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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赵匡胤传-第30部分

小说: 赵匡胤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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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江山要断送你手,无道之君,不肖之子,你身败名裂,我刘氏老少也将无葬身之地呀!”
太后掩面而泣,说不下去了。刘承佑一脸没趣,无言以对,默然而去,返身回到前殿,木然而坐,一声不响。
群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谁也不说话。
停了一会儿,苏逢吉耐不住了:“万岁,这亲征之事……”刘承佑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后宫传来太后的手谕:圣上不宜来征。理由是:“郭威系我家故旧之交,又有君臣之义,不是逼他于绝地,何至于此!只宜按兵固守,再飞诏书晓之以理,以察郭威意向,如他所求不为非分,即可准其所奏;君臣之礼尚在,刀兵之灾可息,故慎勿轻出。”
读罢太后手谕,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就是苏逢吉、李业那班奸贼。忠奸同朝,势如水火。他们知道郭威不一定志在皇位国玺,但冲着他们而来却是千真万确的。郭威如果得势,就没他们的命了;借助汉主势力,哪怕以卵击石,还总有一线希望。因此、苏逢吉急忙执笏板上前奏道:
“万岁,派兵征剿郭威,已非一起,郭威已经杀得性起,如果得逞,六亲不认,满朝就要玉石俱焚。太后久在深宫,怎知这些端的!老臣愿以命保大汉江山,陛下却不珍视锦绣河山,而要作亡国之君吗?
刘承佑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他拍案而起:“老太师肺腑之言,朕内心自知;后宫妇人之见,不可取也。朕意已决,御驾亲征,一切赖卿准备。”苏逢吉领旨出朝,精选了五万御林军,第二天调出封丘门外扎下营盘,之后一请圣驾出城。
刘承佑也不向太后告别,准备妥当之后,下了一道旨意:
“满朝文武,无论官职大小,都要护驾随征,倘有违旨不到者,以叛逆论处。”
诸多官员谁敢不听,以为这就是和亲人的永决,出城这天,眷属送行,牵衣扯袖,满街都是泪人儿,真如出殡的一般。这样的队伍与其说是去伴驾护行,勿宁说是为刘承佑的汉室江山吊丧送终。从刘承佑听信苏逢吉、李业等人的谗言,屈斩史弘肇等,又宣召郭威,一步步走到今天,古小说家把它阐绎为“气数”,其实,这就是它“气数”的根儿。
刘承佑御驾亲征的这一队人马,也是浩浩荡荡、耀武扬威的模样,行至七里店安下营盘。远望北兵阵营.刀枪耀日,旌旗漫天,阵容威然,十分厉害。又听得那营中炮声隆隆,震得这汉家兵将心惊胆裂,魂散魄飞。
两军对垒,虽彼此虎视眈眈,只是相峙而已,第一天并无战事。
这又是为何?
原来北营郭威远远望见南营中有皇上宝盖,知道汉主亲征来了。他告诫部下:“本帅这次出征,只为惩办群奸,不敢与天子为敌,也不干其他众位朝臣之事,大家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北营诸将多严阵以待,并不出击。而南营中也缺少能征善战之将,忠义之士多同情郭威,奸党之辈又无胆少识,只是狐假虎威,谁敢真正冒死出战?
就在这相峙之中,南营中的士卒,与北营稍有瓜葛的,乘机跑来北营投隆了。
开封府尹候益以及张彦超等,悄悄到北营来会郭威,声言随兵出征,并非他们本意;郭威也以礼相待,说明出兵只是为了讨伐逆贼,与众位大人无关,送他们回营去了。
附马宋延渥来见郭威,郭威邀他来到帐,宋延渥“扑嗵”一下跪倒,郭威也赶忙跪下,四手相握,宋延渥泪流满面,说道:
“郭元帅是先主故旧,国家栋梁,被逼到如此程度,都是权奸当道、幼主昏庸所致。连太后手谕都置之不顾,我身为皇亲也敢怒不敢言,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国将不国,如何是好啊……”
他失声痛哭,说不下去了。
郭威也流着泪说:“皇上受蔽,罪在苏逢吉等奸侫之辈,郭某心明如镜,故而按兵不动。而今皇上身在军营,处境险恶,我怕奸贼乘乱弑君,嫁罪于我,大人是皇家近亲,回营后须领你的义成牙兵,保卫圣上,并代我启奏,望圣上早日幸临老臣之营,我将在这里恭迎圣驾!”
两人说罢互相搀扶而起,来延渥仍然涕泣不止。
郭威提醒宋延渥,说道:“情况紧迫,事不宜迟,郭威不敢久留大人了,请大人赶快回营,按计议行事。”宋延渥回到汉营,已是暮色苍茫,他只身前往刘承佑所在的御营。御营门前,两排执枪的士座组成一道长廊,苏逢吉帐下几个校尉,往来盘查,看见来延渥大声喝斥:“什么人?”
“宋延渥前来面见圣主。”“什么送燕窝,圣上燕窝怎么轮着你送?分明是奸细,拿下!”左右两边护卫“啊——”一声,十来支枪已经紧紧抵住宋延渥的前后左右。
宋廷渥急忙分辨:“我是驸马宋延渥,来找圣上议事!”
“战乱时期,只认得军营统帅苏太师,不认得什么驸马,没有太师将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快走,不然……”
那校尉把手一摆,卫士们收了枪,宋延渥“唉!”了一声,急急退走了。
“郭元帅所料不差。圣上,宋延渥保不得你了!”宋延渥一路叹息不止。
当天夜晚,汉营军士趁着茫茫夜色,一万余人悄悄离营逃跑。
第二天,苏逢吉在汉营阵前巡视。北营军师王朴和先锋史彦超也在观察阵势。王朴知道郭威怕落反叛罪名,下不了决心动手,正在寻思良策,正好看见苏逢吉,忽然计上心来。他用手指着苏逢吉道:
“史将军,你看,那骑赤马、穿红袍的不就是苏逢吉吗,你杀兄之仇、灭门之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史彦超举眼一望,果然见苏逢吉坐马提刀,在阵前监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心中怒火万丈,把马一拍,向着苏逢吉冲去,口中大骂:
“奸贼,我只当你祸害千年,富贵长在,谁知你恶报有时,也有今日!可见我兄长地下有灵,着你前来送死!体走,史彦超取你的狗命来了!”苏逢吉素知郭威很讲忠义,欲借皇威来震慑他,逼使郭威屈服。出兵后一天不见郭威动静,就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哪里有打硬仗的准备?如今看见有名的虎将史彦超飞马挺枪过来,他自知自己决不是对手,拨转马头,向营中跑去。史彦超单人单骑,一股复仇怒火支配着,不顾一切,拼命追着已进汉营去了。
那边王朴赶快叫王峻,说道:
“史将军单骑突入敌营,恐怕寡不敌众,请将军率一支人马前往接应。”王峻和王朴是同一个心眼,伯这仗打不起来弄个半途而废,早已憋了一口气.现在得了王朴的口风,他把手一挥,上万名北军跟着王峻向汉营压去。
前边苏逢吉跑回营盘,左突右绕,一些士卒没有得到将令,见老太师策马而来,急忙的东躲西闪。苏逢吉坐骑因前进受阻,被史彦超追上.一枪穿进后心,他翻落马,呜呼哀载了。
一代奸相,就这样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汉兵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峻率领的北兵已经杀入汉营。枪挑刀砍,死伤不计其数。这不像战争,只是一场屠杀。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汉兵.大喊大叫:“北兵来了!”像没王蜂一样,四散奔逃。
郭威听王朴报告:苏逢吉挑战,史彦超王峻已杀向敌营,催大军直压过来。
汉主刘承佑在御营呆呆等着,只望苏逢吉来报捷,的得喊声大振,说“北兵来了!”知道大势已去,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了文武官员,从后营上马而逃。众文武要保驾,已不知圣驾去向,慌忙间,北兵汹涌而入,杀史弘殷的主凶李业早已向陕州方向他兄长李洪信处逃走。后来郭威称帝,李洪信不敢匿李业在家,李业只好又投奔刘崇,于山西路上为群盗所杀。
且说郭威兵破汴京,阎晋卿、郭允明等自杀,其余诸多大臣被俘的被俘,投降的投降,这场原来剑拔弩张的对抗,就这关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再说那汉主刘承佑,乱军中慌忙出逃,只带了几个随身待从,一直向通天门而来,刚到门外,只见旌旗列列,剑戟如林,北兵已经进城,他被拦住了去路。想要回头,后边北营大军已经拥来,只得顺着通天门大街,向西而走,前面到了西华门,只见盔甲明亮,尽是北兵。他又向另外一条路逃去,身边随从已经不剩一个。他孤孤凄凄来到一个地方,抬头看见是一座寺院,上写“白云寺”,随即下得马来,走进山门,忽然听得街上马嘶人喊,一片战乱之声,料定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不禁长叹一声,自哀自怜:“皇天不佑我刘承佑,致使父王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国破家亡,万人指骂,我还有何面目留在人间!”他解下腰间黄绫,系于梁柱之上,又大叫着:“我悔不听忠谏之言,至有今日!”说罢自缢而亡。刘承佑在位三年,死时二十一岁。
郭威大军进了汴京之后,因原来有“不得侵害皇宫”的命令,宫廷还平安无事之外,其余不管官府民宅,都不免北兵的掠夺侵扰。
吏部侍郎张允,家产万贯,因他生性吝啬,连自己的老婆也不相信,所有藏珠宝财物柜子的钥匙,他都佳在自己腰带上,叮当作响,像佩环一样。士兵抢夺他的钥匙,扒光了他的衣服,他结果被冻死了。
掠夺通宵不停,到处是火光冲天,到处是啼嚎哭叫。
郭威在帅帐之中,以手支头,正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只见部将郭崇威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元帅大人……”
“贤弟,这是为何?”
“我们是仁义之师,还是土匪强盗?”
“这还用问,当然……”
“什么‘当然’?而今全城大肆抢掠,若不制止,汴京就要变作一片废墟和空城。本为申冤而来,却要造成千千万万新的劫难!”
“有这等事!”郭威故作惊讶,其实他是装糊涂。攻陷城池,不立即收兵,形同放假,以大掠夺作为胜利后的大劳军,这是当时许多将帅的“习惯”,郭威也是这么做的,他怎能不知道?
他故作生气地说:“传我的将令,立即停止抢掠,违令者斩!”
郭崇威传令之后,大掠抢一直延续到下午才停息下来。
安乐宫李太后,自从刘承佑不听手谕,御驾亲征之后,一直心神不宁。这天正坐宫中,忽听内臣来报:说郭威已经进城,万岁下落不明,文武大臣俱已逃散,汴京城内一片混乱。李太后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泪落珠流。吩咐内侍引路,就往外走。内宫太监急忙劝阻,说道:
“宫门外俱是贼兵把守。苏娘娘已被他们拿住,不知生死如何,太后娘娘出去,岂不危险!”
李太后说:“如今国破家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危险?我拼着一死,去见郭威,看他究竟要干何事?”
李太后出了安乐宫,胆小的太监已经退缩回去,只有几个胆大的跟随。他们过了分官楼就是北兵把守。太监上前说:
“这是李娘娘,要见郭元帅,有话要讲,快去通报。”
人所共知,这李朗娘是个贤后。郭威当初在刘知远部下,极受宠信,李娘娘待郭威夫人柴氏情同姐妹。如今这种局面下见李娘娘,郭威不免心中带愧,脸上含羞,向后倒退几步,双膝跪倒:
“娘娘,微臣郭威朝见!”
北军诸将见元帅行如此君臣之礼,谁还敢怠慢,一齐在丹墀之下叩头朝见。
太后传旨“平身”,众将起立,站在两边,太后问道:
“郭元帅,你今日兴兵到此,扰乱社稷,端的是何用意?”
郭威奏道:“臣受先帝殊恩,烙守臣节,不意主上宠信奸臣,欲置臣于死地,臣不得已而兴兵,志在惩奸除党,一来整顿朝纲,二来为史、杨两位丞相雪冤,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念。”
太后说:“先帝在日,你们情同手足;先帝崩前,又托孤于你,都是为你功高勋大,为人忠义,指望你辅助幼主,匡扶社稷,怎知如今会到如此程度,欺侮我孤儿寡母!……”
太后越说越痛,泪流满面,不胜凄楚。
郭威也流着泪说:“娘娘明鉴,郭威实在不敢有异志!”
“既无异志,如今皇上在哪里?为何不见回朝?”
“想是乱军中走散,臣已派人寻查,请驾入朝,臣奏明委屈,只将苏逢吉一帮奸人正法,臣即调遣回兵,以守臣节。”
“好,就看你的下文了!”娘娘说罢,领了宫官,含泪回安乐宫去了。
李后刚走不久,中军来报:“圣上已在白云禅寺自缢身亡!”
郭威听报,仰天大号:“老夫之罪也!这叫我如何向娘娘交待!”
众将正在劝尉郭威,史彦超提着一颗血淋淋人头来到帅帐,叫了声“元帅”,“扑嗵”一声,跑倒在地,纳头便拜。郭威命左右连忙拉起,史彦超已是泪水满面:
“元帅,苏逢吉人头已经在此,请允许诛他的全家,为我兄长报仇!”
郭威一听,紧锁双眉,沉吟不语,王朴接了话茬:
“史将军,俗话说:‘一人作事一人当’,当初杀害令兄的就是苏逢吉,和他的家人没有关系。如今将军进入汴京,最要紧的是要得民心,若杀了他无辜的全家,一则伤了天地好生之德,二则伤了黎民百姓。依下官愚见,只将苏逢吉夫妇,或者再将他子妇二人,抵挡了一家性命,这既正了国法,又顾了人情,才是上上之策呀!”
史彦超说:“军师所言,末将至为钦佩。只是昭阳宫苏后,是奸臣的亲生之女,坏了朝廷大事,这贱人出力不小,若不杀她,恐怕要留下祸根。”
王朴道:“这样就更为不妥了。她固为奸臣之女,但更是汉主之后,她与你我都有君臣之义,我们若把她杀掉,连元师名声也要受到不好的影响!”
“这,这,不杀她难出这口鸟气;留下她难免又惹事生非,这,这该如何是好!”……史彦超实在不甘心留下这位苏后。
王朴接着说:“下官倒有一个两全之计,刚刚听到报告:汉主已在白云寺自缢身亡,若以为汉主陪葬名义,让苏后自尽,岂不为美!”
王朴讲话时,郭威一直频频点头,让苏后自尽随葬的计谋一出,郭威说话了:“军师之言甚为有理。史丞相生前,为国为民,极是公正,他在天之灵,也会同意如此做的。史将军,就依军师所说的办吧!”
史彦超见元帅也如此相劝,只好点了点头。便带了一支卫兵,赶往苏府。
那时苏逢吉全家已被囚禁于内。史彦超遂提出苏逢吉妻子,以及儿子苏天豹夫妻,推出市曹斩首,又逼令苏后悬梁自缢方罢。这时苏家只剩下苏逢吉一个侄子及一干奴婢,见家主已死,便趁机抢掠了苏府家财,各自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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