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27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闯军这种没有经受过正规训练的部队来说,一鼓作气的冲锋失败,主将溃逃,就代表着这场战斗其实已经失败,全面崩溃无非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
齐军则不然,兵士们平时一起吃、一起睡,操训时一起挥洒汗水,作战时一起上阵流血,每一名士兵都熟悉自己周围的人,信任上面的军官。
对于军官来说,熟悉部下兵士是必修课,只有这样,才能在高度复杂的战斗环境中保持基本营阵的兼职不散。
在大顺军马队即将崩溃的时候,齐军火器营的两千余名官兵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就算前方等待的是无底深渊,听到将官下令,依然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开始冲锋。
只不过,火器兵作为一个远程兵种,近战能力并不突出,向满洲骑兵发起冲锋,无异于以卵击石,在某个意义上来讲,相当于决死冲锋。
很快,冲进去的齐军火器兵们便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他们手中简单的佩刀,实际上难以对身披重甲的满洲骑兵造成有效伤害。
对方占据绝对优势,在都统额奕的喝令之下,只是稍微调整一番,就反过头来对火器营造成巨大杀伤。
两千余人的火器兵,几乎只是几刻钟的功夫就被对方砍杀殆尽,起初下令冲锋的那名将官不同于溃逃的大顺将领田见秀,他战死在最前沿,倒在地上之后,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口佩刀。
这些满洲骑兵个个都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披全身铠甲,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他们身材高大,冲进火器兵之中,就好像杀神一般不可阻挡。
后方的战斗属于一面倒,额奕带着满洲正红旗五百骑兵,不仅杀败了大顺军六百余精骑,顺带着也将齐军留在后面的火器营砍得杀不多。
余下这几百残兵一哄而散,再也提不起什么抵抗的心思,就算聚拢起来,想要再对鞑虏造成什么大规模的齐射已经很难。
“哼,没了火器,看这些汉狗还有什么法子抵挡我大清铁骑!”
额奕冷哼一声,此时死在他手中的齐军火器兵,还有大顺骑兵已经足有三十几人,看着大势已矣的战场上,他才刚刚是有些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海平面上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响声,紧跟着,天空中出现无数黑色的铁球铅弹,呼啸着倾斜到正在厮杀的战场中。
“锵~”
“噗嗤——!”
额奕刚刚说完这番话,就被一颗铅弹正正好好砸中了头盔。
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正红旗都统,在那被击中的一瞬间其实还在哈哈打大笑,但脑袋却如同落到地上的西瓜一般,轰然裂开。
高大壮硕的身子无力软倒在地上,红的白的洒了满身,手中紧握的虎头大刀一样是落到尘土中。
周围的满洲骑兵一下子变成无头苍蝇,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后方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
“杀东虏!”
吴三桂手持长刀,一马当先,身后是无数黑色甲胄的关宁骑兵,他们远远的就在挥舞手中大刀,冲到五百步左右的时候突然分成三股。
其中一股,正是奔着后面这些满洲正红旗骑兵冲杀过来,是夏国相率领,人数不多,只有三百余名关宁骑兵,
对方人数虽然少,但是这些满洲骑兵却不敢小觑。
多年以来,他们与关宁骑兵交手无数次,虽然总能占据上风,但对方野战能力却并不比八旗铁骑差上多少,一样会对己方造成伤亡。
再加上眼下的情况,很多清兵其实都没不剩下什么作战欲望了。
吴三桂带着最大那股关宁骑兵直奔阿巴泰正蓝旗满洲骑兵的屁股冲过去,这还没完,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定海军水兵登上岸,为首的正是都尉刘四,他们好像红色云彩一样压过来。
闯王李自成在阵中亲自作战的消息越传越远,已经跑了一段距离的田见秀不知怎么想的,带着几十骑冲杀回来,还有周围已经溃散的大顺军兵士,都在逐渐的回拢。
齐军、闯军还有吴三桂的关宁军,在这种时候都是心照不宣,放下旧日仇怨,眼中唯一的敌人只剩下清虏。
清军正蓝旗的两名台吉,其中一名在刚刚与齐军阵型接触的时候就被长枪贯穿,摔下马来,此时就连尸体都已经凉了。
剩下的那名台吉奉阿巴泰之命,率领亲兵去抵挡李自成的千余精骑,但却被齐军和大顺兵合力击溃,眼下正拼命的向后钻,根本不敢回头。
后方马步大军虽然属于三个派系,但却不约而同的全部朝满清骑兵包围而来,再加上海上时不时响起的炮声,满洲骑兵的坐骑完全被吓破了胆子,根本约束不住。
单纯论马术和战斗力,这些生长在白山黑水的满洲人比汉人强了太多,但论建制的整齐,各兵种的协同作战,还有火器、水陆大军的完整,他们却差了太多。
其实早在明初,永乐帝便针对蛮族骑兵野战的优势,制定了一系列的针对方案,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多兵种和兵械的协同作战。
王争正是利用这个现有观点,将麾下的齐军打造成一支彻彻底底的军团。
就算是祁耀武这支孤军,内部就配有火器营和辎重营等后勤兵马,作战起来,一些特殊的时候甚至还有海军配合。
齐军的军阵既像一只到处长着血刺的刺猬,又黏黏的将你粘在一起,满洲的骑兵一旦接触上去,就很难再脱身出来。
“饶余贝勒,多罗贝勒已经带人撤往北京,您还是快撤吧!”
阿巴泰作战勇猛是出了名的,一向都是无往不利,明军都是见面即溃,所以长此以往,也就养成了这么一个无所畏惧的习惯。
现在这习惯的弊端显现出来,后面的正蓝旗骑兵挤在一起,阿巴泰想走一时间倒还走不成,听到正红旗骑兵的报告后,心中愤怒累积到了极点,怒骂道:
“你说什么,图尔格怎么能就直接跑了!?”
那正红旗前来传令的章京显然也不想多废话,直接喊道:
“饶余贝勒,我们正红旗这次出动了一半的人数前来接应,不是为了追击!多罗贝勒也传达了摄政王的意思,不能恋战!”
言下之意,这正红旗章京竟然是在怪阿巴泰不懂事,对多尔衮的命令不管不顾,一味的穷追猛打,所以才到了如今这种被四面合围的局面。
“就凭你,还没有资格说本贝勒!”阿巴泰怒不可泄,二话不说直接挥刀将这正红旗的章京斩于马下,看得周围正蓝旗几名章京都是脖子一凉。
“给我杀,杀光明狗,后退者死!”
本来后方定海军的水兵登陆后冲过来组成合围还需要一些时间,以骑兵的机动能力,撤退至少还能保存现有的一半丁口。
但阿巴泰有勇无谋,且固执己见,挥刀斩杀前来传令的正红旗章京,带着亲兵继续向祁耀武的军阵发起冲锋。
这就打乱了多尔衮的全盘部署,使得满清遭遇本不该有的重大伤亡。
第五百七十一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其实这些齐军兵士论起单兵战斗力,并不比大顺兵强多少,不可能是满清骑兵的对手,平常无非是按部就班的训练,而且也没有满清几十年的作战经验。
枪法和刀法也就是一般般,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去,都无法与从牙牙学语就在进行残酷淘汰的女真蛮夷比。
换句话说,大部分人在面对面的战斗中,都无法战胜面前的满洲旗兵,两个三个一拥而上倒还可能获胜。
王争看见这个弊端,贫弱的兵士们虽然近期有所改善,但强军不是一天就能练成,要想在与满清野战中取得胜利,就只能攥成一个拳头,狠狠挥去,才会有一丝希望。
一旦要是在大型的野战中结成严密阵型,凭借彼此间无缝隙的配合,齐军整体战斗力足足是寻常的三五倍,就算满洲骑兵来了,一样不会讨到任何便宜。
随着包围人数的增加,齐军、大顺军、关宁军的优势越来越大,战场上到处都是各色旗帜在不断跑动,但这次他们却只奔着一个敌人而去。
眼前是齐军的枪林盾墙,后面是吴三桂的关宁骑兵,两侧则分别是聚拢过来的大顺马步军,还有登岸作战的定海军水兵。
阿巴泰这个时候已经从最前阵撤了回来,让一个甲喇额真带人顶上去,其实他也明白,这场战斗失败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不过就是不甘心。
一名满洲牛录扛着蓝色的满清大旗,这是阿巴泰这支正蓝旗骑兵的帅旗,不可轻动,要是帅旗后移,那就相当于主将溃逃,定然会造成更大的溃败。
“田见秀,还我爹命来!”
吴三桂正在奋力砍杀一名鞑子,忽然见到带着老营精骑的田见秀。
这熟悉的身影吴三桂一辈子都忘不了,想起自己爹被挂起来的那一幕,他顿时变得不管不顾起来,放下眼前的鞑子,转头奔田见秀杀过来。
虽然他不能杀李自成,但弄死田见秀这个刽子手还是绰绰有余。
听到这个愤怒的声音,田见秀吓得浑身一颤,知道吴三桂勇悍,根本没有顽抗的心思,带着十几骑狼狈不堪的再次落荒而逃。
吴三桂这次似乎也是下定决心要报仇,就连厮杀正酣的战场都不去管,死死咬住田见秀不放,可他这么一走,处在绝望中的阿巴泰却发现一丝生机。
“饶余贝勒,那是吴三桂和田见秀,田见秀在昨日大战中射死了吴襄,咱们要是能提着他二人的头去见摄政王,也许能将功抵过!”
听这名台吉说完,阿巴泰点点头,带着能调动的正蓝旗骑兵哗啦啦朝吴三桂追过去,见到大旗朝南方去了,还在战场中难以自拔的满洲骑兵们都是肝胆俱裂。
就连饶余贝勒阿巴泰都跑了,这场战斗已经是毫无悬念的彻底失败,大部分人都立即失去了抵抗的想法,急忙朝四处溃逃出去。
看见正蓝旗的人一下子跑个精光,正红旗的骑兵本来就不多,又怎么会恋战,一样是奔着北京的方向逃窜过去。
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能跑的几乎都撤了出去,剩下跑不出去的满洲骑兵们也无心顽抗,没几下就被一拥而上的兵士们戳落下马。
本来激战的地方一下子空旷不少,留下的只是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
大约在一里之外,三支骑兵正在你前我后的追逐。
最前面是田见秀带着的十几骑老营精骑,吴三桂率领数百关宁骑兵紧随其后,最后面的则是阿巴泰的满洲正蓝旗骑兵。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田见秀贪生怕死,自然是逃命,而吴三桂虽然已经写了诀别信,但亲眼见到父亲被射死,这个有名的大孝子自然也是怒火中烧的想要报仇。
至于阿巴泰,则是在亡羊补牢。
眼下还跟在阿巴泰身边的旗丁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其余都在战乱中失散,不知道逃回去了还是战死。
这次本来胜券在握的战斗,被阿巴泰玩成了损失惨重,两蓝旗至少损失一万余久经善战的骑兵,没个七八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相当于废了。
满清底子薄的弊端再次显现出来,虽然经过多年发展,但几乎每旗的主力马甲就那么多人,死一个就难以得到补充,只能是战斗力越来越弱。
要是一次性损失太多,甚至可能会一整旗会就此衰弱下去。
两红旗来督军的骑兵有几千人,虽然图尔格撤出及时,但派去接应阿巴泰的一千骑兵基本都折损在战场上没回来,也算是小小的伤筋动骨。
对于阿巴泰来说,这次战败就是生命的转折点。
本来多尔衮就想掌握八旗兵权,这次战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两蓝旗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多尔衮就算不借机除掉自己,也会摘了两蓝旗的指挥权,像皇太极囚禁阿敏一样将自己软禁。
所以他就迫切需要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两蓝旗的贝勒们张口为自己求情,甚至济尔哈朗也可能会为了平衡八旗内部而发言。
田见秀是李自成帐下大将,据说还领了个什么提督诸营的差事,听起来不错,反正多尔衮也不知道,到时候夸张点,说他是权将军效果更好。
吴三桂是满清长期以来的敌人,八旗内部许多贝勒郡王大臣都对其恨之入骨,要是能将这两个人首级带回去,多尔衮也会无话可说,阿巴泰起码能把命给保住。
“得得得。。。。。。”
田见秀每隔一会儿就要回头去看一看,但吴三桂却像疯了一样,带着关宁骑兵越冲越近,不得已,他只好回头吼道:
“吴三桂,你懂不懂什么叫大义,只诛东虏啊,你齐军老子都下令了,还不停下来!”
“狗屁!”吴三桂怒吼出声,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我只知道你射死我爹,就要偿命!”
“他娘的,真以为老子怕你!?”
田见秀见吴三桂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火气顿时上来了,心道怎么说咱也是跟随闯王多年南征北战的大将,被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追着到处跑算怎么回事。
“你们上!”
不过虽然火气很大,可田见秀依然不敢回头,想让身旁这十几骑为自己争取些时间,能跑远一点十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十几骑的老营骑兵倒是毫无惧色,直接点头转了回去。
不过对冲过来的关宁骑兵足有几百人,这点大顺骑兵冲进去就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一个对冲后便纷纷落马,变成无声无息的尸体躺在地上。
田见秀震惊不已,情急道:
“吴三桂,那是闯王的命令,你冤有头债有主,去找李自成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田见秀之死()
一向在大顺军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田见秀,此时却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再剩下,看见吴三桂和关宁骑兵步步紧逼,脑子里只剩下如何保住性命。
甚至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义军起事,要是安安稳稳在陕西当个农民,或许就没有今日这档子事了。
吴三桂听到后直嘿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