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慢爱上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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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性休克!”
我和李修齐几乎异口同声开口说出了这五个字。
“过敏性休克是一种变态反应性疾病,通常都是闪电式发生,病人一旦接触到了过敏源,只要三十秒内就会出现症状,大多会出现循环衰竭,例如面色苍白,出冷汗,抽搐,血压下降……严重的最终休克死亡。要确定是不是死于这个,就需要再去事发现场重新搜查一遍,如果死者真的是过敏休克致死,那过敏源一定还在现场,尸检时没在她身上我也发现了一点问题。”
王队看着说完坐下的李修齐,迅速下令赶往附属医院的现场,他亲自带队,我和李修齐也都一起去了。
出事的手术室里,侦查员们有目的的开始了新一轮的搜查,我也加入进去,倒是李修齐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左法医,过来一下。”我突然听到李修齐喊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我看。
我看着手机上的一张照片,是毫无血色的一只女人手部的特写,其中两根手指上,隐约能看出沾染了一些不明粉末的痕迹。
“这是郭菲菲的左手,那些粉末状沾染物你觉得是什么,昨晚尸检的时候,我注意到你对这块儿很快的略过去了,你也许就这么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李修齐又拿一种老师的口吻问我。
我扭脸看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没错。
“如果真是过敏性休克,那这些可能是青霉属粉末残留,手术的时候接触上这些很容易,可她是护士,应该知道青霉素严重过敏的后果,怎么还会……”我自言自语的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李修齐却突然把手机收回去了。
他微笑看着现场内,“希望那个致命的东西是你亲手找到的,接着去找吧。”
我此刻无心跟他斗嘴,马上回到现场和侦查员们一起继续寻找。
郭菲菲躺倒的清洗室里,角落处的污物桶还保持着出事时的状态没倒掉,我小心地把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捡,仔细看过每样东西。
一无所获。
我有些失望的看着地上的一堆垃圾,正准备把东西再放回桶里时,目光扫过污物桶外紧贴着墙根的那个角落,一个小玻璃瓶进入视线。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赶紧抓起这个小玻璃瓶,上面没有标签,瓶子的底部有个破口。
凭经验我知道,这小瓶和医用的青霉素瓶完全一样。
李修齐很快就看到拿着玻璃瓶跑到他面前的我,他平静的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马上把这个送回去,和郭菲菲手上发现的粉末状残留物一起做药检。”
036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七)()
等待药检结果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好奇刑警也给我们带来了新消息。
他负责去和郭菲菲的家属同事询问情况,结果她妈妈说郭菲菲在读卫校的时候,有一回学做青霉素试敏,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扎破了,她马上就胸闷气短说不出话了,脸色白的吓人,幸亏当时上课的老师有经验,赶紧给她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郭菲菲才慢慢缓过劲来。
这时去询问医生护士的刑警也回来了,他说几个跟郭菲菲一起上过手术台的医生回忆,她刚来的时候是有两次在手术时突然就出冷汗头晕眼花的,不能继续配合医生手术,中途就下台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晕台,她自己也没说有过敏史,谁都没太注意。
刚才医生去调了资料才发现,那两台手术的病人都是用过了大剂量青霉素的,手术时病人血液里的青霉素浓度都很高,这对普通人来说毫无影响,可对于过敏体质的人来说却是危险的。
药检的结果很快也出来了。
我找到的那个送检的小瓶里有大量残留的青霉素钠,而郭菲菲手上的残留沾染物也同样是青霉素钠。
“死者真的是青霉素过敏导致了休克致死,李法医你真厉害。”年轻的好奇刑警,依旧一脸崇拜的看着李修齐。
李修齐却面色沉静的不出声,过了半天才对王队说,法医这边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剩下来的工作就靠其他同事了,他得先回家休息一下了。
我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负责询问医生的那个刑警突然开口,补充了一个情况,“不过,事发前那台手术的病人,并没使用青霉素,我查过了。”
李修齐应该听得到这句话,可他并没停下脚步。
作为当时手术的医生,王队决定再次询问下曾添,还有些重要问题需要确定一下。
等我刚回到局里,被叫来的曾添也到了。
询问情况已经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在楼下和曾添遇上时,我看着他也没说话,直接跟着同事走开了。
等我准备下班离开的时候,到了停车场发现曾添的车还在,车门一开,他从驾驶位下来看着我。
“去我爸那边吧,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团团在家里也眼巴巴等着你呢!你就别开车了,一晚上没睡好别疲劳驾驶了,走啊上车吧。”曾添摆出了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帅气的看着我。
看着他殷勤拉开的车门,我也不矫情,白了他一眼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出市局大院,曾添的嘴就没停过。
我用了自己最大限度的忍耐力听他说话,好不容易他暂时停了一下,我赶紧插空开了口,“在局里都问你什么了。”
车子缓缓停在了十字路口,曾添转头看看我,语气很是遗憾的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她是过敏性休克,要是想到了……也许还能把她救回来。”
我盯着前方朦胧夜色下的红灯,没说话。
车子再次开起来,曾添跟我说了询问的情况,可他也不知道那瓶破掉的青霉素是怎么出现在手术室里的,他做的那台手术并不需要这个,之前手术遗留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如实跟警方说了情况。
我看着渐渐熟悉起来的街路,突然问曾添,“我有多少年没来过你家了?”
曾添笑了一声,“这是我爸家,不是我家,你应该有三年没来过了吧,差不多。”
车子拐弯,曾家的院门口出现在眼前,这些年城市变化很大,可是唯独这条街还几乎保持了十几年前的老样子,就连对面那个小报亭都还在。
车子驶过小报亭,居然还在营业,只不过里面坐着的人是个陌生的光头中年大叔。
我朝曾添看了看,他嘴角紧绷着直视前方,很快把车停在了家门口。
我们刚一下车,紧闭的大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拉着团团从里面走了出来。
037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八)()
一见到我,团团马上笑了起来,仰起脸对牵着她手的妇人说,“婆婆,你真的跟你女儿长得好像咧,也都漂亮!”
我一怔,耳边响起了我妈的大笑声,团团也跟着羞涩的笑着看我。
我走过去,从我妈手上把团团的小手扯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和她一起走进了久违的曾家。
进屋之后,我妈才跟曾添说,曾伯伯觉得有些累在楼上卧室休息呢,说了等我们到了之后再去喊他起来。
曾添在团团头顶摸了摸,“团团上楼去喊爷爷吧。”
等孩子上了楼梯,我才冷淡的看着我妈问,她什么时候又回了曾家。
我妈的脸色也没有团团在场时那么好看了,她上下打量着我,瘪着嘴也不出声,我最讨厌她这幅表情。
曾添走到了我妈身边,很亲热的搂了搂她的肩膀,看着我说,“辛苦阿姨准备开饭吧,我快饿死了,今天又被被警察问了好半天,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我妈像是顿时回神了,马上念叨着这就好,起身朝厨房走了。
“是我爸让阿姨回来的。”曾添招呼我坐下,拿了瓶水给我。
我不吭声,四下看看这个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大部分摆设还和过去一样,只是原来挂在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曾伯伯的一幅画作。
那张全家福我还记得,上面是刚上了高中时曾添和他爸妈照的,那时候他妈的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后来确诊是得了糖尿病,还挺严重的。
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团团走在头前,后面跟着穿了一身中式褂子的曾伯伯。
这一老一少下楼的场面让我一时心绪起伏,我不知道要是曾念现在就在场,看了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他大概没想过团团会比他更早走进这个家里,还是如此和谐的情景。
曾伯伯看到我挺高兴,还问我做了法医感觉如何,正说着话我妈就过来喊我们吃饭了,曾伯伯让团团挨着他坐在餐桌前,还亲自动手给团团夹菜。
我妈端了汤上来后说菜齐了,她正转身要回厨房,被侧头看着团团吃饭的曾伯伯叫住了,“新梅,你也坐下一起吃。”
我和对坐的曾添互相看了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还是头一次听曾伯伯这么叫我妈,他过去都是叫我妈小王,偶尔也会随着曾添妈妈的叫法叫她年子妈,我反正没听过他这么叫。
我隐隐感觉,这顿饭不会吃的简单。
我妈稍微愣了一下,看见我朝她看的时候,连忙回了句不用,匆匆的继续往厨房走。
曾伯伯没再说话,只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我就看到曾添把筷子放下了。小时候我就听曾添说过,在他们家里,只要他爸这么使劲咳嗽一声,就意味着他要说很重要很严肃的话了。
我看着曾添的表情,也把筷子放下了,桌上只有团团还在吃着东西,曾伯伯看着她的目光也依旧慈和。
我妈也在这一声咳嗽里,转身走回了餐桌,坐在了曾添旁边。
她避开我的注视,似乎有些忧心的看着身边的曾添,然后又更小心的朝曾伯伯看过去。
曾伯伯把目光从团团身上移开,直接看向我,看了几秒后缓缓开口说,“欣年,有件事要和你跟曾添说一下……”
团团也好奇地抬起了头,她嘴里嚼着吃的朝我们每个人看了看,脸蛋上还沾了一粒米饭。
曾伯伯一边伸手去把那粒米饭从团团脸上拿下来,一边说道,“我跟新梅,准备中秋节的时候……结婚。”
038 死在手术室里的女护士(九)()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嚼着,没记错的话,曾伯伯很喜欢我妈做的这道菜。
可真有多好吃吗,我吃起来感觉还不如食堂里的大锅饭。
你觉得不好,可偏偏有人爱不释手,很多事都是这样。我想着不禁脸上带笑,再去夹菜的时候恰好看到我妈正在看着我。
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对着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笑过了,从那件事以后吗?也许。
“欣年,曾添,怎么都不说话。”曾伯伯在一段沉默后,开始问我们。
我继续笑着看我妈,她神情木讷的也看着我,估计是不明白我这时候对她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曾添抬手放在了我妈的手背上,很亲切的说道,“恭喜王姨,以后有你陪着我爸,我就放心了,辛苦王姨了。”
我妈笑得很不自然,偷眼瞧着曾伯伯,再也不看我了。
我无所谓的夹了米饭往嘴里放,语气含糊的也说了一句,“恭喜。”
这样的一顿饭,我最后竟然给自己吃撑了。
本打算吃完饭就赶紧走人,可曾伯伯却喊我跟他去画室坐会儿,他有话想跟我单独聊聊。
我以为谈话内容会是关于他突然宣布要和我妈结婚的事情,可是坐下后,曾伯伯问的却是我在滇越怎么遇到的曾念。
而且他不等我开始讲给他听,就先问了我一句,“欣年,你真以为他是那么巧才会遇到你的吗?”
我看着曾伯伯映衬在平和脸色下分外严肃的眼神,终于明白曾念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疏离是怎么来的了,遗传是神奇的,曾念和他这个不能公开叫一声爸爸的人是如此相似。
“曾伯伯为什么会这么想。”
曾伯伯极轻的哼了一声,“咱们还是不聊这个,你说说怎么遇上曾念的吧。”
我把能对曾伯伯说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关于曾念说要去戒毒所的事情我依旧隐瞒下来没有说,只说苗语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做了些生意还没弄好,他才托我把孩子带回了奉天。
曾伯伯长久的沉默,好半晌才有如梦呓般的说了一句,“他说过的,要是他再回来的话,就不是我儿子了……”
我不解的看着曾伯伯,我们的谈话有头没尾的终止在了这句话上。
曾添送我回家的路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对他爸和我妈要结婚的事究竟怎么想的。
我用手支着下巴半靠在车门上,无所谓的回答,“没想法,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才震惊的发现,我妈和你爸……”
眼前闪过曾添妈妈看我试穿她送的羽绒服时的模样,我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以后别跟你妈那么别扭了,毕竟这辈子你只能有一个亲妈,别等将来后悔……突然很想我妈呢,呵呵。”
我缓缓转头看着开车的曾添,他眼角闪着晶亮,嘴角弯起。
目送曾添的车消失在夜色深处后,我回家换了身舒服的休闲装,化了点妆,重新出门叫了出租车,直奔领事馆附近的那条酒吧街。
走进常去的一家,里面音乐声和歌手声嘶力竭的歌声刺激着耳膜,我顿时觉得没那么压抑了,平时每次做完尸检后我都尽量找时间来这里做个放松,这次去滇越可是有日子没过来了。
一段嗨唱,几杯烈酒,会让我短暂觉得……活人也还是挺可爱的。
酒吧里的招待见来了熟客,热情的过来招呼我,我点了酒坐在吧台的角落,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一段歌声结束,我也喝净了自己今夜的第一杯酒,烈酒入喉的刺激实在是够爽。
刚端起第二杯酒,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没有激烈的伴奏音乐,像是摇滚歌者的不插电音乐会,只听得见吉他声在合着他的嗓音。
一首没听过的英文歌,一个新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