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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宛若一梦-第31部分

小说: 宛若一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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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弟俩个撑着伞,先去前面大杨氏的院子里请安,进了祖母的院子,刚到廊下,就见婆子丫头一个个规规矩矩,都在廊下立着,均战战兢兢的样儿。

    宛若和承安一进屋,就见大杨氏,老太爷,苏澈,就连有孕的王氏,都坐在一边,脸色都肃穆非常,下面当屋跪着的正是宛如身边的大丫头翠柳,还有一个眼生的小厮,两人浑身都被雨水打湿,衣裳黏在身上,想来时候不短了,身上虽湿漉漉的,底下却没什么水渍,只是一阵阵止不住的打哆嗦。

    翠柳尤其狼狈些,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头发蓬乱乱的,不知道是雨浇的还是怎样。屋里就几个心腹的婆子,剩下的都支去了外头,宛若和承安行过礼,大杨氏脸色稍缓道:

    “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孩子,这样的天儿,还知道过来给祖母请安,祖母知道你们的心,这就去吧,回你们自己屋里,看书写字弹琴画画都好,外面的路湿滑,小心些才是……”

    三言两语就把宛若和承安打发了回来,两人刚进了宛若的院子,外面就传进来话儿,说宫里的十一爷寻承安少爷过去有事呢?承安便也没耽搁,跟宛若略说了两句,扭身走了。

    宛若进了自己屋,就低声道:“如意,你寻个人去祖母院里打听打听,这一大早的,可出了什么大事?”

    如意刚应了想去,却被一脚迈进来的奶娘阻住:“这事儿,姑娘还是不要扫听的好,横竖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知道了,也脏了姑娘的耳朵。”

    如意却道:“妈妈这话说出来,我们岂不更想知道了,咱们家姑娘也不是那寻常人家不理事的千金小姐,妈妈说给我们听,想来也不妨事的,若藏着掖着,积在心里,回头成了件心事儿,便不好了。”

    奶娘点点她:

    “可是如意这张嘴,平日里不念语,瞧着挺大方的性儿,若真刁钻起来,比的上外头几个嘴厉的小丫头了,我也知道的不底细,只姑娘是知道的,咱们府后花园角门上夜的刘婆子,跟我沾着些远亲,平日便有些来往,影绰绰听见她说,昨个半夜里下那么大雨,大姑娘屋里的翠柳,鬼祟祟跑到园子里去,跟封二私会,不想惊动了上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天没亮就送到了老太太院里了”

    如意道:“翠柳倒是胆子大,只平日没见她和外头的小厮说过几句话,怎会半夜私会起来。”

    奶娘哼一声:“还能作甚?狗急跳墙呗,说不准是怕跟着她家姑娘一块进了太子宫,便再也出不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趁着半夜还下着雨,就打算寻了封二私逃了,也未可知”

    宛若问道:“可随身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成?”

    奶娘摇摇头:“这倒不曾听说。”

    宛若笑道:“那就是了,若是有心私逃,哪有不挟带财物的道理,一定是有别个缘由……”

    他们这边胡乱猜的热闹,大杨氏那边却正是三堂会审,翠柳半夜偷偷跑出去私会小厮,被角门上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送到老太太这边,翠柳和封二在廊下一直跪到了天亮,老太太起身,底下的婆子才回了。

    老太唬了一跳,知道这不是件小事,便把老太爷,苏澈,王氏都叫了过来,信也已搜检了出来,就在封二怀里藏着,怕雨打湿了,用个油纸包着。

    显见是匆忙之间写的信,有些潦草,却正是宛如的笔迹,只说两日后要去山寺里上香,必要见上一面再叙前情,这信怎么送,送到何处,何人接应,根本没用动刑,翠柳和封二就一股脑全招了。

    原来自第一次宛如和柳彦宏在郊外山寺见过面后,两人便私下里通了消息,这边宛如让翠柳用两根簪子,买通了园子里侍弄花草的小厮封二,若有私信,翠柳便偷偷交给封二,封二再寻个机会出去,赵柳府里叫钱四的小厮,那钱四再转给柳彦宏。

    如此这般,两人来往,竟达半年之久,至今日才被发现,这可真是件大大的丑事,大杨氏本来还纳罕,接圣旨的时候,宛如哪个疯魔的样儿,可过了午晌儿,却打扮的干干净净过来跟她说,进宫之前想去寺庙里上上香,愿能得佛祖庇佑,也给祖父祖母爹娘祈福……

    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恳切非常,倒说的大杨氏心里酸酸瑟瑟有些难过,虽觉得她心思有些阴毒,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又是自己身边教养大的,杨氏心一软,就应了。

    想着,总不过就这一次罢了,等进了宫是祸是福,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哪知道,杨氏这边刚应了,到了半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真亏老天长眼,发现的早,若让她把这信儿送出去,去,山寺里上香便定要私会,私会之后说不准就敢私奔。

    宛如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什么事儿是她干不出来了,大杨氏就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教导,女则,女训,女戒,可都读到哪里去了。

    若说大杨氏对宛如还有些祖孙的情分,苏澈更是顾念亲女,可苏老太爷可是个明白的人,这事儿若是以前出来,大不了是件丑事,传的难听些罢了。

    可如今宛如已是太子妾,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她就是死也是太子的人,进了宫,再跟别的男子有染,苏府还能勉强脱出去,如今这还在府里,若是跟男子私会甚或私奔,一个有辱皇家体面的帽子扣下来,就是灭门的罪过。

    苏老太爷脸上又惊又后怕,亏了没成事儿,不然,整个苏府说不准就毁在个丫头手里了,这哪是孙女?简直是灭门的灾星。

    听大杨氏让人去叫宛如,苏老太爷一挥手道:

    “如今已经清楚明白,还唤她来作甚,李福,你去多寻几个强壮有力气的婆子,给我守在你家大姑娘院子外头,每日里茶饭专人送进去,不许她出院门半步,若有闪失,守着的婆子连带你的一家老小,今后就不用在府里当差了,苏府即便宽泛,也不养这等没用的奴才。”

    李福忙应了,瞥了地上跪的翠柳和封二一眼,匆匆出去了,心里话说,这可真是什么娘什么闺女,随了个实打实。

    老太爷见李福出去,瞧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厌憎之情更胜:“这两个各打一顿板子,寻了人牙子来,远远的卖了去。”

    苏老太爷处理了这档子乌糟事,心里有些烦不胜烦,也不乐意再多呆,站起来走了,老太爷走了,老太太也挥挥手,让苏澈跟王氏下去。

    苏澈跟着王氏没去前头,却直接进了王氏的屋里,一进来,苏澈便道:“怎的好端端,太子就想起宛如来?说起来,常进宫走动的是宛若啊!”

    王氏一听,心都冷了半截:“爷这话的意思,太子该把宛若抬起进去才是真,可惜我的宛若生的太过平常,不若大姑娘艳名远播,若我是太子爷,也不会舍宛如而选宛若的”

    说着,叹口气:“都这么多年了,爷的心还这样偏,我就不明白,宛若到底哪儿不得爷的意,竟处处恨不得她落个不好的下场去,不知道的,还当是我外头带来了,不是爷亲生的闺女呢!”

    王氏这话说的灰心非常,苏澈一愣,忙道:“这可越发胡说了,宛若自是我亲闺女,我这不是心理疑惑,来询太太说个闲话罢了,怎的太太就如此多心了”

    “多心?”

    王氏哼了一声:“哪是妾身多心,爷这话问出来,可不就是说,宛如这事儿是疑着我私下里使得坏吗?爷可是高看妾身了,别说我,便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贵为皇上妃嫔,那太子宫里的事儿,也是插不上半句话的,说起来,还是宛如行为言谈不检点,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咱们这位太子爷,又都知道有这个偏好,瞧上宛如有甚奇怪……”

    待苏澈走了,王氏才叹了口气道:

    “嬷嬷,你去知会宛若一声,明日里雨一停,仍就回老太太跟前去吧!这府里上下哪有真心实意待承的,我这会儿一想起爷刚才的话,心里都一阵阵发凉,这么些年了,他到底还是偏着周映雪母女的,”

    王嬷嬷见她有些郁郁,忙劝道:“太太想开些吧!如今就是再难,比那时在冀州也强远了呢,再说,如今太太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自当宽心保重为上,横竖大姑娘这件丑事做出来,老爷即便心再偏,也护不住她了,进了太子宫,就凭她的性子,哪有她的好去,只是咱们二姑娘的一场姻缘,却被她生生误了。”



47谋事在人

    宛若和柳彦宏的亲事退了,却因为这档子事,两边府里生分了不少,柳彦玲和宛若也不像过去那样亲近。

    彦玲的心机,着实有点惊到了宛若,细细想来,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哪里有如此复杂的心思呢,如意说的在理儿,即便她压根不想嫁,可经此一事,对彦玲真需防备着些,毕竟人心难测。

    宛若回了王家府里,倒是深居简出起来,除了承安隔三差五过来,姐弟两个说会儿子体己话,平常就在屋子里猫着,看书,写字,画画,弹琴,倒也别样悠闲。

    只可惜悠闲的时日不长,这日,宫里贤妃身边的崔嬷嬷便来接,说是娘娘那里惦记了几日,今儿瞅着天气正好,便让来接宛若进宫去住上一两日。

    老太太心里着实不想让宛若去趟这摊子浑水,虽说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孙子孙女也都是亲的己的,可就宛若一个是她心尖子上的丫头,许是对老闺女那点儿未尽的怜爱,全部倾注到了宛若身上,是丁点儿委屈都不舍得她受的。

    也因此,柳府这档子事,把老太太恨坏了,虽不至于断了来往,可也不如那时亲近了,更别提宫里。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深知道兴衰成败除了人为,还在天意,天意不让你顺当,你也顺当不起来,就如同四皇子。

    前些年皇上可不瞧着哪哪都是好的,这几年不知怎了,隔几日寻个由头便申斥一顿,宫里的贤妃,宠眷也薄了很多,王家的恩典,也渐渐稀疏,一来二去,竟是露出了些许后力不济的光景来。

    不然,柳家也不至于在宛若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往柳彦宏屋子里放人,这便也罢了,亲事不成倒更好,若是嫁了这么个丈夫,以后宛若这委屈可是一辈子,倒不如及早看清断了干净。

    老太太那边早就想好了,别管如何,在自己有生之年,给宛若寻一门靠谱的亲事,至少,若真有祸事了,能护她周全,柳家绝不是上上之选,最不济,二闺女家,宛若的二表兄和宛若一般年纪,明年,后年的亲上加亲,也不至于委屈了宛若。

    因此退了亲事,老太太心里倒不着急,可宫里贤妃和宛若舅舅的主意,老太太是不怎么乐意的,十一皇子是好,可瞧这势头,说不准将来是什么光景,再说,皇家的规矩大,当初大闺女进去了,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些年,明面上风光,那底下的苦处,别人不知,老太太又怎会不知。

    再加上王家这样的家族,前头还有个四皇子呢,今后从哪儿说,也不能帮着,说不准,还能坏事,因此,老太太心里着实不乐意十一,虽十一对宛若实心实意,可如今才多大,谁又能保的住一辈子去,倒不如亲戚更好些。

    老太太真是为宛若操碎了心,事事都恨不得周全,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宛若的命运如何,谁又知道呢?有人惦记着总是好事,可惦记的人多了,说不准就成了坏事。

    宛若跟着崔嬷嬷刚下了车,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立在宫门口的赵睎,一身紫色蟒袍,腰束玉带,头上金冠在阳光下灿灿发光,金冠下一张脸妖孽的可以,真是比女人都好看,可惜白瞎了,裂开嘴,笑的傻不拉几的样儿。

    见着宛若,几步就迎过来,伸手就要来拉她的手,却被崔嬷嬷一下子挡在前面,蹲身施礼:“请十一爷安。”

    宛若也只能跟着意思意思的福了福,赵睎不怎么耐烦的挥挥手:“罢了,你闪开,让我跟宛若说句话儿,老挡在我跟前碍事。”

    崔嬷嬷忙道:“不是老奴要讨嫌,只是娘娘特意吩咐了,如今姑娘和十一爷都大了,姑娘明明年都该及笄了,纵是从小一处长大,情分不同,可这男女大了,还要守着些规矩的好,省的传出去,十一爷倒没什么,姑娘赶明儿的婆家可不耽搁了”

    “婆家?什么婆家?不都退了柳府的亲事吗?那还有什么婆家?”

    赵睎眉头一竖,眸中利光闪了闪,崔嬷嬷脚都有点软,这位十一爷可惹不起,勉强笑道:“娘娘说了,虽说柳府的亲事退了,好在姑娘还小不妨事,以后自然还要寻门当户对的人家,难不成姑娘大了,养在府里一辈子不成?”

    赵睎忽然笑了:“这个娘娘便不用再费事了,我跟父皇说了,将来必然娶了宛若,我两人便能日夜都在一处了,也省的这样,成日里见个面都难。”

    他这话说的异常顺畅,仿佛理所当然,即便宛若两世为人,脸皮都厚到了一定程度,也不禁红了起来:“谁要嫁你,胡说八道,崔嬷嬷,咱们快进去,省的娘娘惦记。”

    说完,瞪了赵睎一眼,跟着崔嬷嬷进了宫门,赵睎吃了她一瞪,不禁不恼,反而愣了好大一会儿神,宛若都走远了,他还直眉瞪眼的望着那边。

    身边的小春子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一样,小春子大着胆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爷,爷,您看什么呢?”

    赵睎回神,眨眨眼,脸上有丝可疑的暗红,轻轻嘟囔了一句,虽说声音儿不大,可小春子还是听了真真的,他说:“宛若脸红的模样真好看。”

    小春子心里更是愁的不行了,这样的光景,将来若如了心意,自是千好万好,若一个不顺心,可不要闹到怎样呢。

    崔嬷嬷引着宛若却没进藏月宫,而是直接向御花园行去,正是好时节,又兼一场春雨过后,仿佛甘霖洒下,催发的那水边的柳叶湛绿如裁,桃李落了,一阵风过,却有悠远的花香飘来,沁人心脾。

    宛若一抬头,那边墙边搭着一架酴醾,如今开得正好,隔着曲折回廊,前面临水的水榭里,花团锦簇的热闹,间或几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宛若脚步一滞:“崔嬷嬷,娘娘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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