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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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博尚问道,“喔,又怎么啦,我的朋友?”
“我觉得,”阿尔贝说道,“我已痛心入骨。您听我说,博尚,当父亲的姓氏纤尘不染的时候,他对儿子激起的那种景仰、信心和自豪,不是转瞬之间即可弃置不顾的。噢!博尚,博尚!现在我怎样见我父亲?当他嘴唇贴近我额头吻我的时候,当他伸手同我握手的时候,我是不是得后退躲开?啊,博尚,我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了。啊!我的母亲,我那可怜的母亲,”阿尔贝泪汪汪地望着他母亲的肖像说道,“这些事倘若您也都知道了,您一定会愁肠百结,极其痛苦的呀!”
“喔!”博尚握住阿尔贝的双手说,“您得挺住,我的朋友!”
“但是首先在您报上刊登的这条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呢?”阿尔贝喊道,“在这背后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旧仇宿怨,一定有某个无人知晓的冤家对头。”
“嗨!”博尚说道,“所以说您更应该挺住,阿尔贝!您脸上不要露出丝毫悲伤的痕迹,您应该像浓云遮盖废墟和死亡一样,先吞下这苦果。这种倒霉的秘密,只有在风雨大作的时候才会真相大白。挺住,我的朋友,您要保存好您的力量,等待那真相大白的时候吧。”
“喔!不过,您是否认为事情到此就算完结了呢?”阿尔贝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我但愿平安无事,不过天总有不测风云。顺便再问您一句……”
“什么事?”阿尔贝看到博尚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您是否依然打算娶唐格拉小姐为妻?”
“现在这个时候,您怎么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博尚?”
“因为我觉得,这门婚事是匹配良缘还是最后以悔婚告终,是同我们现在谈的事密切相联。”
“什么?”阿尔贝说道,额头顿时涨得通红,“您认为唐格拉先生……”
“我只是问问您的婚事现在进展如何。算了吧,我没有别的意思,您不要胡思乱想,对我的话不要想得太多了。”
“不会的,”阿尔贝说道,“婚约已经撕毁了。”
“好。”博尚说道。他看到阿尔贝又郁郁不乐起来,于是接着说,“呃,阿尔贝,如果您还信得过我,我们一块儿出去走走,坐轻便马车或者骑马到树林里转一圈,您就可以散散心,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一起用午餐,吃完饭您忙您的事,我办我的事。”
“好的。”阿尔贝说,“不过我们步行吧,我觉得稍稍累一点对我反而有好处。”
“同意。”博尚说道。
两位朋友步行出了府邸,沿着林阴大道一直走到马德莱娜广场。
“呃,”博尚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儿,顺路去拜访一下基督山先生,他可以帮您散散心,他不追根问底,但很会让人振作起来。我认为,不追根问底的人最能安慰别人。”
“好的,”阿尔贝说道,“我们去找他吧,我是很喜欢他的。”
第159章 旅行(1)()
基督山看到两位年轻人一起来找他,高兴得不禁喊了起来。“啊!啊!”他说道,“很好,我想事情已经过去,不但得到澄清,而且妥当了结了吧?”
“是的,”博尚说道,“这都是些无稽之谈,早已销声匿迹了,现在谁再要多嘴多舌,我就第一个出来反对。所以说,这些事我们就不谈了吧。”
“阿尔贝会告诉您的,”伯爵说道,“我就是这么劝他的。你们看,”他接着说,“今天上午我真是烦透了,我想,你们一来我也就把这上午打发走了。”
“您在忙什么?”阿尔贝说,“我看您像是在整理您的文件吧?”
“我的文件?谢天谢地,幸好不是。我的文件一定整理得整整齐齐,不过我没有什么文件,这些文件都是卡瓦勒康蒂先生的。”
“卡瓦勒康蒂先生的?”博尚问道。
“是呀!您难道不知道他是伯爵大力保举的一个年轻人吗?”莫瑟夫说。
“不对,请不要误解,”基督山说道,“我不保举任何人,更不用说保举卡瓦勒康蒂先生了。”
“这位卡瓦勒康蒂先生已经完全取代了我,马上要同唐格拉小姐结婚了,这样的事,”阿尔贝强堆着笑脸接着说,“您完全可以料想得到的,我亲爱的博尚,太让我伤心了。”
“什么?卡瓦勒康蒂要娶唐格拉小姐?”博尚问道。
“说的就是呀!您难道是从世界尽头来的吗?”基督山说,“您,一位新闻记者,信息女神的郎君!您可知道,这是巴黎当今谈论的唯一大事呀。”
“这么说是您,伯爵,撮合成这门婚事的吧?”博尚问道。
“我?噢!免开尊口,记者先生,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慈祥的上帝呀,我这样的人会撮合婚事吗?不,您对我知之甚少,实际上正相反,我曾竭力反对这门婚事,我也没有答应出面提亲。”
“啊!我懂了,”博尚说,“是为了我们的朋友阿尔贝才不答应的吧?”
“为了我?”阿尔贝说道,“呵!不是这样,真的!伯爵应该替我说句公道话,他可以证明我正相反一再求伯爵帮我解除婚约,幸好这婚约也真的解除了。伯爵却说我要感谢的人可不是他。好嘛,以后我再像古人那样,立一座deoignoto拉丁文:无名神ァ<捞嘲伞!
“请听我说,”基督山说道,“我没有帮什么忙,因为我同那位岳翁也好,还是同那位年轻人也好,关系都比较冷淡,只是欧仁妮小姐,我觉得她对婚姻大事并无多大热情,她看到我并不想去劝她舍弃她那珍贵的自由,对我一直很友好。”
“您是说,这门婚事马上就要操办了吧?”
“啊!我的上帝!是这样,不过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我本人并不了解那位年轻人,人家都说他很有钱,门第也好,但我觉得这些话不过是传闻而已。我不厌其烦,把这些情况再三向唐格拉先生说明,可他就是舍不得他那位卢卡人。有一个情况我觉得非常严重,连这一点我都向唐格拉先生说了,这年轻人小时候让人掉过包,或是被波希米亚人拐跑过,或是因为家庭教师的缘故,曾与家人失散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他和他父亲曾经失散过十多年,他颠沛流离了10年,究竟干了些什么,只有上帝知道了。嗨,这些话我都说了,还是不起什么作用。他们托我给少校写信,向他索要有关的文件,现在文件都在这儿了,我正要给他们送去,不过我得像彼拉多罗马帝国时代犹太总督,据《新约全书》所载,彼拉多按犹太法庭判决,宣布耶稣死刑,宣布时他当众洗手,说:“罪不在我。”那样,从此撒手不管了。”
“那么阿米利小姐,”博尚说道,“您夺走了她的学生,她对您有好脸色吗?”
“天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好像要去意大利。唐格拉夫人跟我说起过她,还托我替阿米利小姐向演出经纪人写几封推荐信,刚好我以前曾给瓦勒剧院的经理帮过忙,我就替她给这位经理写了一封信。但是您怎么啦,阿尔贝?看您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您是不是不知不觉爱上了唐格拉小姐了吧?”
“我自己可不知道。”阿尔贝苦笑着说。
博尚开始欣赏起一幅幅画作。
“反正,”基督山接着说,“今天您跟平常不一样。呃,您不舒服吗?您就跟我说吧。”
“我觉得头疼。”阿尔贝说道。
“呃,我亲爱的子爵,”基督山说道,“对这类病我倒可以向您介绍一种非常有效的药,我一有什么不痛快,就用这药,每次都管用。”
“什么药?”阿尔贝问道。
“出门旅行。”
“真的吗?”阿尔贝说。
“真的。您看,现在这时候我心里非常不痛快,我想出门走走。您想不想我们一块儿出去旅行?”
“您,感到不痛快,伯爵?”博尚说道,“您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真是的!您呀您,您倒是说得真轻巧。倘若对您府上进行刑事调查,我真想看看您会怎么样。”
“刑事调查!调查什么?”
“嗨,维尔福先生的调查呗,他要对我那位可爱的杀人凶手提出公诉,好像那家伙是从苦役犯监狱逃出来的一个盗贼。”
“啊,是的,”博尚说道,“我在报上看到过这消息。那个卡德罗斯是什么人?”
“呃……好像是个普罗旺斯人。维尔福先生还在马赛的时候就听说过那个人,唐格拉先生还记得以前曾经见过那家伙。这样一来,检察官先生对这案子还真上心,看那样子,巴黎警察局长对这案子也极其关心。他们这样关心,我当然是感激不尽,可是两个星期来,巴黎城里和郊区一带能逮到的歹徒都押到我这儿来了,每次都说押来的是杀死卡德罗斯的凶手。这倒好,再这样下去,美丽锦绣的法兰西王国所有的窃贼,所有的杀人犯都会对我寓所的平面图清楚得了如指掌。所以,我决定这儿什么都不要,扔给他们算了,我自己躲一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跟我走吧,子爵,我们一起走。”
“好的。”
“那么,这就说定了?”
“是的,但是去哪儿呢?”
“我已经告诉您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空气清新,恬静幽寂,再踌躇满志的人到了那儿也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侧陋之人。虽然大家把我说成像奥古斯都古罗马皇帝前63—公元14,恺撒之甥孙及养子。原名盖约·屋大维,公元前27年罗马元老院奉以“奥古斯都”称号意为“神圣的”、“至尊的”,“奥古斯都”后成为罗马帝国及西方帝王习用的头衔。一样的宇宙主宰,我自己却喜欢辞尊居卑。”
“您想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到海上去,子爵,到海上去。您知道,我是一个水手。孩提时代,我就躺在海神老翁的双臂上,躺在安菲特丽特希腊神话中司大海的女神。的胸怀中,受到他们抚慰,海神绿色披风和安菲特丽特的蔚蓝色的长裙伴我嬉戏游憩。人家喜欢情妇,而我迷恋大海,每当我久久不见大海的时候,我便无限思念。”
“我们就去吧,伯爵,去吧!”
“到海上去吗?”
“是的。”
“您答应了?”
“我答应了。”
“很好,子爵,我有辆轻便四轮旅行马车,今天晚上就来前庭等着,人在这车上能睡觉,跟睡床上一样舒服,拉车的马是四匹驿马。博尚先生,车上可以舒舒服服坐四个人,您能来吗?我们一起走吧。”
“谢谢您,我刚从海上回来。”
“什么?您刚从海上回来?”
“是的,或者说差不多是这样吧,前些日子我到博罗梅岛位于意大利和瑞士边境的大湖中,属意大利的四座小岛。岛上风景优美,为旅游胜地。上玩了一趟。”
“没有关系嘛!您还是来吧。”阿尔贝说。
“不,亲爱的莫瑟夫,您应该明白,我说不行,因为我走不了。再说,”他压下声音接着说道,“我得留在巴黎,就算盯那报箱,也应该留下。”
“啊,您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太高尚了。”阿尔贝说道,“是的,您说得对,是得注意点,好好盯着,博尚,请您多费神,看看究竟是哪个仇人故意泄露这消息的。”
阿尔贝和博尚两人分手告别,他们最后紧紧握手,当着外人不便说出口的意思都全在这无言的握手之中了。
“博尚真是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基督山在博尚走后说道,“您说是吗,阿尔贝?”
“啊!是的,他的心地真好,我说的是真心话,所以,我对他情至意尽。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儿,请您不妨告诉我,我们去哪儿?当然,去哪儿对我都可以说是无所谓的。”
“如果您愿意,我们去诺曼底。”
“好极了,我们就完全置身于乡间,是不是?既没有社交,也没有邻居,对吗?”
“就我们两个人,还有供我们奔逸的马,帮我们打猎的狗以及让我们捕鱼的小艇,别的全免了。”
“正合我的希望,我先去向家母说一声,随后悉听尊便。”
“不过,”基督山说,“她会答应吗?”
“答应什么?”
“去诺曼底。”
“答应我?难道我还要人管着吗?”
“您可以独来独往,想上哪儿就去哪儿,这我都很清楚,上次我们在意大利邂逅,您不就一个人漂泊在外吗?”
“那现在呢?”
“现在可是跟一个大家都称其为基督山伯爵的人一起出门旅行,行吗?”
“您真是贵人好忘事,伯爵。”
“怎么呢?”
“我不是对您说过,家母对您甚有好感吗?”
“弗朗索瓦一世说‘女人变化无常’,莎士比亚说‘女人如水’。他们两人一个是伟大的国王,一个是伟大的诗人,想必他们都知道什么叫女人。”
“是的,那是整个女流之辈,但是家母只是女人之一。”
“真抱歉,贵国语言中这些微妙之处对一可怜的外国人来说,要想完全领会实非易事,您说呢?”
“我的意思是说,家母不轻易动感情,然而她一旦有所感触,那便是始终如一。”
“啊,真的吗?”基督山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否认为令堂对本人并非视同路人,而肯予赏脸,深为器之?”
“请听我说吧!这话我已经对您说过,现在不妨再说一遍,”莫瑟夫说道,“您为人与众不同,真可谓鹤立鸡群。”
“啊!”
“真的,因为家母对您另眼相看,并非出于好奇,而是在于对您的眷注。当只是家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除您以外,我们不谈任何人。”
“而令堂是不是提醒您对我这样的曼弗雷特要多加小心?”
“正相反,他对我说:‘莫瑟夫,我觉得伯爵心地高尚,你要好好赢得他的友谊。’”
基督山把目光转向一边,叹了口气。“啊!是吗?”他说道。
“所以,您就会知道,”阿尔贝接着说道,“家母不但不会反对我出门旅行,而且会真心实意地赞成我去,因为这跟她每天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