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升职记-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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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狗咬狗()
孔獐过来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他跟柳鹏合作从来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哪料想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上了贼船。
但是钟羽正这番话虽然吓得他脸色苍白根本说不出话来,也让他内心深处心潮沸腾不止,他觉得自己的**喷涌而出,让他握紧了拳头就想大声狂呼出来。
他不得不警告自己:“你胡思乱想什么,难道你要学李士实、刘养正,那是求死之道!”
可是他明明想着李士实、刘养正的下场,但是第一时间反而想到了道洐和尚的无限风头,他是举人出身,很难专任方面,做到七品推官一般也是做到头了,因此钟羽正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制,不由问道:“柳鹏如何能够成事?”
钟羽正说道:“柳氏能否成事,不在灾年能积下多少功德,而且在大灾之后是否知进退明得失,正所谓满招损谦受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孔獐原本还在幻想过在这一场大灾之后,自己怎么借着柳鹏的东风青云直上,听钟羽正这么一说,他不由又问一句:“那什么才叫明进退知得失?”
说起来,钟羽正一直看不起柳鹏这寒家子,他总觉得柳鹏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但问题在于,即使柳鹏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现在却只有柳鹏有多余的钱粮能够接济青州府。
“只要柳鹏知道自爱,锋芒不可太露,毕竟勾践有卧薪尝胆之时,司马仲达微末之际尚且还要装疯,只要懂得这个道理,柳氏活人百万,功德至大,自然能够成就大事!”
钟羽正说道:“若是不知自爱,再象现在这样横行州县,那再大功业再多功德都要在两三年间败得干干净净。”
孔獐却突然想起了刘伯温的一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由暗暗点头,现在仍然是万历朝的太平盛世,虽然大家都闻到一丝乱世将临的气象。
但是连孔獐这样不学有术的人物都明白,在大明腹地横行无忌践踏官府是一回事,真正树旗造反又是另一回事,柳鹏真想要起事,哪怕是东三府流民有数十万,能拉出几百亡命之徒就是极限。
他这个人不学有术,不知道那句话并不是刘伯温的发明,而是出自朱升对朱元璋的建议,但也知道眼下这年百年未遇的大灾是柳鹏发展壮大的最好机会,但是这场天灾**过去了,柳鹏恐怕就要面临全新的挑战,他必须对龙口进行全面的调整才能应付挑战。
如果柳鹏能安稳渡过这道难关,那他自然能继续横行登莱,便是东三府的土皇帝,甚至能够一飞冲天,如果这一关闯不过去,那柳鹏也不过是乡间的寻常土霸而已,甚至有杀身之祸,而钟羽正说得更直接:“孔推官,正所谓听其言观其行,你我不必急于一时,只要等上一两年,我们就知道这位柳巡检到底是虎还是猫?”
孔獐却知道钟羽正这话有所保留,他明明说的不是虎猫之争,而是龙蛇之争。
现在孔獐心潮澎湃,就连家里那几只小妖精都不去想了。
“这事多亏了孔推官帮忙,这两万石多米豆总算有了去处!”
说到这时,江清月也是十分兴奋,龙江钱庄向来只能捡北海钱庄的剩菜剩饭,现在终于有机会做一票大生意。
虽然六万两银子中有着过万两银子的回扣,为了请出钟羽正这位青州府第一号缙绅还牺牲了很多利润,但这可是龙江钱庄历史上第一次有这样的大手笔,如果不是北海钱庄无法进入青州府,龙江钱庄根本没有这次的机会。
哪怕考虑到可能的坏账因素,但这笔生意仍然是暴利中的暴利,而另一边的谷梦雨却打击了一下江清月:“不能算有了去处,这批米豆进入青州府,但是只要没卖出去,那衡阳府仍然可能把这些米豆全部扣下来。”
这个结果对于龙江钱庄来说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江清月当即说道:“但我们也不是吃素,整个登州府的官民都支持我们,而且我们都请出了钟羽正,他可是做过吏科都给事中的强人!”
只是柳鹏却是摇摇头说道:“财帛动人心,咱们这可是挖衡王府的墙脚,让衡王府损失了十几万两银子,哪怕是钟羽正出面,衡王府也未必肯善罢甘休,所以咱们绝不能让衡王府闲着!”
谷梦雨一下子就好奇起来:“那要怎么收拾衡王府?”
说起来,谷梦雨对于柳鹏这方面的能力那真是抱着绝对的信心,当初他以为柳鹏根本对付不了衡王府的时候,结果一部《登州沦亡痛史》横空出世,搞得衡王府灰头灰脸,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现在衡王府在青州府搞得天怨人怒,那自然是趁机下手的最好时机,而江清月也来了兴致:“衡王府实在太可恶了,这个时侯要发这样的国难财,不好好收拾他们我良心都过意不去。”
而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难道发的不是国难财吗?但是我们虽然赚个零花钱,却知道人命的可贵之处,不像衡王府这样作践人命,根本不把青州百万生灵的性命放在眼里,玉蝉儿,您说这话讲得在理不?”
现在张玉蝉已经成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连谷梦雨都接受了她这个可怜人,但是在柳鹏与江清月、谷梦雨面前,张玉蝉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站在一旁的她柔声说道:“老爷讲得肯定在理!”
“现在还不是叫老爷的时候!”柳鹏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很年轻,被你这一句老爷都叫老了十岁,不过连玉蝉儿都觉得我讲得很对,那衡王府就是欠收拾!”
张玉蝉的姿态依旧放得很低:“柳少要收拾衡王府,那千万要小心再小心才行,千万不要中了衡王府的奸计!”
柳鹏却是笑了起来:“玉蝉儿,你放心,我办事向来是有分寸,这次收拾衡王府,咱们不出面,清月姐,现在徐进还在青州府吧?”
自从招远之役打跨了徐进的东征大军以后,徐进就再也不敢打登州府这万多亩庄田的主意,他甚至连莱州府都不敢踏步一步,生怕柳鹏越境杀入莱州,只能躲在青州府。
江清月当即徐道:“徐进一直都呆在青州府,世道到了这等地步,这位徐典膳还在带人到处圈占庄田,而且还想在咱们登州府与莱州府丢掉的份额找补回去。”
山东福府庄田的总数是固定,而现在徐进不敢进入登莱两府,只能同登莱两府的官府打嘴仗,这数万多亩的庄田自然在名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徐进一定要在青州府把这几万亩的庄田找补回来。
只是徐进在青州府虽然嚣张至极,但是他心中深处也是万分苦恼,觉得这庄田的事情越来越办。
倒不是徐进怜悯青州的灾情与灾民,或是他觉得大灾之年应当暂时收手,更不是担心他这么一折腾青州府会有多少人活活饿死,而是在于现在大灾之年的民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上。
整个山东方面小规模的民变、民乱层出不穷,他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会搞出一次大规模的民乱民变,那时候他根本收不了场,甚至可能被乱民活活打死。
前些年在临清州就发生过打马堂的先例,那可是出自临清州一些大户的指使,一下子打死了好几十人,连矿监马堂都差点被打死,他徐某人再这么折腾下去,离马堂的前车之鉴并不远。
但问题在于,整个山东福府庄田的总数是固定,在登莱二府少划了几万亩庄田肯定要在其它地方找补而来,而是上贡福王的指标早就是层层加码,他银子若是收得少,到时候肯定保不住这个典膳的位置。
江清月继续说道:“现在徐典膳天天到知府衙门闹腾,整个青州府对他都非常头疼,现在青州府应付这几百年未遇的天灾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可徐进还天天闹上门来。”
柳鹏却是明白徐进的用意:“这位徐典膳实际心里也没底,也怕青州府再演一出打马堂的好戏,所以才会天天到知府衙门去闹,他真想圈占庄田的话,何必经过官府,直接下乡去圈地就行了,算了,我看徐典膳也辛苦,就帮他把这件事办了!”
张玉蝉平时低调得很,柳鹏说什么她便办什么,但是她既然出身诸城张氏,那自然是个标准的青州人,因此到了这个时刻,她当即柔声说道:“柳少,您可怜可怜青州人,整个青州都在挨饿,您让那位徐典膳别再折腾,不要再从青州人的嘴里夺走他们保命的口粮好不好。”
说到这,张玉蝉那已经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柳鹏当即说道:“玉蝉儿你别急好不好,我办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一定会办得两全其美,我这一回是准备让徐进这狗太监去找衡王府的麻烦。”
第434章 莫名奇妙的徐典膳()
张玉蝉破涕为笑,她当即说道:“这个办法好,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可以借机多运些米豆到青州府,那青州府就多了一线生机。”
而江清月却是十分敏锐地说道:“让他们狗咬狗不要分心东顾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怎么让他们狗咬狗,这件事可不好办!”
这件事何止是不好办,简直就是难办至极。
福王府与衡王府都是太祖子孙,虽然两家在血缘已经十分遥远,但是终究有这么一段香火情存在,而且双方之前合作得相当愉快。
为了共同对付柳鹏,徐进徐典膳到青州府以后,衡王府就向徐进提供全方位的全面支持,甚至连徐进组织起讨伐龙口的那支东征大军,名义上虽然是福王府到登莱圈占庄田的队伍,但是整支队伍三分之二的人员都是衡王府帮徐进找来的。
而且这支东征大军的一切补给与供给也全部由福王府来提供,一想到当时上千人马人吃马嚼带来的惊人消耗,整个福王府都痛心至极,更不要说在如此惊人的付出之后,这支福王府精心组织的东征大军却大败而归,损失大到福王爷时不时旧事重提,用这件事训斥敲打衡王府的高级官员。
而徐进东征失败以后,虽然衡王府对徐进组织大军讨伐龙口的能力已经彻底绝望,已经基本放弃用徐进来对付柳鹏,但仍然在徐进身上追加投资,时不时过去拜访送点小礼物,双方的关系总体还行。
只是柳鹏却是微笑地说道:“谁说这件事不好办,这件事不要太轻松了!”
太轻松?
现在张玉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对于这个小丈夫总体还算满意,到了她这一步本来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但是柳鹏实在太年轻了,而且张玉蝉在柳家的地位也实在太轻微了一点,居然只是一个陪嫁的通房丫头,连个名分都没有,这是张玉蝉最委屈最不满意的地方,她觉得她两个哥哥在这件事办得实在太糟。
但是这一刻,看到柳鹏那自信的笑容,张玉蝉觉得什么委屈都可以暂时放下,她轻声问道:“少爷,你跟奴婢讲讲,该怎么用徐进这阉狗收拾衡王府?”
柳鹏当即说道:“徐进这次到青州府,主要是为了什么来的?”
张玉蝉脱口而出:“福府庄田!”
柳鹏又问道:“那青州府最大的地主是谁?”
“当然是衡王府。”
衡王府到底有多少田地,这本来就是衡王府一直保守的最大秘密,谁也不知道衡王府手上到底有多少田地,更不知道衡王府现在占有的土地之中,哪些是合法占有,哪些又是衡王府非法圈占的土地。
但是嘉庆隆庆之际的山东巡抚洪芳洲府却带领登莱两府的官员搞了一次共同查验衡王府非法侵占民地的运动,虽然这次清理行动功败垂成,最终以洪芳洲明升暗降调任南京而告一段落,但却是彻底弄清楚了衡王府的家底。
根据这次查勘的结果,衡王府合法占有的钦赐庄田总共有十一万七千亩,但是他们实际非法圈占的庄田却多达两百万亩之多,换句话就是衡王府实际占有的庄田是合法数字的近二十部。
这次清理行动最虽然败垂成,但是洪芳洲的奏疏却是最终留了下来,成了柳鹏现在手上的最大利器:“隆庆初年,衡王府就在登莱两府非法占有庄田两百万亩之我,而且这次查勘已经过去五十年了,这五十年之中衡王府处处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继续在登莱强占土地,数量恐怕极其惊人……”
衡王府对于他们这五十年之中新占的土地秘而不宣,外人也根本不知道实际数字,柳鹏虽然神通广大,也不知道具体的实际数字,只知道具体数字大到惊人的地步。
不过在另一个时空,满清入关以后清查衡王府占有的庄田,最终查出很多一直隐瞒不报的例子,大多是隆庆以后新霸占的庄田,顺治十五年莱州府潍县王三固就赴京首举衡王府在潍县有隐占未报的脂粉田二十七万亩,草场十余万亩。
换句话说,从隆庆初年到明朝灭亡,光是在潍县一县衡王府就强占了脂粉田和草场近四十万亩,而柳鹏说道:“既然衡王府是登莱两府最大的地主,而现在徐进必须要至少要圈占好几万亩的福府庄田才能找补他的登莱两府的损失,那他只能对衡王府下手,而且我这次清查还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听到柳鹏这么说,张玉蝉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当即开心地问道:“柳少发现了什么?”
柳鹏笑着说道:“咱们龙口确实是泾王遗地,而且在泾王名下的草场共有一万一千亩之多,但是咱们都能拿下泾王府的草场,他们衡王府自然也能干这件事!”
一听到这,那边江清月立即就明白过来了:“肯定是在潍县!”
根据顺治十五年王三固的首告,衡王府在潍县隐占有脂粉田和草场近四十万亩,其中大部分都是强占与投献过来的民地,但是也有相当部分是泾王府的遗地,泾王国除日久,衡王府自然就对泾王府在潍县名下的田地下了毒手,而且衡王府早就把泾府遗地视作自己碗里的肉。
只是他们实在也没想到这批泾王遗地并没有落到衡王府的名下,而是划给了福王府的名下,而且泾王府在山东的十几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