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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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璟湿漉漉的上来,一股汗臭味传来,陈孟吉掩着鼻说道,“这位是省里的魏先生,问你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是了,莫要冲撞了贵人。”
“小子明白,”李璟一瞧这架势,心底不住的鄙夷,县官文化人,了不起,嫌弃庄稼人,有种别吃饭啊,这样想着,没流露半分出来,又对魏伯安行了礼,“大人只管吩咐。”
魏伯安平日里就是个幕僚出身,也没什么脾气,倒也不觉得李璟一身有什么脏污的地方,坐在船头,将他唤到身边,轻声询问,“你且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李璟一听,倒是明白了,这问的是慧济寺佛祖显圣呢,赶紧开口说道,“说来也是小子的福气,当时啊……”
也亏得李璟前世锻炼出来,这会是说的有声有色,颇有几分说书人的气质来,听的魏伯安连连点头,颇为满意。
再加上一旁的陈孟吉附和着,倒也信了八成,心中暗想,若是真的有灵,保佑自家藩台能够顺利调走,也是一桩美事,实在是山西的乱局叫人撑不下去了,在这,迟早被罢职去官。
船队过了清河村,就靠了岸,顶着烈日,一行人就下了船。
李璟跟在后头,寻了个机会,就去抢身后亲随撑得伞,“将伞给我,大人要与我说话!”
那亲随好不委屈,这撑伞的功夫也有人抢?又见在船上他与大人们说的话,觉得此刻惹不起他,只能哀怨着把伞给他。
李璟斜着看了这亲随一眼,满是鄙夷,也不管他,赶紧上去,拍着马屁道,“大人,此去慧济寺,还有约莫七八里,大人辛苦,还是让我在旁边为二位大人撑伞吧。”
陈孟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那魏伯安心底夸了一句,倒也是的妙人,起码察言观色这条是够了,可惜出身不行,不过瞧这把子力气,做个武夫倒是凑合。
李璟见二人默许,赶紧跟在身后,高举着大伞,不让烈日照射在二人身上,身后是一众装着衙役装扮的汉子,一个个挑着木箱,吃力的走在山道上,瞧着李璟轻松的模样,内心指不定怎么嫉妒呢!
……
“好一桩大佛。”魏伯安这些年来跟着自家东翁也拜过不少佛,求了不少神,可慧济寺这桩大佛,瞧在眼里,却觉得出奇。
要说这佛像,扮相到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就是这烧香时的烟雾,都叫缠绕在佛像四周,看那金光闪闪,周遭仿佛云雾缭绕,真是有灵啊。
这样想着,也不开口,就在心里默念起来。
李璟站在门口,瞧见两位大人跪在堂中,又抬头去看自己的杰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求神拜佛,哼,佛祖要是真开了眼,你们这群王八蛋,一个也逃不掉。”
如果这世间有佛,那还要努力干什么,直接拜佛不就行了?当官不做实事,不为社稷操劳,反而迷信于虚幻,这国家怎么治理的好,这人民怎么能够安居乐业呢?
这样想着,李璟对这群官员就更加鄙夷了,何况寻求个心里安慰,你家就重要些?还让衙役驱赶前来上香的民众,佛祖面前,众生平等都叫你们吃了吗?
又瞧见站在一旁的慧济寺住持,心底这个不爽,又加重几分,可惜人在屋檐下,自家还有求人的事呢,也不好擅自就走,就盼望着事情能有个转机。
好不容易等里头两位大人礼佛完毕,见他们出来,脚一别,就将住持挤在身后,自家迎了上去,“佛祖保佑,大人如此诚心,不远百里前来礼佛,必定是心想事成啊!”
正所谓奉承话人人爱听,魏伯安也不例外,此刻他兴致高昂,出人意料的对着李璟笑了笑,也没接话,打李璟身边过去,陈孟吉倒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停在原地。
“你好生照应着,定要诚心沟通佛祖!”
难得见陈孟吉与自己说会话,李璟赶紧点头答应,又装做不经意的开口,“大人,这慧济寺往来民众太多,喧嚣如闹市,佛祖喜清净之地,恐怕?”
也不顾住持就在身后,李璟就上着眼药水,自打带了冯行满一行人下山去,这寺里的收入自己就插手不进去了,眼见大把的银子叫亢家赚了去,李璟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显圣的事都是自家搞出来的,亢家暗地里出的阴招,害的自己连粮食都买不到,处处为难自己,还想赚钱?做梦去吧。
“唔,这个嘛,”陈孟吉想了一会,也没说全,不过李璟倒是一喜,这当官的说话,就是云里雾里,叫人摸不着头脑,只是回头去看那住持,见他面露苦色,说不出话来。
这才叫真和尚,你每天笑呵呵的一张脸,以为自己是乐山大佛啊?李璟心底哼了一声,借着虎皮直接开口,“住持,大人的话,你可曾听到?!”
亢守节恨恨的瞪了一眼,缺不敢怠慢,再者说了,光是魏伯安带过来的贡品银两,就够寺里消化的了,这些小民前来礼佛,不过百来文,散了也就散了,损失不了几个,可若是恶了大人,可就不美了。
这样想着,赶紧上来道,“老衲必定谨遵大人教诲,关闭寺门,不许闲杂人等前来,每日叫僧众在此念佛诵经,为大人祈福。”
陈孟吉一听这话,倒是点了点头,不过嘴上却说着,“过了,过了。”
这样说着,人却不停留,径自出去寻魏伯安去了,李璟见事成,也不搭理旁边冷眼瞧自己的亢守节,哼了一声,也跟着出去。
“大人,不如在此用过斋饭再走?”见外边收拾妥当,有要下山的意思,亢守节赶忙上去,顾不得与李璟纠缠了。
魏伯安可没功夫在这停留,自家东翁要烦心的事多着呢,“我此来,不想劳师动众,何况心意到了,请住持留步。”
亢守节没得法子,只能想着再送一程,顺带混个脸熟,献上些银钱也好,“诶,那老衲送送大人。”
李璟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反正现在也撕破了脸皮,连半分情面都不给他,赶紧出来,“住持还要组织僧众为大人祈福,此乃首重之事,何不赶紧去?”
亢守节瞧着他上蹿下跳,本就恼怒,这会一挥僧袍,“我与大人说话,你这小娃,插什么话。”
哪知魏伯安本就来礼佛,对佛祖庇佑过的李璟另眼相待,也不开口,就径自出去了,陈孟吉瞧见,阴沉的盯了亢守节二人一眼,也跟着走了。
第四十章 事情了结()
瞧见大队人马出去,李璟笑呵呵的打亢守节旁边过,回头冷阴阴的丢下一句话来,“住持仁义,叫我在山下过的有滋有味,这番大恩大德,必有厚报!”
说着,任由亢守节用那噬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也快步出去了,如今,亢家在自己眼里,有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打通了关节,上头有人照应,还怕亢家的威胁?
没打通关系最多流亡,只是亢家也别想好过,临走前,李璟就打定主意上山来劫掠一把,起码这亢家是决不能放过的。
眼见追上了,却被衙役阻挡,李璟一急,赶紧开口,“大人稍带,小子有一事相求。”
“嗯?罢了,有缘便是客,放他过来。”魏伯安走在前头,闻言扭头一看,不知怎的,突然开口让他过来,“你还有何事啊?”
李璟左右看了看,咬着牙,打衣服兜里取出一叠银票来,也就是刚才在路上准备好的,整整十张一千两银票,直接卷成一团递了上去,“这是小子方才为大人祈福得来的经文,还请大人收下。”
魏伯安一瞧,看了看旁边打着哈欠,好像在观望四周美景的陈孟吉一眼,心头一热,手上却不含糊,直接接了过来,“也是施主一份诚心,那我就收下了,届时呈禀上去,也算是一份心意。”
也没细数,但是但看这一团所谓的经文,怕不下七八百两,魏伯安哪里不笑纳,要知道自家给藩台做幕僚,一年不过折俸七百二十两,进项虽多,可在省城,开销也多啊。
等收下银子,觉得李璟的脸庞愈发的入眼了,“小哥乃是佛祖保佑之人,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这淳县果然是人杰地灵啊,慎之兄,你说是也不是?”
陈孟吉在一旁看的眼热,只是为避免尴尬,才扭头看着旁边,这会听到他开口,连忙满脸堆着笑,“俊如兄所言正是,我淳县这番正该是人杰地灵,还请俊如兄多多美言才是。”
按说陈孟吉堂堂进士出身,总比魏伯安一个举人身份来的尊贵些,可谁让魏伯安的东翁是本省藩台呢,堂堂从二品的布政使身前的红人,比自家正七品的知县可来的重要些,巴结还来不及呢。
魏伯安得了进献,满脸堆笑,口里说着这些不值钱的话,“无妨,无妨,淳县这般好光景,正该让朝廷表彰一二才是。”
“大人,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又事关佛祖之事,不讲又怕耽误了大人的事。”李璟这会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求人了,要让这两个官僚说着事,指不定话题就岔开了。
“哦?还有这事?快快讲来。”魏伯安此来特意为了东翁求佛,一听事有耽搁,哪里敢不上心?
“小子本是清河村一粗鄙痴儿,得佛祖保佑,一朝康复,更兼佛祖普济天下,小子不及万一,但也想着出分力气,故在村中招募流民安置,不想本乡里长王福安,仗着自家势大,竟然口出狂言,不许佛祖落户清河,小子无状,起了冲突,好叫大人知道。”
李璟不管不顾的扣着帽子,反正这人也是省城来的,不会调查,想着只要他开了口,事情就有个定性,这知县不会这点情面都不给吧?
果断,魏伯安收了银子,又听李璟一面之词,觉得王福安不过一个里长,有什么不好拿捏的?冲撞了佛祖,不是叫自家难做吗?这样想着,脸色都变了。
陈孟吉在旁边一听,这还得了,虽然不知李璟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在上头面前,哪里敢不作为,也恼怒李璟吐破这事,赶紧出来,“竟有这等事?还请魏先生放心,我淳县上下都是良善乡绅百姓,这等人,定叫他好瞧。”
李璟见他打着滑头,又道,“小子每日布施稀饭,招募流民,行教化之事,不叫流民为寇,这王福安欺压乡邻不说,更让这地界上流民四起,小子也知道南方正闹匪患,可别让人窜了过来,届时不好收拾啊!”
这话算是说到魏伯安心底了,自家东翁正闹心这事呢,不然赶着来礼佛做什么?
这会听到这话,觉得自家不能再不作为了,思索片刻开口道,“淳县乃晋中重地,不可生出乱子,这等事,若是叫藩台大人知道,定要动怒,县台为何不察?”
陈孟吉听了重话,心头一惊,自家岁考已是两年没达标,今年拼了命也要足额,这关头,谁敢给自己上眼药,就是与自己的前程过不去,若这事没被旁人知道,也就算了。
这会眼见连藩台大人的幕僚都动了怒,哪里不知道轻重,赶紧应承下来,“下官知道了,立即去办,绝不给藩台大人添麻烦。”
说着,扭头冲身边的亲随说道,“你等几个,带人去瞧瞧,无论涉及到谁,都给我押到县里去,本官要亲自来审,决不轻饶!”
魏伯安一见他表了决心,心知适可而止,再说银子也收了,见天色太热,也不愿在原地多呆,咳嗽一声,算是结束了交谈。
“既然如此,魏某就先行告辞了,慎之兄且去忙,我这就回省城想东翁交职去了。”
“诶,魏先生慢走,我且派人送送。”陈孟吉急了,眼见他要走,想着自家特产还没送呢,赶紧让人护送跟上。
李璟眼见坏了县官的事,知道讨不得好,又想着现在事情还没彻底有个了断,一旦上了公堂,不知道谁输谁赢呢,赶紧又从另一个袖口掏出五张银票来,不着痕迹的递了上去。
“父母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都是特产,特产!”
“哼!你且回去等着。”见了银票,陈孟吉总算缓和了些脸色,又见魏伯安走远,收了自家特产,这才没好气的冲着李璟说道。
“小子知道,这就回去。”李璟见他收了钱,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告辞,领着几个亲随衙役就往小路下山去了。
只是心底颇为肉疼,这会功夫,就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没得倒准信,心底就是一阵唏嘘,不过总算扳回点胜算,在说了,抄了王家,银子肯定少不了,只要躲过此劫,定叫他们好看。
又这样带着官丁下山,叫人收押了王家几个嫡系,押着就往县里去了,只是留着那申正,暗地里扣在王家地窖里,几个衙役拿了银钱,哪里管王家不住的喊冤,直接就着绳索拉扯着走了。
李璟招呼了几个队率说了一阵,也取了一千两银票在身,带了几个僧丁就跟着王家人往县里来了,说不准待会还要送些银钱才能彻底了解王家呢。
反正魏伯安发了话,这县官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在着说了,王家抗税是远近闻名,这不是给县官递上了把柄吗?
真是感谢山西闹匪患啊,这朝廷的加派一日超过一日,淳县这穷地方,往日都要拖欠粮饷,更何况现在呢,指不定把王家交上去,这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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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密谋对付()
县城亢家书房里,多年不归家的亢守节端坐在椅子上,四周都是淳县里的大族大家的主事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坐在座椅上,经过一番交谈,总算明白了如今的形势。
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亢守节止住了身旁急匆匆想要开口的儿子,“诸位,事情就是这样了,大家拿个办法出来吧,再这样下去,恐怕这淳县,就没咱们几家立足的地方了。”
“亢老爷,县尊老爷革了王家的田土,偏帮一个泥腿子,这叫个什么事啊?!”开口的是淳县有名的大地主宁家宁振,这会他可真是急了。
实在是县里这次做的事太过,要知道以往县官与乡绅地主共治,一起欺压百姓才是,怎么知道屠刀就砍向身为地主的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