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涟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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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土地,有刘狗娃存心在一旁偏帮,再加上李氏家族以各种手段巧取豪夺乡邻土地是事实,李氏家族不得不把吃进肚子里的,含在口里的,装在碗里的,不情不愿的全倒出来。
虽然刘狗娃临时加上莫须有的几条,因证据不足,没有判成犯罪案实,但通过这次李氏家族巧取豪夺各乡邻土地的事实,真真假假,人们心中不由相信了几分,看着走在街头巷尾的李家人,也不由投去了怀疑的目光,令李家人如过街老鼠,出门都瑟瑟缩缩。
刘狗娃把领头上书参劾自己的李家弄得灰头土脸后,并没有乘势追击,而是带着钱峰吴七等人一家一家的造访城中参劾自己的富户贵门,声明自己对他们既往不咎,引得他们赞誉声一片。各富户贵门能立足宋城,在城中自然消息灵通,立场摇摆不定,知道刘狗娃是节度使郝东卿的爪牙,在州衙里把李家弄得灰头土脸,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县令周福安也莫可奈何,不禁纷纷言明自己在李家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副从联名参劾刘狗娃,并表示要撤回联名书。
刘狗娃从不自认自己是善男信女,当他从各富户家里出来,便和钱峰吴七等心腹策划罗织县令周福安和总捕头谢达的各种罪名的阴谋,大伙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钱峰吴七等人也是纷纷献谋献策,把自己以前所知的周福安和谢达那些见不得人的蛛丝马迹提供出来。
刘狗娃还没回到衙门,在城里便遇到了在城里到处寻他的张三,张三带来了小宋城酒坊迁往州城的消息。刘狗娃知道,李坊主执着于小宋城的酒坊,轻易不肯舍弃,上次还让李大牛上州城来寻他解决增税的问题,现在把酒坊迁来州城,一定是小宋城发生了什么事,让酒坊难以为继。
刘狗娃吩咐钱峰吴七等人先回县衙,继续秘密搜集周福安的罪证,自己则同张三返回州城里的酒坊,去见李坊主。
刘狗娃回到酒坊时,李坊主一脸疲惫的坐在酒坊院中喝茶,牛车上的各种什物还没有卸完,李大牛在牛车旁指挥酒坊伙计小心搬弄酒具。李坊主见到刘狗娃,不禁叹了口气,好似整个人都被抽了精气神,老了许多。刘狗娃不禁关切的问道:“李叔,怎么了?有什么事,咱一起解决。”
“唉”李坊主又叹了声,才说道:“小宋城简直是人间地狱了,商税高得离谱,粮食也少的可怜,什么都军管,外有山贼作乱,进不能进,出不能出。”
刘狗娃听说小宋城外有山贼作乱,不禁问道:“那李叔是怎么出小宋城的?”
第二十六章 锁骨手()
李坊主见刘狗娃相询自己是如何逃离小宋城的,便气愤愤的说起了小宋城如今的情况。原来小宋城的军粮被山贼抢了之后,都尉王福带军讨伐了几次,无功而返。自此之后,山贼也时出时没,跟官军玩起了你追我跑,你进我退的骚扰游戏,官军无可奈何,只好闭城自守,各家商户也断绝了往外的商路,生意越发艰难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宋城闭城自守后,城中物资日益缺乏,便实行了军管,各种商品都抽了高税,城内各家商户怨声弥天。
粮食是城中军管的重中之重,刘记酒坊因此停产了好些日子,李坊主不得不把酒坊迁到州城来。但通往州城的各个道口已被山贼占据,抢劫过往商旅,本来李坊主也难逃被抢,好在有傻子在其中周旋,得以幸免,山贼里有许多人认识这位未做成四当家的傻子,大家还在一起喝了许多次酒,当然,傻子有n次是瞒着自己父亲偷偷上山喝酒的,彼此相熟得很。各路口的山贼也卖傻子面子,因此李坊主才能顺顺利利的逃离小宋城。
“东方不亮西方亮,咱州城酒坊的生意形势大好,特别是年关这段时间,酒坊生意特紧俏,李叔到来正好管着财帐,解了俺的燃眉之急。”刘狗娃望着愁眉紧锁,抑郁寡欢的李坊主,笑着宽慰道。
刘狗娃知道李坊主是商人出身,精于算计,在小宋城时,酒坊属于小作坊,财务方面简单明白,日销日记,便让他管着酿酒,干着牛刀劈柴的事。如今,州城的酒坊属于大作坊,销量大增,财务复杂,账单繁多,这些日子,刘狗娃忙着拱周福安下台,好占他县令位子,没多少时间处理酒坊的混乱账目,李坊主的到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难怪他心下欢喜。
安排了李坊主父子和小宋城酒坊来的伙计的住宿后,刘狗娃在酒坊大院置办了酒席替他们接风洗尘。还没喝到一半,和钱峰回县衙的班头吴七快速的来到酒坊,向刘狗娃告说了孙秀才醉酒失火烧死了学子,被苦主告到了县衙的事。刘狗娃追问了几句,吴七也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只说死者是城中大富的独子,县令周福安已勒令总捕头谢达缉捕孙秀才归案待审。
刘狗娃只好停了宴饮,跟吴七匆匆回了县衙。县衙外早已围满了好奇的群众,衙里县令周福安也已坐堂审案,死人案在每朝每代都是重案,只是因死的人身份不同,而处理的方式略有不同,现在虽然是五代,军阀乱世,死人无数,司空见惯,但和平时期,死人案还是颇受官府重视的,况且如今死的是城中富户的独子,因此县令周福安直接坐堂审案,案子不必经过衙推呈递。
此时,孙秀才两目猩红,神情沮丧,耷拉着头,被周福安当场剥夺秀才功名,跪在衙堂前,闷闷不语,边上也跪着一位肥头大耳,身穿绸衣的白净中年人,正悲愤的对着孙秀才怒目而视,恨恨不已。这中年人正是当初随李宗上书诬告刘狗娃的城中富户,也是第一个承诺撤诉的人,姓陈名海,是州城里有名的大地主,名列李宗之后,据说有上百户人家耕种他家的土地,因此在城里有个名号叫做陈百户。陈百户身旁有一具用草席裹着的烧焦了的小孩尸体,烧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孙立仁,陈海状告你醉酒失火杀人是否属实?可有冤枉?”周福安高踞堂上,俯视着跪在堂下的孙秀才高声问道。
“大人,不是小人狡辩,当时书塾没课,是自由时间,学子们都到外面玩耍去了,小人便喝了点酒,在书塾里睡着了,但不知小人是何时碰翻了长明灯,点燃了书塾,又为何单单陈安没出去玩,被烧死在书塾里?”孙秀才虽然认定是自己在书塾烧死了学子陈安,但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不禁嗫嚅着问了出来。
孙秀才所说的长明灯,并非是传说中的诸葛亮做法用的长明灯,而是古代生火比较困难,家家户户都留一盏油灯长燃,以便随时引火之用,同后世的烧煤球不熄火差不多,毕竟古代的松节油比引火用的火石易得,古代的松树比后世多得多了,可随取随用。
“那你是说,俺们冤枉你了,俺安儿自己点火烧死自己了?”陈百户哽咽着怒声质问道,随后又对周福安作礼求道:“请大人为小人做主,严惩凶犯。”
“孙立仁,据参与救火的乡民指证,当时书塾只有你一人在场,你作何解析?”周福安无理陈百户的恳求,接着问道。
“大人,小人当时喝了酒,人事不省,已无法解析。”孙秀才百口莫辩,只得直言道。
“那你是认罪了?”周福安又高声问道,用眼色示意书吏呈递上供状,让孙秀才当堂画押。
“慢着。”正当孙秀才提起笔来,颤巍巍的要在供状上画押,一声喝止声在衙堂响了起来,众人大出意外,循声看去,却见刘狗娃慢吞吞的站了出来,直视那具被烧焦的小孩尸体。
“刘大人,何事喧哗?”周福安坐在官位上,脸色不悦的问道。
“周大人,孙秀才酒醉糊涂,未知人事,受害者未经尸检验证,疑点多多,便轻下结论,未免有些草率。”刘狗娃胸有成竹,面对虎视着自己的周福安侃侃而道。
“有何疑点?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要如何尸检?况且事实明了,乡民共鉴,孙立仁也已认罪。”周福安见刘狗娃质疑自己的判案,不禁气呼呼的说道。
“孙秀才当时醉酒在现场,当然无法自证清白,只有认罪一途,但是周大人,请看这具尸体与平常被火烧的尸体有何不同?”刘狗娃对周福安问道。
刚开始,刘狗娃也是认为孙秀才酒醉不小心拨倒长明灯,引起的一起寻常火灾案,但在周福安审案途中,不禁想到了自己生活在后世时,看过一些有关火灾案的刑侦小说和电视剧,耳濡目染,知道了些类似办案手段,对证之下,果真让他发现了那具小孩尸体的特异之处。
那具小孩尸体除了烧焦外,依然平静的直躺在草席里,周福安看不出有何异处,不禁冷笑道:“也没什么异样啊,故弄玄虚。”
“大家试想一下,一个大活人被大火包围之后,会怎样?”刘狗娃引导众人想象道,“会不会惊惶的大喊大叫,拼死挣扎”
众人一片惘然
“临死前,肯定痛苦的哭喊,呼吸那么,口中和鼻孔便会吸入当时的烟灰,你们看这小孩的口鼻中可有烟灰?”刘狗娃继续道。
待众人看过那烧焦的小孩口鼻并没有烟灰,刘狗娃又说道:“这小孩四肢平直,并没有挣扎过的痕迹,由此可见,这小孩在陷入火灾前已死亡,这是一起嫁祸于人的谋杀案。但凶手为何人,如何作案,待仵作验过方可推断。”
虽然刘狗娃推断出这小孩并非死于火灾,但这小孩烧焦严重,现场又被焚毁,便是包公在世,也难审断,查出凶手,只能尽人事看天意了。县衙的仵作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三遍,也没有查出那烧焦了的小孩的死因,询问孙秀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秀才虽然在刘狗娃的帮助下,死里逃生,但书塾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作为书塾先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周福安剥夺的秀才功名已不可能恢复,如今被人莫名嫁祸,不禁闷闷不乐在一旁,呆呆望着自己惨死的学子。
陈海陈百户听说自己独子枉死,已无据可查,不禁悲从中来,抱起烧焦了的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引起众人的阵阵怜悯声。
刘狗娃也很是怜悯陈百户的老来丧子,上前好言安慰,却见他怀中抱着的儿子尸体僵硬的直挺挺的,唯独脑袋垂了下来,好像被风吹折了的树干,要断不断。刘狗娃似发现了什么,忙让陈百户放下儿子的尸体,叫上仵作再次尸检,并且专检查颈上部位,仵作在小孩的颈部寻摸了一会,随后惊讶的说道:“颈骨寸断,外表却没有丝毫伤痕,这凶手用的是什么手法?”
“咦,这不是黄三惯用的锁骨手么?”列着班位,靠近小孩尸体的班头吴七闻言,不禁反问道。
黄三,刘狗娃是知道的,他是自己上任推官前的原班头之一,被自己卸了班头位置,对自己恨恨不已,依然跟着总捕头谢达,是谢达的死忠,在衙里审讯犯人,惯用一招锁骨手,受刑的犯人骨头尽断,外表却看不出伤痕,衙里的犯人没有不怕他的,渐渐便有了个锁骨阎王三的称号。后来衙门扩招衙役,又重新做了班头。
现在他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班位,想到他那碎人骨头的锁骨手,如今罪行败露,狗急跳墙之下,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那经捏,刘狗娃心下不禁毛骨悚然,害怕至极,忙出尽吃奶的力,向最近的吴七跑去,并大声喊道:“抓凶手啊,抓凶手。”
第二十七章 案中案()
虽然刘狗娃怕死的大喊大叫,逃离黄三的身边,但黄三被吴七说出锁骨手,想到自己行凶时无意中使出了得意绝招,如今奸谋败露,内心更恐惧异常,呆立当场,被刘狗娃的喊叫声惊醒,忙夺步向刘狗娃的反方向——衙门口逃去。
听到刘狗娃大喊抓凶手,靠近衙门口的班头张阿狗和赵小五反应敏捷,早已横步封住了衙门口。夺路而逃的黄三,眼见前无去路,后有众衙役围捕,心知自己一旦被捕,绝无幸理,不禁恶向胆边生,从腰间抽出衙刀,挥向张阿狗和赵小五,并大声喊道:“闪开!”
张阿狗和赵小五见黄三拔刀,早也双双拔出了自己的衙刀,眼见黄三挥刀冲来,便也同时举刀封住,三人在衙门口大战起来。
平时看着张阿狗和赵小五等衙门中人,对自己恭恭顺顺,平平常常的人,此时却如下山的猛虎,刀光霍霍,乒乒乓乓的和黄三对打起来,难分难解,刘狗娃不禁感到心惊,暗忖:后世总说古代官府吏滑如油,衙役也是欺软怕硬的无能之辈,如今看来,所言是虚,能混衙门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有点后世的眼光和经历,早已被扫到历史的尘埃里去了。
正当刘狗娃想着心事,那边的黄三走投无路下,兀自作困兽之斗,但架不住张阿狗和赵小五两人的轮番攻击,渐渐落了下风,堂前的总捕头谢达见状,忙给手下衙役使了个眼色,大喊道:“罪犯拒捕,格杀勿论。”说完,首先拔出腰刀,向黄三狠狠冲去。
“刀下留人!”见总捕头谢达怂恿着众衙役,一哄而上,加入了战团,来自后世的满脑子先审后罪意识的刘狗娃,不禁冲口而喊道。
但是本来便落下风的黄三,在谢达等人加入围攻之下,瞬间被砍到在地,血流满面,刘狗娃见状,不禁忘危冲上去,推开围砍黄三的谢达等人,大声令道:“都住手了,没听见本官的话么?”众衙役只得都住手,退了开去。
此时,黄三一动不动的蜷躺在地上,身上满是刀伤,伤口正涔涔而流着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地上。连鸡都不敢杀的刘狗娃忍着鼻子,心惊胆颤的上前探摸黄三的鼻息,发现黄三鼻息虽微弱,但还没有立刻死去,忙大声喊道:“快去寻医士!”
吴七闻言,忙跑出衙门,到医馆寻医士。县令周福安站在堂上,探头看了看地上半死不活的黄三,说道:“这个黄三滥杀无辜,罪不容诛,死不足惜,刘大人此举未免多余。”
古代的犯人一旦被认罪,身上受了伤,或者生了病,官府是不再理会的,扛得过便生,扛不过便死,死了也是白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