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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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荡荡走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停下来,车门一开,宛若急忙闭上眼睛,装着没醒过来,就听那个周四儿道:
“你下手的时候,是不是那迷糊药使多了,怎么这半宿过去,还没醒过来”
另一个叫癞子头道:
“这富贵家的孩子都生的娇贵,不醒过来更好,要不然一叫唤起来也是麻烦,你背着那个小子,我背着这丫头,把马放了,车推进山沟儿里,咱们从这山道过去,翻过前面那个岭,下面就是个小山村,我有个相好的婆娘在那边,我就去她家里躲上一阵,等京里头的风声小了,再出来,这事儿就成了,不过这次我这血本可下的大,这马车还有几个月的嚼谷辛苦,可都得算你身上”
“得得得……知道了,回头到了地方,这俩孩子身上的物件全给你成了吧!我算白忙活一场”
“嘿嘿”癞子头笑了两声:
“得了,谁不知道你都上了你们家主子的炕,都揉搓到主子身上了,你这体面还小吗,还贪这点东西……”
两人一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他们说的哪个村子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宛若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进了一个篱笆门的院子,急忙闭上眼,一个女声响起:
“你这个鬼还知道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哪能,哪能……我这日夜都惦记着你的好处呢”
一听便不是个正经女子的声儿气。
“丁香,你不是说你男人活着的时候,在你家院子后头挖了个地窖吗,现如今还能用不能用了?”
可见这男人时常干这买卖,那个叫丁香的道:
“呦,这回儿倒新鲜,那边柴火房不是巴巴的闲着,放里头捆着还能跑了,非得弄地窖里去干啥?没得上上下下送饭,还要劳烦老娘的辛苦”
“你放心,放心,这饭你只管做熟了,不用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宛若和赵睎直接被塞到了地窖里,地窖不算太深,可这个村儿人本来就少,加上这院子靠着村边上,女主人又不是个正经女人,便更少有人来,也不怕俩孩子吵嚷坏事,便直接把绳子松了,嘴上的东西也拽了下来。
估摸赵睎身上使得迷药多,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
“呦,真是个俊俏的小子,比这个丫头还强远了呢?”
哪个叫丁香的女人伸手就来摸赵睎的脸,赵睎被捆麻了的脚正好缓过劲儿来:
“放肆,你知道爷是谁?”
抬腿狠狠就是一脚,那叫丁香没防备,被他一脚踹中膝盖,疼的不行,上来按住赵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
“你个小畜生,落到老娘手里还狂,今后有的你受了,敢踹我……”
赵睎再魔王,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平常在宫里那是没人敢反抗他,这会儿却真吃了大亏,被那个癞子头按在地上,女人打了一顿巴掌还不解气,抄起边上一个不算细的树枝子,狠狠抽了十几下。
说真的,宛若此时忽然觉得这别是报应吧,平常赵睎打骂那些宫女太监,这会儿被这么抽一顿,还便宜了他,可眼看他被抽,宛若又觉不忍起来。
他跟一个小兽一样,被按在地上,脸贴在地上,沾了一脸土,脸上被树枝子抽出两道血檩子,眼睛却睁的大大,死死盯着打她的丁香,嘴里狠狠的道:
“等爷出去了,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剃了你的肉剁成馅儿包包子喂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阴阴沉沉的,被打这么半天一声没坑,就说出这么句话来,丁香不自禁一抖,手上的树枝掉在地上,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怎的,拉扯着那个癞子头上去了。
宛若伸脚踢了赵睎一下:
“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赵睎却缓慢的挪动过来,一把抱住宛若: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宛若真想翻白眼,可很快宛若就发现,赵睎身体烫的不行,地窖里不能生火,那女人就抱了一条破棉被下来,两人身上的衣裳也早没了,换上一身破烂的棉袄棉裤,根本挡不了什么寒。
宛若侧头看他,见他眼睛闭上了,靠在自己肩头,呼出的气都滚烫滚烫的,嘴里呢喃有些迷迷糊糊的,宛若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的热:
“十一爷,十一爷……赵睎,赵睎……你醒醒,你醒醒……”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赵睎嘴里还是这句话,宛若费劲儿把他拖拉到那边的一堆干草上,拉过破棉被紧紧裹住他。束手无策,宛若发现,即使自己有成年人的智慧,面对如此境况,竟也束手无策。
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发烧下去,很可能烧出什么后遗症,好在哪个癞子头送饭下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况,估摸也不想赵睎死,不大会儿功夫,哪个叫丁香的女人就熬了碗不知道什么的汤药断下来,没好气的扔在颇桌子上:
“真不知道欠了谁的,被踹了一脚,还得老娘伺候着熬药,灌不死你。”
牢骚完就上去了,宛若抬头却发现癞子头正直眉瞪眼的看着她,癞子头突然发现,这次弄来的这俩个孩子不对劲儿。
癞子头是个胆大没王法的,也不是北辰这边的人,原是南夏人氏,因发现家里的婆娘与野男人私通,直接拿菜刀杀了狗男女,逃到北辰,做了人贩子,什么人都敢下手,当官的富贵人家孩子更好,细皮嫩肉能卖个好价钱。
干了这几年买卖,这次是周四儿特意找上的他,大家宅门里的事儿更脏,以前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干过,那主母嫉恨受宠的妾氏,寻了他去,订好了时候把孩子拐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得了银子好处,孩子还能卖上钱,是癞子头最得意的买卖。
因此周四儿这回找上他,连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开头说,就一个丫头来着,可谁知道他远远跟了好大会儿子,这三孩子就是不松开手,看什么热闹都在一起,好在人群多,挤来挤去,终于剩下了俩。
反正那丫头是正主,癞子头也等不起功夫,索性一块儿绑了来,刚头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个丫头真有点诡异,你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不害怕还罢了,她做的事儿有条理的过分,根本一点都不慌乱,还有哪个小子……
想到此,他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别是自己惹上大祸了吧,急忙堆起一个笑容问: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语气明显是哄骗,宛若心里不禁哼了一声,非常明白,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和赵睎的身世,他们还能活命,找个机会跑出去,或者等着人来救,她就不信,丢了一个皇子的京城还能太平的了。
可如果她们的身份被这人贩子知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深山旮旯的地方,把她和赵睎弄死,挖个坑埋了,谁能知道?
想到此,大眼睛闪了闪,露出明显的害怕,往后缩了缩,哇哇哭了起来,这才对嘛?这才像个孩子的样儿。
癞子头倒是松了口气,也懒得再问下去,直接上去了,宛若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就是现在混过去了,那癞子头如果精明,把他们的衣裳首饰翻出来一看,也能猜出七八分。
撑起赵睎的头,用力拍了拍他的小脸儿:
“醒醒,醒醒,把药喝了,快,我不想跟着你死在这儿,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自己跑了……”
或许是宛若的话真起了作用,药是灌下去了,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到了晚上,赵睎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宛若已经看了几次,每次癞子头和那个女人下来,都会从上面放下一把梯子,等走了,再把梯子抽上去。
地窖不小,有这张破烂桌子,角落里还有些大石头块,如果都堆在一起,能勉强够到地窖上头的边沿,这是一线生机。
那个癞子头和叫丁香的女人,最后下来送了点水和干饼子就又上去了,等他们上去了,宛若才开始把桌子费力的往地窖口推,好容易推过去,已是一头脸的汗:
“真没用”
那个死孩子赵睎,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宛若气的不行:
“你要是好了,就快来帮忙,我可不想跟你死在这儿”
“他们敢,没王法了?”
这种境况下,宛若都忍不住笑了:
“王法?十一爷,您当这里还是皇宫内苑呢?您十一爷的名号,在这儿要是说出来,保管死的更快,快点过来帮忙”
宛若再没一点好声气儿,赵睎瞪了她一眼,还是撑着过来,两人把大块的石头一块一快的摞起来,宛若觉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爬了上去,刚爬上去,石块儿晃悠两下哗啦掉下去,宛若直直摔下来,好在本来不算高,赵睎还在下面垫着,没摔的怎样。
两人重新摆弄石头,最后终于弄得勉强能站住,宛若踩上去,地窖上面就搭着一块破旧的门板和些许稻草,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挪开一个能钻出去的空,低头看了看下面的赵睎,小声道:
“我先上去,你接着上来”
赵睎点点头,在暗夜里,他的眼睛晶亮如寒星,竟分外漂亮,宛若摇摇头,自己这都想啥呢?得亏宛若现代时候曾经是个皮小子,这时候才勉强钻了出来。
赵睎虽说还病着,毕竟平常和太监也练了几下拳脚,比宛若还更强点,两人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打,冷的不行。
地窖口就在后屋的窗户根下,两人一出来,就听见里头一阵嗯嗯啊啊的声响儿,男人粗重的喘息,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嗯……小淫/妇,这些日子没勾上野男人,都痒痒的不行了吧……嗯?看爷今儿弄不死你……说,爷/插/的你美不美,嗯……说啊……”
女人更是叫的离谱,跟那叫春的猫儿一样,一声一声,说不上是难过还是舒爽,嘴里也不干不净应和着……
宛若脸红的不行,猫着腰拽着赵睎,哆嗦索索沿着墙根儿走,脚下忽而提到一块小石子,发出一声响动,急忙蹲下一动不动,就听屋里的淫声浪语停了一停,女人哼唧道:
“你听着没?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
男人停□下的动作听了听,猥亵笑了两声:
“是你自己叫大了劲儿,耳朵不好使了,哪有什么动静想必你那里也痒痒的难受了,想着让我给你通通呢……”
接着一阵呻吟喘息声,宛若脸红的都能滴血了,拽着赵睎,快速挪移出去,绕出小院,顺着村子边上小道,拼命跑了下去。
25、患难与共 。。。
很黑,即便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也没大用,北风呼呼刮过不远处的山林,仿佛嚎叫的野兽,令人一阵阵害怕,刮在身上的寒风冷的锥心刺骨。
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直到看见前面堵着的山壁,才知道不对头,宛若忽然想起那个癞子头的话,估计这是个山坳子里的小村落,根本就没出去的大道,除非翻山越岭。
宛若冻得牙齿止不住打战,手上却一阵烫热,她这才发现这大半天,赵睎竟一声儿都没吭,急忙回头看他,见他小身子都都有点站不住的左右摇晃,急忙伸手摸摸他的额,烫手。
宛若暗暗叫苦,凭他们俩别说翻山越岭,估摸走到半道上就直接冻死了,等到天一亮,那对狗男女发现她们跑了,追上来,下场还不如冻死。
宛若脑子飞快转了无数个念头,侧头看见那边的林子,遂一咬牙,拉着赵睎拐进了林子里,深山里的野林子根本没有道,乱石枯草把两人本来就破烂的裤腿划的更破烂,脚估摸早就磨破了,可因为冻大了劲儿,反倒不觉得疼,可宛若咬着牙,手里自始至终拽着赵睎。
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四周还都是看不见边的树,忽然脚下咔嚓一声啊…… 宛若和赵睎身子急促下坠,摔在一个大坑洞里,是个捕猎的坑洞,四壁光滑,难以攀爬上去,即便能上去,两人也没那个力气了。
毕竟是才八岁的孩子,跑了一宿,加上又冷又饿,到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宛若哆哆嗦嗦去看赵睎,一张俊秀的小脸红的诡异,眼睛微微阖上,呼吸有些粗重,嘴唇都干裂的破了皮。
宛若一松开他的手,他却突然反手握住她,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宛若伸手拍拍他的脸:
“赵睎赵睎……你还好吧!”
赵睎的眼睛没睁开,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宛若怀里,宛若唬了一跳,急忙去看他,已经烧迷糊了,可手依然死死抓着她,仿佛怕她把他丢下一样,宛若好笑又好气,低头在他耳朵边上,没什么好气儿的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放心吧!”
宛若说完这句话,感觉手上松了劲儿,四处看了看,坑洞下面有些未融的积雪,忽觉得嗓子眼干的不行,咽了口唾沫,用最上面一层积雪洗了洗手,把下面的雪抓起一把,塞在嘴里,低头看了看赵睎,叹了口气,抓着雪掰开他的唇塞了些进去,反正她仁至义尽,虽然这么个不讨喜的病秧子,可毕竟是个伴儿,就算没人发现他们,死在这儿荒郊野岭,好在不是自己一个人。
宛若也累的不行了,也不再管赵睎,但还是紧紧抱着他,毕竟这样还暖和点,闭上眼真想睡,突然想起不能睡,这时候一睡,说不准就真睡死了,赵睎也不能睡……
想到此,宛若激灵了一下,用力掐了自己两把,疼的她倒吸了口气,抓起一把积雪擦了把脸,顿时精神了不少,伸手用力拍打赵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