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全传-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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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皇杠不是我,您要是叫我给您想个法子呀,您看我们这儿死丧在地的,容等把我母亲埋葬了,我慢慢儿给您打听打听。”“兄弟,你这叫敷衍我,咱们可不是这个交情!事在紧急,我这儿火烧着心呢,你怎么给我慢慢地打听呀,那你够朋友吗?”“合算我们家的白事不要紧!”秦凉冲他一冷笑:“哈哈哈,兄弟,你错了。别拿二哥当个三拳打不透的人。据我想在你家门口儿出了案子,你连一点风儿都不知道,我不相信!咱们说自己的话,你别过意,你要是这么说话呀,八成儿劫皇杠的就是你!”秦琼说了这片话,把脸一沉,是面带怒容。尤俊达此时反倒乐了,说:“好,您把话转来转去,合着这个皇杠是我劫的?”“嗯,就说是吧。你要达时务的,赶紧说实话。我适才跟你怎么说来着,我一定把这件事给化解了,决不能把你带了走。”尤俊达听完了一笑,说:“好,您还有的说没有了?”秦琼说:“要依我说呀,兄弟,你说实话吧。”尤俊达说:“论劫皇杠,我不知道,我没劫。您要是非跟我要真要假呀,那我是被屈含冤。您这儿粗了脖子红了筋,跟我这儿嚷嚷,我也得原谅您。适才您已然跟我说过啦,事在紧急。您又说冲着单雄信,要是皇杠是我劫的,决不能把我带了走,您这可以说是够面子了。交友之道呢,是你来我往,一还一报儿。您有面子,难道说我一点面子不亮吗,那我也太不够朋友了。二哥,我叫您痛快痛快,您带着锁链没有?”“啊,干嘛呀?”“要带着锁链呀,绘我锁上,把我带了走。您教给我一片话,到堂上我准照您教的说,就如同这皇杠是我给劫了。即便我领受了国法,人头落地,也没有什么关系。总算是我为二哥您,该着这么死,这也是我的情屈命不屈,二哥,您想怎么样?”“什么?俊达呀,你这叫骂街!拿朋友的命我当差,那不是我秦琼所为的。你这是招我的话,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我都没错办了一个。无赃无证,就这么拿朋友去当差,那我成了怎么个人呢!”“嘿,您这话地道。咱们这么办,暂时把咱们哥儿俩的交情先挂起来,就如同咱们素不相识。我净等您抓差办案啦,好不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办出个样儿来,你可别后悔?”“我没得悔!”“嗯,可就这么着了?”“咳,咱们一言为定了。”气得秦琼站起来说:“我走了!”“您还别过意,丧家不送人,我不送啦。”秦琼就算是叫人家给赶出来了。尤俊达跟着把飞腿朱能叫过来。朱能说:“你们哥儿俩别闹僵了哇!二哥也很够个朋友,商量着办才对。这事真要是闹翻了,恐怕咱们后来的事就不好办啦。再说,秦二哥他能这么完吗?”“朱贤弟,你不用管,我跟他要势不两立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办。你赶紧走,给他插个尾巴,瞧他落在哪儿啦。比如说,他要调兵围庄,赶紧回来给我送信,我这儿好有准备。快去飞快去!”朱能也就无法再说了,说:“好,我赶紧走一趟。”出来一问门上的人:“秦琼往哪方去啦?”家人说:“他出来上马,出影壁的西边,顺道住南去啦。”朱能赶紧就追下来了。再说秦琼出门上马,往正南偏西离开武南庄走下来有五、六里地,找了个集镇,一看路南里有一座大店,进到店里,在西跨院北房要了一个单间,把包袱军刃拿到屋里,伙计沏茶招待。秦琼对伙计说:“伙计,你受一受累,在柜房里留个话儿,说我姓秦名琼字叔宝,排行第二,要有人找我,请他到西跨院北房这儿来。”“是了您哪!哎呀,原来您是好汉秦二爷呀!失敬啦!”伙计出来,把这话对账房先生一说,留下了这个话儿。等了会儿工夫,秦琼一问伙计说:“有人找我没有?”伙计说:“没有。”又等了会儿,又问伙计说:“有人找我没有?”伙计还是说:“没有。”已然要落太阳了,要的酒菜,一个人一喝这个闷酒儿,心说:尤俊达,明摆着是你劫的皇杠,你还瞪眼不认账,那如何能成!又叫伙计说:“伙计,有人找我吗?”“二爷!您喝洒吧,要有人找您,我还不给您请进来!没有人找。”秦琼把饭吃完了,天就大黑了,喝了点儿水,赌气就睡了。第二天早晨起来,洗脸、喝茶,要酒要菜,吃这顿早饭。一边喝着酒,一边想头天探庄所有的事情,越想越生气,心说:兄弟,我这叫给你闪一板,你就应当来到店里说实话才对,怎么你绷着我,就不来呢!又这么一想:你可太不要脸了,难道我秦琼就跟你罢了不成!不由得秦叔宝心头火起,这才引出来一段二探武南庄,下回交代。
31程咬金初会总角交 秦叔宝不问龙衣贡()
上回书正说到秦琼在店里,把主意拿定,叫过伙计来,说:“你们柜上,会做祭席吗?”伙计说:“怎么着,您有人情吧?做祭席,我们柜上还是专门。给您做一桌吧?”“好吧。”“您是要荤的,是要素的?”秦琼说:“给做一桌素的吧。”伙计说:“是啦,我给您办去吧。”秦琼把早饭吃完了,付过了店饭钱,叫柜上的伙计挑着祭席,备好了马匹,挂好了军刃,出离了店房,直奔武南庄而来。来到门前,众人一看,心说:这个主儿真可以,想不到又出份子来啦。大家接出来,说:“二爷您来了,二爷您来了……”“诸位,早吃过饭啦?”“偏过您啦,把马交给我们,您往里请吧。”“好。”这时候门吹儿一吹打,其实里边早知道秦琼上祭来了。到了二门,朱能接出来,说:“二哥,何必又叫您费心呢?”“哎,自己弟兄,谈不到。”把秦琼接进来,挑把儿将圆笼交给了本家儿的茶房。这里的茶房把祭席供好了。秦琼说:“朱贤弟,你替我给老太太烧点儿纸吧。”朱能说:“好。”把他纸、大钱拿到月台前头,放在火盆里,打火燃着了。秦琼拈香上祭磕头,旁边的清音陪奏。朱能上台把秦琼搀了起来。这时尤俊达由灵旁边站起来,走到跟前,磕了一个丧头,说:“二哥,谢谢您,让您花钱。”“兄弟,何谢之有,这还不应当的吗!”“二哥,您请东屋坐吧。”把秦琼同到东屋,分宾主落座,有人献茶,茶罢搁盏,应当开谈叙话了。可是尤俊达呢,扬着脸儿,没有话。心说:昨儿个都说翻啦,想不到今天你又回来恶心我来了。秦琼一瞧尤俊达这个样子,心说:你不理我,架不住我理你,我有得说的。这才说:“兄弟!”“二哥。”“昨天我直后悔,我越想,我实在不对。”“怎么,您怎么不对呢?”“我想,在家里当着好些个人,必是你不好跟二哥找说,假装咱们俩人说翻了脸,你把我赶出去,我走后我想你必打发人,看我落到哪儿,回来一告诉你,你就应当赶紧找了我去,到那儿见着了我,你对我和盘托出,这才算对,你看二哥我怎么给你消灭这回事情。可是,我在店里等你喝酒,直等到定更天,我都没有睡觉,你怎么就不找我去呢?你不是不找我去吗,今天我又找你来啦。”尤俊达心里这个气,心说:好你个秦老二,这张嘴真能说,我是说不过你呀。不论你怎么能说,我也不能叫你给套出实话去,说:“嗐,我找您去干什么呀?我心里要是有病,自然就找您去啦,我心里没有病,干什么找您去。”“嘿,兄弟,今天你还是跟二哥放傻啊!”“并非是我放傻,您这叫成心挤对人!”秦琼笑着说:“兄弟,咱们皇杠的事不提了,如同我跟你说个笑话,你听一听。”“有什么话您说吧。”“就说想当初吧,我跟你们瓢把子单雄信是慕名的朋友,直到我被困在潞州当锏卖马,这才交成生死之交。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嗯,我知道。”“后来,我在皂荚林锏伤了人命,单雄信为我着急,托人情,上下买动,这才有个发配北平。不然,二哥的脑袋早就挂在潞州啦,这都是单雄信的力量。直到我由北平回转山东,走到半路上我一想,我得先到山西潞州二贤庄。到了二贤庄,他竟假装跟我翻了脸,由怀里掏出一本账来,说:‘你看,这本账就是我们天下绿林里的一本总账,今天我给了你,你要是不按着账上剿办,你就算是错了。’把话说完,把这本账扔出来,咣当,把门关上……”“啊!还有这个事呢,二哥这是怎么意思呢?”“嘿,兄弟。你问我呀,我也不明白。这话是咱们这儿说,这本账我能不给他拿起来吗?”“二哥,那哪儿能够哇,这要是被旁人得了去,交给了官府,岂不坏了大事了吗!”“谁说不是呢,我再叫门,也叫不开了,只好把账拾起来回到济南府。你想,单雄信交我为什么?他给这本账,为什么不明着交给我,非得假做翻脸给我呢?单雄信他是个英雄,比如说,他明着一说,二哥,我给您这本总账,叫您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人,到了山东您的管界,您要多关照、多维护。他要是这么一办哪,就不够个英雄了。尤其他心怀大志,你也知道。他这么一翻脸给我这本账,就是叫我维护你们诸位。昨儿咱们一碰面,二哥我那一篇话,兄弟,不怕你过意,要冲着你,咱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这是因为你是单雄信手下的人。再者,我把这本绿林总账来回翻了几遍,绿林里就没有叫程达尤金的
。可是这么着,程达呢,里头有你一个达字,尤金呢,里头有你一个尤字儿,我想一定跟你有牵连,决没有错儿了。”说到这儿,尤俊达是微微的含笑,就说:“您愣说是我劫了皇杠,是您看出来什么破绽?还是我有什么欠脚的地方么?您说一说我听一听。”“兄弟,你这欠脚的地方太多了,我都说不过来了。”“怎么?您索性全说出来吧。”“头一个,你在东庄口外,安着一个孩子,专一注意行人,我跟他打听道,他跟我耍嘴皮子,我问老太太是什么病,他说发疟子,是不是你安的眼?说!”“我这儿没有这么个孩子,那是他胡说呢。”“好,就算是他胡说。我到你门口,门过道里头有十几个人,坐在懒凳上,聊得正欢呢,我成心戳了他们一下子。你是没瞧看哪,吓得都有打懒凳上出溜下来的。”尤俊达说:“那不能算,您拿冷语吓唬人,不论谁也得害怕。”“好啦,咱们就不算。朱能出来了,我这么一问老太太什么病?朱能说老太太有喘病的根,大三伏天有犯喘的吗?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的。”“嗯!”“我一进棚,我见你呀,趿拉着白鞋,歪坎着孝帽子,一边伸袖子,一边往出跑,内里是一身枣儿红,现穿这孝袍子。父母的热孝,有来了人现穿孝衣的吗?这又是一个不对。”“啊!”“再者说,咱们哥儿俩落了座,我一问老太太什么病,你说吗,没受床前苦,上中厕一跤摔死了的。”“哎呀!”“什么?哎呀!兄弟,你是前言不搭后语,你这个破绽都说不过来啦。再往下说还有的是呢,你呀,说实话吧!”“这个……嗳!您不是全说完了吗,就如同皇杠是我劫的,还是那句话,咱们把交情挂起来,找不出我的赃证来,我这官司就不能打。今天您是不是给老太太上祭来了?”“啊,是呀。”“今天总算是您行人情来啦!您先走,您出了门,就算是我跟您素不相识。明天正午,请您到这儿来,我家里坐等,净等您抓差办案了!”“好,咱们可一定啦,明儿我来你要是不在呢?”“我要是一躲,就是匹夫之辈!”“好,咱们明儿见啦!”说完了,站起身形,往外就走。尤俊达说:“还是那句话,丧家不送人,我不送您了。”秦琼走后,尤俊达把朱能叫过来,说:“你还得跟着他,要瞧他有别的情形,赶紧回来报信。”朱能领令,出门追下秦琼去了。这时候经台上正念着经呢,尤俊达吩咐家人,说:“别念了,开发经钱,叫他们赶紧走。”尤俊达又叫家人们把棺材还抬到后头院儿空屋子里去,把赁来的大鼓、锣架退了,门上的丧条子揭了,就手儿把棚匠找来拆棚,家伙座儿是哪儿赁来的,还给哪儿送回去。家人们领命分头办理。这么说吧,好在人多好干活,把街上、院子,全都收拾起来了。随后尤俊达把阖家人等都叫过来。有人说:“庄主,您这是打算怎么个主意呢?”“诸位,这个秦琼太能说,简直我说不过他,要把我给气疯了。我跟他反正是势不两立了,你们在后花园西花厅后头刨个大坑,越深越好!明天早晨,你们手执军刃,在花厅后头埋伏着,我在屋里坐等。秦琼他不来,是他的万幸,他要来了,你们门上预备个人跟他说,就提我在西花厅等他呢。他到屋子里头,我们两个人把话说翻了,我一喊来人哪,你们出来把花厅一围,他必定往外跑,你们一齐下手,你们给他撂倒了,或者把他打死,把他死尸扔下坑去,填土一埋。这叫什么呀?这叫人不知,鬼不觉,活埋秦叔宝。要不把他治死,咱们这个事,就不好办了。”大伙说:“对,咱们就这么办啦!”大家伙儿一刨这个坑,这个坑刨得足有一丈多深。头天都预备好了,到了次日,大伙吃了早饭,尤俊达在西花厅里坐等,手下六十多人抄起了军刃,暗藏在花厅后头。前院、角门,各处安置了一个家人。大门上有两个家人,在左右门墩儿上,一边一个坐着。两个人这儿聊着,说:“大哥,今儿秦琼要来,他可来着了!”“哎,他准要来的话,他是死催的,活腻啦!”“据我想,他一定不敢来!”直等到天将正午,两个人正聊着呢,说秦琼不敢来,就听西边銮铃的声音,这俩人猛然一看,心说:嗬,秦琼他真来啦!再说秦琼,自从头天跟尤俊达把话说翻了之后,出来上马,又往西南去了。到了集镇上,又回到那座店里,进门有人招待说:“您还住您那个西跨院北屋得啦。”“好吧。”将到屋里,秦琼说:“伙计,我托你一件事。”这伙计说:“您甭说了,是不是在柜上留话儿,说您姓秦名琼字叔宝,排行第二,有人要找您,说您在西跨院北屋里呢,对不对?”秦琼一乐,说:“对了,伙计你真机灵。”伙计心说:我就知道你是犯找人的病啊!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秦琼吃点什么,赌气睡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喝完了茶,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