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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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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帷幔吞没。在这可怕的混战中,在这吓人的呼啸声中,响起两声格外尖利清晰的枪声,接着就是两声让人五内俱裂的叫声,吓得我顿时浑身冰凉。这致命的两枪正打在我父亲身上,这凄厉的喊声正是他中弹发出的惨叫。但他没有倒下,双手紧紧抓住一扇窗子。我母亲拼命摇那扇小门,她想过去与我父亲死在一起,但这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父亲的卫士都已在他四周倒下,他们全都奄奄一息,痉挛似地抽搐着。有两三个人没有受伤或者只受了点轻伤,匆匆跳窗逃走了。这时整个地板从下面裂开,嘎嘎直响,我父亲刚扑通一声单腿跪下,20条胳膊立即朝他伸了过来,有的扬着弯刀,有的端着手枪,有的举着匕首,一齐攻打我父亲一个人。这群恶魔大喊大叫,纵使水榭的火势越烧越大,最后我父亲在这滚滚烈火中消失不见,仿佛地狱就在他脚下裂开。我觉得自己滚倒在地上——母亲已经支撑不住,最后也昏厥倒下。”

    埃黛呜咽似地长叹一声,垂下双臂,一边望了望伯爵,仿佛在问,她已经按照吩咐把故事讲完,伯爵是否感到满意。伯爵站起走到埃黛面前,握着她的手用现代希腊语对她说:“你休息一下吧,亲爱的孩子,你要振作起来,要想到天下的叛徒自有上帝来惩罚。”

    “这故事真是骇人听闻,伯爵,”阿尔贝说道,他看到埃黛脸色惨白不禁感到愕然,“我现在直后悔,我请她讲身世太冒失也太残酷了。”

    “这没有什么。”基督山回答道。他一手搭在姑娘的头上接着说:“埃黛是个勇敢的姑娘,有时她觉得把心里的痛苦讲出来,自己反而会轻松一些。”

    “因为,我的主人,”姑娘激动地说,“因为说到我的痛苦我就想起你的恩情。”

    阿尔贝好奇地望了望埃黛,因为他最想知道的事,也就是她怎么成为伯爵的女奴,姑娘却只字未提。埃黛从伯爵和阿尔贝的眼光中看出他们两人都希望她能讲讲,于是她接着说道:“当我母亲苏醒过来的时候,我们母女俩都已被带到那位土耳其司令官面前。

    “‘杀死我吧,’我母亲说,‘阿里遗孀的名誉不可辱。’

    “‘这种话你不必向我说。’库尔希说。

    “‘那向谁说?’

    “‘向你的新主人说吧。’

    “‘他是谁?’”

    “‘就是此人。’

    “于是,库尔希指给我们看一个人,害死我父亲的人中,这人犯下的罪孽最深。”姑娘悲郁愤恨地说。

    “这样,”阿尔贝问道,“您就成了那个人的奴隶了吗?”

    “不,”埃黛回答道,“他不敢留我们,把我卖给去君士但丁堡的奴隶贩子。我们穿过整个希腊,来到土耳其京城的时候,我们已经十分憔悴衰弱。城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一看见我们就让出一条路,我母亲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突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一边指给我看城门上挂着的一颗人头。人头下面有一行字——艾奥尼纳总督阿里—特伯兰之首级。

    “我哭着想把母亲扶起来,但她已经死了!我被带到集市,一个富有的亚美尼亚人把我买下,给我请了教师教我读书,我13岁的那一年,他把我卖给马罕默德苏丹即奥斯曼帝国马罕默德二世1784—1839。。”

    “我就是从这苏丹手里把她买下的,”基督山说道,“我给了苏丹一块翡翠,跟我用来装大麻精丸的盒子一样的一块翡翠,这事我对您说过,阿尔贝。”

    “噢!您真好,真伟大,我的主人,”埃黛吻了一下基督山的手说道,“我真幸运,能有您这样的主人!”

    听完这段身世,阿尔贝不禁心慌意乱。“把您的咖啡喝完了吧,”伯爵对他说,“故事已经讲完了。”

第146章 艾奥尼纳简讯(1)() 
弗朗兹从努瓦基耶房间出来的时候,步履是这样蹒跚,神态又是这样惘然若失,连瓦琅蒂娜也不由得觉得其情可悯。维尔福只是前言不搭后语地支吾了几句,接着匆匆躲进自己的书房,两个钟头后他收到一封信,信中说道:

    鉴于今日上午披露的情况,努瓦基耶·维尔福先生不可能同意其家人与弗朗兹·埃皮内之家庭通二姓之好。今日所谈之事,维尔福先生并非全然不知,但对弗朗兹·埃皮内先生缄口不谈,实令埃皮内先生百思不解。

    此时此刻谁要看到遭此打击的这位法官大人竟是如此垂头丧气,那就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打击会在维尔福先生的意料之中。的确,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父亲会如此直截了当,或者如此不近人情,居然把这样的往事和盘托出。这倒是真的,努瓦基耶先生禀性倨傲,儿子的意见他听不进去。他也从不操这份闲心,把事情向维尔福先生讲清楚,所以维尔福先生一直以为凯内尔将军,或者说埃皮内男爵——就看用哪个名字来称呼他了,反正一个是他的本名,一个是封给他的爵号——是死于暗杀,而不是死于一场光明磊落的决斗。对心高气傲的维尔福来说,一个至今对他一直推崇备至的青年居然来了一封措辞如此尖刻的信,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维尔福刚回到他的书房,他妻子跟着走进去。弗朗兹突然被努瓦基耶先生叫走离开客厅,大家大为骇然。维尔福夫人一个人留下来陪着公证人和证婚人,她的处境越来越难堪,最后她灵机一动,对大家说她去看看那边究竟怎么回事,自己也离开了客厅。维尔福先生对他妻子只是说,经过他本人、努瓦基耶先生和埃皮内先生三人彼此申说理由之后,瓦琅蒂娜和弗朗兹的婚约破裂了。这种事对还在客厅等着的人真是难以启齿,于是维尔福夫人回到客厅时只是对大家说,努瓦基耶先生正要开始说什么事,他好像中风似地突然犯病了,签订婚约的仪式自然得推迟几天。消息尽管是假的,但是在发生了两桩类似的不幸事件之后再这么说,客厅里的人一个个为之一震,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抽身走了。

    与此同时,惊喜交加的瓦琅蒂娜拥抱了一下这位病弱的老人,感谢老人一下打断了姑娘一直觉得自己无法挣脱的那条锁链,然后对老人说,她想回自己房间静心休息一下,努瓦基耶用眼睛告诉瓦琅蒂娜,她可以走了。但是瓦琅蒂娜从她祖父房间出来,没有立即上楼回她的房间,而是穿过楼道,从小门悄悄溜进花园。这两天的事一件接一件,瓦琅蒂娜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就怕在什么时候看到摩莱尔突然冒出来,脸色苍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拉马摩尔的露西签订婚约时突然冒出个莱文斯乌德这小财主一样英国19世纪作家司各特小说《拉马摩尔的新娘》中的人物。。

    她现在来到花园的铁栅门口的确正是时候。马克西米利安看到弗朗兹和维尔福先生一起从公墓出来,马上料到会有什么事,于是一直在弗朗兹后面跟着。后来她看见弗朗兹进了维尔福府邸,接着出来,又同阿尔贝和夏托—勒诺一起再次进了维尔福府邸,马克西米利安觉得事情已是显而易见的了。于是他溜进苜蓿地,准备应付一切意外,他相信瓦琅蒂娜只要能脱身溜出来,一定会跑来找他。

    他没有估计错。他眼贴着钉在铁栅门的木板缝,果然看到姑娘过来,只见她快步向铁栅门跑,平常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全没有了。马克西米利安一看到瓦琅蒂娜,心里就踏实了,姑娘刚一说话,他就高兴得蹦了起来。

    “得救了!”瓦琅蒂娜说。

    “得救了!”摩莱尔跟着说,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运,“是谁救了我们?”

    “是我祖父,噢!您得真心爱他,摩莱尔。”

    摩莱尔发誓一定全心全意爱这位老爷爷,而且这誓言说得非常痛快,因为他这时觉得,老人不仅是一位长辈和朋友值得他敬爱,而且简直就是一位神值得他敬仰。

    “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摩莱尔问道,“他用了什么奇妙的办法?”

    瓦娘蒂娜本想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一说,但是她正要开口又突然想到,这里也有一段可怕的秘密,牵涉到的又不只是她祖父一个人,于是她说道:“这些事我以后再给您讲吧。”

    “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我成为您的妻子以后。”

    一说到这个话题,摩莱尔就非常随和,说什么都听得进去,他甚至觉得别的事不用再打听了,一天内能知道那么多的事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他一定要瓦琅蒂娜答应明天晚上再来同他见面,否则他就不走。瓦琅蒂娜答应了摩莱尔的要求。一个钟头以前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能抗婚不嫁弗朗兹,而现在她也不见得完全相信自己一定能嫁给马克西米利安,但不管怎么说,在她看来情况完全变了。

    就在这对情人相会的时候,维尔福夫人来到努瓦基耶的房间。努瓦基耶像往常一样,阴沉而严厉地望了这位少妇一眼。

    “先生,”维尔福夫人说道,“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瓦琅蒂娜的婚事已经破裂,因为事情正是在这儿发生的。”

    努瓦基耶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可是,”维尔福夫人接着说,“有件事情您并不知道,先生,我一直反对这门婚事,而且当初定下来的时候也不顾我的意见。”

    努瓦基耶只是望着他的儿媳妇,像是在等她作出解释。

    “我知道您也不同意这门婚事,现在婚事既然已经破裂,所以我来同您商量一件事,因为这件事,不论是维尔福先生还是瓦琅蒂娜,他们都不会说的。”

    努瓦基耶的眼睛示意问商量什么事。

    “我有个请求,先生,”维尔福夫人接着说道,“只有我一个人才有权提出这个请求,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不可能从中受益。我要说的与您疼爱瓦琅蒂娜没有关系,因为她一直得到您的疼爱,我是来请求您把您的财产归还给您孙女。”

    一时间努瓦基耶的目光显得迟疑不决,显然他想弄明白提这请求究竟出于什么动机,但他没有能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维尔福夫人说,“我是否可以认为您的考虑和我刚才提的请求不谋而合?”

    “是的。”努瓦基耶示意道。

    “那么,先生,”维尔福夫人说,“我不胜感谢,我也感到非常高兴,就此告辞。”她向努瓦基耶先生行了礼,然后走了。

    果然第二天努瓦基耶就派人请公证人。原先的那份遗嘱作废撕掉,又重新立了一份,努瓦基耶把他的财产全部遗赠给瓦琅蒂娜,条件是不能把他们祖孙两人分开。有人根据大家的传说算了算,瓦琅蒂娜小姐已经继承了圣梅朗侯爵夫妇的财产,现在又重新得到她祖父的恩泽,将来她的年收入可以达到30万里弗。

    正当维尔福家的婚事大起大落,最终破裂的时候,莫瑟夫伯爵接待了登门来访的基督山。接着,为了表示对唐格拉的热忱,莫瑟夫伯爵穿上他的少将礼服——他所有的勋章早已挂在礼服上了,吩咐仆人给他的马车套上最好的马,于是他就这样耀武扬威地驱车去了昂坦路的唐格拉府邸,这时唐格拉正在抄录他的月终账目。近几个月来,一到月底去找他,谁也不会见到他有兴致好的时候,所以看到老朋友来,唐格拉就立即摆出一副尊严庄重的样子,大模大样地在他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莫瑟夫在平常日子总是正颜厉色,这一次却不然,他倒是笑容可掬,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深信既然自己能开诚相见,他一定会受到欢迎的,他说话也就不再字斟句酌,而是直截了当一下说到正题上来。

    “男爵,”他说道,“我特意来拜访您。当初我们都有言在先,可是长期以来我们再没有开门见山谈过……”

    莫瑟夫原以为一说这几句话,他一定能看到银行家笑逐颜开,这张脸至今总是板着是跟他一直不说这些话有关。但是,恰恰相反,可以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张脸顿时变得越发冷冰冰的了,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所以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下。

    “什么有言在先,伯爵先生?”银行家问道,好像他没有能弄明白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喔!”伯爵说,“您注重礼节,我亲爱的先生,您倒提醒了我,交际不可没有礼节。很好,确实应该这样。请多原谅,我只有一个儿子,这也是第一次考虑他的婚事,所以我还不甚了了。好吧,我就从头做起吧。”于是莫瑟夫强装着笑脸站起身,向唐格拉深深一鞠躬,然后说道:“男爵先生,本人不胜荣幸,谨为息男阿尔贝·莫瑟夫向令爱欧仁妮·唐格拉小姐求婚。”

    但是,唐格拉不但没有像莫瑟夫所期望的那样表示欣然同意,反而皱紧了双眉,也不请站着的伯爵坐下。“伯爵先生,”他说道,“我需要考虑一下才能答复您。”

    “考虑?”莫瑟夫说道,他越来越觉得诧异,“从我们第一次谈起这门婚事到现在快八年了,难道您还没有时间考虑吗?”

    “伯爵先生,”唐格拉说,“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所以原先以为考虑成熟了的事还得重新考虑。”

    “怎么啦?”莫瑟夫问道,“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男爵!”

    “我是说,先生,两个星期以来有些新的情况……”

    “请原谅,”莫瑟夫说,“我们是不是在演戏?”

    “什么?演戏?”

    “是的,有什么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倒是求之不得。”

    “想必您见过基督山先生了吧!”

    “我经常见到他,”唐格拉一边掸着上衣的襟饰,一边说道,“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那好,最近有一次您见到他的时候,您对他说我似乎当断不断,没有把这门婚事放在心上。”

    “不错。”

    “那好,我不送上门来了吗?我没有不当回事,也不是当断不断,您也看见了,我来就是提醒您履行您的诺言。”

    唐格拉没有答话。

    “难道您如此朝三暮四,主意说变就变吗?”莫瑟夫紧接着说,“难道您催我来求亲仅仅是为了侮辱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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