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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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翰林的独养女儿陆晓琳。
关幼诗年纪十二三岁,生的清秀可人。虞思卿和陆晓琳都是十五岁,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仪态端庄。见到流年和江笑寒一起过来,陆晓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都是名门之女,心里不管怎么想的,面上礼数都很周到。彼此寒暄过后,陆晓琳娇嗔的责怪江笑寒,“你这孩子,怎么净乱跑呀?一会儿功夫便看不见你了。”江笑寒淡淡一笑,“跟表姐前脚走散,后脚便遇上了七小姐。”跟谁一起玩不是玩,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晓琳扑哧一笑,“瞧瞧这孩子!她从小在辽东长大,到底跟咱们京城女孩子是不一样的。”若是京城长大,这会儿该亲亲热热拉着自己这表姐,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
流年在亭中略站了站,陪笑告辞,“对不住,失陪。”今儿她是小寿星,各处客人都要照顾周到。再三道歉,带着鹿鸣和之苹走了出来,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走过去,进到一处暖阁中。
暖阁中,张雱和张屷都面带笑意。张雱想着又有一个儿子可以打趣,眉开眼笑。张屷细细回忆二哥是如何笑话自己的,打算加上两倍还回去。
“伯伯您看过了么?林中可有什么蹊跷之处。”流年进来,先问正事。江笑寒怎么会跟陆晓琳她们走散的,若不是遇到岳池,而是遇上旁的什么男子,多少尴尬。
“我去看了。阿池他们才走过不久,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偷偷溜进去,在林中徘徊许久。”张雱长话短说,“这小子不精明,如今还在里头傻转悠呢。”
流年鼓着小脸颊想了想,“伯伯您去把那小子打晕,狠狠揍他。”不用问也知道是龌龊事,到我家来闹腾,到我家来暗算人,不打他一顿,嫌他腥么。
张雱乐呵呵答应,“成!小流年,伯伯替你好好揍他!”张屷悄悄拉流年的衣襟,“怎么不让我去?”打人而己,用得上劳动爹爹么?流年轻轻笑笑,“张乃山,你又不爱打人。”伯伯么,见到坏人不让他动手,他手会痒的。
打人这件事,第一该给沈迈,第二该给张雱。这两位前盗匪,耐着性子奉公守法的,偶尔也要让他们做做侠客,除暴安良。要不,岂不憋坏了。
张雱摩拳擦掌,去林中把那傻小子一掌打晕!又踹了几脚。这是在谢家,本来自己不好意思动手惹事的,可是小流年都放话了,自己这做伯伯的,怎么着也该为孩子出这口气不是。
张雱打完人,慢悠悠回了外宅大花厅。谢四爷淡淡问他,“无忌,梅花好看么?”弄什么玄虚,自己不过出去迎了迎内侍,回来后南宁侯府一家子全不见了。
“非常好看!”张雱伸出大拇指,热烈赞扬,“太好看了!”有红的有白的有绿的,品种真齐全。你家怎么会有绿色梅花呢,先是把我家小阿屷招了去,如今又把我家阿池招了去。这冬天还长着呢,回家跟阿忱说说,让他有事没事到谢家转转。他这亲事,我和解语倒不在意,阿爹和爹爹都催过十七八遍了。
张雱笑的见牙不见眼。他在厅中喝着酒,听着戏,也不耽误正事。戏正唱着,沈忱、张屷已经把“林中姑娘”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一一报了过来。
江笑寒自小长在辽东,生平第一次回京城………好好好!张雱大乐。他自己正是从小长在辽东,八岁那年才跟着父亲岳培回了京。从小在辽东长大,这姑娘真会挑地方。
江笑寒出自诚意伯府。父亲江雨是诚意伯嫡次子,一直在辽东都指挥使司效力。母亲卢氏是辽东女子,家中世袭武职。江雨和卢氏育有儿子江武和女儿江笑寒,没有庶出子女。……很好,家中人口简单。
江笑寒和江武一样,从三岁起开始习武,功夫很过的去。…这真是太好了,会功夫。这往后要是闲着没事,还能切磋一番,有趣!很有趣!
江笑寒回了诚意伯府,很不受祖母诚意伯太夫人待见。…张雱很是气愤。什么眼神儿呀,这么好的姑娘不受待见?老太太有毛病吧。
原因么,很令人唏嘘。江雨是太夫人亲生的,不过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没了命。并且,因为生他损伤了身子,直将养了三五年才好。江雨自小不受疼爱,才十四岁便从了军,在外奔波了二十多年。这是江雨自赴辽东后第一次回京。回京的原因,是太夫人“病了”。
真病了?张雱颇为怀疑。
沈忱冲他伸伸大拇指,老爹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joanna扔了一个手榴弹
cecile扔了一个地雷
卡文了,写不出来。没有提前请假,怕有人等着看,先发出来,有可能会修改。
第80章
诚意伯太夫人陆氏确实不是真病,装的。装病的原因;是因为她那心肝宝贝的外孙兼娘家侄孙;陆翰林的长子陆琏。陆家本来是江郡名门;后来渐渐败落了,族中出色子弟不多。太夫人厚道,不忘本,虽然当年陆翰林不过是名举人,家业也十分萧条,还是毅然决然把嫡长女嫁了过去。
婚后育有陆琏、陆晓琳兄妹二人。陆琏相貌清秀文雅;性子也随和,极得太夫人疼爱;“琏儿这孩子;跟他祖父一个稿子。”真是陆家的好子孙。
陆琏生性好学;酷爱读书。今年春天,陆琏和两名同窗一道去辽阳拜访大儒周老山长。周老山长曾执教西山书院,经义娴熟,制艺严谨,陆琏等人听周老山长讲了两天功课,都觉茅塞顿开,不虚此行。
既到了辽东,陆琏少不了要拜访二舅江雨。江雨虽多年不曾回京,逢年过节总有书信、礼物。不只太夫人处、诚意伯处,便是陆家,也从未漏下一回半回。陆琏虽和二舅从未谋面,却收过不少人参貂皮之类的重礼,自然知道二舅是疼爱他的。
在辽东城郊一处幽静雅致的庭院中,陆琏见到了二舅父、二舅母、表哥江武和表妹江笑寒。初见江笑寒那一刻,一向斯文有礼的陆琏话都不会说了,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俊秀的脸庞成了块大红布。
陆琏回京后,就磨着爹娘、外祖母,要求娶江笑寒。他娘亲江氏是伯府嫡女,心高气傲,实在不愿娶个长在偏僻荒野之地的姑娘,“她长在辽东,哪有京城少女娴静文雅?”陆翰林也不大赞成,“还是书香门弟的女孩儿好。”多么的知书达礼。太夫人更是皱眉,“你二舅从小不机灵,他的闺女,能好到哪去。”对江雨着实不喜,连带着也不喜他的儿女。
一向疼爱自己的长辈全都摇头,把陆琏气的躺在卧房中蒙头睡倒,不吃不喝。不过两三天功夫,江氏先着了慌,陆翰林也叹气,“由他罢。”虽不知品貌如何,江家嫡女,也差不到哪去。即便真的不好,反正年龄还小,往后悉心教导也就是了。他们这做父母的松了口,陆琏方起了身,用了饮食。
在太夫人心中,嫁到陆家可是份殊荣,寻常女子是不配的。她老人家专程命心腹陪房卢嬷嬷去了趟辽东,“仔细看看,六小姐生的如何,性子如何。”唯恐江笑寒有不好之处,玷污了陆家。
卢嬷嬷回了京,一五一十禀报了,“六小姐今年十四岁,修长苗条,比四小姐五小姐还高些。皮子雪白,一双杏眼温柔澄净,面目姣好。性子也安静,待下宽和。亲事么,因六小姐年纪小,尚未及笄,有几家同僚来探口风的,二爷、二太太都未答应。”卢嬷嬷是这么多年来诚意伯府第一位派去辽东探望的,江雨夫妇喜出望外,待她客气周到。卢嬷嬷心是肉长的,自然感动,说的都是好话。
太夫人不大满意,“比四丫头五丫头还高?傻大个子可不好。女孩儿家,该是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虽嫌弃着,还是点了头。没法子,谁让她心疼宝贝外孙呢。
长子的婚事,轻忽不得。陆翰林修书一封,拜托江家姻亲、辽东都司经历于栋夫妇为媒,到江雨府上提亲。江氏和陆翰林,还有太夫人,都觉着陆家家风清正,陆琏年少俊美,和江笑寒又是表兄妹,这亲事定是稳稳的能成。
江雨不答应。他的宝贝女儿立志要嫁位英雄豪杰,像陆琏这样的文弱书生,根本不屑一顾。江雨和卢氏只有江笑寒这一个女儿,命根子一样,她即不喜书生,那便不嫁书生。
江雨拒绝的很委婉,“琏儿是个好孩子,可惜和小女没缘份。小女自生下来后,便有大师替她算过命,不可婚配属鼠的男子。”陆琏,正是属鼠。
消息传回京城,太夫人拍了桌子,“反了他了!”这不识抬举的,生下来便会折腾人,亲娘让他折腾的差点没了性命!六丫头长自乡野,陆家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倒拽起来了!
太夫人恨不能亲赴辽东,兴师问罪。江氏气的白了脸,连连冷笑,“娘,您这小儿子,架子大的很!”什么属相不合,借口罢了。真想不到,从小沉默寡言又蠢笨的弟弟,倒会看不上自己的琏儿。
一来二去的,太夫人便“病了”。一封接一封的书信飞去辽东,江雨无奈,只好携着妻儿回诚意伯府侍疾。这两年辽东没有战事,边境平和,亲娘又病了,如何能不回京。
今日,是江雨一家回京的第五日。这几日之中,太夫人纡尊降贵,亲口提过“六丫头和琏儿是好姻缘”,江雨夫妇不肯接话。卢氏更把江笑寒看的死紧,日则同行,夜则同眠。可怜陆琏一片相思,连个和江笑寒独处的时机都捞不着,急的团团转。
大约是这么着,开始打的歪主意。“我忖度着陆琏那厮是自负才貌,要寻个幽静之处,用言语打动江六小姐。”沈忱笑道。陆晓琳把人生地不熟的表妹引到梅林中便离去了,后来一直在亭中安坐,并没打算带人去“偶遇”。看来陆氏兄妹自信很足。
用言语打动江六小姐,敢打我儿媳妇的主意?张雱愤愤,放下手中酒杯,“疏影横斜,令人流连。”还要去赏梅。陆琏那臭小子,方才打少了,不解气,老子再去补上几脚。
谢四爷徐徐站起身,“无忌,你我同行。”张雱打个哈哈,想把谢四爷推回去,“晚鸿,咱们自己人,你不必陪我。”跟你一起,我还怎么动手打人呀。
谢四爷白玉般的面容上浮过一丝浅淡笑意,“无忌有所不知,我家梅林不可独往。林中有花仙的。”若不小心冲撞了,花仙不会跟你客气。无忌你功夫再厉害,打得过仙人不?
谢延年、谢棠年都在父亲身边服侍。谢延年略略吃惊,“爹爹,梅林之中有花仙么?”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谢棠年一本正经,“有,我亲眼见过。”容颜如雪,绝世惊艳。
谢家大姑奶奶的夫婿郁汉民素日风趣,最好玩笑,一脸兴味的凑了过来,“延儿,你镇日读书,竟是读傻了。这花仙么,自然真的有。你大姑母跟我说过,她幼时在太康梅林中便遇到过。”花仙有灵气,谢家在太康,她便在太康;谢家迁至京城,她自是跟到京城的。
父亲肯定没有妄语,弟弟神色认真,不像是闹着玩。连姑丈都这般说了,那定是真的。谢延年恍然大悟,怪不得幼时祖母和母亲总是交代,“延儿,不可独自去梅林。”原来是怕冲撞了花仙。
“原来如此。”张屷走到谢棠年身边,感概道:“损之兄跟我说了不下八遍,嘱咐我不可单身前往梅林。我这会子方才明白,原来兄台是关心爱护于我。”谢棠年淡淡看他一眼,“好说,好说。”
谢家七小姐的生辰宴会非常之隆重,贵客如云,宾主尽欢。唯一不太好的是,外院来客中有位青年公子顽皮,说是“更衣”,实则独自去了梅林赏玩。不巧,他在林中遇到了花仙。同席之人久等他不至,未免要出厅寻找。结果在一株花吐胭脂,香欺兰蕙的梅树下找着了,兀自昏迷不醒。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了出来,请医延治。听说他回家后将息了数日,方能下床。
也没人怎么放在心上。“青年人,行事不知轻重。”你去人家做客的,一个人瞎跑什么?宴席上酒菜又精美,戏文又热闹,不饮酒不听戏的,专程跑到林中“遇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仙子能看上你?不自量力。
谢七小姐的生辰宴会,隆重又圆满的结束了。
之后没几天,腊月初三,谢二小姐出阁。因已经分了家,灯市口大街并不曾送出任何一张请贴。谢三爷一个从七品的主簿,能有多少脸面?故此来送嫁的亲眷并不甚多。谢二小姐的婚事,颇有些无声无息。
三太太咒骂了许久。“死没良心的一家子,不把三爷看在眼里!”虽是庶子,也是老太爷亲生的,竟这般糟蹋。嫁女儿还及不上个小丫头过生日,欺人太甚。
心里实在气不过,三太太专程来到灯市口大街,跟四太太推心置腹,“弟妹,你这性子未免也太好了,由着个庶女张狂!她亲娘是个几串钱买进谢家的丫头,她如今竟跟锦儿不相上下了!”
四太太明知她是在挑拨生事,只淡淡笑着,“谢家宽厚,向来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一体教养。可这嫡是嫡,庶是庶,再也改不了的。”在谢家这宅门之内,小七跟锦儿差不太多,出了门,你再看看。哪家夫人太太,会待见小妇养的。
三太太冷笑道:“不是我说你,太过实心眼儿!你放眼看看,谢家四兄弟,哪房像你似的?爷儿们成亲前的通房,或是死或是嫁,或是在后宅凄凄凉凉渡日。哪像你房中这位,有心计有手段,有儿有女的?就她那出身,也敢这么着,也不怕折了寿。”你还不赶紧收拾了她,留着她做什么。
四太太正色说道:“不瞒三嫂说,我如今虽是脱了孝,和四爷还是分房而居。不为别的,母亲养我育我,恩重如山,我再怎么着,也要为她老人家守上三年孝!我既是守着孝,四爷身边总要有人服侍,袁姨娘何姨娘都是妥当的,有她们,我省不少心。”你还有脸来教我,真是好笑。我好也罢歹也罢,总强似你。难道定要像你那般闹,闹的爷儿们不回家?你自己家宅不宁,便来挑唆于我,真是居心险恶。
三太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这出嫁女和在室女不同,守孝一年就够了,为什么要守三年?看着四太太严肃端庄、正义凛然的模样,三太太无话可说,落荒而逃。
四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