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涟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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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狗娃提起那钱袋子看了看,很普通,没什么特别,袋子里装了几百个制钱和几块散碎银子。刘狗娃在后世的电视剧大宋提刑官里看过类似的案例,主角宋慈是把制钱放到水里,水面浮起猪肉油花,从而宣判那钱是猪肉佬的。现在不同的是猪肉佬换成了卖油郎,小偷换成了卖面粉的货郎,刘狗娃本打算依样画葫芦断案,但他拿起一枚制钱仔细看了一下,制钱不但没有油腻,也没用面粉屑,反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鱼腥味,不禁心中了然,于是对那卖面粉的货郎说道:“你说这钱袋子是你的,这袋子如此之旧,肯定用了不少时间吧,你是卖面粉的,你看这袋子沾有面粉的痕迹吗?”刘狗娃说完把钱袋子递到面粉郎面前。
面粉郎愣愣的看了钱袋子一眼,狡辩道:“俺这个人有洁癖,每次卖完面粉装钱后,都会掸掉钱袋子上的面粉。”
“那想必你每次卖了面粉收钱,不会洗了手再装钱吧,收到的钱多多少少都会沾些面粉末儿,日积月累,总在钱袋里积累了不少吧。”刘狗娃说完,把袋子里的银钱倒了出来,把钱袋子倒翻过来。
钱袋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刘狗娃把钱袋子在众人面前抖了抖,对众人大声问道:“大家说说,有面粉吗?”
众人齐声答道:“什么都没有。”群情高涌,嘘笑连连。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会还说这钱袋子是你的吧。”刘狗娃对面粉郎讥笑道。
面粉郎脸色通红,低头讪讪的快步走出了衙门,引来了吃瓜群众的一阵哄笑。
羞走了面粉郎,卖油郎喜气洋洋的对刘狗娃一跪,感激的道:“多谢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让小人的钱袋子失而复得。”
“慢着。”刘狗娃制止卖油郎的道谢,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袋子是你的?”
卖油郎愣住了,吃瓜群众愣住了,站在刘狗娃身后的钱峰也愣住了。钱峰不明的问道:“大人,既然这钱袋子不是那卖面粉的货郎的,便是这卖油郎的了,还要什么证明?”钱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不禁都望着刘狗娃,期待着他的解析。
“谁说这钱袋子是卖油郎的了。”刘狗娃微笑道,“钱捕头,你让人去提桶清水过来,等会你便会明白。”随即又对卖油郎说道:“你是卖油的,手里时常沾了不少油吧,同样的道理,那钱袋子和钱也沾了些油吧。”
“呃,大大人,这钱袋子也不是也不是俺的”卖油郎听刘狗娃吩咐钱峰派人去提水,再听他解说,顿时明白过来,还没等刘狗娃说完,便忙自我坦白,看见一名衙役提了桶水快步走来,话还没说完,又忙挑起油担子,飞也似的逃出县衙,再次引起吃瓜群众的哄笑。
衙役满头大汗提来的水白提了,因为众人都明白了油浮于水的道理,那衙役只得又屁颠屁颠的把水提走。
“那这钱袋子是谁的呢?”钱峰接着疑问道。
“要寻到这钱袋子的主人,其实也不难”说到这里,刘狗娃嗒吧了一下嘴,说了这许多,他嘴巴有点干,钱峰见状忙亲自去倒了杯茶水,端给刘狗娃,刘狗娃喝着茶水,心中暗赞钱峰够醒目,聪敏能干,不愧自己提拔了他。
钱峰心里期望知道钱袋的主人是谁,众人也拭目以待,等刘狗娃喝了茶水,钱峰上前接过茶杯,追问道:“大人,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钱袋子主人吗?”
刘狗娃望着殷切期望的众人,故作神秘一笑,道:“把钱晒一晒便知道了。”刘狗娃让钱峰把制钱和钱袋子一起,摆在衙门前的地上暴晒,不禁引起了众人的啧啧称奇,引颈期望。
其时,是秋冬之际,阳光不算很猛烈,远处草木萧疏,大量昆虫已蛰伏,但也还有不少诸如蚊子,苍蝇,蚂蚁,蟑螂之类的没有潜藏,在城中各个角落活动。刘狗娃把钱晒了不久,便从附近飞来了几只苍蝇,绕着那堆制钱和钱袋子飞舞,发出恼人的嗡嗡声,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来了一行长长的大蚂蚁,爬满了钱袋子和制钱。
刘狗娃俯身拾起一枚制钱,只见制钱在阳光照晒下,微微发白,制钱上还有只没来得及逃开的蚂蚁,被刘狗娃拿起制钱后,正慌慌张张的在圆形的制钱上绕来绕去,始终走不出那枚制钱的圆圈边缘。刘狗娃望着那蚁不停脚的蚂蚁,玩笑道:“各位可知道这蚂蚁为何要爬到钱币上,难道这大蚂蚁也喜欢钱?这些苍蝇绕着钱币飞舞,是苍蝇也喜欢钱?”
众人豁然一笑,钱峰也爽朗的笑道:“大人可真风趣,这些蚁虫怎么会喜欢钱,这些钱可能有它喜欢的气味,才会围着钱币转。”
“那便对了,这些钱有什么气味呢?如今已把钱味晒出来了,各位可以随便闻闻。”刘狗娃望着好奇的众人,微笑道。
许多人闻了钱币后,不确定的说道:“有腥味”“好像是鱼腥味”“也像咸鱼味”
“各位都闻出了鱼腥味,不管是生鱼还是咸鱼,反正都是鱼。”刘狗娃说道这,恶作剧心起,又笑着说道:“不过,本官却比你们多闻出了一味。”
众人闻言一愣,都以为自己疏忽了些什么,钱峰不禁问道:“大人闻到的另一味是什么了?”
“那便是铜臭了。”
众人愕然,随即哄然大笑。
笑声渐熄,刘狗娃接着说道:“各位看看这钱币,有些发白,白色的这些便是鱼油了,只有晒过的鱼油才会发白,散发出鱼腥味,由此可断定钱袋主人卖的是生鱼,而钱袋子里有这么多钱,肯定不是乡民野老贩鱼了,而是鱼贩子,这附近可有鱼贩子?”
“好似有一家姓乔的鱼行,专贩些鱼虾。”钱峰在刘狗娃身旁说道,“属下还在他那里买过几次鱼。”
刘狗娃交代了钱峰稍后去通知乔姓鱼贩来认领钱袋之后,再次来到那匹老马前,争马的两位中年人忙上前腆着脸,行礼作恭,都向刘狗娃声称那老马是自己的,随后又争执起来。
刘狗娃并不理会他们的争执,只围着那老马转了一圈,然后用耳朵贴着马嘴听了一会,说道:“你们都不用争了,老马已经跟本官说出了它主人的名字了。”
“那它的主人是谁?”争马的两位中年人同时问道。
第二十一章 秘密任务()
刘狗娃望着那两位争马的中年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哈哈笑道:“老马跟本官说,他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确实已经认不出哪位是它的主人了,但它还是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还认得回家的路,两位不信可以跟它走一遭。”
于是,刘狗娃吩咐钱峰解开老马的缰绳,任由它从县衙走了出去,那马在城中穿来转去,钱峰带了些衙役和好奇的群众尾随跟去,刘狗娃心中已知道结果,并没有随众人而去,只是端着一杯热茶轻抿一口,在衙门口微笑着看那些好奇心高涨的人们跟在老马身后亦步亦趋。
过了大半个时辰,钱峰他们才转回来,一路上人们啧啧称奇,到了县衙,钱峰趋前行礼道:“果真神了,那老马在城中弯弯曲曲转了半天,竟然转到了张老汉家,直接进了马棚。”争马的其中一位中年人是张老汉的儿子,争回老马后,随钱峰转回衙门向刘狗娃谢恩,但另一位争马的中年人自知理屈,并没有再回来。
“各位都听说过老马识途吧?”刘狗娃见众人没有散去的意思,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解析案情,不禁问道。
人群中,有人恍然,有人惘然,有人交头接耳,相互询问。钱峰也是恍然大悟,说道:“属下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可是一时没想到。”
这时代,知识文化基本上都掌握在权贵豪商大富和文人手中,底层的贱民平民难民可以说是文化方面的原始人,除了掌握少量维生的技能知识外,其他一穷二白。有些人一生没认一字,不会写自己名字,什么都是打手印,不会算数,卖斤果子,也是点着手指收钱,不像后世般,知识全民化。
刘狗娃如今跟这些人谈文化,讲典故,难怪大部分人懵然无知,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钱峰虽是衙门中人,但他们这些衙门底层吏役掌握的知识也有限,也是一知半解。
于是,刘狗娃把自己所知的齐恒公出战,迷路山里,放出老马带路,从而找到归途的典故,耐心的给众人免费科普了一遍。
说完老马识途的典故,钱峰适时的拍上一记马屁,说刘狗娃所讲的典故比他以前听到的更为精彩十倍,生动百倍。虽然刘狗娃一直反感拍马屁,还在后世的公司里,对同事拍领导的马屁嗤之以鼻,但现在被人拍着马屁,也非常受用,难怪古今中外的人都喜欢马屁精,女人喜欢阿谀奉承吹捧。
钱峰从城里回到县衙时,也把丢失钱袋子的乔姓鱼贩带了回来,乔姓鱼贩也准确无误的说出了钱袋子里的银钱数目,认领回了自己的钱袋子。把案子处理完后,刘狗娃又领着钱峰给柴五家送去张大贵均出的一半银钱,到了柴五家,目睹了柴五家的惨状,两人又把身上所剩的银钱都捐给了他们。
自从刘狗娃举手投足间处理了抢劫案,拾钱袋案,争马案,便令他在州城里声名鹊起,聪明睿智,学识渊博,风趣幽默,亲民爱民,扶危济困,断案如神,大公无私等传言满天飞,越传越神,不要钱的颂词还不断涌现,就差把他捧成神仙妖怪了。
终于有一天,节度使郝东卿传见了他,刘狗娃置办了些礼物去节度使府,礼多人不怪嘛。到了节度使府,刘狗娃的本家刘管家已在府门前等候,刘狗娃也随了他一份礼,刘管家收了礼,客气的把刘狗娃引到节度使府官房去见郝东卿。
此时的郝东卿形容消瘦,眼珠深陷,脸色灰暗,身披刘狗娃当初送的虎皮大衣,正坐在官房中处理军务,没有了当初在酒宴上空手擒凶的意气飞扬,倒显得比上次见到他时苍老一些,咳嗽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重了。
刘狗娃进到官房,忙上前见礼之后,站到一旁,刘狗娃这种级别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坐座的。郝东卿看了刘狗娃一会,才笑道:“据说,你在县衙处理了几个案子,办的挺漂亮,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老夫当初当真没看错人,坐吧。”
衙役搬来座椅,刘狗娃谢了礼,才坐下谦虚道:“大人谬赞了,下官只是处理了几起比较偏僻而又简单的纠纷而已。”
“刘大人谦虚了,刘大人虽年轻,但还是有些才能的,只要好好干,肯定会前途无量的。”郝东卿微笑着赞许道。
“多谢大人栽培,下官一定会更加努力。”
“呵呵,刘大人客气了,是了,周县令最近公务还繁忙吧,最近他的岳父杜侍郎告老还乡了,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啊,朝中又少了一位能臣了,刘大人今后可要多多协助他办好州县的公务啊。”郝东卿说着说着,便感叹道。
“下官记住了。”刘狗娃虽然不知道郝东卿为什么跟他谈这些朝廷上的事,也不知道他叫自己到节度使府来干什么,但他吩咐下来的事,还是赶忙答应。
“本官也是听城中传言,你办了几件漂亮案子,才叫你来问问真假,也没其他事。”郝东卿眼盯着刘狗娃道。
刘狗娃闻言,这意思便是逐客了,忙站了起来,施礼道:“下官告退,不妨碍大人办公务了。”郝东卿微微点头,刘狗娃便退出了郝东卿的官房。
还是刘管家亲自来送刘狗娃出去,半途中,刘管家恭维道:“刘大人年轻有为,能得咱大人青眼有加,前程无量啊,不知刘大人可知大人刚才所说的杜侍郎是谁啊?”
管你是谁啊,一个退休的老官员,与俺何干?本来刘狗娃是这样想的,但他知道这刘管家既然特意提起,那肯定会有内幕,不禁佯作虚心请教道:“还望老管家告知。”
刘管家笑道:“这杜侍郎原是户部官员,在朝中也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跟咱大人也聊得来。”刘管家说着望了望刘狗娃,刘狗娃忙道:“那便是中立派了。”
“不错。”刘管家接着笑道,“可是他的女婿可不是这样。”说着又望向刘狗娃,刘狗娃闻言知意,这宋城县县令周福安大概已倒向了副节度使史卫义,也便是倒向了司徒桑维翰一派,自己是郝东卿提拔上来的,虽不是他本意,是形势使然,但在政治上,自己不得不选边站,于是说道:“哦,本官明白了,不知郝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咱家大人说刘大人聪明伶俐,果真不假,一点便透。”刘管家哈哈大笑道,随即压下声音道:“大人交代了,刘大人只要搜集到姓周的贪污渎职等罪行,上交给节度使府便可以了,如果办成了这事,咱大人会保举刘大人接任宋城县令,望刘大人好自己珍惜了。”
走出节度使府,刘狗娃不禁仰天长叹,来趟节度使府,便接到了件秘密任务,而且是得罪人的任务,俺招谁惹谁了。
第二十一章 封建社会的特色()
虽然刘狗娃不甘心做别人的马前卒,不想被人当枪来使,但就如这周县令,其岳父一辞官,没有了后台,郝东卿便要落井下石,想在这官场站稳脚跟,自己没权没势,总得找棵大树遮风避雨吧,否则这么多大树在那里,挤来挤去,你这棵脆的跟葱白似的小苗也得夭折完蛋。所有刘狗娃决定替郝东卿把周县令拱下去,帮郝东卿也是帮自己,没什么矫情的,自己也想坐周县令的那个位子。
刘狗娃从节度使府出来后,回了趟城中的酒坊,酒坊的四位管事把酒坊处理的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拓展的销路比小宋城的还广,不过四位管事处理业务还在行,财务上的管理却有点混乱,每一笔银子没归纳没总结便向刘狗娃汇报,好在刘狗娃衙门里事务不繁忙,否则身兼两份工作,也得忙到他手颤脚抖。
从酒坊出来时已是午后,太阳好像得病似的,高高挂在九天之上,但照下来的阳光软弱无力,一点都不暖和。已近年尾,街道上的商铺进了不少年货,买东西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有快过年的气息。
正当刘狗娃在直街上东张西望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