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禁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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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嘴唇看向老者,就见他突然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说:“你娘都死了五十多年了,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亲娘。”
我娘死了五十多年?
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跟霍老太见面时她说的那番话,突然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娘不是我亲娘,这怎么可能,而且我娘要是死在五十年前,那我又算什么,我是如何活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
我攥紧了拳看着老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老者淡淡地笑了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站在你窗子外边看你的那个人?”
我微微一愣,回想到那晚浑身滴着水在窗户外面站了整整一宿,并一直躲在厨房里的那个东西,只感觉心口猛地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老者说:“你想说什么?!”
“话不可以说尽,说尽则人必易,好好想想,其实你娘出现过不止一次两次,还曾救你于危难之中,不是她的话,你身上的这口真龙之涎,又怎么会来的这么轻松。”
我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始低头回想这一路上走来发生的一切,经老者方才这么一提醒,有些事情,突然就想明白了。
三岔湾,在窗外响了整整一宿的水声,还有那个从黄河里走出来的脚印……
于家庙,那个在我垂死之际从水潭里走上来的人影……
包括前几天,一直在我回忆片段中出现,默默注视着生长的女人……
我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嘴唇被牙齿咬出淋漓鲜血却一点察觉都没有,整个人如遭雷击地站在原地,喃喃地抬起头,望向老者说:“那个女人,是我亲娘?”
老者的目光落在四周的河面上,眯着眼睛淡淡道:“其实很有事情一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不可能!”我咬着牙摇头道:“不可能,我亲娘只有一个,不可能会是别人。”
我的反应似乎早就在老者预料之中,呵呵笑道:“人就是这样,费尽心机想要去寻找答案,可是当答案真正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不能接受,难道非要等到临死的时候,才能了解到一些本来早已该了解的事?”
我无法接受这个跟我朝夕相处,一步步伴随我成长女人到最后却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我真正的生母,竟然是一个早已经死了五十多年的女人,并且,是她害死了我爷爷!
想到这一点我忽然看着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说错了,她根本不是我的亲娘,要真是我亲娘的话,怎么可能会害死我爷爷?!”
“嘿嘿。”谁知道那老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我说:“你是想说你爷爷请煞时的那根蜡烛?”
我坚定地点点头,还未开口,就见那老者笑着说:“如果我说你娘等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你会信吗?”
老者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震的我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摔倒在了船板上,可还是站稳了脚跟,紧咬住牙关,冷声说道:“为什么?”
谁知老者语气突然一变,道:“你们白家的事情我哪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爷爷的话,有些可以信,有些却不能信,就比如这黄河古道,你真当是个人就能轻易涉足的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连九狱九泉你也只是摸到了个皮毛吧,不在九狱九泉闯出点名堂就这么赤条条地去那里,回头就等着跟你爷爷团聚吧。”
“你不会是想着挑拨我跟我爷爷的关系吧?”我冷笑道。
老者冷哼了一声,似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与我继续纠缠,淡淡说道:“再往前走就是传说中的黄河古道入口,但是能不能进,里面有什么,谁也不清楚,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毕竟我跟你爷爷的恩怨也只是上一辈的事情,和你无关。”
木船在黄河上行驶了很久,天色依旧暗淡,除了点点星光找不到别的光亮,河的两岸从丘陵变成了一马平川,“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耳边经久不绝,河面上也是一片死一般的宁静,完全分辨不出现如今究竟到了什么位置。
赶等静下心来,鼻息之间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木料腐烂味道,感觉有些熟悉,顺着味道的来源四处观瞧,当目光落在船板上的时候,心头一震,抬头看着老者说:“你这艘船,是用阴沉木做的?”
老者笑了笑,道:“不是阴沉木,而是阴木神府,只有阴木神府才能穿过古道口的激流顺利进入黄河古道,这是当年伪满时期宣统皇帝想要将大清濒临死亡的龙脉救活,重振河山,再聚龙气,专门召集天底下能人巧匠打造的一艘寻龙船,只有乘着这艘船,才能找到华夏真正的龙脉衍息之地,实际上就是在黄河古道。”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脚底下的木船,难怪这么多的冤魂水鬼都会对它忌惮如斯,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可是转念一想问道:“你刚不还说黄河古道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么,那么凭什么这么肯定坐这艘船就能到那?”
老者没有回答我,眯着眼睛目光正是前方,淡淡说道:“坐稳了,到地方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道湾()
在老者说话的时候,行船逐渐停稳,泊在河中心位置。
两岸灰蒙蒙一片,分不清是薄烟还是蒙雾,当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忽闪而过,像是有人在提着灯笼来回走动。。
可是河面上依旧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惊涛骇浪跟湍急河口,远远望去,平淡无奇,只略有些阴冷而已。
“我操,咱们怎么跑阴曹地府来了?”
金小发诧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明显,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船头,揉了揉眼睛说:“白哥,咱不会死了吧?”
我没有搭理他,将脸转向老者,却见他盯着河流的面孔微微有些颤抖,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伸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喃喃道:“终于又回来了。”
我没听懂老者的意思,看着两边岸上的灯火开始变得密集,像是有人发现了我们,越来越多的灯火逐渐汇聚在了岸边。
“哪道河口的船,来错地方了,还请速速掉头回去罢!”
岸边上,一阵沙哑的嗓音陡然在薄烟之中传了出来,底气十足,声音浑厚。
在这种地方能听到有人说话,我忍不住愣了一下,就见老者身体微微一怔,转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深吸了口气大声道:“黄河金门,沉木神府!”
“走哪条河口?”那人问道。
“鬼门峡!”
老者说罢之后,岸边沉寂了半晌,接着像是引发了一阵骚动,薄烟中的烛火开始飘飘荡荡,伴随着还有窃窃私语在空气之中回响,声音很轻,听不真着,却能感觉“鬼门峡”这个名字,似乎不太简单。
“今日鬼门峡水涨沙沉,不宜行船,你们还是改日再来罢!”
那人说完之后便没了动静,老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沉着眉犹豫了片刻,深吸口气说道:“船上有贵客,今日务必行鬼门峡,进河古道,还望教头多多通融。”
听到这话我跟红鲤对视了一眼,都是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却默契地没有开口,安静地等了下去。
“船上何人?”
老者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道:“白家后人。”
“白家?”
岸边那人轻咦了一声后,薄烟里的躁动要比之前更加强烈,好像对白家这个名字的敏感程度,甚至远超过鬼门峡。
我忍不住愣住了,迷茫地看向老者,就见他对我做了个等待的手势,随后目光垂向岸边,等到再次的躁动结束之后,就听那人说道:“今日鬼门峡起了鬼浪,大船走不了,真要去的话,就上岸就换小船吧。”
老者在听见鬼浪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沉声问道:“何时浪退?”
“三天之后可通大船。”那人答道。
“三天……”
老者咬了咬牙,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那就有劳教头了。”
说完之后,一叶竹筏破开薄烟从岸边缓缓划了过来。
船上站着一个撑蒿的船夫,浑身上下被墨绿色的斗笠蓑衣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划船行至沉木神府下,拿手扶了扶斗笠,说道:“金门什么时候开始和白家交好了,还做起了这般护主过河之事,八面佛难道不管么?”
“八面佛死了三十多年了,现在是悲喜佛执掌金门事宜。”老者恭敬说道。
“三十多年?”
船夫呢喃了一声,“怎么死的?”
“寿终正寝。”老者答道。
“是啊,也该死了。”
船夫像是一直在自言自语,他不问话,老者也不敢搭茬,等到他缓过神来,才淡淡道:“马上要起雾了,上岸吧。”
老者应了一声,轻喝一声直接从船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竹筏,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请吧,白家后生。”
我看着足有六七米高的船身,再看这老头一脸怪相,心知这是在有意为难我,不过也无所谓,什么大风大风没有见过,还能怕这不成?
可是等我想翻身下去的时候,却被红鲤一把拦住,看了我一眼,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捆粗绳,手臂蓦地在我腰上轻轻一揽,只感觉一股力道从腰间横凸,整个人就跟着红鲤从船边上坠了下去。
只听得耳边风声飒然,船体不住地往上移动,接着就见尚在空中的红鲤忽的一伸手,手中的粗绳被直直甩了出去,一头攥在手中,而另一头缠上了正瞪大了眼睛低头观瞧的金小发脖子上,然后胳膊微微用力,只感觉急速下坠的身形陡然一滞,双脚踩实,稳稳地落在了竹筏上。
我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就看红鲤毫不在意地将手中的粗绳随手丢在水面上,可是就是这一丢,那粗麻制成的绳子,竟然在水面上一秒钟都没有漂浮,像一块铁石般直接沉到了水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骇地看着老者说:“黄泉弱水?”
老者点点头,正准备张口,却耳听得一声呼啸,脸色一变,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就见金小发硕大的身躯跟炮弹一样直接从上空砸了下来,可是脚下这叶看似简易的木筏,却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水纹都没溅起,顿时心中一惊,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没有简单的东西。
在金小发呲牙咧嘴地从竹筏上站起来后,船夫默不作声地开始撑蒿划船向岸边靠拢。
看着四面波澜不惊的河水,还有刚刚触之即沉的麻绳,我还是有些忍不住道:“这条河,真的是黄泉弱水?”
“鸿毛不浮,众生不可越,只有乘坐沉木神府或者是排教的竹筏,才能顺利通过这三万弱水域,前往三道湾渡口。”
“三道湾?”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头一颤,可随即自嘲道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但是老者口中的排教却让我微微有些愣神,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区区一个撑船的船夫就能让金门佛头如此恭敬,而且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来看,好像进出黄河古道的出入口是在他们的把控之下,这得多大的势力才能做得到,恐怕三个金门加在一起,也不够看的。
正想着,竹筏缓缓停靠在岸边,船夫扶着斗笠迈步上了岸,四人紧随其后,等来到了岸边,才发现是被一片树林围起来的空地,我和金小发面面相觑,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有植物存活?
而且在空地的四周,聚集着一群群手提红灯,形象各异的怪人。
之所以说怪,是因为这些人穿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五花八门形式各样,却统一的面色黝黑,像是长年累月经过日光暴晒,条条沟壑纵横,全是河风留下来的印记。
见众人上岸,这些人先是有些警惕地盯着我们,可是当目光全都落在我身上时,齐齐愣了一下,接着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你真的九泉巡河白家的后人吗?”
“小伙子你是什么辈的,当年渡我过河的那位白家大爷,我记得是信字辈,他现在还在吗?”
“你真要去黄河古道?就你们四个人,恐怕会有些麻烦啊。”
“对啊,实在不行就把我们带上吧,虽然没什么本事,力气却有一大把,一路上可以帮着白家少爷撑船引渡,包括事先的一些准备,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
我一开始被他们吓了一跳,可是等冷静下来仔细一听好像都是跟我白家有过渊源之人,其中更是不乏受恩于我白家者,不由得有些好奇,张了张嘴说:“你们真的都认识我白家人?”
“正是!”众人纷纷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报恩()
这时从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身挂蓑衣的中年汉子,迈步上前,作揖道:“我们这些人在前世都承蒙过九泉巡河白大人的恩盛,今日得见恩人之后,一时情绪有些难以自控,还望恩人莫要见怪。”
我摇摇头,看着汉子满脸真诚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感动,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就见汉子继续说道:“前世所受白家之恩,至今为止也未能有出言相谢的机会,还望白家少爷能受我们一拜,以解报恩之心。”
说罢也不会理会我,直接拜了下去。
“承蒙白家厚恩,无以为报,今后甘愿做牛做马,任白家差遣。”
那汉子跪下之后,身后上百人应声跪倒了一片,齐声整天,直接给我看傻了。
赶等反应过来,见拦是拦不下了,再看着众人脸上由内而发的挚诚,毫无虚假之意,不由得大为触动,想了想本要拜倒还礼,却见那撑船的船夫淡淡说道:“好了,你们在这候着吧,待会儿白家后人过河口,你们还要出力的。”
说完径直往前走,眼看着身影很快地就要隐没在薄烟之中,我犹豫了一下,赶紧将为首的汉子扶起,躬身朝着众人拜了拜,急忙跟了上去。
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爷爷常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急匆匆追到船夫身后,看着四周隐藏在薄烟中的树林,我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树?”
船夫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