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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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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告诉阁下,您已经自由了。”

    “我亲爱的朋友,”他悠悠自在地说,“今后请记住拿破仑大帝的这句格言,‘除报告坏消息外,一律不准吵醒我’。您要是不来把我叫醒,我就可以把那加洛普舞跳完,那我就要对您终生感激不尽……我的赎金付清了吗?”

    “没有,阁下。”

    “唔!那我怎么会自由的呢?”

    “有一个人我必须俯首听命,他过来命令放您。”

    “到这儿来了吗?”

    “到这儿来了。”

    “当真!这可是位大好人!”阿尔贝朝四周望去,看到了弗朗兹。“什么?”他说道,“是您,我亲爱的弗朗兹,您对朋友忠诚到了这份上?”

    “不是我,”弗朗兹回答说,“而是我们的邻居,基督山伯爵先生。”

    “喔!伯爵先生,”阿尔贝高兴地说道,一面又把他的领结和衣袖整理了一下,“您的确是高山景行,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是将终身铭感,首先感谢您借我马车,其次感谢您为我了结此事。”他向伯爵伸出手来,伯爵伸手时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同阿尔贝握了握手。

    匪首看到这样一种场面,不禁显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看惯了被他俘获的人没有一个不在他前面发抖,而这一位却自始至终不改他那幽默诙谐的神情。至于弗朗兹,看到阿尔贝在强盗面前保持了民族气节,心里非常高兴。“我亲爱的阿尔贝,”他说道,“假如你肯抓紧时间,我们还来得及赶到托洛尼亚府邸度过今天晚上,您可以接着跳您那被打断的加洛普舞。这样,您也就不再怨恨吕日老爷了,其实在这件事上,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位名符其实的高人雅士。”

    “对,”阿尔贝说,“您说得对极了,我们能在两点钟的时候赶到那儿。吕日老爷,”他接着说道,“为向阁下辞行,还有什么别的手续要办吗?”

    “什么手续都没有了,先生,”那强盗回答说,“您现在像空气一样自由。”

    “那好,祝您生活美好快乐,我们走吧,先生们,请走吧。”

    于是,阿尔贝在前,弗朗兹和伯爵在后,大家一同走下台阶,穿过那四四方方的大堂,强盗们都手持帽子,在一旁站立相送。

    “佩皮诺,”首领说道,“把火炬给我。”

    “嗯,你这是干什么?”伯爵问道。

    “我来送送您,”首领说,“略表对阁下的一点敬意。”他从那牧羊人手里接过点燃了的火把,走到客人前面领路,那样子不像是一个毕恭毕敬送客的仆人,却像是一位由各国大使簇拥其后的国王。到了门口,他弯腰一鞠躬。“伯爵先生,”他说道,“现在我再一次请您原谅,望您不要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对我记恨于心。”

    “哪里,我亲爱的旺帕,”伯爵说道,“您的过失已经弥补得非常漂亮,我们不禁要为你犯下这些过失而感谢你。”

    “先生们,”首领又转过去对两位青年说道,“我的提议你们不一定觉得有吸引力,不过,假如二位什么时候有意再次来访,则不论我在什么地方,定将欢迎二位驾临。”

    弗朗兹和阿尔贝鞠躬道谢。然后,伯爵第一个走了出去,阿尔贝接着出去,但是弗朗兹在后面留了一下。

    “阁下有什么事要问我吗?”旺帕微笑着说。

    “是的,有件事想问问,”弗朗兹答道,“我想知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您聚精会神读的那本书是什么大作?”

    “《恺撒回忆录》即恺撒大帝所着《高卢战争及内战回忆录》。”那强盗说,“这是我最爱读的书。”

    “喂,您不想走啦?”阿尔贝问道。

    “走的,”弗朗兹回答说,“我来了。”于是他也从那气窗般的甬道钻了出来。

    他们在平地上刚走了几步,阿尔贝又转身往后走,说:“啊,对不起,借个光好吗,头领?”他在旺帕的火炬上点燃了一支雪茄。“伯爵先生,”他说道,“现在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走吧,我非常想去勃拉西亚诺公爵府度过这后半夜。”

    他们在刚才下车的地方上了马车,伯爵用阿拉伯语对阿里只说了一个字,那几匹马就飞快向前奔去。这两位朋友走进公爵府舞厅的时候,阿尔贝的表恰好是两点钟。一见到他们赶来,全场都轰动了,然而他们是一起进去的,有关阿尔贝的种种猜测和不安也就马上烟消云散。

    “夫人,”莫瑟夫子爵走过去对伯爵夫人说道,“昨晚幸承俞允,本可一起跳加洛普舞,对此美意我却姗姗来迟。但我的朋友在这儿,他为人诚实,您是知道的,他可以告诉您,我并非出于自己的过失而来晚的。”这时乐队奏起圆舞曲的前奏,阿尔贝伸出手臂搂住伯爵夫人的腰,和她一同消失在舞厅的滚滚旋涡中。这时,弗朗兹在想,刚才基督山伯爵同阿尔贝握手可能是出于不得已,所以他才莫名其妙地颤抖了一下。

第70章 相约() 
第二天,阿尔贝一起床就请弗朗兹陪他去拜访伯爵。昨天晚上他已经谢过伯爵,但他懂得,伯爵如此为他驱驰,他必须再次致谢。弗朗兹觉得基督山伯爵既可爱又可畏,因此不想让阿尔贝一个人去见伯爵,也就陪着他一起去。两人被领进客厅,过了5分钟,伯爵也来到客厅。

    “伯爵先生,”阿尔贝向他迎上去说,“昨天晚上我词不达意,请允许我今天上午再向您说一遍。我永远忘不了您是在什么情况下搭救我的,我也将永远记住,您就是,或者说几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亲爱的高邻,”伯爵笑着答道,“您把您欠我的情说得太夸张了,我除了帮您在旅费中省下2万法郎左右的钱以外,并无别的事值得您感激。您也清楚,这种事其实不值一提。相反,”他接着说,“请允许我向您表示真诚的祝贺,您那安之若素听其自然的态度确是令人敬佩。”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伯爵!”阿尔贝说道,“我只当是与人发生口角,接着进行决斗罢了,我的用意是要让这些强盗懂得这样一个事实:世界各地都会有人打架,但唯独法国人打架的时候也是笑呵呵的。然而,您对我的恩情依然是车载斗量,我登门造访正是想问问您,不论我本人,或我的亲朋好友,是否有能为您效劳的地方。家父莫瑟夫伯爵,虽为西班牙血统,但在法国和西班牙两国都身居高位,我谨向您表示,我本人以及一切爱我的人都愿为您驱驰。”

    “啊!”伯爵说道,“我愿如实相告,莫瑟夫先生,我的确期待您能相助,所以您的好意,我真心领情,而且我早已打算烦请您帮个大忙。”

    “什么事?”

    “我从未去过巴黎,所以我对巴黎竟是一无所知……”

    “真有此事?”阿尔贝喊道,“您这一生居然至今不曾领略巴黎风情?这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过,我们不谋而合,如果对这人类智慧之都再这样茫然无知,那就不免荒唐了。只是我在巴黎上流社会无一人相识,要是我真有熟人可以为我引荐,必不可缺的巴黎之旅又何至于至今未能成行!”

    “是呀,居然像您这样的一位未能成行!”阿尔贝喊道。

    “您太客气了。但是,我觉得自己除了能同阿夸多西班牙大银行家1784—1842。和罗特吉尔德这些百万富翁比一高低之外,实在无所见长,而我到巴黎又不是去玩什么证券交易,因此迟迟未去。现在有您的话,我也就下了决心。这样吧,我亲爱的莫瑟夫先生,”说到这里,伯爵脸上露出一丝非常奇特的微笑,“我到法国的时候,您能否答应给我打开这上流社会的扇扇大门?一到那里,我就跟北美印第安人或交趾支那越南南部地区旧名。人一样,完全是一个生客。”

    “喔,伯爵先生,这件事我一定尽心去办,决不含糊。我非常乐意帮忙,而且,”阿尔贝说道,“我亲爱的弗朗兹,请勿见笑,而且,就在今天早上我接到家父来信,召我回巴黎,考虑我和某个家庭的缘分问题,这一家非常美满,在巴黎交游甚广。”

    “是通二姓之好吧?”弗朗兹笑着说道。

    “啊,我的上帝,正是这样!所以等您回到巴黎,您会发觉我已安顿下来,或许已是一家之主了。这很符合我庄重的天性,是不是?总之,我再向您说一遍,伯爵,我本人和我家人对您是一片丹心。”

    “那我就不谦让了,”伯爵说道,“实不相瞒,很久以来我一直在酝酿某些计划,现在就等这样一个实施的机会了。”

    弗朗兹立刻想到,这些计划很可能就是伯爵在基督山岩洞中曾露了点口风的事,所以伯爵一说起这些话,他就朝伯爵望去,想从伯爵脸上看到一点蛛丝马迹,究竟是什么计划促使伯爵去巴黎。但是此人的心灵,特别在他用微笑将其掩饰的时候,实在难以猜透。

    “但是,请问伯爵,”阿尔贝接着说道,想到自己将要向巴黎社交界介绍基督山伯爵这样一位人士,心里感到非常得意,“您说的计划是不是同我们在旅行途中想到的千百种计划一样,不过是随便想想而已,纯粹是建立在沙滩上的东西,一阵风吹来就飘得无影无踪了呢?”

    “完全不是,我可以发誓,”伯爵说道,“我说要去巴黎,那就非去不可。”

    “什么时候去?”

    “您本人什么时候能到巴黎?”

    “我吗,”阿尔贝说,“啊,我的上帝!我这是回家,最多两三个星期也就到了。”

    “那好,”伯爵说道,“我给您三个月的时间,您看,我给您的期限是非常宽的了。”

    “那么,”阿尔贝高兴得喊了起来,“三个月后您来我家做客?”

    “要不要确切说好相会在哪一天,几点钟?”伯爵说,“我愿提醒您,本人是非常遵守时间的。”

    “定好哪一天,几点钟,”阿尔贝说道,“这太合我心意了。”

    “好的,就这样吧。”伯爵伸手指着挂在穿衣镜边上的日历说道,“今天是2月21日,”他掏出表接着说,“上午10点半钟。请在5月21日上午10点半钟等我,可以吗?”

    “好极了!”阿尔贝说,“准备午餐恭候。”

    “您住什么地方?”

    “埃勒德路27号。”

    “您单身一人在家,我不会给您带来什么不方便吧?”

    “我和家父住一起,不过我在庭院深处自己单住一幢小楼。”

    “很好。”伯爵掏出记事本,写下:“5月21日上午10点半钟,埃勒德路27号。”写毕把记事本放回口袋,接着说道,“现在,您尽管放心吧,我必将跟您府上时钟的指针一样,分秒不差。”

    “我走之前还能见到您吗?”阿尔贝问道。

    “不一定,您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晚上5点钟走。”

    “这样,我得向您告别了。我有事要去那不勒斯,星期六晚上或星期天上午才能回来。您呢,”伯爵接着问弗朗兹,“您也走吗,男爵先生?”

    “是的。”

    “去法国吗?”

    “不,去威尼斯,我在意大利还得住一两年。”

    “那么我们不能在巴黎相会了?”

    “我恐怕无此荣幸了。”

    “好吧,先生们,祝二位旅途愉快。”伯爵说道,一边伸手分别同两位朋友握手。

    弗朗兹第一次同伯爵握手,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那只手像死人的手一样冰冷。

    “最后再说一遍,”阿尔贝说道,“这完全说定了,大家发誓不变,对不对?5月21日上午10点半钟在埃勒德路27号相会,对吗?”

    “5月21日上午10点半钟在埃勒德路27号相会。”伯爵也说了一遍。

    这时两位青年向伯爵鞠躬行礼,然后离开客厅。

    “您怎么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他们回房间的时候,阿尔贝向弗朗兹说道。

    “是的,”弗朗兹说道,“我向您如实说了吧,伯爵这个人非常古怪,他与您约定在巴黎相会,我觉得令人不安。”

    “相约……令人不安!嗨,原来是这样,我亲爱的弗朗兹,您疯了吗?”阿尔贝喊道。

    “您要我怎么说呢?”弗朗兹说道,“我疯也好,不疯也好,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您不妨听我说,”阿尔贝接着说,“我很高兴借此机会跟您说一下,我一直觉得伯爵对我们已是仁至意尽,可是您,我总认为您对他冷冰冰的,难道他有什么令您生厌的吗?”

    “可能吧。”

    “来这儿遇上他以前,您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确实见过。”

    “在什么地方?”

    “您能不能答应,我讲给您听的事,一个字都不传出去?”

    “我答应。”

    “您发誓吗?”

    “我发誓。”

    “很好,那我告诉您吧。”

    于是弗朗兹向阿尔贝讲了他上基督山岛游历的事,说他如何在那儿发现一群走私贩子,如何有两个科西嘉强盗和他们在一起。他把伯爵在岛上的岩洞如何像《一千零一夜》中的魔窟,伯爵如何在洞中神奇而热情地款待他,都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他又向阿尔贝讲了那席晚餐,大麻精,石雕的美人,洞中的真况和他梦中的幻境,接着讲如何在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这前前后后的事竟然不留一丝痕迹,他也无从回想,而只见那艘游艇扬着帆,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向韦基奥港驶去。然后话题转到罗马,他讲了那天晚上竞技场的事,他如何听到伯爵和旺帕的谈话,听他们说佩皮诺的事,伯爵答应为这强盗设法弄到缓刑令,而伯爵的诺言,正如读者完全可以判断的,又如何得到兑现。最后他讲到昨天夜里的奇遇,他因为凑不齐这700皮阿斯特如何感到为难,又如何想起找伯爵帮忙的主意,结果事情得到圆满的,令人满意的解决。

    阿尔贝全神贯注地听着。“嗨,”他等弗朗兹讲完后说,“请问,这些事有什么好非议的?伯爵到处游历,而且有他自己的船,那是因为他非常有钱。您到朴次茅斯或南安普敦两地均为英国港口。走走,您会看到港口里挤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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