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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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不惊的本事,也就是在王争面前才会破功。
范若海脸上一副尴尬不已的表情,好像是唠家常似的说道:
“说来惭愧,侯爷听了这件事以后震怒不已,说要亲自和郑家赔罪,但是又怕大老爷在气头上不肯见面。”
“现如今咱家侯爷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一旦被拒绝这面子往哪搁?所以这才叫在下来。。。。。。“
话说到这里,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范若海搓手嘿嘿直笑,等着下文。
郑之凤倒是丝毫没有怀疑,知道范若海话中的大老爷就是再说郑芝龙,以他们郑氏如今的地位,王争会怕成这个样子倒是在情理之中。
他拿起茶咕咚喝了几口才是道:
“早干什么去了,事情出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能挽回。”这话一边说,郑之凤一边就把目光放在娇喘缠上来的歌姬身上,淫笑着说道:
“不过嘛,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这样吧,看在今夜你把大爷我侍奉的还算满意的份上,大哥出面洽谈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不过大哥的脾气就连我都摸不清,到时候结果如何还要看王争有没有诚意,谁也说不准。”
听到这些话,范若海当时就高兴的像个孩子,但下一刻就又显得有些犹豫,郑之凤看见他的样子顿时心生不悦,道:
“从前老是听说你这位盐帮首领的传闻事迹,今日见到却吞吞吐吐像个婆娘一样,有什么话就说!”
范若海点点头,有些为难的道:
“凤爷也知道,咱家侯爷因为这件事对在下十分生气,还是今夜就派人去通知大老爷这样妥当一些,事成之后,在下一定安排秦淮比较有名气的歌姬侍奉凤爷,怎么样?”
“嗨,老子还当什么大事,这简单!丁勇,你现在就动身回安平镇,该怎么说都听明白了吧?”
一名郑家家丁赶紧出来,抱拳点头说在一旁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待他再说什么,郑之凤则根本懒得多看一眼,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不多时,丁勇已经上马离开一阵。
郑之凤将怪手放在歌姬内衫中不断动作,舒爽的**一声,忽然想起范若海方才说的话,问道:
“这金陵城都有什么比较出名的歌舞姬女?”
范若海嘿嘿一笑,介绍道:
“这些凤爷可就有所不知了,要说人人称道的金陵四大才女,当属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寇白门四人。”
“不过钱谦益那老不死的老牛啃嫩草娶了柳如是,董小宛又早已嫁入冒门,与大才子冒襄情投意合,寇白门则在十七随芳华时嫁入保国公府,只剩一个李香君。”
见范若海不再多说,郑之凤不顾身上的歌姬面色不悦,只是将她抛到一边,急切的问道:
“李香君如何了,范兄快说。“
这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范若海心中冷笑,面上则做出一副嘴馋的模样,说道:
“李香君还未曾嫁做人妇,不过近些日子过的并不怎么样,前一阵子候方域等一些复社的贼人都被抓起来,李香君素与那厮有所往来,现在风声紧,人人为了避祸,暖香楼已经不复从前那般。“
说到这里,范若海笑了笑,继续笑道:
“要是凤爷有意,在下安排安排,择日一睹芳华,如何?“
“那敢情好!“郑之凤大喜过望,和范若海有说有笑,尽是一些黄段子和名妓风流之事,越听越起劲,就差当场和范若海拜把子。
房顶,两名黑衣人静静从缝中看着屋内,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
“侯爷说过,郑家的家丁出城之后,郑之凤留着也就没用了。“
另外那人点点头,说道:
“东爷,杀了十八芝的其中一个,郑氏报复怎么办?”
韦东立即用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沉声道:
“不该问的别问!”
第五百二十七章:假意曲委,暗行三招()
晓月将残,楼上的棚板和屋顶的瓦片忽历历有声。
郑之凤早就被范若海一番淋漓尽致的表演所蒙骗,心中认定心那些保安司丁口并不敢对他做什么,待范若海离去,便放心的左拥右抱,享受一番后直接睡在房内。
不过郑之凤多年经海,大风大浪自是见过不少,方才那极其微弱的声响还是让他发觉,不过他素来莽撞,没有多想便披衣出来查看,想要问问门外的家丁。
月光下,郑之凤并没有看见自己郑家家丁,赫然发现墙头、屋顶上站满了手持钢刀的蒙面人,点点寒光刺激着他的神经,顿时喝道:
“什么人?”
蒙面人似乎还在布置,想等郑之凤熟睡后再行动手,这次被发现虽然十分意外,但也不言语,纷纷跳下地面,向他步步逼来。
郑之凤心知肚明,这些蒙面人一定是哪个势力派来的,想要取自己性命,顿时向后急退几步跑回房内,手里握住长刀,这才觉得略微安心。
不过他依然想不明白,自己可是在南京,在保安司看守严密的庄园之内,按理说,只要王争不是傻子,这消息肯定也会被他封锁,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进来贼人?
郑之凤四下环视一眼,发现除了月光下满院的黑衣人之外,原本外面看守的那些保安司兵丁居然一个人都不剩。
地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打斗的痕迹,想到这里,他猛地朝门外大喝一声:
“好个王争,老子英明一世,没想到却在今日受了你们的蒙骗,若我大哥知晓,定不会饶你!”
这时一名红衣舞女娇声娇气地上前纠缠他,郑之凤情急想要搜寻出路,方才的话其实也是拖延时间,想等到手下郑家家丁来救。
他将这舞女一脚踹开,急去搜索郑家铁号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不知何时,这传信所用的铁号竟是不见踪影。
听得门外脚步声,他回顾身后,搬起桌椅想要堵住房门,但却忽然从壁后闪出两人,皆蒙面持械,双眼紧盯着他,其中一个还持着他郑家的传令铁号。
原来郑之凤和范若海“促膝长谈”的房屋在他来之前已经经过专门修整,比起一般的庄园,围墙都是又高又厚,就连声音穿不出去,人更别想能逃出去。
四周都是重廊复室,郑之凤进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纳闷,但并未多想,范若海在武英殿知悉王争的意思后便立即进行一番完整的布置。
派遣两名信得过的保安司头目藏在璧后复室,一直静静等待,也好互相照应,若是全程顺利未被发觉,这二人最终的目的便是乘郑之凤睡熟之际偷走郑家铁号。
这一切的小动作其实颇有漏洞,但郑之凤素来鲁莽好色,范若海投其所好,再进行一番表演,竟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发觉。
见铁号已失,郑之凤当下大喝一声,知道此时该先下手为强,用手中操起的凳子砸向对方,乘对方自防间跃出窗外。
可一出了窗外他才倏地想起来什么,抬头一看,院内此时早围满了蒙面人,见他出来,纷纷不怀好意的围拢上来。
郑之凤举目墙垣,见墙高二丈,屋顶上又爬上弓箭手,心道这范若海还真是条老狐狸,自己被他欺骗的好惨。
郑之凤自付难以逾墙而去,正踌躇间,那群蒙面人步步进逼,为首的揭下面巾,赫然便是谍报司的总首领韦东,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
“郑之凤,此次你插翅难飞,且束手就擒吧。”
说罢,周围山东谍报司的杀手们纷纷上前,直接就是几刀横劈竖砍。
好个郑之凤,在海内混迹十数年,当是有些底子,将身一闪,手中长刀挥向前面的谍报司杀手,乘他闪避之际纵身一跃。
韦东围上面巾,朝身侧几名头目看一眼,沉声说道:
“夜长梦多,都上!”
郑之凤身为郑氏十八芝之一,纵然有些身手,但双全拳敌四手,周围那些谍报司的杀手一样是动作敏捷,久在暗处行刺之辈,只需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叫他横尸当场。
看着满身鲜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郑之凤,韦东上前几步,照准脖颈处来了一刀斩草除根,怕他不死,又凌厉的补上几刀。
此时郑之凤已是面目全非,韦东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冷冷道:
“侯爷有令,除了那个外出报信的以外,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周围的一众谍报司杀手早便是布满了整座庄园,听到这话,几名头目齐齐接令,自带手下前往各个房屋进行暗杀。
韦东最后看了一眼郑之凤的尸体,自语道:
“郑氏这次算是完了。”
郑之凤带来的三十名郑家家丁,在醉中闻杀声欲起身迎敌时,要么是跌跌撞撞的还在睡梦中,要么就是被歌姬舞女紧紧掣住不得脱身,几乎全部都死于乱刀之下。
有几名侥幸逃得出去,也都被守在周围的盐帮丁口追杀,只有那叫丁勇的接了命令连夜赶往安平镇报信才仅免于难。
当然了,丁勇还以为郑之凤等人并无性命之忧,正赶往郑家老巢安平报信。
。。。。。。
崇祯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福建泉州安平镇。
自从郑芝龙被朝廷招安以来,便开始重新规划建设安平。
据一些当地的百姓所说,郑氏为了建造这座集海上要塞与陆地军事据点于一身的城池,所用金银可以说是数以万计,耗时两年又两个月才算完成。
崇祯六年,郑芝龙率郑氏水师于福建沿海金门击溃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迅速控制整个海路,称霸南洋。
正是从那一年起,郑芝龙逐渐变得骄奢淫逸,在安平城内安置规模堪比皇亲王府的豪华宅邸,仅是郑府占地面积就达一百四十亩,规模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现在的安平完全是郑氏一手建立,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忠于朝廷的文武官员,港口水城以及内外十九道城门,全是郑氏人船在把守。
这天,北敬德门上的郑家军兵远远就见到一缕烟尘迅速接近,最后一看,却发现是郑之凤老爷的亲兵,守门的军兵首领放下戒心大笑一声,问道:
“勇哥,凤老爷不是去苏州纳景了吗,你回安平干什么来了?”
丁勇一脸的风尘仆仆,顾不得多寒暄,只是挥手举起令牌,说道:
“小六子,赶紧放我进城,有要事禀报家主!”
大约是一炷香的功夫,听丁勇说完话,郑府中厅效思堂内,陡然传出一声怒吼:
“岂有此理,王争区区一个靠贩私盐起家的贩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动我郑家的船!”
第五百二十八章:安平内议,约商苏州()
家主震怒,效思堂内的一干郑家大小头目首领立马都是吓了一跳,紧跟着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大哥,我早就说过,二爷和那山东军搞什么盐货交易完全没有必要,咱们郑家富可敌国,哪里需要盐货哪点进项?”
“再说了,那王贼在山东收漕运厘金的时候,就该出面吓他一吓!”
现在这种情况吓还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人,也就是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豹,他说了这句还不算完,紧跟着又是气囊囊的继续道:
“现在倒好,那王争愈发的不可收拾,瞅准了咱们郑家好欺负,派兵金南京城看押当今国公还有镇守太监这种事他都能干的出来,天底下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这话说出来,唯一的效果就是在火上浇油,对郑芝龙的震怒丝毫起不到安抚的作用,只能让郑家人心中一团乱麻。
虽然有不少人在心底都觉得郑芝豹有点傻,但也鲜少有什么人赶在这种时候去撸虎须的,毕竟这说话的可是家主亲弟弟,说什么都没有罪过,自己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言,在心中祈求平安无事。
郑芝龙怒吼一声,起身在效思堂内来回踱步,忽然指着一个人说道:
“洪旭,你去召集咱们郑家在福建的丁口,出了这种事要是不讨回颜面,让周围人以为我郑家也怕了他王争!”
听到这话,郑家的家将洪旭则是一脸为难,见他不吭声也不动弹一步,郑芝龙挑眉看过去,问道: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
“回老爷,现在这山东军可不是往日在登州的那支,江北一带基本都成了那王争掌控的地盘,就连现下这江南,也已经被他拿下了一多半啊,据说几年前还在登州湾建立了两支水师,头领是在山东一带颇有名头的黑鱼和刘四,到现在战斗力也不低。”
“这事儿。。。依卑职看,还是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洪旭虽然是家将,但平常也是到处去走,对江南一带的事情总是有所耳闻,山东军几路兵马打着朝廷的旗号到处改编官军、整改府衙,这些事各地都在传。
据说只要这支军队一进城,原本朝廷的各司衙门都会从头到脚给换个遍,强行将那安东候推行的政令发布下来,只要不服从,那肯定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这些政令大部分和重新整改土地,建立聚耕农庄有关,而且山东军会和那些配合的大户们有交易,普通百姓盼着还来不及,大户们又有利可获,自然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反对。
最重要的还是王争对勋戚官和僚地主们的拉拢,这些人都有子弟在山东军系统内任职,都会在这艘船上获得自己的好处。
即便有极少数会挑头闹事,山东军对这些人的处置早有定律,每个地方都会建有保安司署备衙门,像一些比较大的城市,甚至会在各街各道建立分署。
一般的乱子就连城管局的人都能轻易平定,这种保障稳定的手段比衙门高效太多,让人真正看到山东军的实力,最后结果只能是趋炎附势的人越来越多。
这种种做法,在局外人眼中,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篡权之为,但是在极少数有识之士的眼中,这是比李闯更加高明的手法,而且步步都留有后手,简直冷静的可怕。
虽然王争做的事情视同谋反篡逆,但山东军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还有朝廷官面上的文章。
换句话说,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