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年-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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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各自在宁夏卫募兵千余,到如今南下平乱,杜文焕有兵一千七八百人,张宗昌亦有一千四五百人,皆是宁夏镇精锐之选,装备也相对完备,两军何在一起,三千多人,有战马一千三百匹,火器一千只,虎蹲炮十二门,
这样的兵力,如果真是遇上了什么贼寇,哪怕来10万,也是浑然不惧的。
但是今日之事,倒叫两位总兵官心中怀疑,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贼寇,竟然如此英勇不凡,无论军阵仪表,还是装备火器,都比官军更强。
但杜文焕此刻顾不上那般多了,他两个精锐步阵都投入了上去,此刻与贼军主力五百余人混在一起,若是再丢了这六百步军,他就成了空架子了,所以才准备请张宗昌一起冲阵,先击溃当面的贼军,然后是战是退都握有主动了。
可是张宗昌现在心里疑惑,再加上贼军本阵五部才出一部,剩余各自列队准备迎战,瞧着那高举的火器,第一排人皆带甲的精锐大汉,面对厮杀时,整个军阵未曾发出一声喊叫,这是何等的精锐啊,他可不敢轻易上去。
手里握着的五百多骑兵,可是他最后保命的手段。于是只能劝解杜文焕,要不干脆逃了算了。
“休要误我军心,只问一句,冲是不冲。”
杜文焕比他心里更没底。况且早就有了计议,若是张宗昌不肯一道救援,那他也只能壮士断腕,朝西北撤退,反正他是宁夏总兵。退守便退守,但张宗昌可是得了朝廷严令,要南下收复临兆的,到时候随意坑他一局,这人就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额,”张宗昌看着他眼睛里冒出来的寒光,知道是动了真怒了,按说杜文焕也算够意思了,陪着自己南下剿贼,还分润粮草。此时他的步军陷入泥塘,自己若是见死不救,也说不过去啊。
于是小心点了点头,但还是保守着说道,“杜总兵,此刻动骑军,于事无补,贼有马队未动,若你我合二为一,调遣余下八百步军。从左右两翼直接切入军阵,依托精锐快速击败当面贼军一部,则贼势必不敢轻动,如何?”
杜文焕想了一会。惊疑道,“若贼步军本阵上来,如何抵挡?”
张宗昌一咬牙,“此必障眼法也,贼如何寻如此之多健壮之辈,此时交战着。必乃贼军精挑细选着老营兵罢了,寻常队伍有个三五百人便是巨寇,我料定其剩余步军,必乃滥竽充数着,可敢与我一道上?”
又怕他信心不足,就给他打着气鼓舞道,“你仔细瞧,贼军本队一直不动,连声音也不曾发出,此必畏惧不语,若有精锐,何不一起杀出,片刻便能击破我当面军阵,何故拖延乎?”
“再者,探马来报,贼有马队千人以上,此必绝对精锐,我之骑军,必不能轻动,此刻以一千三四百精锐步军上去,若贼不能抵挡,则势必以马队冲锋,挽救危局,届时我等在上,则能一举破贼,如何?!”
杜文焕久经战阵考验,遇贼无数,自然眼力劲也是不差的,可是不知为何,他与张宗昌的看法却截然不同,盖因为眼前这只贼军,居然没有驱使老弱妇孺上来消耗体力。
刚一结阵,就是硬碰硬的真刀真枪的干,此刻以一部五百余人对阵自己六百来人,居然都丝毫不见混乱,反而仗着身上盔甲,杀的自己的精锐不能抵挡,
“总兵畏首畏尾,所为哪般?若是不救,便要丢下,我等自寻生路去吧,”
张宗昌这会急了,按说你的人陷在里头,又不是我的人,如今肯卖命一搏,你还瞻前顾后,真是妇人态,不足与谋之。
“干了,我之步军还有四百,此刻全员上阵,从西北角切入战场,你之步军有六七百人,往南面分成两部,一部直入战局,一部多少阻碍贼军马队,如何?”
杜文焕实在舍不得丢下自己的六百精锐步军,再加上被他一激,干脆就直接拼命了。
“此言大善!你我马队,分二百骑在西面随时准备冲击贼军败兵,以主力千骑在东,只等贼军马队出动,便给予迎头痛击,只要去了这部,贼军还不是任我等宰杀。”
二人相视一笑,于是各自下去吩咐部队准备投入战场,毕竟他们拿手的便是骑军作战,对自己部队的战斗力都有十足的把我,这可不是不能战的军户兵,而是自家的家丁私兵啊。
“官军出左翼兵马二百来骑,后头跟着四百多步军,右翼出六七百步军,看来是准备给予我步阵一道雷霆之击啊。”
陈达位列帅旗之下,与左右谈笑风生,丝毫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陆荣,带你的兵马,全线压上,务必给我把这部官军步军,全部拖住,不许任何一人逃走。”
“是!”
身为亲卫镇第二旅第六营的新任营正,陆荣以昔日擒韩王之功,荣升营正,此刻闻言,顿时挥动将令,亲自带二十骑出队而去。
“陈志国何在?”
“末将在!”
“你部现今余下的两个都主力,待第六营全师与官军战时,绕开战场,上去列阵阻截官军骑兵!”
“喏!”
第七营因斩杀马世龙,荣升空缺营正的陈志国,顿时领命而去。
“程大牛,现在看你的了。”
一将勒住暴躁不安的战马,闻言冷声道,“大帅只管放心,这一战,我马队必然叫官狗的骑兵,一个也逃不开。”
“好!你且下去准备,只要官军主力骑兵胆敢冲阵,你便以主力侧击其本阵,以一部切断其后路,务必全歼这股官军!”
陈达各自吩咐下去,然后第骑兵第八营归属的第五步兵都和第六步兵都五百人坚守本阵不提。
“杀啊~”
眼见第七营第一都和官军干上了,陆荣立即命走在最西边的第六营第二都随即以主力扑上去,和官军杜文焕部的三四百人碰在了一起,
说实在的,官军的步军,基本不是等同兵力的乞活军步军的对手,因为大多时候,官军的主力是骑兵,而不是步兵,作为炮灰存在的步兵,大多是没甲的,
因为一个是人人带甲,军将没钱,朝廷给的又太少,还有就是官军出了名的只养精锐家丁作为主力,这些人马就是他们看家的根本,当然不能一次损失太多,
加上偶尔战败个一两次,逃命起来,当然是骑兵划算,步军跑的慢,被追上了俘虏或者斩杀,那投入就是浪费了的。
而乞活军以步军起家,向来就重视步军的防御和装备,又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打底,加上从陕西各地缴获得来的上万具盔甲,单单是亲卫镇第二旅,陈达在平凉府缴获的韩王三卫就有两千具盔甲和上千匹战马。
战马都被留下了,组建了第二旅骑兵第八营,盔甲分出了一半,给了第一旅和郭胜的第一镇补充,但还是剩下一千三四百副,加上原有的,凑足了一千八百副,骑兵分走一千,步军还有八百,每一个营头都分了四百副,这足够组建四个主力精锐步兵队了。
哪怕只是些偷工减料的棉甲和布甲,外头裹了层铁皮,但是在战场上,这些东西,也足以在关键时候保住性命,步军有甲,拼杀起来就没那么多的顾忌,自然胆子大了,也能吓唬人。
所以这第二都一个装备有50副盔甲的领头队,在打空了手里的火铳弓箭之后,一头就扎入了官军丛里,开始取腰刀铁锤奋力厮杀起来。
而官军步军呢,本就不是什么非凡的精锐,开头以火器弓弩互相攻击一阵之后,就只能忍受着对方的来势汹汹,这还不算,这股贼寇居然还精通战法,以三五人一组,长矛腰刀相互配合,一时间,官军就难受了。
足足在北边打了三四个月之久的官军步军,本就被切断了后援,伤了没人管,死了没人问,朝廷答应的抚恤也下不来,军心战心都不怎么高,这一下遇到精锐的乞活军,一下子就扛不住了。
整个官军右翼在乞活军左翼第六营第二都的打击下,连连后退,好在身后还有二百骑兵压阵,才一时没有崩溃。
但官军右翼是有骑兵,左翼也有骑兵,但是本队没有啊。
中线本来乞活军的第七营第一都就占有一定的优势,现在再加上第六营第三都四百多人马一起扑了上来,顿时官军就招架不住了。
打了一刻钟,手也酸,腿也麻,加上还不是对手,就被打的连连败退,又见对面来了援兵,而自家的兵马此刻都被在两翼给阻击住了,顿时就被吓得胆寒,战线止不住的败退了。(。)
第283章 一起去死的决心()
残存的四百多官军,在中央战线上有些顶不住了,少部分机灵并且处在外围的官军士兵,眼瞅着对方四五百人的军阵压了过来,而回头张望自家方向时,却绝望的摇了摇头。
大抵这个时代的步军,列成方阵,只要阵线维持不乱,基本就不会出现什么崩溃的局面。
但是也有一条,就是大军决战时,正面能够摆开的兵力数量,都是有限的,这就注定了一个百人或者千人规模的方阵,接战之后,只能同正面的敌人交战。
而一个高明的统帅,不仅会将自己的两翼牢牢看守住,而且还会在正面战线之后,安排数个步军方阵,准备随时接替即将力竭或者即将崩溃的战阵。
这样就确保了残余的步军,可以从自家增援的方阵两侧捡回一条性命,不至于就地崩溃。
而新上阵的方阵步军,又是新力军,如果对方无法乘着这个空隙打乱己方的防线的话,那就会稍稍被赶回去,然后周而复始,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拿命上去填。
这种正规的野战,大抵是看谁先耗死谁,看谁的步军方阵先消耗光,或者一个不好,被敌人的精锐步军方阵给打败,这时候就需要一支同样精锐的预备队快速的顶上去,稳住整条防线,只要不自乱阵脚,那就有的打了。
眼下明军和乞活军的这场涉及约万人的决战,同样如此,但是官军很明显,协调指挥上出了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将一两千人的步军几乎同时压了上去,在本队只留下一支二百人的步军方阵和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
而在左翼虽然占据了一定的上风,但是消耗的却是二百名精锐的骑兵被拖在步军厮杀之中,眼下一看中央防线出现了问题,两个朝廷的总兵都不敢怠慢,立即挥动令旗。命令待命的二百步军立即增援上去。
然后企图借助这二百生力军稳住阵线,但是等在马背上看到乞活军各部的战斗之后,两个总兵几乎同时变了颜色,这哪里是普通的贼寇啊。这简直是集中了陕西四五十万流贼的老营啊,没有一个弱小的,几乎全部都是精锐。
“上当了!”
杜文焕握紧拳头,无助的挥了挥手,想当年他与曹文诏领兵第一回救援山西河曲时。曾经与山西总兵王国梁一同领兵出战,也是遇到这种战况,贼军先以弱示敌,然后以精锐埋伏,突然暴起直接击溃了官军的本阵。
从而导致整个阵线崩溃,那一仗,山西总兵王国梁被问罪下狱,他得亏保全了军队的完整性,才没遭受什么弹劾问罪,不过对比今日。情况更糟,因为贼军还有一支千人的骑兵没有动用啊。
“眼下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务必出一奇军,扰乱贼后,不然正面势必抵挡不住,一旦崩溃,这些步军如何活命?”
张宗昌也急了,虽然自家的左翼和贼军的右翼还混战在一起,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但是他久经沙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哪里瞧不出中军就快坚持不住了?
以贼军千人,一旦站住脚在中间平推过来,早就疲惫不堪的中军。势必要崩溃,而勉强派了二百人上去,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撼动整个局势。
“要去你去,我家步军全员上阵,而今骑军也丢了二百。眼下就这点兵头,再损伤几个,恐怕就要崩溃了。”
杜文焕咬着牙看着他,心中怒极,却无可奈何,他的兵在左翼,还没彻底被乞活军军阵给包围,随时可以撤退,但自己就不行了。
“要去一起去。”
张宗昌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可是很快就看到乞活军一整个第七营的剩下的两个都和一个预备都,随即出现在官军左翼战场的侧方,准备迂回包抄,这一下,他也坐不住了。
要知道这部步军,可是他的麾下啊,足足在宁夏镇花光了他这些年来能拿出来的银子,才有了这么一部紧随的步军,要是全丢了,往后他也成光杆司令了。
“成,一起拼杀这次,击破当面之敌。”
杜文焕眼见他开口附和,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遥指南面,高举马枪,狂呼道,“杀贼首级一员,给银三两!”
此举果然振奋军心,这些骑军可都是他花了好大的价钱养着的,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到了死战的时候了。
张宗昌此刻可没他那么多的银子,不过还是跟随着叫喊起来,先把军心士气提升到了顶点,然后两军各分成一股,开始助跑着攻击列阵完毕的贼军步兵。
“官军最后的骑军都上阵了,传我将令,挥动将旗,向前,命令马队先绕道其后,等步军彻底拖住官军之后,再行冲阵。”
陈达一眼兴奋的看着渐渐奔走起来的官军,赶紧给手下传令,可是这年月的信号旗,根本就只能表达一些简单的词语,比如现在,陈达的军令传达到后方的马队,就只剩下两次词,一为出动,二位等待。
很好理解的将令,那就是全军出动,等待最好的时机进攻,这个时间,得陈达来认定,说白了,陈达下这个军令,就是想用廉价的步军性命,去兑换官军的精锐骑兵。
换谁上来,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打法,现在不是排队枪毙的年代,也不是大炮为王的时代,冷兵器在向冷兵器转变的途中,只有鲜血和肉搏战,才能彻底拼出胜负,精锐的骑马战士,在这个时代,仍旧是无可替代的精英兵种。
光乞活军的将士,养活一个骑兵的粮草装备和军饷,就可以养活七八个步军,这还不算那种廉价的火铳弓弩兵,说白了,李璟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