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全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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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一听,吃了一惊,就问道:“四位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张转往头里一瞧,就拿手往西南这么一指说:“二哥您看,这座山!”
秦琼一看,嘿,山套着山,岭遮着岭,好险恶的一座山岗!看这种气派,山里窝着的人一定少不了。秦琼说:“兄弟,这座山怎么样?”
“您问这座山呀,里面有两家寨主,最厉害无比。前年、头年,连着两年的寿礼,都叫我们哥儿四个给丢到这儿了。因为这个,兵丁们都吓破胆儿了,您说他们怎么不转筋呢!”
“噢,是了。兄弟们,只管往前走吧,今年有我呢,你们还害怕么?”
杨和说:“二哥,您说什么?有您就不怕啦。嘿!还不用提这两个山大王个儿高,力气猛,就说他使的军刃吧,一个手使一对大锤,这对锤比磨盘还大,筒直是出了号啦。还有一个使枪的,大枪足够两丈三,您核计核计,您这双锏,打得了打不了!”
秦琼一乐说:“世界上还有使这么大兵刃的么?我却不信。”
李智说:“您要不信哪。哼!等着瞧吧。”
秦琼说:“你们只管跟我往前走,这个山大王出来,我就能把他们打发回去!”
这些个兵丁说:“二爷,我们可实在的走不了啦,我们这里直打哆嗦!”
秦琼是左右为难,走呢,他们是不敢走,一害怕再把挑子摔了,这更是麻烦。又一瞧东北有一座松林,说:“兄弟们,你们先带着兵丁,到松林里歇会儿,我到山下去斗一斗这两个山大王,如果我把他打死了,你们出来,咱们一块儿再往下走。比如说,他们要把我打死了,你们赶紧回转山东,你们瞧好不好?”
何辉说:“啊!二哥,您怎么拿命闹着玩呀?”
秦琼说:“兄弟们不要管,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先到松林等候去吧。”
大家无可奈何,直奔东北松林里来
。单说秦琼,马往上撞,直奔山前而来。已然快到山坡下了,猛听得山上当啷啷的一棒锣声响亮,就见由山上冲下来一队喽罗兵,大约有百十多人,个个手执刀枪棍棒,下了山坡,左右一分。又见由山坡上下来两匹马。就瞧头里这人,跳下马身高过丈,体格魁伟,扎巾箭袖,鸾带煞腰,大红中衣,厚底靴子,往上看,头如麦斗,黑洼洼的一张脸面,绞花儿的狮子眉,二目鸾铃相似,黑眼珠多,白眼珠少,塌鼻梁,翻鼻孔,火盆口,大耳相称,连鬓络腮的短钢髯,凶似瘟神,猛若太岁一般。胯下一匹黑马,再一瞧掌中这对军刃,秦琼心说:嗬!真是可以,原来是一对镔铁轧油锤。这个锤呀,真是出了号了。再看后头那匹马上是个黄脸的,也是那么大的个子,凶猛的像貌。再看他手中这条枪,两丈也不止,根底下特别粗,两只手掐不过把来,在手掌上托着。这黑脸的催马来在秦琼面前,吁!一扣镫,马停住了蹄,说:“黄脸儿的,你站住。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不知道?”
秦琼听他说话是嗓音如雷,装糊涂说:“我不知道呀!你为什么把我的去路横住?”
“我是占山为王的好汉爷!”
“噢,是了,我且问你,我不过是身上的衣服,肚内的干粮,单人独骑,你可劫我什么呀?”
“啊,哈、哈、哈,你没什么?我说给你听:你是济南府镇台衙门的,是奔长安送寿礼,你们一共连你算上来了十五个人,有五挑子珠宝古玩。你把你的人搁在那边松林里,你一个人来到这儿蹚道儿来了,我问你对不对吧?”
秦琼心说:啊!他这山上必有踩盘子的,被他们打听明白,前来报告与他,故此他才知晓。这才说:“对,不错。你打算怎么样呢?”
“依我说,你把他们叫过来,将珠宝留下,你家寨主爷饶你这些人的性命,要不然,你来观看!”
用手一晃双锤说:“恐怕你要在锤下做鬼!”
“朋友,就你这么一吓唬我,我就把珠宝给你留下么?”
“那么你怎样才留下呢?”
秦琼伸手摘下这对瓦面金装锏,把这对锏往起一碰,当啷啷一声响,又往左右一分说:“你来观看,你若是胜得过我这对双锏,漫说是珠宝,连这条性命也归你所有。”
“嘿嘿!黄脸儿的,你是活腻了。你看看你的军刃,再瞧瞧我的军刃,漫说是打,就是我这一锤砸下去,你就得锏折、人死、马塌架。你这不是以卵投石吗!”
秦琼笑着说:“朋友,我情愿在锤下丧命,我有点儿活腻了。请你进前一战!”
“啊,我说黄脸儿的,你别以为我这锤是空膛儿的,这是死瓜膛儿的。一锤就得,你是准死无活。”
秦琼在马上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秦琼正琢磨他这对锤呢,要不是空膛儿的呀,漫说他身高一丈,就是他身高三丈八,也使不了这对锤,及至他说出不是空膛儿的,这已经明明地就告诉人家,这对锤是空膛儿的了,焉能够不笑出来呢。这时候就听后头那个黄脸儿说:“哥哥,跟他费什么话,拿锤砸小子吧!”
“对。”
秦琼把主意拿定,要锏打二将。将要催马,就听山坡上一声喝喊说:“二哥,慢动手,是一家人!齐彪,别碰,一碰你那锤准碎。”
秦琼抬头一看,只见两匹马跑下山来,非是别人,原来是勇三郎王伯当、神射将谢映登
。二人来到跟前下马,赶向前行礼,说:“二哥,小弟有礼。”
秦琼急忙挂锏下马,上前用手相扶说:“哎呀,贤弟免礼!”
黑脸儿的就问王伯当说:“瓢把子,他是谁呀?”
“咳!二位兄弟,快下来,快下来,我给你们见一见。”
两个人下了马,来到秦琼的面前。王伯当说:“二哥,我给你见一见。”
秦琼说:“好。”
王伯当一指这黑脸儿的,说:“他姓齐名彪字国远,有个绰号叫愣英雄。”
又一指黄脸儿的,说:“这位姓李名豹字如珪,也有个绰号叫打虎将,此山名叫大羊山。二位贤弟,你们每日想念的是谁?这就是: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山东的秦二哥,你们还不过来见礼呢!”
就见这两个大个儿赶紧向前行礼,齐彪说:“啊哟!原来是秦二哥呀,我真是有眼不识好朋友。”
王伯当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二哥山上一叙。”
“且慢,松林里还有人呢,我去叫他们去。”
秦琼回到松林,对大家一说,大伙儿才知道山大王都和秦琼有交情,也放了心啦,才都挑着寿礼出来,一同上山。到了山上,进了寨门,来到聚义厅上,王伯当叫手下的喽兵把张转等人让到别的屋子招待。吩咐摆酒,霎时间酒莱摆上,大家一齐落座喝酒。秦琼说:“王、谢二位贤弟,怎么正赶上你们在大羊山呢?”
王伯当说:“自从尤俊达洗手之后,东路上始终没有派人,单二哥叫我们到东路上查一查山,今天正赶上查到这里,恰巧跟二哥见着了。”
秦琼说:“齐贤弟,李贤弟,前者我在二贤庄,还叫你们二位贤弟花钱,我这里当面谢过。”
齐、李两个人都说:“二哥不要客气,都是自己弟兄没说的。”
秦琼说:“哎,齐贤弟,咱们这儿喝着酒我问你,你的那对锤到底是空膛儿的不是?”
“二哥您要问,我叫大锤将,是死瓜膛儿的。”
李豹说:“你得了吧!要不是咱们瓢把子来啦,今天咱们遇见双锏大将了,我的杉篙抹黑漆的枪,准得折。你的木头抹黑漆的锤,碰上准碎,这个咱们还真得认便宜。”
说着,大家哈哈一乐。这时,王伯当又问道:“二哥,您怎么押着寿礼下来了呢?”
秦琼就把由北平回山东,入镇台衙门当差,此次押着寿礼进京上寿的事,说了一遍。齐彪说:“我们常听说,京都里正月十五大放花灯,热闹无比。我和李豹就没到过京城。如今二哥押着寿礼进京,我们打算跟着去一趟,逛一逛花灯,行不行?”
王伯当说:“这到是巧事儿,二哥您把他们带去吧,我们哥儿两个,也有好几年没进京了,也打算去一趟逛逛。”
秦琼说:“不成,一路上逢关按站都要查对人数。因为我们文约上是我们十五个人,要再加上你们四个人,和文约上的人数不合,如何能过得去呢?这不是叫我为难吗
!”
谢映登说:“二哥说得有理,咱们这个灯就别逛了。”
齐彪一听,脸上大有不高兴的意思。李豹就说:“二哥,我倒有个主意。”
说完,就把张转、杨和等四人请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四位到长安去过没有?”
张转四个人说:“我们都去过。”
李豹又说:“既是你们四位去过,这次不要去了,就在山上住着。我们四个人冒充你们四位,再选十个精细喽兵换上这挑寿礼的,反正还是十五个人,和文约上的人数一样。二哥您看行不行啊?”
王伯当说:“二哥,您把他们两个人带了去吧,这两个人念叨了好几年了,都要成灯迷啦。”
秦琼原是一个脸热的人,一想不带他们,也怪不合适的。就对齐彪、李豹说:“二位贤弟,咱们虽然是初次会面,可是都是自己朋友,你们不要怪我的直言,你们同我上长安,可就是假扮官人了,可得把绿林的举动全都收起来,万一路上要叫人看出了破绽,可别给我捅了漏子!”
齐彪、李豹一齐说:“就这么办吧,决捅不出漏子来,您放心吧!”
秦琼跟张转四个人说:“四位贤弟,你们就在山上住着吧,这是瞒上不瞒下的事,叫他们四位到京都逛一逛去吧。”
张转这四个人一听,有秦琼的话,也就无法啦,就说:“好吧,二哥你们去吧,我们在这山上等着。”
齐彪又嘱咐了喽兵说:“你们用心款待这四位老爷和这几位兵丁,我们不日也就回来了。山下的买卖暂时先别做,等我们回来再说。”
大家点头答应,不提。到了第三天上,秦琼等人各自备好了马匹,把应用的东西绑在马上,又换上十个喽兵挑起五挑子寿礼,下了大羊山,去往京都长安走下来了。这一天,已然快到潼关,也就在未时尾,秦琼在马上想:潼关是京师的咽喉要路,必得盘查一切,一耽误功夫可就黑了,倒不如打个店住下,明天早晨再过关。想过这儿,跟诸位兄弟一说,王伯当说:“对,咱们就进镇打店得了。”
进了镇,见正街路北里有一座招商客店,来到店前众人下马。秦琼抬头见门上的横匾写着“悦来老店”,喊了声:“店家!”
就见过道门房里跑出一个伙计来说:“爷,您来了,是不是您要住到这儿呀?”
秦琼说:“对,你这里有没有清静的地方,要上房三间有吗?”
伙计说:“您要清静啊,就是西跨院,可北房没有,就剩南房。您这儿住足以够用的。”
“好吧,你前头带路。”
秦琼嘱咐挑寿札的上台阶儿、过门坎儿要小心留神,不要磕了碰了。这个伙计头前带路,到院子里头,又叫过几个伙计来说:“给这几位爷的马匹接过来,牵到槽头喂起来。”
有人把马接过去。伙计领着要进西跨院门,秦琼看见跨院门垛上贴着黄毛边纸,写着一行很大的字:“查边界的王爷公事驿馆一座。”
秦琼问:“伙计,这西跨院既是王爷的驿馆,为什么你还往里让我们哪?”
伙计说:“爷,您不知道,昨天本地县衙来给我们送话儿,说朝里头有位王爷各处出巡,最近这几天可能路过此地,让我们预备三间北房,要不怎么让您住南房哪
!我一看爷您不定是哪个官府的,如果您是闲杂人等,我们也不敢让您住这南房。”
秦琼一听,说:“那就是了。”
进门一看,很豁亮的院子。大伙进了南屋,靠南墙搁好寿礼。秦琼叫十名挑担的到院外去住。秦琼这哥儿几个掸掸土,伙计给打来洗脸水,沏上茶。等洗完了,坐下喝茶。伙计问:“爷,您是那府的?”
“我是山东济南府镇台衙门的。”
“噢,您贵姓?”
“我姓秦名琼字叔宝。”
“是了,原来是秦爷。您这是不是赶这正月十五给越王府上寿哇?”
“不错,你真是好眼力。”
“您别夸奖,因为每年到这月份,天下各州各府各县全得奔长安给越王进寿礼,我们准得做一拨好买卖。”
“伙计,你给我们要一桌酒席,我们有点饿了。”
“是了您。”
一会儿调开桌椅,酒菜齐来。当中秦琼,一边是王伯当、谢映登,一边是齐国远、李如珪,大伙喝酒划拳,好不热闹。这哥儿几个正划着高兴,街上铜锣响亮,嘡嘡嘡……跟着就听喊叫:“王驾到啦!王驾到啦!”
有个伙计跑到屋中面带春风,乐嘻嘻地说:“秦爷,我跟您说,这是个巧劲儿,现在查边界的王爷来了,您们几位避一避屈,这拳先别划了,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您们几位算是惊驾之罪,我们店里也担待不起。”
伙计说完跑出去了,就听院子里头好几个人赶紧开北屋门,扫院子,这么一通忙活。秦琼说:“兄弟们,既是王爷到了,咱们别划了,闷着头儿喝就完了。”
齐彪说:“凭什么不划了?”
秦琼说:“凭什么呀,就凭他是王爷,他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不许大声喧哗。”
“噢!哈哈……就凭他是王爷!二哥,我也是王爷!”
秦琼说:“你什么王爷呀?”
“我,我是山大王。”
秦琼上前一捂齐彪的嘴:“兄弟,少说这个!”
王伯当小声说:“齐贤弟,咱们未下山的时候,二哥怎么嘱咐你来着?你怎么说这个呀?”
“哟!对,我忘了。”
李豹说:“二哥呀,这王爷他长仨脑袋、六支手?”
秦琼说:“哎,哪有三头六臂的王爷,他也是一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