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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22部分

小说: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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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起身,指定三名会员同行,然后给将军蒙上眼,一起上了马车。那三名会员中,有一人即为接主席和将军与会的那位车夫。其余的俱乐部会员则悄然无声四下离去。

    “您要我们送您去哪儿?”主席问道。

    “只要看不见你们,什么地方都可以。”埃皮内先生回答道。

    “先生,”主席于是接着说道,‘请注意,您已退席离开会场,现在同您一起的几位都只对自己负责。如果您不想对自己辱骂他人负责,请不要侮辱人。”

    然而埃皮内先生听不进这样的话,只是答道:“你们在马车上能跟你们在俱乐部的时候一样勇敢,其原因,先生,无非是因为四个人永远比一个人强大。”

    主席命令停车,这时马车正好驶到塞纳河边的奥姆路路口,口上有一座石级,石级下即为塞纳河。

    “您为什么命令在此停车?”埃皮内先生问道。

    “因为,先生,”主席道,“您辱骂了一个人,此人光明磊落,现要求您赔礼道歉,否则不再往前多走一步。”

    “又出一招,准备暗杀了。”将军耸肩说道。

    “先生,”主席说道,“如果您不想让我把您视作您刚才说的那种人,即那种以懦弱作挡箭牌的胆小鬼,那么您就少废话。您只是一个人,回击您的也只是一个人。您腰旁挂着剑,我的手杖里也有一把剑。您没有证人,这几位先生中没有一位可以做您的证人。现在,如您认为并无不妥,可以把蒙住您双眼的手帕摘下。”

    将军立即把蒙住他双眼的手帕摘下,“我终于可以知道跟我交手的是何许人物。”他说道。

    这时车门打开,四人均跳下马车……

    弗朗兹又一次念不下去,他擦了擦额头淌着的汗珠。一个儿子一直不知道生父如何殉难,而现在由他自己把这前前后后大声朗读出来,只见他浑身颤抖,脸无人色,此情此景又怎能不令人惊骇?瓦琅蒂娜双手合一,仿佛在祈祷。努瓦基耶用他那气贯长虹一般的目光,轻蔑而又自豪地望着维尔福。弗朗兹接着念道:

    如上所述,这一天是2月5日。三天来天寒地冻,气温仅为五六度,石级上结满了冰,行走极为困难。将军身材高大肥胖,主席让他从栏杆一侧下去,两名证人在后面跟着。茫茫黑夜一片玄色,石阶下的河边空地盖满了雪和霜,只见又黑又深的河水夹带着冰块汩汩流动。一位证人上一艘运煤船找得一盏灯,然后证人提灯查验武器。主席的剑正如本人所云,仅为一把藏于手杖中的剑,不但比其对手的剑短,而且剑把不带护手。将军提议抽签挑剑,但主席答道,首先挑衅的是他本人,而他在挑衅时已讲明各人用各人的剑。两位证人本想坚持抽签,但主席不许他们多嘴。

    灯放在地上,两位对手各站一方,决斗开始。灯光下只见两把剑寒光闪闪,夜色甚浓,独不见决斗的人影。将军可谓军中击剑高手,但刚一交手他就被逼得步步后退,并摔倒在地。证人以为他已被刺中身亡,但他的对手知道并未刺中将军,伸手欲把将军扶起。见此情形,将军非但不冷静下来,反而恼羞成怒,一个冲刺向对手扑去。但对手没有后退半步,而是挥剑迎上。将军接连后退三次,三次被逼入死角,三次挥剑反扑,第三次反扑时他又摔倒在地。大家都以为他跟第一次一样只是滑倒,但是两位证人见他迟迟不起,走过去试图扶他起来,不料拦腰抱他的那位证人只觉得自己手上又潮又热,原来血已淌满一手。

    将军几乎已昏厥过去,这时又清醒过来。“啊!”他说道,“你们给我派来的原来是个职业剑客,是个击剑教官。”

    主席没有答理,只是向提灯的那位证人走去,撩起他的衣袖,伸出手臂,但见上面两处被剑刺伤。接着他敞开上衣,解开背心纽扣,露出肋部的第三个伤口,但他一声不哼。此时将军已是奄奄一息,5分钟后便咽了气……

    弗朗兹读到这最后几句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几乎听不清他念的话了。谈到这儿他又停了下来,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仿佛想驱散什么阴云似的。但是沉默片刻之后,他接着念道:

    主席把他的剑插入手杖,然后走上石级,他踩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血迹。他还没有走到石级顶上,就听到河水中响起扑通一声,原来两位证人验明将军确已身亡,便将其遗体推入河中。所以,将军是死于一次光明正大的决斗,日后如有人说他惨遭暗算死于非命,则大谬不然。

    为说明真相,以免日后某个时候,这一可怕事件的当事者中有人被指控犯有蓄意谋杀罪或其他不光彩行径,我们特此签署本纪要,以资证明。

    签署人:博勒佩尔

    迪尚皮

    勒夏帕尔

    弗朗兹终于念完这一份令一个儿子感到震悚的会议纪要,瓦琅蒂娜激动得脸色刷白,悄然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蜷缩在一角的维尔福战战兢兢地向那无情的老人投去哀求的目光,试图将这眼前的暴风雨平息下去。

    “先生,”埃皮内对努瓦基耶说道,“既然您知道这一可怖事件的一切细节,既然您能让那几位颇有声望的人签名作证,另外,现在看来您所关心的还只是让人感到痛苦,但您似乎对我很关心,所以请您不要拒绝我的最后一个要求,请您告诉我这俱乐部主席叫什么名字,也好让我知道杀死我那可怜的父亲的人究竟是谁。”

    维尔福像是慌了神似地去摸那门上的把手,瓦琅蒂娜不等别人想到就已知道老人会说什么,因为她早已注意到老人手臂上的两处剑伤的伤痕,这时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看在苍天的分上吧,小姐!”弗朗兹朝他的未婚妻说道,“帮我一起问问吧,让我知道使我两岁就丧父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瓦琅蒂娜总是默不做声,在一旁愣愣地站着。

    “喔,先生,”维尔福说,“请相信我,这种令人心悸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再说,人名是故意避开不提的。家父本人并不认识这位主席,即便他认识,现在他也说不上来,人名在词典里是查不出来的。”

    “啊,太不幸了!”弗朗兹喊道,“我之所以能把这纪要读下来,之所以有这力量最后读到底,只因为我还抱着一线希望,可能知道杀死我父亲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先生,先生!”他转身向努瓦基耶喊道,“看在苍天的分上,我求您无论如何得设法告诉我,得让我知道……”

    “好的。”努瓦基耶示意回答道。

    “噢,小姐,小姐,”弗朗兹喊道,”您的祖父已经表示他可以告诉我……这人是谁……请您帮个忙……您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意思……请您务必缓急相济。”

    努瓦基耶望着那本词典。

    弗朗兹战战兢兢地拿起词典,逐一往下念字母,一直念到m。听到这个字母,老人作了一个肯定的表示。

    “m!”弗朗兹又说了一遍。这青年的手指于是对着字典上的词一个接一个指下去,但是努瓦基耶对所指到词都示意说不对。在一旁的瓦琅蒂娜只是用双手紧紧捂着脸。最后弗朗兹指到了moi我这个词。

    “是的。”老人示意道前文第12章中,努瓦基耶为该俱乐部副主席。。

    “您!”弗朗兹喊道,他的头发都倒竖了起来,“您,努瓦基耶先生!是您杀死我父亲的吗?”

    “是的。”努瓦基耶示意答道,他那威严的目光紧紧盯着青年。

    弗朗兹一下瘫倒在一张椅子上,维尔福打开房间门匆匆走了出去,因为这时他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企图泯灭那尚存于老人那可怕心间的一息生命。

第141章 小卡瓦勒康蒂的进展(1)() 
老卡瓦勒康蒂先生早已返回他的岗位,不过不是回奥地利皇帝陛下的军队中供职,而是回到卢卡澡堂的赌场玩轮盘赌,他本来就是那儿的常客。拨给他这一趟出门用的车马费,加上在他神气活现又一本正经地扮演了父亲后赏给他的酬金,他都分文不差地全数带了回去。他走的时候,把证明安德拉确是巴尔托洛梅奥侯爵和莱奥诺拉·科尔齐纳里前文第55章为奥丽娃·科尔齐纳里。侯爵夫人的儿子的所有证件都留给了安德拉先生。巴黎社交界本来就对外国人非常好客,而且不是按照外国人的实际身分,但按照他们自己所希望得到的身分对待外国人,所以现在安德拉先生可以说已在巴黎社交界站稳了脚跟。再说,巴黎对年轻人又能有什么样的要求呢?法语能说得过去,衣着大致得体,会玩牌,而且用金币下赌注,无非这么几条而已。至于对外国人的要求,那就不用说了,当然要比对巴黎人宽容得多了。

    所以说,安德拉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就混得很像样子了。现在人家称他为伯爵先生,说他每年有5万里弗的收入,而且对他父亲的巨大财富更是津津乐道,说这笔财富就藏在萨拉弗扎的采石场。对这事有人当作传闻向一位学者讲了讲,学者听了说他曾经见过萨拉弗扎的采石场。学者的话很有分量,于是总有点让人真伪难辨的传闻也就成了不容置疑的事实了。

    我们已向读者介绍过的巴黎社交界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天晚上,基督山伯爵登门拜访唐格拉先生,但是唐格拉先生不在家。仆人告诉伯爵说男爵夫人在家而且有时间会客,仆人还主动问伯爵要不要会会男爵夫人,伯爵也就答应了。从奥特伊的那次晚宴以及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之后,唐格拉夫人一听到喊基督山伯爵这个名字,总是紧张得直打颤。假如仆人通报了基督山伯爵这名字,但迟迟不见人来,唐格拉夫人就会越发感到内心惶惶,假如伯爵马上就露面,那么他那爽朗的脸容,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那和蔼可亲的神情以及他对唐格拉夫人殷勤而彬彬有礼的举止,凡此种种都会使唐格拉夫人的恐惧感顿时烟消云散。男爵夫人觉得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暗算,而且那些用心最为险恶的人也只有在考虑到某种利害关系的时候才会起坏心,至于平白无故而又毫无意义地为鬼为蜮,那只能像嗜痂有癖一样令人作呕。

    基督山伯爵来到我们已向读者描述过的那间女宾小客厅。他进来之前,欧仁妮正同小卡瓦勒康蒂先生一起欣赏画作,看完便把画传给男爵夫人,但是心烦意乱的男爵夫人只是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一听到仆人通报基督山伯爵名字,男爵夫人有点心神不定,但基督山来到客厅的时候,男爵夫人的反应倒也跟平常一样,她笑盈盈地接待了伯爵,而伯爵只是一瞥就把客厅里的真情实况全都看在眼里了。

    男爵夫人斜靠在一张椭圆形双人长沙发上,欧仁妮就在旁边坐着,而卡瓦勒康蒂则站着。卡瓦勒康蒂像歌德诗歌中的主人公那样穿了一身黑礼服,脚上是一双黑皮鞋和镂花白丝袜,这时他正用他那只保养得相当考究的白皙的手捋他那金黄色的头发,但见金发中间有颗钻石在闪闪发光。原来这年轻人太好虚荣,听不进基督山的劝告,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痒痒,在他小手指上带了一只钻石戒。卡瓦勒康蒂一边捋头发,一边向唐格拉小姐投去勾魂摄魄的眼波,嘴里又在长吁短叹。

    唐格拉小姐还是那副样子,也就是说漂亮、冷漠,好冷言相讥。安德拉的眼波和叹息她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但这些眼波和叹息又可以说全都撞在了密娜伐古罗马女神,司智慧,艺术和科学,同时也是罗马城的保护神。的护胸甲上,某些哲学家认为正是这种护甲几度保护了萨弗古希腊女诗人前7—前6世纪,相传着有9部诗集。的胸脯。欧仁妮冷冰冰地向伯爵行了礼,然后几句寒暄以后便抽身回她的琴房,不一会儿就听到那儿响起两个欢乐和清脆的歌喉,钢琴奏出第一组和音,基督山一听便知道了,唐格拉小姐实际上是不愿意陪他和卡瓦勒康蒂先生,她喜欢同她的音乐教师路易丝·阿米利小姐做伴。

    伯爵一面同唐格拉夫人谈话,而且显得完全被这轻松愉快的谈话吸引住了,一面却着意留心卡瓦勒康蒂的神态,只见他的心已飞到了琴房那边,也看到他走到门口听那边的歌声,显出一副啧啧称羡的样子,却又不敢推门过去。没有过多久时间,银行家来到客厅,他第一眼看的是基督山——这么说一点也不冤枉他,第二眼才朝安德拉望去。至于对他妻子,他像某些丈夫朝妻子行礼一样弯身鞠了一躬,这种样子,只要不出版一本详尽介绍夫妇生活须知的指南,未婚的男子决不可能品味出其中的奥妙。

    “两位小姐没有请您同她们一起唱歌吗?”唐格拉问安德拉。

    “唉,没有,先生。”安德拉叹了口气回答说,而这一次的叹息比刚才几次更是耐人寻味了。

    唐格拉立即过去把通向琴房的那扇隔门打开,只见那两位年青女子在钢琴前的琴凳上并排坐着,每人用一只手弹琴伴奏。她们常常这样别出心裁地弹琴,所以已经弹得非常娴熟。从门框望过去,阿米利小姐和欧仁妮正好组成了一幅活灵活现的画作,简直就像德国人爱画的那种双人肖像画。阿米利小姐长得体面,或者更确切地说,她那风姿很是优雅。她娇小苗条,仙女一般的满头金发卷成一个很大的环形,垂在稍稍偏长的脖颈上,很像是比鲁杰诺笔下的圣母像,但她的眼睛却像蒙上了一层倦意。看她那样子,可以说她的肺不很健壮,可能有一天她会像《克雷莫纳的小提琴》德国作家、作曲家霍夫曼1776—1822所着的小说。中的安托尼娅那样唱歌死的。基督山朝那琴房好奇地迅速望了一眼。他以前在唐格拉府邸常常听到说起阿米利,但见到她人还是第一次。

    “喔!”银行家问他女儿,“我们不得入内吗?”话刚说完,他就领那青年进了琴房。或许是碰巧,也可能是故意的,安德拉一进去门就被掩上,伯爵和男爵夫人从他们坐着的地方朝琴房望去,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有银行家陪着安德拉,唐格拉夫人好像对这种事一点儿也不在意。不一会儿,伯爵就听到安德拉在钢琴的伴奏下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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