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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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今,自己手底下的兵居然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现在的心情用震怒二字已经难以形容。
“启禀将军,卑职有话要说!”
忽然间,一名战兵走出队列,遥遥朝王争行了个军礼,面色肃然。
得到王争的默许之后,这名战兵这才上前几步,用手指向一名外系游击将军,揖身说道:
“卑职亲眼所见,皮将军在破城当日曾带着两名亲兵转入南街小巷,目的不明!”
闻言,皮澄面色大惊,连忙抱拳说道:
“侯爷,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哪!”
“末将自从在和州投诚之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一次违反军纪军规,侯爷明察,一定要明察啊。。。。。。”
董有银看了皮姓守备一眼,低声解释道:
“侯爷,此人是和州守备,在和州本地卫所有些势力,而且作战时比较勇猛,不能听信一家之言。”
听了他的话,王争点点头,看向最开始说话的战兵步卒,朝下面其余战兵问道:
“有谁愿意为他担保?”
第五百一十三章:分化瓦解,一举多得()
这番话说完,场中顿时寂静下来。
战兵们互相用询问的目光去看,但一时间却也没什么人十分突兀的站出来附和,不多时,一名哨官站出来,原来是方才说话那名战兵的顶头上司。
这哨官向前几步站在那战兵身旁,张口十分诚恳的说道:
“侯爷,卑职愿意担保!”
“还有其他人吗?”
王争无动于衷,显然,仅仅是哨官和一名普通战兵的话,还不足以支撑这个没有真凭实据的见闻。
毕竟,皮澄怎么说也是刚刚任命的和州营守备,要是不分青红皂白,仅凭几个人的话就给处置了,未面有些刚愎自用的嫌疑。
“侯爷,卑职愿意担保!”
“我也愿意!”
“还有我!”
忽然间,战兵们仿佛商量好的一样,陆陆续续站出来两百来个人,一眼看过去,最开始那名战兵的本哨兵员和基层军官几乎全都站了出来。
这还不是主要的,振威营和明威中军同样有稀稀落落的兵士站出来,说当日也看见皮澄进了那条小巷,而这百姓家就住在那里。
当然了,也有人是毫不知情,但却为了两人的过命交情而甘愿冒险,王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当即面露沉思。
就连百姓们都能看出来,大部分与这名战兵共事过的人,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兵士,都对他十分信任,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两百余名兵将整齐的半跪在在地上,王争走下去从他们身边经过,与每个人对视,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到十分坚定的色彩。
转了一圈,王争回到台子上,淡淡道:
“皮守备,对此你作何解释?”
皮澄惊疑不定,连连后退几步,习惯性的把手按在身侧,这一举动被邓黑子见到,当即便是一个箭步上前,将皮澄腰间钢刀卸到地上。
“误会,侯爷,都是误会啊,卑职没有要加害侯爷的心思”皮澄百口莫辩,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侯爷千万不能受了小人的奸计,要是因此错杀忠良,今后还有什么人会投奔侯爷麾下?”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威胁的意思,不过他却心怀鬼胎,胆虚并不敢对视,所以借磕头之举加以掩饰。
没等王争说出些什么,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绕着皮澄来回看了一圈,忽然指着他道:
“是他,就是他!”
“侯爷,就是这个杂碎,化成灰俺也认得,不信你去问周老汉他们,都是在附近住的乡里乡亲,都见过!”
一瞬间,真相大白。
王争听到皮澄话中的威胁之意后,怒极反笑,走到前面蹲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按你的意思,本候要是秉公处置,那今后就没有人会投奔我山东军了?”
“侯爷饶命,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皮澄浑身战栗不止,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去城里找了次乐子而已,以前这种事情实在稀松平常,随便打发打发也就过去了。
只不过现在王争正在气头上,傻子都明白,争辩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他将头埋的更低,赔笑说道:
“侯爷赎罪,小的从此以后一定恪尽职守,绝不再触犯军规军律,还请饶恕小的这次,让小的好将功补过!”
言语间,皮澄已经是默许。
听到这些后,王争拍拍手站起身,再没什么顾虑,哈哈一笑道:
“违反了军规,再允许你将功补过?”
皮澄不知道这是反话,紧张之下,见到王争开怀大笑,还以为不会再杀自己,满脸笑容的谄媚说道:
“小的在和州一地还有些人脉,侯爷这次若是能饶恕小的一命,保管那些军户和商人们都不会有任何二话。”
王争忽然变色,大声道:
“来人,将这厮捆绑起来,黑子你亲自动刀!”
“末将遵令!”邓黑子立即抱拳接令,手持大刀步步紧逼,颇有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皮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愣神问道:
“侯爷何出此言?”
战兵们才不管那许多,他们只认王争的军令,当下就在邓黑子的示意下一左一右走上前将皮澄死死按在台子上。
邓黑子大笑一声,从旁边接过来一个大碗,将内中酒水含在嘴中喷在钢刀上,照着皮澄脖颈一刀挥下去,鲜血喷涌。
“啊——”
惨嚎声戛然而止,钢刀顺利的将皮澄头颅切割而下,直接滚落到女子尸体旁边,惊恐的大眼中似乎满是后悔。
可能因为这是皮澄的佩刀,也可能是沾染了不少血迹,邓黑子厌恶的将刀扔在地上,左胸锤击胸前,肃穆说道:
“启禀侯爷,和州营守备皮澄,奸人致其死亡,违反我军军规,末将已经将其斩杀!”
这次王争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定来到处于动乱边缘的合肥城,先是平息了谣言,紧跟着彻查军内,将违反军规的和州营守备当场斩杀,三军肃穆。
在这之后,王争决定在合肥本地实行不一样的外系招募办法,由于当地百姓勇武异常,所以亲自坐镇考较决定庐州营守备的人选。
乡里百姓踊跃异常,共同推举了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三个人。
此三人,一是杀猪屠户,一是将门子弟,一是砍柴农户,却都十分勇悍,在考较之中不相上下,最后王争拍板下来,将三人尽数招募。
庐州府成立合肥营,隶属于山东军外系,是现下山东军内唯一一支不用府为名字,反而用本地州城命名的外系兵马。
不出意外,为了安抚本地将门和军户,将门子弟被任命为新任守备官,山东军议司和保安司重新在城内搭建分署,在庐州府境内招募吏员和盐丁。
并且,山东军派一名游击将军统率两千名正兵留在合肥城内,主持招募合肥营事宜的同时担任协防驻守工作。
除了那名将门子弟,其余两人虽然出身低微,但表现十分醒目,并没有影响王争的判断,都被破格任命为副将协守庐州府,当下是感激涕零。
不过王争同样留了个心眼,这三人都有四个月的试用期。
若是在期限内不能达到预期要求,或者有什么违反军规的消息传出来,山东军方面会随时取消合肥营的编制用庐州营代替,并且从内部派人重新任命为守备和副将。
自那以后,合肥一带就再没发生过什么反抗山东军的动乱,本地百姓虽然家家服丧,但却对山东军的入册工作十分配合。
大约是半个月的时间,两座聚耕农庄在庐州府境内建立起来,其余几乎家家户户都分到田地和犁具,生活开始步入正轨。
原来合肥城内的百姓们除了前往农庄的,其他大部分都被用正当理由分散到庐州府其余境县居住。
这样一来,合肥城作为府治就显得有些冷清,合肥军议司署接到南京方面的文书调令,下令让其余各县的军议司分署调出一部分居民搬来合肥居住。
这也是李岩和顾君恩等参谋商议过后提出来的点子,虽然将这样一个武风军镇瓦解有些可惜,但却能避免日后可能的威胁。
其实王争心中也不确定合肥今后还能不能再发生动乱,左军议李岩和总参谋顾君恩提出来的,显然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山东军目前并不能将过多精力放在区区合肥合肥上,也不需要什么武风成性的军镇,只要足够稳定就行了。
经过四个月左右的时间,整个合肥面貌一新,原本的居民都被分散到各地重新开始,剩下的居民无非是不愿离开的孤寡老人,根本不会再有什么威胁。
并且在王争归来之后,谍报司随即全力运作,上千名暗探和间谍伪装成各种身份,深入江南各地,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扬,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
王争此行可谓是一举多得,既整肃了军纪,又使得士子们大力宣传的山东贼军一说不攻自破,江南各地的百姓都在议论。
第五百一十四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般的城镇中,只要不是临河的漕运码头那种特别繁忙的地带,那都是比较不错的地方,往往是巨贾大户们和勋戚官宦立府、建设园林的好地带。
可是南京城不一样,南京城的情况倒过来了,一般的地段商铺林立,就连晚上都有行人和客商来来往往,反而比临河地段更为繁忙。
南京的繁忙,换句话来说就是“繁华”,像山东那种穷困之地,再繁华那也只能是“繁忙”而已,在南京本地的大户眼中,其它地方基本都是又脏又臭。
即便眼下到了凉意泛泛的初冬季节,南京城在小冰河期的影响下,依旧是事事如常,长江就好像是北方各省灾害的一条隔离带。
大江以北,山河蹂躏,尸骨遍地;大将以南,歌舞升平,繁花似锦。
一般的江南士子就喜欢在楼阁之上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几条小河贯穿河城中,看着河上千帆过尽,下面街市行人络绎不绝,的确是惬意至极的享受。
南京城中酒楼不少,除却望江楼等几个特别有名气的,其它那些在本地大部分都十分普通,但要放到别的地方,那种极尽奢华的酒食和歌舞,也都是非常罕见的。
侯方域等人所在的这个酒楼,虽然比不上郊外的望江楼那般雄伟气派,但也是装修豪华,客人来来往往,歌舞女子妙目婉转,众人放浪形骸。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一众士子却怎么座怎么觉得难受,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城内来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兵马,王争的山东军。
“这王争据说从前只是一个私盐贩子,还干过巡检那等卑劣至极的差事,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宋征舆看样子十分不甘心,满腹牢骚的说出这番话。
“是啊,这种人做到如今的底部,定然没有少杀害忠义之士!”
五年前在登州离开的时候,他就想着终于可以脱离那个地方,回到繁华的南京,再也不用看见他的嘴脸,让这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这种奢华的武夫羡慕去吧。
但谁成想,这次他们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方式,简直窝火。
三个月前,山东军围攻南京城,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将这座普天之下仅次于北京的重地收入囊中。
说起来,王争夺取南京有些强取豪夺的意思。
事先王争说是召集重兵和李自成决战,谁成想襄阳没去,直接掉头朝江南来了。
山东军所向披靡,有计划的朝南京高歌猛进,有些不重要的地方就算拿下了也不驻留兵力,仅仅过去一个月零几天就拿下了南京,和那次奇袭建奴兴京城赫图阿拉简直如出一辙。
接下来的三个月,王争几乎将山东军位于历城的指挥中枢全都搬到南京城,军议司总署,还有保安司总署等等,就差那所谓的历城军校还留在山东,所以南京城近些日子多了不少面生的文人士子,都是归附山东军的那些。
这些人和南京的东林士子,也便是复社团体形成两股势力,一个为山东军办事,洗刷那些无中生有的无限,一个则是专门造谣生事。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一山不容二虎,士子中也是这样,复社在江南声望显赫,是东林新一辈士子争相效仿的典范。
所以,王争要是想让效忠于自己的士子团体成事,打压复社和东林诸子,那是早晚的事。
在南京一带持续了三个月的保安司抓捕行动就已经说明问题,王争已经开始动手,只不过起初一阵子还是小打小闹,仅仅从底层没什么人脉的士子下手。
除了这些,王争还将历城元帅府保留,让家人继续留在比较稳定安全的历城,看来是打算过一阵子再将他们接到南京。
“近些日子,山东贼军的军兵在南京城内为非作歹,到处抓捕我复社士子,迫害我等忠义之士,天下人得以诛之!”
“没错,王争狗贼,抓了我义兄投入监牢,此仇不共戴天!”
复社的十几个士子聚齐在酒楼三楼的阁楼雅间,看着如画的江山风景,嘴里品尝着佳酿美酒,借着酒劲,纷纷含糊不清的痛斥山东军这一排斥异己的行为。
宋征舆听着他们的话,冷哼不止,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闷酒,根本没有什么品尝美酒,观赏风景的心思。
不多时,小门被轻轻打开,酒楼的伙计披上白巾,手里拿着盘子走进来,小心的将一壶锦鲤开放在桌上。
这锦鲤开是江南几地比较出名的佳酿之一,复社的士子们觉得“锦鲤”之名和他们本身高洁傲岸的情操相吻合,所以对此酒尤其钟爱,每次吟诗作赋都要浅酌上几壶。
士子们喝酒和武将不同,山东军的武将们喝酒,那都是直接用大酒坛倒在碗里,当水咕咚咕咚的往仰脖子灌。
在他们看来,喝酒为的什么,不就是图个痛快。
可士子们用的是精雕细琢的小酒壶小酒杯,每每是浅酌上一口,借着微醉的酒意开始吟诗作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