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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部分

大明升职记-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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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昌邑。

    姚玉兰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姚厂公,只是这两天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好了,以至于大家难免有些风言风语,都说姚厂公在东三府难怪除了柳鹏之外谁也不认,这件事果然大有内情。

    只是柳大少对姚厂公也太热心了些,甚至带着江清月一起服侍姚厂公的起居,以至于难免有些风言风语,只是想到姚厂公与柳县丞的威名以及这一次西征的重大意义,大家自然不敢多嘴更不敢多事。

    只是姚玉兰的嘴角却是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这两年多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以至于她时不时扳着手指在仔细地反复计算着,计算着从现在开始距离万历四十七年到底还有多少天。

    虽然多了一个羞死人的江清月,但是每个夜里都能跟柳鹏弟弟在一起作着羞羞答答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等到了万历四十七年……

    姚玉兰还是摇了摇头先把这些念头都甩到脑后去,柳鹏为了这次西征可是把所有的本钱都砸进来了,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啊!

    想到这,她不由瞄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马杜恭:“马道台,过了昌邑就要过潍河了!”

    现在的马道台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到招远来是受了临清郑家与衡德两府的请托,哪料想事情的发展出于他的变化之外,现在包括他与手下的两百家丁、营兵在内,都被裹胁上了龙口的战车而且没办法下来了。

    所以到了昌邑以后,一想到要把临清郑家与衡德两府彻底翻脸,马道台又变得三心二意犹犹豫豫起来,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啊,明天就能过潍河,要过潍河!”

    那边柳鹏笑着说道:“是啊,明天就能赈济灾民,我是盼望已久了!”

    马杜恭不由又抓了抓快要谢顶的头发,旁边的史载勋赶紧说道:“对,明天就能赈济灾民了,马道台,还有诸位将士都辛苦了,我带诸位去洪王二公祠走一趟。”

    马杜恭知道这位史载勋也是一位举人,只是中了举人以后不曾出仕闭门读书,但是哪怕是最落魄的举人,在大明朝的体制下都是衣食无忧。

    “洪王二公祠?”

    “对,这是邑人为洪芳洲、王文翰所立!”

    这座洪王二公祠建于城南,马杜恭很快就明白昌邑县人为什么要为前任山东巡抚洪芳洲立起这么一座生祠,这自然与嘉靖、隆庆之际洪芳洲在山东那次不大成功的清丈庄田有关。

    “我昌邑北滨大海,南绕淮河,东当登莱之冲,土狭而瘠,役繁而重。乃西近衡藩,民之土地田半为厥府官民所侵,地去税存,征输日迫,奸滑少壮者望风以投,善良与老稚者垂首待毙。当道诸公,往往处之以宽,迩来尤为恣横……”

    史载勋一边指着碑文一边说道:“这是邑人御史孙梦豸为洪公所作的德政碑,当时洪公抚临东土,下车未几,即博询密访夺其侵地复归之民,累年积害不劳余力一朝剔除殆尽,虽然功败垂成未得全功,但终究为了我昌邑除一大害,至今昌邑仍受洪公恩德,所以孙御史才会不畏衡府,组织邑人为了洪王二公建了这座生祠!”

    只是马杜恭听得有口无心,他觉得洪芳洲这件事虽然办得漂亮,但结局却是明升暗降太不光彩,只是下一刻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这位王公是不是汾州王文翰?”

    “对,正是王文翰!”柳鹏当即开口说道:“您看,这上面不是写着吗?分巡海右啊!”

    马杜恭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可是我的老前辈啊!”

    而史载勋在旁边说道:“就是知道马道台也是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而这位王文翰王公也是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所以才会请马道台过来走一走!”

    洪芳洲在嘉靖、隆万之际清丈山东庄田,自然不可能赤手空拳孤军奋战,而这位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王文翰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史载勋就指着另一块碑文说道:“这是孙御史为王道台立的德政碑,清丈衡藩庄田之事虽然未竟全功,但是县人都知道是洪王二公之功恩德无限,所以才为他们立了生祠。”

    马杜恭那赶紧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碑文,一边读一边连连点头:“果然是王文翰老道台,他离任以后作了什么官啊?”

    而史载勋在旁边补充着:“这上面有写啊,关中少参,去了陕西作了参政啊!”

    马杜恭那是连声啧啧赞道:“果然是先贤风范,真好,真好……”

    他就差流出口水来了,当即就把这篇御史孙梦豸为王文翰写的碑文念了出来:“我西瀛王公,以臬司佥宪分巡海右,周爰咨询,稔知其害,乃闻诸抚台芳洲洪公同谋,并力执首恶,散余党,明法制,正疆界,而百年之害悉除……”

    “马道台,西瀛就是王公别号啊!”

    “知道知道,我知道……”王杜恭继续流着口水念着这段碑文:“予惟召伯之循行南国,所布者西伯之政也。而甘棠之咏,所以思召伯者不减于西伯。以我王公之分巡东土,以行洪公之令,与召伯同也,生像之立所以报之者,固以其不异于洪公也……这是把王老前辈比作召伯了,这里还有王公的生像吗?”

    “有有有,当然有!”史载勋大方地说道:“我们就去拜一拜!”

    对于中国古代的官员来说,生祠比万民伞之类的荣誉要高出一百倍一万倍,毕竟人走茶凉,普通的巡抚、道台在任上固然是风光无限,但是只要一离任,谁又记得自己的名号,顶多在方志的职官志记上一笔。

    能被立祠的官员,那自然是有德政中的德政,是要被地方传颂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真正好官,更不要说立有生祠的官员,所以魏忠贤在天启年间才会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立生祠这件事上。

    而现在史载勋继续介绍道:“洪王二公德政至今传颁,而今日昌邑大饥,卜知县与诸位上官的种种德政亦能传颂千秋万代,假以时日,我作为昌邑县人,必然与父老共襄盛举建一座生祠!”

    虽然这件事太犯忌讳,甚至随时可能会丢掉官帽,但是马杜恭还是拒绝不了这种诱惑:“不知道本道分巡东土赈济东民,到时候不知能否与诸公同列?”

第513章 上策() 
只是马道台这人办事向来是三心二意,话一说出口他马上就觉得后悔莫及,这话说得太冒失了,特别是自己跟柳鹏、史载勋、姚厂公这些人都不算太熟,自己是被姚厂公强拉上车而已。

    只是下一刻,马道台又觉得自己就应当这么办,人生之中能有几次立生祠的机会啊!

    别说他只是个按察佥事,就算他是个按察使、布政使甚至是巡抚、巡按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人一走茶就凉,人家何必在意你的面子,机会难得难得机会,这一次错过恐怕这辈子就遇不到第二次。

    而史载勋当即回复道:“只要是有功之臣,自然能得享香火,到时候还望马道台高抬贵手,别拆了我这生祠,我现在连立祠的地都已经找好了!”

    因此马道台非常满意回答这个答案,他转身又朝着柳鹏问道:“柳县丞,你觉得如何?”

    几天功夫下来,他已经明白柳鹏才是真正的关键人物,这么一个本府人任本府官的存在,在地方上根本就是土皇帝,不管是招远还是黄县或是昌邑、朱桥镇都是他说了算。

    而柳鹏则是笑着说道:“这样的大好事怎么只建一处生祠,以我看肯定要多建几处,不仅昌邑县要建,而且黄县、招远、莱阳、高密、诸城、莒州都要建,不仅要立各位上官的生像,诸位有功缙绅也不能缺,钟老你怎么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钟羽正就有点犹豫:“这事不大好吧?”

    虽然他归隐山林二十年,大家都说他早已经淡泊名利,但是他自己却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他现在也越发看得身后名,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办,他自己都是十分纠结。

    只是这个时候杨观光就当仁不让地说道:“怎么不好,一定要多建几处生祠,也让大家知晓这一次东土大灾之中,我们到底出了多少力气,不然的话我们的功劳就很快被埋没了,就算是不建生祠,怎么也编一部大书,把诸位上官、缙绅还有姚厂公的功业都记载进来!”

    而那边马杜恭觉得杨观光说得太漂亮了:“是啊,立言才能传芳千古,钟老先生,我觉得我们到时候要编一部救荒书,把这些大灾的前因后果都记载进去,这编纂之功非钟老先生莫属了!钟老先生,若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来找我,我帮你搞定!”

    马杜恭分巡海右,只要他给府里打个招呼,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编这么一部救荒书自然是事半功倍,而对于钟羽正来说,马杜恭所提的这一切很有诱惑力:“好好好,就不知道姚厂公怎么看?”

    说起来,在场的东三府缙绅对于姚厂公那是又敬又畏,敬的是姚厂公居然是自己这边的盟友,而畏的自然就是姚厂公的绝世凶名。

    而姚玉兰却是给足了柳鹏面子:“这件事你们最好问柳县丞,这件事柳县丞说了算!”

    柳鹏大笑起来:“这件事最好办,大家既然为了地方竭尽全力,那就不能让大家流血又流泪,荒书、德政碑、去思碑、生祠都要弄,一步一步来,只要在这件事肯用心的有功之臣都要名列其中千古流芳,不能遗漏一个!”

    而马杜恭很敏感地说道:“什么叫肯用心?”

    柳鹏继续说道:“当然是肯用心全力赈济灾民,就象当年洪王二公清丈庄田未竟全功,但昌邑县民都知道他们用尽了全力,所以不但为二公建了生祠,而且还传颂至今!”

    马杜恭连连点头说道:“好,明天就过潍河!对了……”

    马杜恭大声说道:“把我那两百家丁、营兵都带到二公祠来,我跟他们好好讲一讲,什么叫壶浆箪食,什么叫仁义之师!”

    事实上,马杜恭统带的这些家丁、营兵并不清楚什么叫壶浆箪食,什么叫仁义之师,但是他们却能感觉得到,这场战争与他们以往经历的任何一场大小战事都不同。

    天命在我!

    这就是周家辉的感觉!

    他从来没打过这样一场战事,不管到哪里,人们都不再畏惧他们这些时不时有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行径的官军,而是把能拿出的一切美食、大宅与一切好东西来迎接他们。

    他们招待自己的时候仿佛就同自己的亲人回家一般,平时周家辉横行不法,少不了蛮横不法的勾当,可是如此无微不至的接待却让周家辉如同第一次去婆娘家的毛脚女婿一般,把平时的蛮横与霸道全部都收了起来。

    人心完全站在龙口军与马道台这边,明明是大灾之年,可是灾民们却把珍藏起来的一切美食与好东西来迎接这支自己的军队,平时高高在上的缙绅们亲自出面安排他们的食宿。

    因此周家辉甚至推掉了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小媳妇,而是跟打谷场上的乡亲们进行了一次男人们之间的沟通,只是听到一半周家辉就是火冒三丈。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这支队伍明明是跟着马道台来拆柳县丞的台,怎么到了现在马道台反而成了柳县丞的跟班,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马道台果然是进士出身的好人,果然是读圣贤书出身的读书人,果然最通事理!

    越往西走,周家辉知道的事情就越多,他明明拿过衡王府的赏奖,而且衡王府从来不曾对不起过他,但是这一刻周家辉却盼不得早点杀过潍河,杀一个痛快!

    杀!

    周家辉带着家丁驰过了潍河,接着传来了第一波捷报!

    “我师已越潍河,斩获良多,大获全胜!”

    而对于登莱发生的这一切变故,邢达与周杜达还是一无所知,他们始终以为柳鹏没有破局的勇气。

    周杜达就朝着邢达竖起了大拇指:“邢仪宾,你这回真把马道台请出来,这一手真是神来之笔,我觉得那柳小贼是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局面了!哈哈哈,他跟辽商合作的结果只能是亏得更惨,手上的粮食越多,到时候烂得越多,亏得也越多!”

    一想到柳鹏现在已经倒了大霉,周杜达觉得自己升官发财还要爽一百倍,而邢达也对马道台充满了自信:“是啊!只要马道台在招远一日,柳小贼就不敢擅动,就是我刚刚听到了消息,马道台带着他统带的家丁暂时离开招远西行莱州了?”

    “这怎么回事?”周杜达当即担心起来:“莫不成是马道台在招远呆不下去了,被柳鹏柳小贼挤走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邢达对马道台还是充满了信心:“他可是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别说是区区一个县丞,就是知县、知州甚至是知府大人都别想挤走马道台,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邢达得意洋洋地分析道:“那就是马道台准备引蛇出洞,先出来走一走,等到柳小贼忍不住离开招远之后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时候他抓住了柳小贼的痛脚之后,想怎么收拾柳小贼就怎么收拾!”

    “高!实在是高!”周杜达连声赞道:“马道台这一手玩得太高了,他到时候以泰山压顶之势肯定能把柳小贼压得喘不过气来!”

    柳鹏不过是一个八品县丞罢了,马杜恭到时候以分巡海右道当场捉到柳鹏擅离职守的痛脚,自然能让柳鹏几年都回复不了元气。

    而邢达根本没想到龙口军已经杀过了潍河,继续分析道:“是啊,马道台这一手引蛇出洞玩得高明,我下面的探子都说了,现在登州到莱州的官马大道上已经出现巡防队的马步队,那肯定是马道台故意把柳小贼放出来的……”

    “妙妙妙!实在太妙!”一想到柳鹏接下去又要倒大霉了,周杜达就乐开了花:“这件事实在太妙,我看柳小贼这一回是毫无还手之力,就只能等死了!”

    邢达却是一个聪明人,他当即说道:“谁说柳小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等死了,依我看他还有上中下三策可选,但是依我看,柳小贼目光短浅,肯定会取下策而行!”

    周杜达吃了一惊,他当即问道:“柳小贼居然还有上中下三策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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