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沉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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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白有被暖到,向他土气得比个剪刀手贴在脸旁:“你看你,明明那么在乎我,还老嘴硬气我。心里贼怕我哪天被人抢走吧。”
陆鲲盯着她:“你说的都对,满意了没?”
徐白仰头看天,挺得意地说:“还行吧,一点点啦。”
陆鲲笑了下,不自觉地用手顺了下徐白的头发。
——
卢阅平比他们回去得要早,刚一到河北就立刻去了警局。
民警的桌子都快给他拍烂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给我找到!别和老子说其他没用的。”卢阅平说这句话时,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次拍桌子。
砰砰砰三下,每一下都震起木桌上的所有物件。
“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的遭遇,嫌疑人已经锁定了,案发现场的床上有三个男人的jx。据匿名的报料人说,当时其中三个男人的脸他有印象,一个很斯文,年纪也是最大,一个很胖,还有一个又瘦又黑。我们根据他的描绘请了犯罪画像师初步画出了嫌疑人的长相。”这时警察从抽屉里取出三张打印后的纸,递给卢阅平。
卢阅平直起腰,猛一扯,看了几眼后脚步不禁倒退两步。
画的倒不算很像,但还是让卢阅平从画像里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
民警看出些端倪:“你认识?”
卢阅平咬住牙关,一时半会没吭声,他把三张纸啪得拍在桌上,不置可否。
他掷地有声地落下句:“给老子好好查。我老婆这会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
卢阅平欲言又止,狠吸下鼻子,抬脚就往木桌脚上一跺,又吼句:“好好查!给哥查清了!”
出了局子,他立刻找电话亭去拨胖子,黑虎,还有陈柯的手机。
无一例外,全部关机。
其实这时候的卢阅平心态差不多已经崩了。
可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几个兄弟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于是他又去了趟茶叶山的地道。
结果是,地道里也没有这三人的身影。
卢阅平没急着走,叉开腿儿,一屁股坐在地道里头。
壮实得他窝里头,周围没多少空,那种压迫的感觉令他窒息,也令他冷静。
想当初胖子看上春香,但人嫌他太胖,就没瞧上。
胖子呢,顺水推舟给了卢阅平。
卢阅平心里头清楚,其实胖子那会儿压根没想到自己的三哥就睡了人家一回就把人给娶进了家门。
胖子一直晓得,自家三哥的心压根没在春香身上。
自从开了小超市,胖子他们就在楼上一块住。
一群大老爷们没多少机会接触女人,要是喝多了酒,一时没控制住也不是不可能。
卢阅平甩几下烟盒,用力咬住一根。
这是关系到男人尊严的事,有股气憋在他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光线同样黑暗的一处地方。
李春香锁在墙角,安静地听着沉稳而来的脚步声。
咔擦一声,门锁被打开。
丁烈穿着雪白的衬衫走向她。
他手里提着许多食物和水,来到李春香面前,斯文得体地蹲下身。
李春香几乎要把自己贴进墙里,她胆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呼呼的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
丁烈的头一偏,门口便有人把门锁上。
丁烈说:“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李春香说:“我想回家。我老公要是回来了,看见我不在说不定会着急。”
第122章 错就是错()
丁烈把李春香从角落温柔地拽起来。
走到床边时,丁烈捏住李春香的肩,慢慢地把人按坐在床上,随后手一伸,摸向了床头上方的开关。
瞬间视线通明。
李春香用手挡了下眼,待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后才移开了手,像只惊弓之鸟似的瞧着丁烈。
她一辈子都没接触过像丁烈这样整洁的男人。
白衬衫,黑西裤,一副眼镜卡在鼻梁,又短又干脆的寸头,不胖不瘦,仿佛什么都是刚刚好。
丁烈握紧李春香的肩:“你暂时只能待在这里。”
李春香死瞅着丁烈:“我真的得回家。”
她干习惯粗活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来回蹭了好几下,又无意识地说了好几次想回家。
丁烈挺直背,一时半会没吭声。
像李春香死瞅着他一样,丁烈也死瞅着李春香。
好半天丁烈问她:“为什么想回家?”
李春香不假思索地说:“我男人平常不爱做饭,他要是回来了会没热饭吃。”
丁烈一愣。
怎么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就因为这?”丁烈不由紧了紧眉。
李春香挨着床边边坐着,她垂下头,又挫了挫手:“我男人衣服也老穿得贼脏,我得给他洗。家里家里要是缺个女人还像个家?”
丁烈瞅着眼前这个土气到没边的女人,越听就越怀疑人生。
“还有没有?”
李春香说:“我过两天得产检。上回医生交代,得定期产检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健康。”
丁烈瞅一眼李春香的肚子,慢慢地吸口气。
这些想回家的理由中竟然没有一句是为了自己本身。
就现在这世道,竟然还有传统到像李春香这样的人。但丁烈更佩服的是卢阅平,就这比文物还稀有的女性真不晓得他从哪个坑里刨的,还稀里糊涂就结了婚。
卢阅平和丁烈不同,丁烈打小就爱机灵点的姑娘,最好还能有点健康的爱好,穿着可以不用花里胡哨,但至少大方得体。
而面前的李春香更像丁烈的长辈那年代才会出的人。
丁烈看几眼李春香后忍不住有些想笑,硬憋着。
“清楚自己怎么到这来的吗?”丁烈问。
垂头不久的李春香一听这话,抬起了眼。
说起这个李春香到现在都是一头懵。
好好在睡觉,就听门外开始打起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胖子他们回来了,没多理。
可二楼的过道上越打越凶,等她开门出去时,什么都没看清呢,就被一个麻袋给装到了这里。
李春香没第一时间回答丁烈的话,问句:“你要真是好人,把我弄这来做什么?”
她四处看看,周围的窗户都被木板给钉死了,外头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
李春香觉得,会把她弄这种地方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看上去又真不怎的像坏蛋。
好半天,李春香说:“不知道。”
丁烈哼笑一声:“不知道就敢回去?”
李春香没话了。
丁烈实在不想多看李春香这个土女人,于是也坐床边,望着前方说:“就你挂嘴边的男人不想要你了,想趁着他不在河北,找几个人欺负你。这样一来,他顺理成章就能把你甩了,和他喜欢的女人在一块。懂吗?”
这话一出,先前眼神里明显露着不安的李春香情绪激动起来,偏头对着丁烈就吼句:“阅平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你,你放狗屁!”
几粒微小的唾沫星子随她的话一块砸向衣冠楚楚的丁烈。
丁烈紧住眉,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撸把右脸后从兜里掏出张剪裁下来的报纸某个版面,递给李春香。
李春香文化不高,都算不清多少年没瞧过报纸这东西。
她一边看,一边读,磕磕巴巴花了很久才把一大段内容读完。
就在她读完的刹那,一双眼没了光亮,捏住报纸的手也像灌了铅似的垂下来。
这时丁烈才说:“报纸上你家超市的地址你肯定认得,画像你见了,一起疑似恶性的,蓄意的强女干事件这几个字你应该也认得。你男人聪明就聪明在懂得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
李春香还是不愿信,摇摇头:“阅平回黑龙江是有原因的。他老娘动手术他才去的。”
丁烈笑笑:“如果他老娘压根没做手术呢?”
李春香眼都直了,嘴皮子颤抖了好久:“你说阅平想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块,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事实上,在问出这句话时,李春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丁烈说:“徐白。”
李春香感觉自己眼一黑,无意识地摸了下小腹。
丁烈:“所以你现在不安全,不能回去。”
“那你又是谁?”李春香失魂落魄地问。
那双有着老茧的手掌不停地挫动大腿,没一会儿两条裤子大腿处颜色就深了一片,是被冷汗给染的。
“好人。”丁烈说。
李春香盯住丁烈,摆摆手:“好人会给我套麻袋?会不让我出去?你肯定和阅平有仇,所以才在这胡说八道。你的话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我和你男人没仇。”丁烈起身,抵了抵镜框:“总之从现在起到你的孩子出生,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一日三餐会有人定时给你送,至于你说的产检,我也会安排人上门给你做。”
李春香见他要走,一直跟到了门口。
丁烈感受到这动静,扭动门把时说:“要么回床上休息,要么一尸两命,自个儿选。”
他先前所有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最后一句来得直接。
李春香的双脚不由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丁烈斜过脸,余光瞧见李春香坐稳后才扭开门把出去。
很快,冷冰冰的咔擦一声,门就从外头落了锁。
丁烈下楼梯时,几个心腹跟着。
他脚步匆匆问跟在身后的人:“人送出去了没?”
“卢阅平的那几个兄弟?”
丁烈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然还有谁?”
“一早就送出去了,过两天就能到边境,那地方乱得很,等人到了会有人去接应,他们去了那日子可不好过咯。”
丁烈勾起嘴唇:“那些人渣就该吃点苦。没有买卖就没有那么多牵连者,我希望等他们回来的那天,等待他们的会是最公正的宣判。”
车里。
丁烈坐在后排,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闭目养神。
前排的驾驶位上往后伸出半个脑袋问:“丁总,其实我特想不明白。这六年你有很多机会把徐老搞残,可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放过他?就丁总手上的资料,够徐三多判好几回的。”
丁烈睁开眼,摸根烟老练地抽起来。
烟雾穿过他的头发,盘旋在车后座的顶灯上。
丁烈说:“这场仗要么不打,要么就打得他灰飞烟灭,打得他被牢牢钉在羞辱柱上。他干得一桩桩一件件,不能有一件漏掉。倒卖文物的罪判几年就出来了,就算是倒卖国家级的文物也就十年左右,二级文物判得就更轻。假如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徐三多三十年前为了偷盗文物参与杀害了那个拍客,六年前又毁了一个少女的清白,还有对陆鲲做的一切没有这些,太便宜那老东西了。”
“可到了那天丁总怕是也不会太好过。这六年来丁总就算做了一些事,可都是被迫。如果丁总能帮助警方缴获这么大的文物链,到时候能将功抵过吗?”
丁烈笑笑:“好不好过都无所谓。像我这种年轻时自以为嚣张,关键时刻却只会懦弱逃避的男人,六年前就该死了。错就是错,没有任何理由。”
丁烈愤力咬住烟蒂挤出句:“开车。”
第123章 猛虎下山()
此时的地道里头黑漆漆一片,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闷热,卢阅平的背心,裤子全湿了个透。
长时间没有喝水,他嘴唇有许多干涸的纹路,伸舌舔了舔,有条干裂的缝。
很晚时他才钻出地道,一阵凉风吹来,身上的汗液浮起丝丝凉爽,可扒拉在身上的背心穿着太难受了,索性臂一伸剥了去,挂在臂弯向前走。
壮实的他走完一段黑漆漆的小路,拦车回到李春香开的小超市。
卢阅平在货柜上取了一瓶水,拧开盖后一口就喝到了底。
他拧回瓶盖后把空瓶丢在超市外头的路上,阔步去二楼。
警察告诉他,暂时不要去二楼住,因为他们随时会回来案发现场。
门口贴着封条,卢阅平在封条前驻足凝视了好一会,伸手想撕,咬咬牙又收回了手,回到一楼超市。
他在收银台那坐了会儿,从抽屉里取了包没拆过的烟,撕去外头的塑料薄膜。
干涸的唇一低,叼出一根点上。
烟雾萦绕在卢阅平周身,他架起腿,回想着在警局,那帮警察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有人报警之后,警方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当时有四个人正倒在地上,警方抓获后让鉴定科取走物证后发现,床上的jx并不属于出现在现场且被打昏的人,而且在搜查时,这几人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危险性刀刃,绳索等作案工具。
那四人在被分开审讯的过程中口径一致,都说自己以前经常去超市买烟,当晚超市关门了,他们知道老板住在二楼,卷闸门又没关,所以才会进入,可惜没有看清坏人的脸就被打昏了。于是警察带着卢阅平去了审讯室认人,看这几人是否真的经常去他们超市买烟。
那种情况下,卢阅平也担心他们万一在警局待久了会连自己也跟着倒霉,便一口咬定他们确实去他们小超市买过几回东西。
卢阅平深深吸了一口烟,厚重的烟雾从他唇畔溢出。
如果真是胖子他们,那春香这会儿会在哪?是因为晓得自己做错事,所以想杀春香灭口?可现场为什么又会有徐三多的人。
卢阅平觉得,这里头可能性其实有很多,只是现在胖子他们和李春香都失联了,真相就如沉入海底的石块一样。
卢阅平皱着眉头,直接在桌上就怼灭烟蒂。
他把手机充上电,好一会儿后,他盯着屏幕上无数的未接电话出神。
有李春香家人打的,有徐三多打的,就是没有一通兄弟们的来电。
小超市的风扇风干了卢阅平被汗水浸湿的裤子和随意摆在桌上的那件背心。
他站起来,快速套上背心,准备去见一见徐三多时,一辆高价轿车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