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中-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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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拽开纪文波的手:“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弄死我!”他真诚的看着他,“本来也是她给救回来命。”
纪文波沉声道:“哪能那么便宜你,我要你活着,一辈子活在对她的愧疚里。”
王凝往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在抬起头时,站在面前的已经不是纪文波,而是苏筱妍。
苏筱妍白着脸,显然很生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来,哽咽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愧疚吗?”
王凝被问懵了,也被打懵了。
苏筱妍潇洒的转过身,走了。
纪文波转过来,面色诧异的看着明显有事的两人,甚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招谁惹谁了?”半天王凝憋出一句话来,愤愤而去。
苏筱妍气消了些,注意到身边纪文波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解释道:“在认识你之前,我应该算是认识了他,我从北方回来的路上,从死人堆里捡了他,那时候他就剩下一口气,一路吊着那口气到了江宁……后来有事去了杭州,回来时他已经跑了……”
纪文波听了几句,面上怪异,抿嘴笑道:“不曾想小姐与他还有这般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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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31章 淡月()
纪文波对于苏筱妍与王凝之间的事情没有深究下去,老实讲他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对于纪灵儿的事已经放下,要不是见到王凝竟然那么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吃面,他大抵也不会骤然上火,然后冲过去甩手就是一拳。
他自是知道王凝是练家子,倒也不担心自己的拳头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那一拳头之后并也出了气了。而后续苏筱妍提起她跟王凝之间的过往,他除了一丝好奇也不打算真的由此而做什么文章。
今次恩科的事很大,家里也知道了这么回事,于是连续的信件送了过来,催促他进京。在经历过纪康的事情之后,家族长辈越发相信纪家已经到了时来运转的时候。因此狠抓家里的教育事业,纪文波作为当今纪家头一号的人物,他表示压力很大。
今天上街,也是跟着苏筱妍去拜访一位往常纪关注了许久的老先生,苏家对于书院的事情很是在意,纪文波将走,自然要招新人。
往日里纪文波与那位老先生素有往来,跟着过来大抵也是希望对方能够卖他一个面子。对于苏家这份差事,纪文波还是很上心的。
走的一阵,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纪文波上前敲门。
*********
王凝一路瞎逛,路上见到他的人都急匆匆避开,着实他一脸的愤懑,仿若一条疯狗,不知何时就会龇牙咧嘴的扑上去。
还是那座桥,桥边的茶铺子里,王凝灌了一碗苦茶,捋了捋气。
茶铺主人见他模样笑了笑,倒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平日里经常往来,王凝大方,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闲聊了几句,多是这几日城里流传开的东西,后方传来了秦老的声音。
王凝起身付了钱往那边走了过去。
天色临近秋季,天气转凉,这处棋摊也将不出来摆了,仿若去年。
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还是君子之交,实质上还是亲切了许多,秦老偶尔将他当了晚辈提点一番,多数时候还是站在一种相对平衡的角度上来看他,老人对于他的情感或许也有些复杂。
一方面因为他的不作为心痛,一方面也有些羡慕他的“没心没肺”。
今次说起的话也是从家常开始,而后转到了恩科的事情上来。
“……真就去考了,怕也只能是参加一下明经科,这种结果倒跟老人家想的有些出入了。”
秦老笑到:“只怕你小子连明经科都考不过……”
王凝嘿然一声,倒不在意,诚恳的点了点头:“老人家对我这么没信心,又何苦挖苦我,让我去参加恩科呢!”
秦老道:“你这般无所事事,也不是常法,何况在这天下,若有个进士身份,别人总会敬你畏你!”
秦老打量了一下王凝的神色,缓缓道:“这些日子你在江宁搅风搅雨,那些背地里给你使绊子的不少,你若不是个平头百姓,谁敢做那些小动作?”
王凝接了话过来,“说起这个,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您,今儿过来没料到你会在这边摆摊,不然倒提坛酒来。”
秦老不甚在意,他这个年纪,对于吃食已经不甚讲究,倒是那天过去在牢里与王凝说的那些话,老人家还是有些在意,当然这个场合倒也不好说出来。
“每次都叫你王凝小子,倒是不好说,看你年纪应该是过了弱冠之年,家里可曾赐下表字?”秦老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王凝想了想,自己确实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不过因为没来得及加冠礼,表字什么的也就没有了。
“这倒没有,不瞒你,十四岁的时候,家里生了变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慈悲了,哪还计较那许多。”
“哦,这倒没听你说过。”
“说了您也不爱听啊!”
“些许趣事逸闻,倒也可以听听。”
王凝笑道:“我家本在凉州,兵事频繁之地,本过得艰难,那年北戎打来,杀了人,家里剩下我一个,往后流落吕梁,过了几年……惨绝人寰的日子,烧杀抢掠干过不少,积攒下这份家业,裹着跑到了这边,图个安享晚年……”
秦老点点头,笑骂道:“那等是非之地待过,你没发疯也是难能可贵了。”
王凝接着之前的话题,继而道:“就说这名,家里几辈人都是平头百姓,没什么见识,缘得一位路过的风水先生说我五行多水,于是取了凝为名……”说到这里,秦老眼睛瞪了一下,捻着胡子笑了起来,打断道:“倒是少了一点水……”
王凝陪笑道:“在哪之前,大抵是叫了很久的狗剩,二愣子之类的……乱世之间,能有个名也就是了,哪还奢望那些,活都活不下去,还做那些附庸风雅的事,岂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这话可得罪了不少人。”
“秦老难不成还像隔壁那王婆碎嘴?”
秦老眯着眼,道:“倒是不会。”凝神片刻,他还是郑重的开了口,“不过日后总得有个叫法,倒也不能马虎。”
王凝道:“平日里没事翻过几本书,易经鼎卦里说君子以正位凝命。严整貌,凝笳翼高盖,徐声引调谓之凝,止水也,我看要不就字止水罢!”
秦老愣了一下,似乎认真的斟酌了一下,半晌摇头道:“不妥。楚辞大招里讲天白颢颢,寒凝凝只。?乎无往,盈北极只。凝凝,冰冻貌,又韵会里凝或作疑。诗经大雅有靡所止疑。疑,读如仪礼疑立之疑,定也。字子定如何?”
养王凝对此倒真不在意,想了想起身躬身拜了拜,倒是诚恳:“多谢秦老赐字了。”
表字大多是师长所赐下,秦老这么一来,名义上已是将王凝收到了门下。只是两人的做派,倒是将这本是很神圣的事弄得像小孩子的闹剧,儒家之礼,眼下倒是没人在乎。
秦老抬了抬手,示意王凝坐下,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出去可别与人说你跟老夫的关系……”
王凝道:“我一向怕事得很!”
相视一笑,只是师徒情分到底分量很重,谁又能预料到由此平常的几句话,竟为日后埋下那般的曲折!
(本章完)
第132章 凄风()
棋摊上的说笑过了一阵,风声骤急,秦淮河的水翻起波浪来,对岸数家青楼不时传来阵阵喧嚣,王凝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而道:“过了年,真就想的话,倒也如秦老所言,可以去试试,刚好汴京是要去上一趟的。”
秦老颔首:“能有如此觉悟,不枉老夫废了这么久口舌,不过,既是有这打算,回去且好好读书……”老人家说着满是怀疑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打趣道:“老夫料所不差,你小子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王凝尴尬的笑着:“老人家慧眼如炬。”
秦老如是说,倒也不是认同王凝所谓的小时候家贫的说法,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看不出王凝的小伎俩。对于王凝的说辞,他自也是不相信的,大抵只是信了本是北方人这一点。
秦老提点几句,话锋一转:“世道如此,却也不该忘了初心!”
王凝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笑道:“日后免不得叨扰老人家,到时可别不让我进门。”
秦老笑骂几句,赶人道:“去吧,去吧,老夫这要收摊了。”
王凝意味索然的抱怨几句,站了起来,目光再往对面看了去。秦老咳嗽两声,道:“年轻人,去去也无凡。”
王凝回过神,知道秦老误会了之后,却也没解释,接着道:“倒是去过了,没什么意思,几个文人才子互相吹捧,见得多了,有些腻歪。”
秦老惊咦了一声:“你对文人才子很有看法啊?”
王凝道:“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见不得他们酸里酸气的!”
秦老顿了顿,没在说话。王凝再次道别之后,离开了棋摊,从嘛桥上走了过去。
秦老停下手里的活,无奈的摇起了头。
自古文人相轻,却不知王凝因何缘由了。
暂且放下心思,倒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王凝平日里没多少事做,四下里闲逛也是漫无目的。
菜市口前,人流已经不如几日前那般热闹,对于江宁百姓来说,砍人这种事还是少见,但几日来都没有砍之后渐渐也就不那么叫人上心了。王凝到这边时,大抵还有几个人对着台子上的人指指点点,低声的说着什么,也有顽皮的孩童从附近捡了些烂菜叶之类的东西往那边扔过去。
台子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亦或者已经死了。好在这几日雨水天气,不然就他那副样子,恐怕早已经爬满了蝇蚊。
王凝站在下面,心情谈不上复杂,看的久了,倒也想冲上去补上几刀。他们算不上多么深厚的交情,但他是他临死前最后说话的人,这或许值得几分情分。
季茜儿说的很对,他对他的做法不会赞同,但也不愿见到他受如此折磨。
余光看了一眼附近的人群,大多是官差伪装了的,看似没几个守卫,但只要有人动手,很快就会陷入绝地。
也许是注意到王凝的到来,那人原本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仰望着天空。已经结成块的卷发往两边分开,露出那毫无血色的脸。
“啊……”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呼,断断续续,除了艰涩沙哑,听到人心里去的只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
王凝在某一刻对上了对方的目光,他的眼睛已经浮肿,那丝微弱的目光却像水牢里刺破黑暗投过来时候那样,带着一丝询问,却也多了一丝祈求。
王凝静静的站在下方,神色自若,心里却早已五味杂陈。
“这世道太苦,不争活不下去,争也活不下去,既然都是同样的结果,为何不争一下,也许老天突然发了慈悲,怜悯苦难……”
“小兄弟啊,人总要死的,你问我后不后悔……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但,我的死能够换来一些好处,我又何苦惧怕呢?”
“他们敬我,将一家老小的生死交给我,我只能带着他们,从死亡里挣出一条路……你既然说事不可期,那我就只能死在他们前面啊!”
……
王凝醒悟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眼中却泛起了泪光。这世道,不争又能如何呢?
当他从顶端跌落下来,每日里做的又何尝不是这些事?当年为了一口馊粥老乞丐搬起石头砸死了同行的乞丐的时候,他就应该从对方眼里看到这些。可笑他当时还畏畏缩缩的退到角落里的神像下,哭着喊着,如同疯子一般叫着“娘亲”。
再后来的日子,吕梁山里沦为盗匪,固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然而那把鲜血淋漓的刀下又沾染了多少无辜?但知道他们无辜又能如何,不杀,他们就活不下来。
当势力一点点壮大,各家为了活路常常拼得你死我活,从这个寨子砍到那个寨子。那一路上插满的木桩上,血淋淋的挂着多少砍下的人头。
血染秋草,枯骨掩路,这也是世道。
北戎过了雁门关,沿吕梁,太原一线打草谷,刀下又杀了多少无辜,蹂躏了多少女子,就算能够躲过的,入冬后又最终活下来多少?哪怕躲过了北戎,西凉兵峰,似他们这些强盗山贼又何曾因为那些下跪乞命的人而收了刀?三声大笑之后,不也人头滚落出去,鲜血喷涌?
这也是世道!
即是如此,他又如何能够评说别人的做法,无论对错,都是在与天争,与人争罢了!
王凝深吸了一口气,朝那边笑了笑,转身而去,台上的男子干裂的嘴唇咧了一条缝,似乎也笑了!
“啊……”似在笑,也似在哭。
附近嬉闹的孩童有被这一声吓得哭了起来,大些的孩子安慰了几句,拿起更多的秽物往台上扔去。
人尚年幼,不曾同情就罢了,何以那么多的污言秽语!
“确实像你说的,就算拼了命,也不一定有人认同你,甚至谩骂,巴不得你去死……但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
“我很痛心,痛心他们今后将要付出的代价……”
夜色降下,冷风吹卷。黑暗中一声艰涩的声响,一支利箭刺破空气而来,噗的一声,钉入了男子的身体。
巨大的冲击力下,他结块的卷发腾起落下,遮住了他本无血色的脸。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是绵延而去的火龙。
王凝收起袖弩,将身子藏到屋檐之后。
乌云撤去,有月光,淡淡的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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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33章 苦()
江宁城再次陷入一片混乱,街上处处可见拿人的官兵,往城外调来的水师营官兵挨家挨户的敲门搜查。一时间鸡鸣狗吠,孩童啼哭,对于江宁的百姓来说,真就仿若置身于地狱之间。
王凝回到家的时候,木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