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土匪-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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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却听见院外一声怒喝,随后便是公鸡的一声凄厉惨叫。原来番禺鸡腾空跃起过猛,竟然飞过了院墙,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墙外的张邦安头上。
那鸡也是没料到自己降落地点是如此别致,惊慌失措间啄住张邦安额头的一块皮肉,戴金距的双爪蹬住他的脖颈奋力向后撕扯。
顿时,张邦安脸面、后颈流出的鲜血浸透了前胸后背,所幸的是,斗鸡没有啄瞎他的眼睛。
张邦安遭此飞来横祸,心中又惊又怒,怒吼一声,下意识地将鸡的两腿抓住,奋力一扯,随着鸡叫声戛然而止,这只鸡就走过了它光荣而奇特的一生。
院内的人闻声跑出去一看,见一黑面公子满脸血污,犹自满脸怒气,他的脚下躺着那只能征善战的番禺鸡,只是已肢体不全。
兰常泺一个箭步奔上前去,双手捧着番禺鸡的尸身,一脸哀容,如丧考妣,半晌,方才蹦将起来,大声呵斥张邦安,“何方来的混账东西!如此不长眼,竟然将我的宝贝斗鸡害了!今天本爷绝不饶你!”
张邦安冷笑一声,以往只有他讹诈别人的,哪有别人敲他竹杠的?只是人生地不熟,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不得不低头。
他随手摸出一大锭银子,双手奉上,淡然道:“一只鸡能值多少钱?!这十两银子还赔不了你?再说了,是你的鸡飞出院外伤我在先,我被迫防御在后,我还没找你讨要医药费呢!”
兰常泺双脚跳起来,大声嚷嚷,“十两银子?!哼!我这鸡刚刚打败了范思甫的常胜将军,赢了他一座上好的酒楼,它若不死,还可以为我赢数不清的利物!你毁我的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座金山!”
张邦安对眼前的这位公子真是大为敬佩,还是城里人会玩啊!以往自己在东光县敲诈外地人,多少是有钱数的,少的几十两银子,最多的也不过几十两金子。
可这位爷能将一只鸡与一座金山等同起来,照他这个说法,给我一只鸡,我可以赢下整个世界了!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叹为观止呀!看来自己还真有必要在汴京多待一段时间,好好观摩一番。
看着眼前的处境,他深知,对待有心敲竹杠的,如果要价太高根本没法赔付,索性不如耍赖。
他把眼一斜,双手抱臂在胸前,不阴不阳地道:“哟!金山呀!那我可赔不起了,老子贱命一条,你爱咋咋地吧!不过闹出了人命,官府追究下来,我估计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第222章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兰常泺还真没想过要敲诈眼前这人的钱,因为他本来就不缺钱,他是真心疼这好不容易淘来的斗鸡,事实证明这鸡可真是斗鸡中的战斗鸡!
他见张邦安耍起浑来,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张开五指向张邦安的黑脸上扇去,事发突然,张邦安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吃了这记响亮的耳光。
在一旁帮衬的闲汉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今天刚看了斗鸡,又可以参与斗人,一个个兴奋异常,比过年还高兴。
见兰家小官人动了手,出了事有正主顶着,便一拥而上,围着张邦安一顿拳打脚踢。张邦安颇有自知之明,赶紧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任凭众人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闲汉们久混市井,对于如何揍人也是极有经验,拳脚的落处都注意避开脑袋、心窝和下阴等致命的部位,本来就是想找个乐子,谁也不愿惹上人命官司。
里圈的人打完,便自觉让开身位,让外圈的人进来,过了半晌,大家都过足了瘾,便四处散去。
兰常泺在外圈也挤不进去,见扇完一耳光后自己再也没机会了,等着也没啥意思,向地上啐了一口,道声晦气,便带着家丁大摇大摆地回到府上。
等张邦安将头抬起来,直起身子,四周已无一人,他原本手里攥着的那锭银子也不知去向,估计被有心人早盯上,混乱之中抢了去。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街边一茶水摊行去。走近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向桌子上丢了一小块碎银子,喘了口粗气,低声道:“劳驾,来碗茶。”
茶水摊的主人是个白胡子老头,见张邦安一身血污走了过来,原本想收摊躲避,但见了那块银子,便挪不开步了。很快手脚麻利地上了碗茶,还奉了一条热毛巾,让他擦了擦手脸。
老头见了张邦安的惨状,摇摇头,忍不住发出感叹,“唉,看不明白了,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兰家大官人是个大好人,可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小官人!”
张邦安一听,如遭雷殛,一把拽住老头的衣袖问道:“老汉,您刚才说打我的是兰家的人?他们家是否有个叫兰锦心的小娘子?”
老头见张邦安神情激动,生怕自己惹了什么祸事上身,赶紧搓着手,赔笑道:“没有,没有,老身什么也没说,官人请用茶。”
张邦安不依不饶地拽住了老头的衣袖,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低声恳求道:“老丈,您放心,我就打听打听消息,绝不会说是您说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保密的消息,我再找俩闲汉问问,也就打听出来了。”
老头一定,犹豫了半晌,最后咬咬牙,手里的抹布一抖,将银子卷在手里,扭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兰家的小娘子是叫兰锦心,她是个好人,体恤下人,周济贫苦,那个打您的小霸王是兰家的小官人,名叫兰常泺,是个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小霸王。
我看您是个外地来的官人!劝您赶紧离开兰府远远的吧,人家钱多势大,咱们老百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好了,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了。您歇息会就赶紧走吧。”
张邦安听完后,手里一松,将老头的衣袖放开,冷笑道:“好你个兰家!一个个都是那么阴险狡猾,兰锦心你竟然设计阴我!好吧,你们既然如此欺人,我张邦安就跟你们奉陪到底!兰家的鸡该杀,人也该死!”
到第二日傍晚,程风终于到了江宁府。
江宁府也就是后世的南京。
江宁府曾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国都,时为宋朝江南东路的首府,依山面水,跨淮带江,坚固可守;人口繁盛、物产丰饶、文化昌盛,在北宋版图中是举足轻重的大城。
宋仁宗赵祯即位之前以皇子身份兼任江宁府尹。宋神宗时,王安石两度以江宁府尹出任宰相,主持变法。
在江宁知府任上,他写下著名词作《桂枝香·金陵怀古》:“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钟山之中,程风念着定林寺影壁上的词句,感慨万千。这影壁砖瓦结构,壁身完全披盖麻灰,素面上色,上面题着王安石的这首词。
词作为行书写就,正侧、偃仰、向背、转折、顿挫之中,气势飘逸超迈、风格沉着痛快,令原本牵着马路过的他,忍不住驻足观望,仔细一看落款竟然是米芾!
程风忙向旁边站立的僧人打听这影壁是何来头,原来王安石在江宁府度过十年隐退生活,终老于此。
为排遣心中烦闷,他常游访佛寺,在这定林寺院里安了一个书斋,不出游的时候他就在这书斋里读书、著述、接待来客。
大书法家米芾曾来这里与他相见,并为这书斋题名“昭文斋”,并在影壁上书写了这首词。
力推熙宁变法、功过两奇伟的千古名相的住所,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的米芾手迹,就在这寻常巷陌中迎面扑来,这种历史的凝重感令他感觉到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也许在同时代的人看来,这并算不了什么,毕竟王安石去世不过三十年,米芾去世不过十年,世人体会不到这两人在历史上的影响能逾千年,往往历史进程中的人并没意识到自己在经历、创造历史。
王安石的熙宁变法,从刚开始一直到千年后的今天,毁誉参半。如同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变法,在阵痛与快感中摇摆前进,在打破固有利益格局与形成新的利益群体中相杀相爱。
而首倡者,多以意气风发开场、黯然悲凉收场,毕竟别人家的奶酪不好动。但历史总要在不断创新改变中前进,没有这些改革先行者的执拗与牺牲,中华民族没法延续五千年,屹立东方不倒。
在人来人往的小巷里,他凝视着影壁,感受着触手可及的历史冲击,想到就在这附近小巷里,山林中,骑驴而踽踽独行的那位老人瘦小身影,对理想主义者的崇敬油然而生。
不过,他认为自己始终是个有人性的现实主义者,也许偶有激情和梦想,但绝对会在坚守底线的前提下,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不会为了梦想作出无谓牺牲。
直到一阵浓郁的药味钻进鼻孔里来,将他的心思抓了回来,他扭头一瞧,定林寺斜对面有座小桥,桥上书着槐桥二字。
桥头有座药铺,为三进院落,面阔五间,门前竖起高出屋檐的布制大路牌书有“治病兼售生熟药”字样。心道:“一路打听过来,估计就是这家了!”
第223章 坏脾气的安道全()
程风走近了端详,店堂正上方挂着一块横匾,上面用大隶书刻着“安道全药铺”。两侧有一对挂匾,上面写着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端的一副慈悲心怀,但世间何人无病呢?这架上的药自然不会生尘,治愈了病人也换来了银子。
门边一边挂个大葫芦,葫芦作为装药的器具,寓意着“悬壶济世”;另一边挂着用木头雕成的双鱼形幌子,门挂双鱼符寓有太极阴阳鱼之意,鱼又谐“愈”之意,讨个吉利;鱼不分昼夜总是睁着双眼,悬挂双鱼符也意味着这家药店不分昼夜为患者服务。
程风将马在门口拴了,进入药铺的店堂,当面就是一排宽大的柜台,呈曲尺形,将店堂大厅分为内外两个部分。
柜台内最显眼的摆设就是这盛放中药饮片的百眼柜。这种柜子由许许多多的小抽屉组成,每个抽屉又分几格,存放不同的中药饮片,抽屉前面标明了存放其中的中药名称。
一个百眼柜可存放数百种中药,取用非常方便。柜子前有几个伙计在忙乎着,不停地在药柜里取药抓药。
柜台以外站着几位抓药的客人。店铺里香火缭绕,摆着些瓜果供品,供奉着药王神邳彤。
这南北药商供奉的药神还不一样,南方药商供奉的药王神是唐代的医药学家孙思邈,著有《千金方》、《千金要方》、《千金翼方》,与朝廷合作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国家药典《唐新本草》,相传活了142岁。
北方药商多奉东汉人邳彤为药王神。邳彤是汉光武帝刘秀手下28员大将之一,酷爱医药,精通药理,常走村串户,采方治病,人颂“药王邳彤”。
本来江宁府地处江南,药铺里大多供奉着孙思邈,但建中靖国元年,宋徽宗为邳彤立“药王庙”,以纪其事。上有所好,下必有应,这供奉邳彤的药铺渐渐多了起来。
程风正四处打量着,却见连接前厅后院的门帘被人掀开,出来的人四十来岁,中等个儿,匀称偏瘦的身材,白净的面皮,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显得睿智而有生气,长髯扫胸,颇有温润如玉的气质。
原本应该是很温和绅士的一个人,此时却眼中含着怒意,紧皱着眉头,看见柜台里忙乎的伙计开始责骂:
“宋彪!为师不是说过吗?治疗脾胃疾病的药品要摆在柜子的中间!脾为中央己土,万物土中藏,万物土中生,土为万物之本。你怎么把白术搁到东边去了?东边属木,木克土,你打算害死我啊?!”
“林固,师傅怎么教你的?!齐眉对戥!齐眉对戥!齐眉对戥!重要的事说三遍!
左手持戥杆并用掌心扣住砣弦,右手取药放入戥盘,提起称毫,举至与目平齐,左手将砣弦够至欲称量的戥星刻度上,放开左手,检视平衡。你这哪里齐眉了?难道你的眉毛长鼻孔里去了?!”
。。。。。。
几个伙计不敢吱声,陪着笑脸,在那不断地点头,看样子这人是这药店的主人。
程风心中暗暗嘀咕:“难道他就是安道全?待人怎么如此严苛?看样子不好说话呀!这事儿恐怕不好整了。”
中年人这时觑见了程风,拱了拱手,挤出一丝笑容,强笑道:“这位客官是来瞧病还是来抓药?本店经营南北川广生熟药材,鄙人祖传内科外科,男女老幼、尽皆医得。”
程风拱手回礼,微笑道:“在下程风,前来宝店拜访安道全安神医,不知能否得缘一见。”
中年人淡淡地道:“神医不敢当,鄙人正是安道全。阁下是找我看病吗?”
果不其然,眼前这人正是安道全!
程风言辞恳切地道:“安神医,在下叫程风,不远千里从河间府赶过来,想请您帮忙瞧个病人。他背生毒疮,难以行动,只得劳您大驾,出趟远门。”
安道全绷着脸,道:“这位客官,恕难从命,我是坐堂医,素来坐在药铺里诊病,从不外出行医的,更何况河间府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不去不去!”
程风依旧笑着脸,耐心地央求着:“安神医!但凡有一点办法,在下不会让您如此奔波,还望您仁心济世,照顾些则个。”
没想到没说两句,安道全竟然翻脸了,不耐烦地道:“你这人好不晓事!说过了不去就不去,偌大的店子要看,能随便就走吗?
再说鄙人医术不精,去了也未必能医好,你另请高明吧!”说完竟然一拂袖,转身进了内堂。
忽地门帘一挑,又探出头来,恶狠狠地道:“早听说山东地界不太平,谁知道你什么来路?会不会把我诳出去,在野地里一刀杀了,劫了钱财、抛尸野外。”随即,一张臭脸又重新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