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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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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亲爱的伯爵,您也太宽宏大量了吧!”

    “而您,也太严厉了。这样吧,我假定……请听明白了,我假定……我说什么您可不要生气。”

    “您说吧。”

    “假定这篇报导情况属实……”

    “一个儿子不会允许对他父亲的名誉作这样的假定。”

    “嗨,我的上帝呀!我们这时代大家允许的事真是成千累万!”

    “这正是我们这时代的缺陷。”

    “您是不是很有抱负,想实行改革?”

    “是的,凡与我有关的就得改革。”

    “我的上帝!您真是执而不化,我亲爱的朋友!”

    “我就是这样的人。”

    “忠告也听不进去吗?”

    “不是的,朋友的忠告我会听。”

    “您觉得我是不是您的朋友?”

    “是的。”

    “那好,请证人去找博尚之前,您先了解一下情况。”

    “向谁了解?”

    “真是的,譬如说,可以向埃黛了解一下。”

    “把一个女子牵扯进去,她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她可以告诉您,令尊与她父亲失败或殉难毫无关系,譬如说吧,或者就这件事向您说清楚,也许令尊不幸……”

    “我已经对您说过了,我亲爱的伯爵,我不能容忍有这样的假定。”

    “这么说,您不同意这样做?”

    “不同意。”

    “绝对不同意?”

    “绝对。”

    “那好,最后一个忠告。”

    “好吧,不过这是最后一个。”

    “您根本不想听吧?”

    “正相反,我正要请您说呢。”

    “您不要请证人去找博尚。”

    “什么?”

    “您自己去找他。”

    “这不合常规。”

    “您的事本来就非同一般。”

    “为什么我应该自己去找他呢?请说吧。”

    “因为这样的话,事情始终局限在您和博尚两人之间。”

    “请您说明白点儿。”

    “当然可以,假如博尚肯收回前言,就应该给他留个诚心诚意的美名,这也不影响他收回前言。假如他不肯,再请两个局外人插手你们私交的事也不晚。”

    “他们不应该是局外人,而是两位朋友。”

    “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是敌人。”

    “喔,至于吗?”

    “博尚就是证明。”

    “所以……”

    “所以我劝您谨言慎行。”

    “所以,您认为我应该自己去找博尚?”

    “对。”

    “我一个人去吗?”

    “一个人去。既然要求别人包羞忍耻,就得顾全人家的自尊心,还得给人面子,不能让人难堪。”

    “我看您这话是对的。”

    “啊,太好了。”

    “我就一个人去。”

    “去吧,不过您最好还是不去。”

    “不行。”

    “那您就去吧,这总比您原来的意思好多了。”

    “不过,我去找他以后,您看吧,虽然我非常婉转,也十分周到,结果还得决斗,如果是这样,您能做我的证人吗?”

    “我亲爱的子爵,”基督山说道,口气变得极为严肃,“想必您也看到,不论在什么时候,也不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愿为您效劳,但是您现在要我帮的这个忙,已经超出了我能帮忙的范围。”

    “为什么?”

    “以后您或许会知道。”

    “那么现在呢?”

    “请您原谅,现在我不便多言。”

第148章 艾奥尼纳简讯(3)() 
“那好,我就请弗朗兹和夏托—勒诺两人吧。”

    “您可以请弗朗兹和夏托—勒诺,这是再好也没有了。”

    “不过,倘若我真的要决斗,您教教我剑术和射击总是可以的吧?”

    “不,这同样是不可能的。”

    “您真是与众不同,算了!那么您是绝对不想介入了?”

    “绝对不介入。”

    “那好吧,我们不用多谈了。再见,伯爵。”

    “再见,子爵。”

    莫瑟夫拿上帽子,走了出去。他在大门口上了他坐的那辆双轮轻便马车,一路上他尽量压住胸中的怒火,最后来到博尚家。可是博尚在他报馆,阿尔贝又上车去报馆。博尚正在一间黑乎乎、积满了灰尘的办公室里,好像凡是报馆的办公室,从建馆的第一天起都是这样又脏又乱。仆人向博尚通报阿尔贝·莫瑟夫来访,博尚连问了两遍,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喊了一声:“请进!”阿尔贝走进办公室,博尚惊得高喊起来,只见他的朋友从一捆捆的白纸堆中走过去。满地撒落着大大小小的报纸——这里的地不是镶木地板,而是暗红色的方砖,阿尔贝不知道往哪儿落脚,只好在报纸上连踢带踩地走着。

    “走这儿,走这儿,我亲爱的阿尔贝,”博尚向阿尔贝伸出手,一边说道,“哪个神灵把您请来的?您是迷路了呢,还是特意过来要我请客吃饭?您找张椅子坐吧,啊,那儿,天竺葵旁边正好有张椅子,这里也幸亏有这盆天竺葵,让我想着世界上不但纸是按张数的,还有别的东西也是按张数的。”

    “博尚,”阿尔贝说,“我来要跟您谈的,就是您的报纸。”

    “您,莫瑟夫?出于什么考虑?”

    “我要求您更正一条消息。”

    “您?更正消息?什么消息,阿尔贝?您先坐下说嘛!”

    “谢谢。”阿尔贝说道,出于礼节勉强点了一下头。

    “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要求对一段史实作出更正,因为这件事有损我家一个人的名誉。”

    “啊,是这样!”博尚吃惊地说,“哪一方面的史实?不会吧!”

    “就是那条从艾奥尼纳给您发来的通讯。”

    “艾奥尼纳发来的通讯?”

    “是的,从艾奥尼纳发来的。您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来出于什么原因?”

    “凭我的名誉发誓……巴蒂斯坦,把昨天的报纸拿来!”博尚高声喊道。

    “没有必要,我把我的那一份给您带来了。”

    博尚嘟嘟哝哝地念了起来:“艾奥尼纳简讯……”

    “您也清楚,事情非常严重。”博尚读完后阿尔贝说。

    “这么说,那位军官是您的亲人吧?”博尚问道。

    “是的。”阿尔贝涨红了脸说。

    “呃,您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呢?”博尚非常和气地说道。

    “我的想法是,我亲爱的博尚,您把这条消息收回。”

    博尚极为认真地望着阿尔贝,他这样认真正是说明了他对阿尔贝是多么关心。“嗯,”他说道,“这种事情,我们还得好好谈一谈,因为收回一条消息一向是件严肃的事。您先坐下,我把这三四行的东西再看一遍。”

    阿尔贝坐了下来,博尚则把遭到他的朋友责难的那几行字又看了一遍,而且看得比第一次更仔细。

    “呃,您自己看吧,”阿尔贝说,语气不但坚定,而且简直不讲情面,“有人借贵报对我家的一个人赤口毒舌,我要求收回这条消息。”

    “您……您要求……”

    “对,我要求!”

    “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话,您可不是议员,我亲爱的子爵。”

    “我决无当议员的意思,”阿尔贝站起身反驳说道,“我只是要求您收回昨天刊出的一条消息,而且您必须收回。您也算是我的朋友,”阿尔贝看到博尚傲慢地昂起头,于是抿紧嘴唇接着说道,“您也算是我的朋友,既是朋友,您就多少知道我的为人,但愿您能懂得,在这种问题上我决不会半途而废。”

    “如果我是您的朋友,莫瑟夫,像您刚才这样的话最终会让我忘掉我们曾经是朋友……不过,您看,我们都不要发火,至少还不至于要发火吧……您感到不安,很生气,也很恼火……呃,这位叫费尔南的人是您什么亲人?”

    “他是我的父亲,不是别的什么人。”阿尔贝说,“就是费尔南·蒙德戈先生,就是莫瑟夫伯爵,一位南征北战的老军人,现在却有人从小泥沟里捞出污泥要把他身上所有的高尚的伤痕抹黑。”

    “原来是令尊?”博尚说道,“那又是一回事了。您如此气愤我能理解,我亲爱的阿尔贝……我们再念一遍吧……”于是他逐字逐句把那段消息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可是,”博尚问道,“您从什么地方看出报上的费尔南就是令尊?”

    “报上没有说,这我很清楚,不过别的人照样会看出来的,为此我要求这条消息应予更正。”

    一听到阿尔贝说“我要求”,博尚抬起眼看了莫瑟夫一下,接着立即把眼睛垂下,然后沉思了片刻。

    “您会更正这条消息的,是不是,博尚?”莫瑟夫又说了一遍,他虽然强压着,但心中的怒火却是有增无减。

    “是的。”博尚说。

    “太好了!”阿尔贝说。

    “但必须等我弄清这条消息确实有误以后。”

    “什么?”

    “是的,此事有必要给予澄清,我也一定能澄清。”

    “可是这件事哪些地方您认为要澄清的呢,先生?”阿尔贝勃然变色说道,“假如您不认为这是家父,请马上声明;假如您认为这就是家父,请告诉我,您据此看法有何根据?”

    博尚望着阿尔贝,微微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把他心态上的细微变化亮了出来,也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微笑。“先生,”他接着说,“因为您是一位先生,如果说您来只是为了跟我讲理,那么早就应该把话说明,何必跟我侈谈什么友谊和别的废话,我已经耐着性子足足听了半个钟头了。是不是我们就应该去决斗了,嗯?”

    “是的,如果您不收回这卑鄙的诽谤!”

    “稍安勿躁!请不要威胁,费尔南·蒙德戈先生,莫瑟夫子爵,我不容我的敌人威胁我,更不容我的朋友威胁我。关于费尔南上校的那则新闻,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本人根本没有插手,难道您一定要我出来更正吗?”

    “是的,我要求您更正!”阿尔贝说,他已经开始失去理智。

    “不然,我们非得决斗不可吗?”博尚依然平心静气地问道。

    “是的!”阿尔贝提高了嗓门说。

    “那好,”博尚说,“我回答您吧,亲爱的先生,这条消息不是我编发的,我也不知道有这消息。但是,由于您的纠缠,您自己引起我对这条消息的注意,现在我对此给予高度重视。目前这条消息维持原样,以后是更正还是证实,应由权威人士决定。”

    “先生,”阿尔贝站起身说道,“我将荣幸地请我的证人来找您,您可以同他们商量决斗的地点以及使用什么武器。”

    “很好,我亲爱的先生。”

    “那么最好今天傍晚,至迟明天,我们就应该交锋。”

    “不,不,我什么时候去决斗,得根据需要而定。我认为——我有权决定时间,因为我是接受挑衅的一方,所以说,我认为现在还不到动手交锋的时候。我知道您的剑术很好,我的剑术也过得去。我知道您打六枪,能有三枪打中靶心,我的枪法跟您不相上下。我知道我们两个决斗必然是两虎相争,因为您很勇敢,而我……我也一样。所以我不想冒这个危险,无缘无故地把您杀死,或者被您杀死。现在该轮到我来问您一个问题,您必须回答。关于这条消息,我已经向您说了,现在再向您说一遍,并且以我的名誉向您发誓,原先我一无所知,我还要向您说明,除了像您这样的雅弗《圣经》人物,为挪亚第三子,《圣经》所说的洪水以后的人类先祖。以外,谁也不可能猜想到简讯中说的费尔南就是莫瑟夫伯爵。尽管如此,您是不是坚持要求我收回这条消息。而且如果我不收回,您就不惜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吗?”

    “我的要求坚持不变。”

    “好,我亲爱的先生,我同意与您决一死活,但我要求等三个星期。三星期后您再来找我,我或者对您说:‘是的,消息有误,我予以撤回。’或者对您说:‘是的,消息确凿无误。’那时我一定按您的挑选,或者从剑鞘拔剑,或者从枪匣掏出手枪。”

    “三个星期!”阿尔贝喊道,“三个星期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包羞忍耻的三个世纪!”

    “如果您还是我的朋友,我就会对您说:‘耐心等一等吧,朋友。’如果您自愿与我为敌,我则对您说:‘这与本人有什么关系,先生?’”

    “很好,就三个星期吧。”莫瑟夫说道,“但是请记住,三个星期一过,您不得拖延,也不得借口逃避……”

    “阿尔贝·莫瑟夫先生,”博尚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要把您从窗口摔出去,也只能三个星期之后,也就是24天以后当时法国人的习惯,一星期以八天计。,在此期间您无权攻击我。今天是8月29日,我们规定的时间应该是9月21日。在此之间,请听我一言,我给您一个体面的忠告吧,我们不可像两条分开拴着的狗对着狂吠。”

    说完这几句话,博尚板着脸朝阿尔贝一鞠躬,扭头走进他的排字车间,阿尔贝则拿一堆报纸撒气,接二连三地使劲挥起他的手杖,把报纸打得满屋乱飞,然后才走开,但又两三次转过头朝排字车间望了望。他憋着一肚子火,把那些无辜的报纸打了个稀巴烂,这才上马车狠抽他的辕马。经过林阴大道的时候,阿尔贝看见摩莱尔正从一家中国澡堂前走过,只见他昂着头,瞪着眼,两臂轻松自在地前后摆着,从圣马丁门那边过来,朝马德莱娜广场方向走去。“啊!”阿尔贝叹了一口气说,“走运的人还是有的。”

    不期然而然,阿尔贝这一次倒是猜对了。

第149章 柠檬水(1)() 
摩莱尔确实非常幸运。

    刚才努瓦基耶先生派人找他,他急着想知道找他有什么事,连马车都不想坐了,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比出租马车的马腿更可靠,于是他急急匆匆离开梅莱街去圣奥诺雷。摩莱尔一路小跑,害得那可怜的巴鲁瓦在后边一个劲儿地追。摩莱尔31岁,巴鲁瓦却60岁;热恋中的摩莱尔欣喜若狂,如同酣畅淋漓一般,而巴鲁瓦却在这大暑天中跑得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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