不便,所以吩咐身边的侍卫,护送苏青玉前往津南城。
信的末尾,还极为用心的画着一只小猪。
虽然这小猪和信的内容不相关,但小猪笑起来的神态,脸上带着几个浅浅的酒窝,却像极了苏青玉那般。
居然嘲笑自己是猪!
苏青玉可对长孙珩言这种变态的示好,一点都不买账,信依旧放在箱子里,懒得多看一眼。
服下醒酒药,后脑的晕沉,果然好点。
这儿已经离津南城不远了,苏青玉懒懒的靠在车子内,闭目养神,虽然脑海里总是会似有若无的浮起穆珏抱着上官子娴的那一幕,可是只要压抑着不去想,她心里才算好受一点。
“小姐!”逐月早已经得到陌生人的书信,起初还有些不信。
可她看见苏青玉从一辆马车上下来,顿时大喜。
这些天她都急疯了,苏青玉自从那日莫名的消失以后,恍若从人间蒸发一样,连王府派出去查找的侍卫和探子,几乎都没有任何音信。
苏青玉给了逐月一个莞尔的笑容,扶着她的手,缓缓步入王府。
才一进门,苏青玉已然察觉了几分和往日不同的氛围,穆珏虽然表面温和,说话行事稳重得体,可是却对府中的家奴和自己的下属约束极严,甚少见到整个王府乱哄哄的,如同集市一样。
苏青玉不禁皱眉,眼中略显疑惑。
“小姐,这几天你不在王府,王爷也去了益州处理瘟疫的疫情,王府上下几乎乱套了。”逐月指了指那几个争吵不休的人,道,“听说他们都有急事找王爷处理,可是传信去了益州,王爷却连一封信都没回。”
回信?
估计穆珏这些日子,只顾着照顾上官子娴,哪里会有时间处理这些杂务!
想到这儿,苏青玉不禁觉得心里有几分苦涩。
“萧长史,您好歹催一催王爷,曦城那边这个季度拨给守军的银子,三千万两够不够!”曦城主管钱粮的吴廉是跟随穆珏多年的臣子,可却也是第一次遇见穆珏数次不回函这般棘手的情况。
调动银粮,是极大的事,更何况三千万两银子,如果没有穆珏的首肯,吴廉不敢自作主张。
“三千万?”曦城守军统领南宫狄听到这个数字,顿时不干了,“吴大人,王爷可曾说过,这个季度,我们曦城守军的银子应该是六千万!”
“不行!”吴廉一口回绝,六千万几乎是曦城小半年的赋税,如果都给了守军,莫非还要让这曦城其他官员喝西北风去?
南宫狄有口难言。
他奉命暗中训练兵马并且扩军,三千万两银子早已经是入不敷出,只是这个秘密,除了少许人知道,穆珏严令不许外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
萧长史急的满头大汗,不仅仅是封地曦城的旧臣,就连恒通钱庄,以及一些穆珏名下的产业的负责人,几乎都等着穆珏处理。
猛地抬头,却不想看见苏青玉站在门外,萧长史顿时大喜。
“王妃!”萧长史连忙疾行了几步,“您回来了,下臣这就飞鸽传书给王爷,免得他着急!”
苏青玉只是挥手,示意不必,反而让萧长史感到极为奇怪。
“见过王妃!”哄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几分。
虽然一些穆珏的旧臣没有亲自见过苏青玉,但却也耳闻,自家王爷对王妃另眼相看,谁都不敢再苏青玉面前有任何的放肆。
“吴大人,你先拨三千万两银子给南宫将军,至于还差的三千万两,待会儿有恒通钱庄直接调拨!”苏青玉被这些人吵得头疼。
这些事,本不想去管,但穆珏远在益州,苏青玉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出手化解。
南宫狄十分意外,没想到苏青玉开口就满足了他六千万两军银的要求,连忙拱手行礼,“多谢王妃!”
苏青玉全身疲软得厉害。
酒醉了这些天,又在马车上赶路了这么久,只想找个软榻先行歇息,见安抚下了曦城的旧臣,又吩咐萧长史先行处理其他的琐碎事,准备回房休息。
“不可!”吴廉语出惊人,脸上尽是老学究的刻板和不满,“王妃身份虽然尊贵,可是调拨军银这等大事,王妃不应插手,臣还是等王爷的手谕行事,免得王妃落下一个牝鸡司晨的骂名!”
牝鸡司晨?
苏青玉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好笑。
大厅内,尽是穆珏的亲信,而吴廉又自恃自己是跟随穆珏多年的旧臣,根本对苏青玉的命令,置若罔闻。
苏青玉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光之间,深藏着几分凌厉,和穆珏在一起久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学了七八分。
苏青玉看见吴廉嘴角的胡子气得都在抖动着,可是却依然不依不饶,不觉莞尔。
处置这位旧臣,只怕不会让众人心服,更何况吴廉一向忠于穆珏,主管钱粮,勤勤恳恳,苏青玉没有理由处置。
“怎么,吴大人是想耽误王爷的正事?曦城守军如果没有钱粮而造反,吴大人付得起这个责任?”苏青玉心里不由地腹诽。
老顽固!
穆珏那般表面温和,实际动则即怒的性格,平时是如何和吴廉这个老顽固相处的?她还真有几分好奇。
“这,这……”吴廉只是反感苏青玉以一介女子的身份插手政务,可却不敢因此耽误了穆珏的大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
“南宫将军!”苏青玉的声音,蓦然一冷,“如果吴大人不调拨银两,你可以领兵去王府的府库去领,记住,不得多一两,也不得少一分!”
南宫狄武人性格,厮杀惯了,本来就有些反感吴廉这个老学究的罗里吧嗦,得到苏青玉的首肯,吴廉不发银子可以领兵去抢,不禁觉得还是王妃对了自己的性子。
南宫狄连忙抱拳行礼,“是,属下遵命!”
逐月扶着苏青玉转身离开,实在忍不住偷笑,“小姐,还是你回来的好,他们日日来王府吵闹,尤其是那吴廉大人,每次属他吵得最凶,看看刚才都被您气成了什么样了!”
“只怕,这位吴大人少不得说我是红颜祸水。”苏青玉想到吴廉那个古板样儿,不禁轻笑。
“红颜祸水?”逐月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苏青玉,眼神里尽是古怪。
“嗯?”苏青玉略微皱眉,有些困惑。
“不像……”逐月摇摇头,“这红颜祸水都得是倾国倾城,小姐怎么会是红颜祸水呢?”
苏青玉听见‘不像’这个词的时候,心里蓦然一喜,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懂自己。
可是听到后半句,居然说什么红颜祸水都是倾国倾城,难道自己不像的原因,是自己不够倾国倾城?!
眼神微微眯着,危险的意味,不经意蔓延。
逐月莫名的觉得自己后背发凉,连忙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小姐,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
益州的疫情平复,文帝大喜,接连下了几道旨意,褒奖穆珏的功劳。
一些赏赐的文玩,古画,悉数派内监送到九王府中,赏赐的恩旨更是络绎不绝,一时之间,九王府的风头大大的盖过了太子东宫,引得朝臣和京中百姓,议论纷纷。
而苏青玉突然回到九王府,却也让穆桓和苏靖国不得不忌惮一二,毕竟刺杀的刺客来了几波,可都被苏青玉巧妙的化解。
晨间,对镜梳妆。
算算日子,苏青玉大概已经回来半个月了,益州疫情平复,按规矩,穆珏应该回津南城交旨,可是这半个月以来,穆珏却根本没有回津南城的迹象。唯有苏青玉知道,大概上官子娴伤势严重,为了避免路上颠簸,穆珏特意吩咐在益州多呆几日。
“小姐!”逐月疾步走了进来,“宫中传旨的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急召,让您立刻入宫。”
“入宫?”苏青玉有些困惑。
虽说这些日子,文帝的赏赐颇多,可是传召她入宫究竟是为何?这实在是让苏青玉有些匪夷所思。
“王爷,王爷回来了!”逐月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据说王爷的车轿,直接入宫请求见驾,而且他的车上,还带着南岳公主,不仅仅是您,南岳派来送亲的使臣,悉数都被传到了宫中,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苏青玉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空虚,哪怕不愿意去猜,可是却也不得不面对事实。
穆珏带着上官子娴亲自进宫面见文帝,甚至南岳前来送亲的使臣也被传唤入宫,难道这就是穆珏要给上官子娴的一个交代?
苏青玉的嘴角不禁勾起几分冷笑。
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归是不可能了,只是以她这般骄傲的性格,要和上官子娴共事一夫,苏青玉自问自己做不到。
“小姐?”逐月看着苏青玉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心中实在不忍。
“更衣吧!”苏青玉语气冷得可怕,冷得疏远。
第七十章 九王妃()
上官子娴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双腿瘫软。
她是南岳公主,是自小被父皇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般苦楚,除了那娇俏的容颜依旧可见昔日的风华,如今,她几乎如同一个废人一样。
自从进入大殿开始,上官子娴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穆珏,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得到了这个人,而她却已然失去了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几乎,上官子娴心里疼得难受,扭曲得发狂。
“皇上,九王妃奉旨觐见!”小太监进来通传。
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点了点头,“去传!”
穆珏有些着急的看向殿外,听王府亲信飞鸽传书,苏青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回来了,又听说她代替自己处理府中事务,让吴廉那个老顽固都无话可说。
一个月未见,穆珏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