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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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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怎么对你说好呢?”基督山说道,“我坚信我的诺言一定可以实现,你总得让我试试吧。”

    “伯爵,您所做的无非是把我的临终时间拉长而已。”

    “这么说,”伯爵说道,“你的心就这样脆弱,都没有魄力给你朋友几天时间,看看他目前的举动究竟有何结果。喔!你可知道基督山伯爵可以做出什么样的壮举吗?你可知道他可驾驭人间的多少权势吗?你可知道,他对上帝极为信仰,足以祈求上帝创造奇迹,而上帝说,‘人有了信仰即可搬起整座大山’?啊!这奇迹,我满怀希望,你必须耐心等待,否则……”

    “否则……”摩莱尔也说了一遍。

    “否则,你可得留神,摩莱尔,我就会说你忘恩负义。”

    “您应该同情我,伯爵。”

    “我是非常同情你的,马克西米利安,听我说,我非常同情你,所以,从今天按日算起,从此时此刻按钟头算起,倘若一个月后我不能治愈你的痛苦,那么,你就好好记住我这话,摩莱尔,我一定亲自在你面前放上这两枝上了膛的手枪,另外再放上一杯意大利的、最有效的毒药,这毒药,你相信我的话吧,比害死瓦琅蒂娜的毒药毒性更大更迅速。”

    “您这话是当真对我说的吗?”

    “是的,因为我是男子汉,因为我也一样,这话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也曾想过死,而且,即便厄运已经远远躲开我以后,我也常常做梦想那长眠的情趣。”

    “噢!不会有错吧?您是答应我了吗,伯爵?”马克西米利安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

    “我不是答应而已,而是向你发誓。”基督山擎起一只手说道。

    “您凭名誉发誓,一个月后倘若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您说让我自由处置我的生命,不论我做出何种举动,您都不会说我忘恩负义?”

    “一个月以后,有一天算一天,马克西米利安;一个月以后,有一个钟头算一个钟头。这是一个神圣的日期,马克西米利安,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到了,今天是9月5日。10年前的今天,你父亲想自尽,正是我救了他。”

    摩莱尔拉住伯爵的手吻,伯爵没有推却,似乎他知道,自己受此敬仰实属当之无愧。

    “一个月以后,”基督山接着说道,“我们就在这张桌子前坐下,你会看到桌上放有精致的手枪,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死去。但是,反过来说,你也应答应我,要等到这一天,要活到这一天。”

    “喔!对了。”摩莱尔喊道,“我也向您发誓!”

    基督山把年轻人拉到自己怀里,久久地搂抱着。“现在,”他对年轻人说道,“从今天就开始,你住到我那儿去,你就住埃黛的套间,我女儿走了,又来了一个儿子。”

    “埃黛!”摩莱尔说道,“埃黛怎么啦?”

    “她昨天晚上启程走了。”

    “她要离开您吧?”

    “她先走一步好在那儿等我……你马上收拾一下,到香榭丽舍大街找我。现在送我出去,不要让人家看见我。”

    马克西米利安低下了头,仿佛他成了孩子或圣徒似的,服服帖帖地顺着伯爵的意思做。

第194章 分享(1)() 
阿尔贝·莫瑟夫为他母亲和他本人选的旅馆坐落在圣日尔曼—代普雷街上,这家旅馆二层楼的房间连成一个完整的小套间,都包给了一位非常神秘的人物。这位神秘人物是位先生,他进出旅馆的时候,门房从来没有能看清他的脸,因为冬天他像大户人家的车夫在剧院门口等候主人那样,整个下半截脸都用一条红围巾蒙着,而在夏天,他每次从门房的小房间前面经过,就在他可能会同人家打照面的时候,他总是捂着手帕擤鼻涕。应该说这种情况违反当局对旅馆的规定,谁也弄不清楚这位房客究竟是什么人,人们私下传说,这是一位官居要职,而且颇有影响的人物,所以才这样隐姓埋名,这话传开以后,大家对他这样神秘地进进出出也就敬而远之,不敢再去问这问那了。

    他来旅馆的时间一般是固定的,只是有时稍稍早一点,有时稍稍晚一点,但一年四季总是在下午4点钟前后进他包租的套间,但是从不在这儿过夜。这个小套间专门有个女仆当管家,这女仆谨言慎行,冬天3点半钟来生火,夏天3点半钟端来冰块。4点钟的时候,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这位神秘人物便来了。20分钟后,驶来一辆马车在旅馆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女人,穿一身黑色或深蓝色的衣服,脸上总蒙一块纱巾,她像幽灵似地从门房的小房间前面穿过,然后轻手轻脚地上楼,楼梯上根本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从来没有人问她去哪个房间。旅馆的两位看门人从未看清那位隐姓埋名的人物什么长相,同样,他们也从未看清过这女人的容貌。那两个看门人严谨到这个程度,真可以说是首都不计其数的旅馆中的模范看门人,说不定这样的看门人还是绝无仅有的。不用说,那女人上到二楼就止步,随后她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轻轻叩门,房门打开,接着又紧紧关上,能向大家交待清楚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离开旅馆的情形同来的时候如出一辙,女的先走,脸上总蒙着面纱,她一上马车,车子便立即离去,有时走街的这一头,有时走街的那一头,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20分钟后,男的出来,或者用围巾或者用手帕捂着脸,也是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基督山伯爵拜会唐格拉的第二天,也就是瓦琅蒂娜出殡的第二天,那位神秘房客不像平常那样等到下午4点钟前后,而是在上午10点钟光景来旅馆进了他的套间。差不多是前后脚,而不像平常那样中间拉开一段时间,一辆出租马车驶到旅馆前,那位戴面纱的女人匆匆上了楼。房门打开,接着又关上。但是不等房门完全关上,女的便喊了起来:“噢,吕西安!噢!我的朋友!”这一来,那无意中听到惊喊的门房才第一次知道他的房客原来叫吕西安,不过他是一位模范看门人,他暗自说,就是对他老婆也不能把这名字说出来。

    “喔!出什么事了,亲爱的朋友?”被戴面纱的女人慌乱中或匆忙中泄露出名字的那个男人问道,“您说话呀,快说吧。”

    “我的朋友,我能指望得上您吗?”

    “当然能,您是清楚的。但是,究竟出了什么事?早晨看了您那张条子,我都六神无主了。您写得那么仓促,字又写得那么潦草,啊,快说吧,也好让我放下心来,要不干脆把我吓死拉倒!”

    “吕西安,事情闹大了!”那女人满腹狐疑,一边紧紧盯着吕西安,一边说道,“唐格拉先生昨天晚上溜了。”

    “溜了!唐格拉先生溜了?他去哪儿啦?”

    “我不知道。”

    “什么?您不知道?这么说,他这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肯定不回来了。昨晚10点钟,他先坐自己的马车到夏朗通城门口,驿站的一辆轿式马车都已备好马在那儿正等着,他带了他的跟班上了那辆车,对他自己的车夫说什么他去枫丹白露。”

    “啊!您刚才怎么说的?”

    “等一等,我的朋友。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留了一封信?”

    “是的,您自己看吧。”

    于是,男爵夫人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递给德布雷。德布雷没有立即读信,而是迟疑了一下,仿佛他想先推测信里说些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仿佛他在考虑,不管信里说什么,自己先得想好对策。不过几秒钟的工夫,他似乎已经拿定主意,因为他已经开始读那封信了。这封害得唐格拉夫人心乱如麻的信是这样写的:

    夫人,我的忠贞不渝的贤妻:

    德布雷不假思索地停下,望了男爵夫人一眼,只见她满脸通红。

    “念呀!”她说道。德布雷于是接着念:

    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也就失去了丈夫!啊!不必过于惊慌喧嚷。失去丈夫对您而言,同失去女儿毫无二致,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正在出境离开法国的三四十条大路中的某一条路上。我理应向您作解释,况且像您这样的女人,对此类解释必能心领神会,鉴此我特说明如下。

    我愿如实奉告:今天上午有人突然来要求提取500万,我如数支付了,不想又有人几乎是接踵而至,要求提取一笔同样金额的巨款,我推至明日付款。今天我之所以远走高飞,实为躲避那不堪忍受的明日。想必您能知道其中奥妙,对否,夫人,我的爱妻?

    我说您能知道,因为您对我的业务跟我一样清楚,甚至比我还要清楚。倘若要问,我的财产不久前尚相当可观,其中一大半今日又划到了哪笔账上?我本人无从答起,而您则不然,我深信无疑,您心中自有一笔明账。凡女人者,均具有百不失一的本能,女人自有她们自己发明的代数,藉此,她们可以把那种妙不可言的奇事一语道破。而本人只知道自己的账目,某一天我的账目诳骗我,我则一无所知。

    我的衰落竟如此迅捷,您可曾有所感慨,夫人?一把烈火熔化了我所有的金锭,您可曾被那火光照得多少有点头晕目眩?本人,实不相瞒,仅仅看到那火光而已,但愿您能从灰烬中捡回若干金子。

    我带着这一令我宽慰的希望远走高飞了,夫人,我审慎的妻子。在良心上我丝毫不因为抛弃您而有所自责,您还有您的朋友,也有上面说的那堆灰烬,而最使您称心如意的,您有了我特意谨此归还于您的自由。然而,夫人,乘此机会我愿顺便说几句心里话。

    我曾一心希望您能为我们家庭的幸福,为我们女儿的财产而操劳,那时我总是达观地闭拢我的双眼,然而既然您已把这个家夷为一片废墟,我也无意为他人发迹而甘当垫板。

    我们结婚的时候,您很有钱,但名声不佳。请原谅我对您这样直言不讳,然而,我这番话可能只是我知您知而已,我觉得那种花言巧语大可不必。我增加了我们的财产,而且15年来,这财产有加无减,直到一起又一起的飞来横祸把这财产连根端起,彻底打翻。然而何以惨遭这种无名的灾祸,至今我仍茫然无知,但我可以说,这对我纯属株连无辜。

    您,夫人,您不辞辛苦,然而您顾及的只是增加您自己的财产,想必您已大功告成。所以,今日我们分手同当初我们结合一样,您很有钱,但名声不佳。

    别了。从今天起,我也要为自己的事而努力了,承蒙为我作出表率,我定将效仿,谨此深致谢意。

    您的忠实的丈夫

    唐格拉男爵

    在德布雷尴尬地读这封长信的时候,男爵夫人一直望着他。男爵夫人看到,虽然德布雷平时很有自制力,但他读信的时候,还是两次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脸色。信念完后,德布雷慢慢地把信重新折好,然后沉思起来。

    “那么……”唐格拉夫人不安地说——她这样惴惴不安倒也不难理解。

    “那么,夫人……”德布雷机械地跟着说了一遍。

    “读完这封信,您有什么想法?”

    “想法很简单,夫人,从这封信上看,我觉得唐格拉先生走的时候,心里是有怀疑的。”

    “那当然,但是,除了这一句,您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德布雷冷冰冰地说道。

    “他走了!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噢!”德布雷说道,“不要这样想,男爵夫人。”

    “不,我给您说吧,他肯定不会回来的。他这个人我清楚,只要是他自己的事,一旦下了横心,他是死也不肯回头的。要是他觉得我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就会带我一起走了。他现在把我一个人丢在巴黎不管,那是因为我们这样分手可能对他的计划有利。所以说,我们分手是无法挽回的,我也就永远自由了。”唐格拉夫人说道,脸上的神情总是一副祈求人的样子。但是德布雷没有答话,而且对她的疑虑,不论是目光中流露的,还是心中想的,一概置之不理。“什么?”唐格拉夫人接着又说,“您不愿回答我吗,先生?”

    “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打算往后怎么办?”

    “我正想问您呢。”唐格拉夫人回答道,直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啊?”德布雷说道,“这么说,您是希望我给您出个主意了?”

    “是的,我想请您帮我出个主意。”男爵夫人焦躁不安地说道。

    “好吧,既然您要我出主意,”德布雷漠然说道,“我劝您不妨去旅行。”

    “旅行?”唐格拉夫人喃喃说道。

    “一点不错。正如唐格拉先生所说的,您有钱,而且完全自由了。欧仁妮小姐的婚事风云突变,现在唐格拉先生又失踪,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在这种情况下,至少我认为,您离开巴黎躲一段时间是必要的。只是有一点至关重要,您应该让大家都知道您被丈夫遗弃,让大家都以为您孤苦伶仃没有钱,因为一位破产者的妻子如果还是那样养尊处优,人家看了是不会原谅的。要做到第一步,您只要在巴黎暂留两个星期就可以了,您逢人就说您被丈夫抛弃了,对最好的朋友,您要详细说说丈夫是如何抛弃您的,她们就会把您的话传到社交界去。然后您就一走了事,家也不要了,首饰全部留下,丈夫的财产也都放弃不要,这样人人都会说您超然物外,对您备加赞赏。这时,大家都知道您被丈夫遗弃,谁都相信您真的没有钱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您究竟有没有钱,而且像我这样的合伙人光明磊落,账目情况我现在可以告诉您。”

    就在德布雷侃侃而谈的时候,男爵夫人脸色惨白,噤若寒蝉。她听得魂飞魄散,脸上一副绝望的样子,然而那说话的德布雷却恰恰相反,完全是一副镇静自若,置若罔闻的神态。“被遗弃”,男爵夫人说,“噢!真的是被人遗弃了……是的,您说得很对,先生,谁也不会怀疑我确实被人遗弃了。”这个女人本来是这样骄傲,又是这样一往情深,而此时此刻她能回答德布雷的,竟然只是这么一句话。

    “但是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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