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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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缘已经准备告辞离开了,他的背后却有人不满的站了出来,将矛头指向了纪四叔:“纪家可是收过李家的彩礼,李家也是八抬大轿抬着人回去的……纪翠儿生是李家的人,死也是李家的鬼。”
纪四叔脸色戚戚,不及说话,旁边纪文波已经笑了起来,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他再次捡起了地上的木柴,讽刺的看着说话那人。
李天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纪翠儿的三叔!”
“啊嘞……啊嘞,怎么就不知道翠儿也是你的晚辈呢!”纪文波如此说着,手中的木柴已经朝那人挥了过去,那人慌忙躲开,却绊了身后不知谁的脚,扑通一身倒在了地上,狼狈的爬将起来,头也不回的逃了开去。
纪文波追到门口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李家众人,“闹成这样,翠儿是不可能回李家了,虽说对翠儿声名不好,但李家若是执意,你我两家倒也可以公堂上走过。”
纪文波说罢已经踏出院门,说道:“四叔,送客吧。”
纪四叔垂头丧气,更多的却是对自己以往的悔恨。
李天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二哥稍等……”
纪文波转过身,对上了李天缘的视线,后者顿了片刻,开口道:“我愿意写放婚书……”
此言既出,李天缘整个人也萎靡下去。听得一声惊呼,院子里响起了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天缘……”
众人寻声看去,纪翠儿面如白纸,眼里满是悲痛。
李天缘的目光柔和而又伤感,望着纪翠儿,扯着嘴笑着:“如此便好。”说罢看着纪翠儿旁边的纪四叔,想了想道:“劳请岳父取纸笔来,天缘这就写……”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再落在纪翠儿身上。
纪四叔看向了纪文波,纪文波点了点头,纪四叔招过一旁的妻子,让她看着女儿,自己进屋寻找纸笔了。
院子外面的大树上,纪灵儿眼圈一红,心疼道:“翠儿姐好可怜。”
王凝静静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幕,倒不愿过深的去想,因此没有纪灵儿那么难过。
许是很久听不到回应,纪灵儿偏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王凝无奈,流露出几分难过来:“情情爱爱这些东西,自有它的定数。”
“哼……”
李天缘哗哗写了一纸放婚书,最后压上手印,这才抬头看了眼纪翠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李家诸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跟着离去。
纪翠儿望着李天缘离去,直到看不见对方为止,纪四叔摇着头,整个人仿佛瞬间衰老了好几岁,转过身进了屋。
纪文波面色沉重,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更为妥当的做法,李天缘纵然真心牵挂着纪翠儿,但李家那群人对于翠儿的态度却相差万里。翠儿再回到李家,定然也是个郁郁度日的结果。
大义很多时候并没有私心重要。
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纪翠儿,纪文波道:“翠儿,这里是你的家。”
纪文波走出不远,并遇见了纪灵儿与王凝,纪灵儿眼见二哥面色凝重,有些话也就没有再问,说了句“我去看看翠姐姐”就撇下两个男人。
纪文波看着雷厉风行的纪灵儿,也不知有意无意,对王凝语重心长道:“真不知这丫头陷入感情里,会是个什么样!”
王凝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
纪文波笑了笑,不再说话。
纪翠儿的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真正停歇下来,因此为了杜绝某种可能,纪灵儿一直都陪在纪翠儿身边,倒是把王凝这个人忘记了。
每每纪文波上到半山腰的院子里,总会调侃一番,王凝倒也见怪不怪了。
转眼七夕将至,纪文波带着家族任务,领着一群纪家后辈去了江宁城,院子里的酒桌至此只留下一个人。
青山如梦,绿水似幻,竹涛鸟啼,一切皆是那般明媚。
纪灵儿失落的站在院门外,久久的才抬起头,看着男子生无可恋的说:“王凝,陪我去城里吧!”
王凝感慨于女子几日来的变化,却莫名的觉得有几分心疼,尽管这种心疼大半来自于竹林某处的威胁,另外阔别江宁一久,他也想去看看,如此一来倒也答应了纪灵儿,姑且行个善心罢了。
纪灵儿回屋收拾了片刻,从屋子里拿出一把唐刀递给王凝。
王凝目色微凝,看着那半截唐刀,却没有伸手去接:“坏了的东西就扔了吧。”
纪灵儿哦了一声,略带怪罪道:“我还以为是你很重要的东西。”
王凝想了想,答到:“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那现在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
四目相对,直到女子不好意思的偏开头,王凝悠然道:“现在拥有的都很重要吧。”
“哦……”纪灵儿低着头,“那这把刀……”
王凝伸手拿了过来,用尽全身气力扔了出去:“不要了。”
扔出去之后王凝并有些后悔,当然这不是因为舍不得,仅仅是源于一直以来竹林里存在的某种东西。他的刀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但在有心人眼里却能容易的透过刀看出他的身份。
唐刀是江山楼刺客的配制。
纪灵儿看出王凝的异样,以为他心有不舍,于是讽刺道:“两面派。”
王凝不甚在意,这丫头能够讽刺他说明情况并没有之前那么糟,大抵之前那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下了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纪灵儿看着那座刚刚修好的石像,难免想起了村里的翠儿姐。
她回身那一眼,仿佛是诀别。
因为七夕的缘故,江宁城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忙碌而且热闹了起来。
文人汇聚,一番烘托也使得一些娱乐繁盛起来。
这个年代文人才子与青楼之地可谓有着不容分说的关系,彼此互相利用着倒也传出一些佳话。
这之中,大抵就从各家的诗会开始。
纪灵儿不是第一次进城,但眼前的一切还是惹得她惊叫连连,显露出与她年纪不符的一面来。
王凝此时大抵是把自己放在纪灵儿护卫的角度,因此对于周边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也就如若未见。
当然那些不长眼的富家公子,确实叫人头痛,以至于王凝打算以后带着纪灵儿出门要将小丫头一番打扮。
好在王凝那冷冰冰的表情,只要一个眼色过去,真敢上前的人还没几个。
秦淮河边的茶楼里,王凝细心的品着茶,坐在对面的纪灵儿却一脸不高兴,对这种沉闷的气氛颇为不喜,只是王凝给出的理由却又让她无法反驳,因此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王凝,指望王凝自个意识到他的不对。
但王凝一脸享受,对于女子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眼里,乃至整个世界里都只有茶。
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小二并不忙,对于这边的不知是夫妻是朋友还是情人的二位,他们也饶有兴致的看着。
王凝对于这些目光不以为然,纪灵儿却有些受不了,因此桌子底下已经踢了王凝很多次。
小二再次拿了好茶过来,许是斟酌许久,他开了口:“客人以前来过小店吧?”
王凝被纪灵儿再踢了一脚,才意识到人家是跟他说话,想了想露出个人畜无害的表情,道:“小二哥看错了吧,我与小妹今日刚到的江宁……”
王凝的笑容一僵,跟着扭曲起来。
小二自以为看出什么,笑了笑道:“小的认错人了……客人忙用。”
王凝点了点头,小二离开之后,瞪了眼纪灵儿,纪灵儿偏过头假装没有看见,端起茶盏“耐心”的品了起来。
王凝心道“果然女子小人难养也”。
小半个时辰之后,王凝终于结账出了茶铺,刚出门并听纪灵儿抱怨道:“明明都是你喝的茶,凭什么要我付钱?”
王凝淡淡道:“就凭你有钱呗。”
王凝上了街,大抵是寻了个自以为对的方向。纪灵儿在原地呆了一会追了上去,“不是说好你是我的跟班那?怎么又变成我哥了!”
王凝的回答却淹没在了喧闹的人声里。
茶店的几个小二兴趣索然,其中一人道:“我都说了不是那人。”
“嗯,确实不是呢!”旁边一位再次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那位爷可是大方得很。”
“嘿,你肉痛个什么劲,你没看到都是那位女客人结账的么……”
小二们双眼含笑对视着,片刻难掩羡慕的各自忙活去了。
走在熟悉的地方,王凝心情无甚变化,路过曾经喝过茶的几处他倒也乐得停下来,装出陌生人的样子或喝杯茶,或与店主说几句话。
纪灵儿随着他走了一圈,大抵知晓眼前这个家伙在这江宁城应该是生活过的人,想及之前遇到的诸多事情,她有些心思也无法掩藏了。
桥头的柳叶儿时有凋落,坠入河里,随着江风,跟着流水,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茶铺的老板依然忙碌着,铺里却不见什么人,临河的柳树下,今日摆起了一处棋摊,几个两鬓花白的老者聚集在此,一边下棋,一边说起了最近的朝局。
正在对弈的两个老人倒似是对此不感兴趣,看那专注模样,想必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棋盘上的拼杀里。
靠着河边的老人面上渐渐露出笑意,看着对面色严肃的老人,道:“明公此局怕是要输了。”
周边说话的几个老头闻声看向了棋盘,点头附和的不少,倒也有两位持有不同的看法。于是就各自推演起来。
明公老头一身闷哼,道:“老秦你不厚道。”
说罢投子认输,倒不见得真的因为一局棋而恼怒,言中所谓不厚道也只是打趣。
老秦眯着眼,深知好友性格的他不甚在意,动手收拾棋子,对于方才的棋局也就点评起来。
周围的几个老头也都捻须参与了进来。
说得一阵,棋摊上大多数人都离开了,老秦与明公再又对弈起来。
只是此局,两个老头的心思也到了旁的事情上。
一局终了,明公老头起身,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不下了,不下了……”
老秦笑着收拾,不忘打趣:“若叫你那些弟子看见,可是有损你大家的声名啊!”
明公不以为然,话锋一转:“明日的几个诗会,你可有意参加?”
老秦摇了摇头:“眼下我的身份还是不适合参加这些文会。”
“濮阳家之前倒是来过,被我回绝了。”
明公哂然一笑:“你个老头也不怕得罪人家,使得你那两个儿子仕途堪忧。”
老秦温和的笑着:“大郎那边老夫倒不担心,只是瑞清……他那个都指挥使……”
老人叹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明公老头目色微变,对于老友那两个儿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老友这般担忧不无道理。
宽慰道:“瑞清老大不小了,凡事自有他的计较。倒是你,短时间内怕是复起无望,可莫要失了以往的心啊!”
老秦道:“只怕事前诸多布置都付诸东流啊!”
话说到这里,两个老人都沉默下来。
不多时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急匆匆跑来,在明公旁边站下,急切道:“老爷,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
“黄河决堤了……”
明公腾的站了起来,道:“什么!”
那边老秦收拾棋子的手也在半空一滞,目现担忧。
“情况如何了?”到的此时明公平复下来,平淡问到。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一部分灾民已经汇集城外了。”
护卫说着垂下头去,不敢做声。
“并是说灾情已经发生许久?而朝廷还不曾收到奏报?”
护卫沉默不语,明公却深知一切正如自己所言,情况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了!
两个老头对座许久,大抵商量了一些补救对策,直到日渐西山,方才起身离去。
王凝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道:“我们也走了。”
纪灵儿诧异的看着王凝,万般话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凝满心感慨,自从见到那个老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身份,至于旁边那个大抵就是曾经同样身居相位的杜贤了。他可没想到这两个老头竟然能够凑到一起。
如今想来,秦弼之所以选择江宁怕也是因为这个杜老头了。
更让王凝感慨的还是在那样的杀局里竟然都没能杀死秦弼,那个壮汉是意料之外,但也被他给挡住了,转念一想,王凝并已明了,想必还有另外的人掺和进来。
不过被人当成了鱼饵,最后还被人出卖,王凝也有自己的计较,最起码那个女人应该知道这一切,加之那个女人晓得他的真面目,那么她就应该死?
那么要不要找个机会,杀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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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8章 事态()
新朝淳元七年的七月初七,听起来多么吉祥如意的一天,在一片热忱的期盼中,如期而至。只是沉浸于燕燕莺莺,叫嚣着歌舞升平的新朝士大夫们,尚不知道这一天对他们来说将是噩梦的开始。
从这一年的这一日开始,新朝的国运在那场大水之后急转而下,糜烂的虚伪繁华在大水冲刷过后,显露出真正的样子来,整个新朝自此陷入了最为艰难的困顿局面。
北方大水还没有消息传到南方,至于城外日渐增多的褴褛路人,本也无人真正在意,江南的百姓并不吝啬施舍几分善心,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
是夜,秦淮河两岸灯火阑珊,行人熙攘,这座千年的都城显露出它最奢靡的一面,眼下这种情况虽说不比中秋,但天性爱玩的新朝百姓不会浪费这种机会,因此该有的热闹都在这个城池的各处悄然上演。
为了迎接这等盛会,江宁府知府召集了上元、江宁两县知县,吩咐了些事情,因此直到夜色完全沉了下来,两位知县大人才面带心事的出了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