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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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安德拉说,“这么说,您要拿我当筹码。”
“喔!难听话又来了。”
“那是因为您不对,卡德罗斯老板,我可是把这话挑明了。”
“啊,我的上帝!别生气,小老弟。可你也应该知道倒霉是什么滋味。嗨,人一倒霉就会眼红。我原以为你在皮埃蒙特和托斯卡纳东奔西窜的,只好干那挑夫或者导游的营生。我打心底里可怜你,就像可怜自己的孩子一样。你知道,我总是管你叫我的孩子。”
“还想说什么?”
“你得耐心,这脾气也太急了吧!”
“我是耐着性子呢。好,往下说吧。”
“突然我看见你穿过蓬佐姆门,又是带了侍童,又是坐着双轮轻便马车,穿的也是挺刮刮的一身新。好家伙!你是发现什么矿了吧?还是当了什么证券经纪人?”
“所以,就像您自己招的,您眼红了?”
“不对,我是高兴,真是高兴,所以我想来给你贺喜,小老弟,可是,我这身打扮不体面,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免得连累你。”
“多好的心眼!”安德拉说,“您当着我的仆人拦我。”
“唉!你说我怎么办,我的孩子!只要我能逮住你,我就得拦你。你的马跑得快,车又轻便,你就必然滑得像泥鳅一样。假如今天晚上拦不上你,我就有可能再也碰不上你了。”
“您也看得清清楚楚,我既没躲也没藏的。”
“你是够幸运的了,我也真想能夸这个口,但是我,还得躲着藏着,且不说我还真怕你不认我,不过,你倒是认了。”卡德罗斯奸笑着说,“你还是有良心。”
“行了,”安德拉说,“您想要什么?”
“你现在改口,对我都是您您您的了,这不好,贝内代多,你可是我的老朋友。你得留点神,别把我惹翻了。”
一句恐吓的话就把青年的火气压了下去,一时间无可奈何这股风成了上风。青年又让马快步小跑起来。“是你自己不好,卡德罗斯,”青年说道,“你说是老朋友,那你就不应该向老朋友挑衅。你是马赛人,我是……”
“那么,你现在知道你是哪儿人了吧?”
“不知道,但我是在科西嘉长大的。你又老又倔,我年轻,性子犟。在我们这样的人之间玩恐吓就不好了,什么事都该好说好商量才是。你的运气总是不好,而我正相反,交上了好运,这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你是交上好运了吗?这么说,这仆童不是租来的?这双轮轻便马车不是租来的?你这身上的衣服不是租来的?好呀,真的太好了。”卡德罗斯说道,两眼直闪着贪婪的火光。
“呵,既然你来拦我,那你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安德拉说道,渐渐地得意忘形起来,“我要像你那样头上缠手巾,肩上披件邋邋遢遢的短工装,脚上穿那顶穿窟窿的鞋,你就不会来认我了。”
“你看,你小看我了,小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我又找到你,而且我知道你心肠好,现在我要像别人一样穿上埃尔伯夫法国城市,以纺织业着称。花呢衣服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了。假如你有两件衣服,你一定会分我一件的。当初你挨饿的时候,我的汤和豆子都是大大方方分给你吃的。”
“是呀。”安德拉说。
“那时你吃得多香!你胃口总是那么好?”
“是的。”安德拉笑着说。
“刚才你从亲王府出来,准在那儿美美地大吃一顿了吧。”
“他不是亲王,仅仅是个伯爵。”
“伯爵?是个有钱的主吧?”
“是的,可你别真当回事,那主不像是好惹的。”
“啊,我的上帝!你就放心吧!对你的伯爵不会打什么主意的,这个伯爵就留给你一个人享用了。不过,”卡德罗斯接着说,嘴边又掠过一丝奸笑,“既然这样,你也得拿点儿出来才行,你心里是有数的。”
“行吧,你要什么?”
“我想每月有100法郎?”
“怎么呢?”
“我的日子能混下去……”
“靠100法郎?”
“不过惨了点,你是清楚的,可是要有……”
“多少?”
“有150法郎,我就很舒服了。”
“这是200。”安德拉说,一边掏出10枚金路易放到卡德罗斯手里。
“好。”卡德罗斯说。
“以后每到月初你去找我的门房,每次都能拿这么多。”
“得了吧!这不又怠慢我了!”
“哪能呢?”
“你是打发我跟仆人来往,不行,你得放明白点,我只想跟你打交道。”
“喔!好吧,你来找我吧,时间是每月月初,只要我有进账,就有你的一份。”
“行呀,行呀!我晓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小伙子,像你这样的人交上鸿运真是吉星高照。来,给我讲讲你这次的运道是怎么好法。”
“你知道了有什么用?”卡瓦勒康蒂问。
“好呀!又想防我了不是!”
“不是的。是这么回事,我找到我爹了。”
“实打实的爹?”
“那当然,只要他给钱……”
“你就认,就拿他当老子敬着,这就对口罗。你爹叫什么名字?”
“卡瓦勒康蒂少校。”
“他对你满意吗?”
“到目前为止看来我还能让他称心。”
“这爹是谁给你找到的?”
“基督山伯爵。”
“刚才你就是从他家里出来的?”
“是呀。”
“喂,既然他是干这事的,你想想办法从他那儿给我弄个爷爷辈的什么人当当。”
“行呀,我以后跟他提你几句,不过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
“是的,你。”
“你真是不错,还为我操这份心。”卡德罗斯说。
“既然你对我的事感兴趣,我觉得,”安德拉接着说,“我也得问问你的情况。”
“倒也是……我想找幢像样的楼租个房间,穿上体面的衣服,天天刮胡子,上咖啡馆读读报,晚上跟着哪个受雇捧场的人一起看看戏,我的模样应该像个退休的面包师。我能这样就太美了。”
“行呀,这就很好嘛!你要是真的这么做,规规矩矩的,一切都称心如意了。”
“你倒会博絮埃先生的那一套了!……你呢,你想当什么呢?……法国贵族吗?”
“嘿!嘿!”安德拉说,“谁知道呢?”
“卡瓦勒康蒂少校先生或许已经是贵族了……不过太可惜了,世袭制已经取消。”
“别来花招,卡德罗斯!……你想要的都已到手,我们也到了,你就下车走你的吧。”
“不行,亲爱的朋友!”
“什么不行?”
“可你想想,小老弟,我头上缠了块红手巾,脚上穿的简直不是鞋,口袋里什么证件都没有。倒有10枚金拿破仑上文为金路易。,还不算本来就有的钱,总共加起来正好是200法郎。到城门口我准得被逮起来,我就得辩白,只好说这10枚金拿破仑是你给我的。这样又是传讯,又是调查,他们就会知道我是擅自离开土伦的,于是宪兵轮着班把我押回地中海边。我不折不扣地再当那106号,至于做退休面包师的美梦也就再见了。不行呀,我的儿子!我想还是体面地留在首都好吧。”
安德拉双眉皱紧。卡瓦勒康蒂少校先生的这位送上门来的儿子,正像他自己夸口所说,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稍稍顿了一下,急速向四周瞟了一眼。当他那审视的目光匆匆扫完一圈之后,他那手若无其事地伸进了裤腰上的小口袋,正摸着小手枪的扳机扣。与此同时,卡德罗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同伴,两手也伸到了背后,把他总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的那把西班牙长刀慢慢地抽了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两人确实可谓心心相印的朋友,这时彼此的心思已是心照不宣的了。安德拉的手又老老实实地从口袋里拔了出来,举到嘴旁摸了摸红棕色的胡须。“卡德罗斯老哥,”他说道,“这么说,你的日子该是很不错的?”
“将就着过吧。”加尔桥客栈的老板说,一边把他那把刀又塞进袖管中。
“行了,走吧,我们回巴黎。可是你过城门的时候,怎么才能不引起怀疑呢?我觉得你穿这么一件衣服坐马车危险反而太大,还不如下去走呢。”
“等一下,”卡德罗斯说,“你看我的。他把安德拉的帽子摘下戴自己头上,又拿起仆童刚才被赶走时留在车座上没有拿走的宽袖长外套,往背上一搭,然后装成大户人家的仆人,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而一旁的主人却在自己驾车。
“可我,”安德拉说,“我就这么光着脑袋?”
“嗨!”卡德罗斯说,“风刮得那么大,很可能把你的帽子吹跑了。”
“那就走吧,”安德拉说,“这路总得走完。”
“谁拦着不让我走?”卡德罗斯说,“我想不该是我吧?”
“嘘!”卡瓦勒康蒂说。
他们非常顺当地过了城门。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安德拉勒马停下,卡德罗斯跳下车。
“喂,”安德拉说,“我仆人的外套和我的帽子呢?”
“啊!”卡德罗斯说,“你总不忍心让我冒感吧?”
“可我呢?”
“你,你还年轻,可我开始老口罗。再见,贝内代多。”说完,他钻进一条小巷消失不见了。
“嗨!”安德拉叹了一口气说,“在这世界上,彻底享福是不可能的。”
第119章 五夫妇间的一幕(1)()
三位年轻人在路易十五广场分手,也就是说摩莱尔走林阴大道,夏托—勒诺上了革命桥,而德布雷则顺着沿河马路走。摩莱尔和夏托—勒诺十有八九直接回到他们的宅舍——直至今日,议院中漂亮的演说和黎塞留街大剧院上演的精心编写的剧本还爱用这个词。至于德布雷,那就不是这样了。他到了卢浮宫的狭廊后就向左拐,策马疾驰横越骑兵竞技场,穿过圣雷罗克街,最后从米肖迪埃尔街蹿出,来到唐格拉先生府邸门前。唐格拉男爵夫人坐维尔福先生的敞篷四轮马车,先去圣奥诺雷送维尔福夫妇回,所以男爵夫人刚好与德布雷同时到府邸门前。德布雷像是男爵府的常客,自己先进了庭院,把马僵绳甩给仆人,然后转身出来接唐格拉夫人。他伸过手臂,挽着男爵夫人去内屋。大门关上后,庭院里只是男爵夫人和德布雷两个人。
“你怎么啦,埃尔米娜?”德布雷说,“伯爵讲的故事简直就是离奇怪诞的神话,您怎么会如此惊愕失色?”
“今天晚上我精神本来就不太好,我的朋友。”男爵夫人回答说道。
“不对吧,埃尔米娜,”德布雷说道,“您这话可蒙不了我,正好相反,您刚到伯爵别墅的时候兴致非常好。唐格拉先生的样子是有点不招人喜欢,这是真的,但我知道您会对付他那脾气。一定有人惹您不高兴了,跟我说说吧。您是清楚的,我决不允许人家对您出言不逊。”
“您弄错了,吕西安。我请您放心,”唐格拉夫人接着说道,“事情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至于他那坏脾气,您也看到了,而且我觉得犯不着跟您说。”
显然,唐格拉夫人心里有什么烦恼,而女人这样郁郁不乐的时候,往往连她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怅惘。也可能正如德布雷猜想的那样,她因为某种一直藏在心里不愿向人透露的什么事而触景生情了。德布雷一向懂得,一时为什么事而气晕了头是女人生活中的常事,于是也就不再多问,想等以后有合适时机再来问她也不迟,也有可能她自己会主动说出来。男爵夫人来到她卧室门口时,正好遇上科尔内莉小姐。科尔内莉小姐是男爵夫人的心腹侍女。
“我女儿在做什么?”唐格拉夫人问道。
“她练了一个晚上的琴,”科尔内莉小姐回答说,“后来她上床睡了。”
“可我好像听到她弹钢琴的声音。”
“小姐已经上床,现在是路易丝·阿米利小姐在弹琴。”
“嗯,”唐格拉夫人说,“过来给我卸装吧。”
三人都进了卧室。德布雷斜躺在一张长沙发上,唐格拉夫人和科尔内莉小姐一起进了盥洗室。
“我亲爱的吕西安先生,”唐格拉夫人透过盥洗室的门说道,“您不总是抱怨欧仁妮小姐不肯赏脸跟您说话吗?”
“夫人,”吕西安说道,一面抚弄着男爵夫人的那条小狗,这狗知道他是家里的座上客,所以总是摇头摆尾过来讨他喜欢,“不只是我一个人说这种抱怨的话,我好像在那天还听到莫瑟夫向您抱怨,说他简直没有办法从他未婚妻嘴里引出一个字来。”
“一点不错,”唐格拉夫人说,“不过我想,过不久哪一天早上情况就变了,您会看到欧仁妮走进您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
“我是说大臣的办公室。”
“去干什么?”
“请您帮她弄一张歌剧院的聘书!说真的,我还没有见过有谁对音乐会迷到这个程度,上流社会的人这样就不免不伦不类了。”
德布雷微微一笑。“好吧!”他说道:“只要男爵和您都同意,让她去吧,我们一定会给她弄到聘书的。我们很穷,像她这样才华出众的艺术家,我们不见得付得起这份酬金,不过我们一定设法按她的才华给予聘用。”
“您可以走了,科尔内莉,”唐格拉夫人说,“我这儿没有什么事了。”
科尔内莉走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唐格拉夫人穿了一身迷人的寝衣从盥洗室出来,在吕西安旁边坐下。接着她一边沉思,一边抚摸起她那条西班牙长毛犬。吕西安默默无语地朝她望了一会儿。“好了,埃尔米娜,”他终于开口说道,“请坦率地回答我,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没有。”男爵夫人说。可是她又感到发闷,于是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过去照镜子。“今天晚上我有点吓人。”她说。
德布雷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正想为她这句话去安慰一下,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唐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