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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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贤侄,何故如此啊?”陈孟吉这会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有明一朝,优待功名之士,有功名的秀才,遇官不贵,如今一头跪倒在自家面前,若是不受理,他日告到一省学政哪里,可就难办了。
又起身下坐,上前去想要拉扯,可惜亢得时一日之间,连续丢了两个至亲,哪里肯起,只是不住的磕头喊冤,陈孟吉再瞧四周义愤填膺的学子,顿时没了办法了。
“罢了,罢了,本官这就上书去,请朝廷派兵进剿吧!”陈孟吉是真没了办法,索性豁出去了。
一则上书前途未仆,轻则罢官去职,重则直接下狱,可是若不如此说道,恐怕叫淳县大家捅到省州去,自己届时想要全身而退都没了念想,不如暂且先答应下来,送走这帮杀才,回头再想想办法补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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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宁武请兵()
“东翁如何?”
陈孟吉眼见遭了逼迫,一时无语,只得寻了个由头就往后衙来了,想寻自家幕僚商议,哪想刚一转过门,就见自家幕僚打柱子一侧出来,直接问道。
想来是方才躲在后边,听得一清二楚,如此也好,省了自家口舌,“先生,你看此事如何去办?”
陈孟吉这幕僚也非常人,虽省试屡试不中,仅是个秀才出身。
但他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县里税收刑名也都知晓一二,平日里对陈孟吉为官多有帮忙,但无奈淳县这地界,多有灾害,两年未满税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为今之计,当先行稳住大族才是,一旦闹腾起来,告上省府,东翁可就坐蜡了。”那幕僚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
又见陈孟吉一脸不喜,赶紧将自家方才偷听时所想办法抛出,“东翁莫急,事有轻重缓急,我观那强人李璟,不过跳梁小丑,片刻就能诛杀!”
“计从安出?”陈孟吉一听,果然不急了,心想自打淳县出了个李璟,闹腾的实在不像话,前番好不容易平息了王家之事,好生糊弄过去,而今公然占山为王,真是个臭虫啊!
“打先前,大族压迫,不是请来八角堡千户卫所之士否?今日东翁何不再行此法?”
“请兵之说,休要再提!”陈孟吉一想到这个,顿时无语,这些日子,八角堡千户只往县衙里跑,就请自己给个说法,任谁平白丢了一百精锐,也不得消停啊,那千户也是急的没了办法了。
别以为自己文人出身,就不通武事了,那八角堡,能有二百敢战之士?再去请兵,徒增笑料罢了。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家先生不靠谱,“那堡里尽皆门面货色,糊弄人,要再请兵,非得奏明山西都司,只是这样,届时恐怕没我的位置了。”
那幕僚一年收陈孟吉七十两银子的私人俸禄,自然不会坑他,这会见他想岔了,赶紧开口,“东翁何苦一叶障目,须知我淳县交界,西北十里,可有我朝宁武大关,内有精兵良将无数,何不到此处请兵?”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陈孟吉一拍脑门,顿时清醒,那可是内长城三关之要地,自本朝宪宗观英宗之旧事,特设宁武大关,以偏头,雁门二关为左右,乃晋中之门户也。
以往山西都指挥使司常驻宁武,自打崇祯二年入京勤王的山西总兵被杀之后,这两年到来的少了,加上晋南流寇肆虐,又移驻太原去了,也多亏如此,自家才没被就地免职。
即便如此,宁武还有兵一卫,合该五千六百人,这群丘八,整日把守关隘,无所事事,长久下来,地方不得安靖,鸡鸣狗盗还算好的,拦路扮作盗匪抢劫也是时有的事,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几个银子吗?
“况且亢家与那强人李璟,有不共戴天之仇,东翁何不让亢家出银子,去请大兵乎?”那幕僚又给出个建议。
陈孟吉一听,摇了摇头,“恐怕就怕他不肯给,若能请上三五百大兵,剿匪易如反掌,可是不得银钱千余?亢家恐怕不舍得啊!”
那幕僚哈哈一笑,“若是亢家老祖还在,这笔银子,非得县里商议个三五十日才能就行,但如今我观平日亢家小子行事,娇生惯养,无甚本事,东翁只需单独诈他一诈,银子不就有了?”
陈孟吉思索一会,觉得可行,看他的模样也变了几分,“若事成,少不得先生几分。”
这样合计合计,整清脉络,就施施然的回转堂前去了,冲一众书生道,“本县已差人往宁武请兵,尔等先行退去,不日便剿!”
又防亢得时退去,没了要钱的人,赶紧招呼,“亢贤侄,暂且留下,随我更衣,也往贵府拜祭。”
等到大伙眼见有了结果退去,陈孟吉招呼亢得时往后衙歇息,双双落座,这才开了口,“也不瞒贤侄,县里府库空缺,往省府奏本,虽滋事甚大,但晋南不安,不得三五十日的工夫才能腾出手来。”
亢得时恨不得今日就取贼人性命,拜祭祖父,父亲在天之灵,哪里等得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还请县尊催促,学生愿以钱粮补之。”
成,要的就是这话,一听亢得时满口答应,陈孟吉当即开口,“本官这就派人催促宁武卫出兵,剿杀贼人。”
又防亢得时反悔,直言了当的说道,“但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帮丘八,见钱眼开,若是贤侄事急,这个吗?”
“县尊稍带,学生这就归家,哪怕变卖祖宗基业,也在所不辞!”亢得时咬着牙,发狠道。
“若如此,半月之内,大兵必至!”陈孟吉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
这几日,李璟总算歇息了一口气,三日前叶家派人来商议,约定以腰刀五十柄,作价一百两,又以铁制矛头五百个,作价一百二十两,另以棉一千斤,生铁三百斤,盐巴五百斤,其余杂粮杂面补充之。
又给骡马十匹,牛二头,打边军手中换取的角弓三十张,铁锤十具,横刀一把,盾一副,箭矢五百支,锁子甲五幅,铁范阳帽五顶换取了李璟上好黄铜佛像十具。
这些东西,足足运送三趟,李璟全军下山搬运,累了一上午,但人人满足,瞧着大伙的干劲,李璟心中一阵开怀。
“如何?足以成军吗?”李璟瞧着人手一柄铁制枪头的长矛,意气风发的询问身旁左右。
赵默笙平日里不得半分空闲,这些为李璟所用的人中,属他能力最为平均,况且接触的最早,忠诚无需多言,这会搬运休闲时,不免在旁接口道,“盔甲还是太少,若是平地对阵,昔日官军精锐五十可破之。”
“是啊,可惜盔甲难造,还好有生铁三百斤,可招募铁匠,参照打炼!”李璟哪里不知道,单说东边的建奴,其中真女真,自负武装,人手一甲,朝廷边军精锐家丁,也是如此。
可自家不是没钱没地盘吗,哪能和他们比啊。
“昔日盔甲,柳钉众多,恐怕一时难以打造,不如以棉花充之,以面抵抗刀兵如何?”冯行满不愧是把总出身,懂得多些,在旁开口。
“就依次照办!”李璟不懂这些,但料想如今有盔甲总比没盔甲好,再者说了,自己不也还穿着竹子制成的盔甲吗。
又见军阵终于成型,有带甲者四十人,又选配弓者三十人,挑昔日僧丁十人端坐骡马,作为斥候,虽然勉强上马,但总比往日庄稼汉子来得强。
“咱们走到今日,已是无法回头,但凡好男儿,功名马上取,何必奢求其他!”李璟冲左右如此说道,想前世不过统兵百余人,况且自家还是指导员出身,不能直接领兵作战。
穿越后,心中一直有个难以磨灭的期盼,迫切的想尝试着统帅三军作战的滋味,如今手下有四百兵丁,如何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第六十四章 建军改制()
“主公,如今兵器完备,可依法建制,如此方可依法练军!”冯行满作为往日军中把总,乃总兵官营哨制特有军衔,武官正七品职。
如今虽然官不官,民不民的,但是他心中还是希望能够再次确立自家地位,实在是他在李璟一伙人中,地位最为尴尬。
按说他本统帅四百余人的把总,在投靠李璟的众人中原本地位最高,按常理道本该居于李璟麾下第二人,但不知怎的,他如今的地位,却含糊不定。
李璟练军,以百人为一队,设队率一职,以他与赵默笙,谭武,郑仁宝四人各位队率,按说自家领了第一队,但总是遭李璟夺权,第一队几乎成了李璟的亲卫队,哪有他的地方。
所以他眼见武器装备完善,迫切想让李璟确立自家地位,以摆脱尴尬的局面。
“诸位也是这般认为?”李璟含笑瞧着几个队率,眼见他们各个掩面不肯开口,心中明了,“到了今日,咱们也该确定自家的目标了。”
李璟将他们招呼到一块没人的地方,又派人去请李登高过来,眼下自己这六人,就是这个小团体的主事人了。
“咱们杀了大族那么多人,连明军一个百户所都叫咱们杀光了,往后的日子,官军不能容忍,咱们要么聚众为寇,要么席卷天下为贼。”
见众人赞同,又仔细分析道,“若占山为王,咱们和以前有什么分别呢?何不直接在慧济寺中出家为僧来的痛快?故而这条路,只是暂时栖身之地而已。
况且千百年前,陈涉(古人称呼,实指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登高一呼,聚众数十万,席卷天下,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我等就差了?!”
这样说着,声音渐渐高昂,几个大汉围着,听到这几句煽动人心的话,顿时鼻呼粗气,脸色渐渐胀红,只是他们心中忐忑,不知这般有没有前途,都紧盯着李璟不肯开口。
李璟也没打算就凭自家一句话,就打动他们,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家造反,心中早有一套腹稿,这会直接全部和盘托出,“我遍观局势,如今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晋南流寇聚众如今二十几万,而朝廷无道,民间愁苦久也。”
又指了指郑仁宝,以他的经历示范,“连郑兄弟这般的,都活命不成,尔等去想大伙是不是到了破家流亡之际?!”
“是啊,即便家乡不曾遭到兵祸,我等也活不下去了,眼见秋收在即,家中却连熬下去的钱粮都没有了,况且秋收之后,就是秋税,今年这世道,哪里还有余钱交税啊!”郑仁宝叹息一声,想到自家悲惨事,忍不住湿了眼泪。
李璟见调动了大伙的情绪,直接趁热打铁,蛊惑着开口,“而今朝廷势弱,山西不过兵马万余,而北边宣大一线边军防备漠北诸部,不能南顾,咱们在晋中起兵,观测时局。
若朝廷发大军前来征讨,则势必南边流寇兵锋更甚,如此首尾难顾,谁人势大,则先打谁,我们只需攻占乡野,广收流民,趁机壮大就是。”
顿了顿,见众人都听的入迷,又继续说道,“如今秋收秋税在即,我观各地农田多有遭灾,而朝廷为筹集兵饷,势必加征,如此农民破家就在眼前,若咱们能把握这次机会,号召起义,必定从者如云。
他日我等建功立业,或曰招安,或曰割据一方,以图大事,封侯拜相,岂不快哉?!”
谭武早就按捺不住,直接脱口而出,“主公,若真是如此,咱们还等什么,直接豁出去干了!”想他一身武艺高超,冲阵杀敌不在话下,但无奈朝廷不用义士,反用奸邪,叫他浪费了一身好本事。
“谭兄弟慎言!”冯行满这会到是纠结了,呵斥了一声谭武,他决计是没有造反夺取天下的心思啊,走到这步,也不过是想立下功业,重新归入朝廷罢了。
只听他呵退了谭武,好生琢磨一会开口道,“主公,我等以往具为朝廷官军,吃惯了粮饷,今后若是贸然起兵,恐怕内心不安啊。”
“那你待怎的?”平素里沉默不语的赵默笙突然开了口,矛头直指往日的头领,“难道大伙就一直躲藏在山上吗?主公为了我等,连祖业都抛弃了,如今你说这话,如何能过的去?!”
这话说的也不是无的放矢,冯行满自打投靠李璟之后,每逢遇事,总是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总想着自家退路,不就是舍不得自家百亩良田吗?合着大伙以往跟随,都是假的不成?
“切勿伤了和气,”李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虽说他瞧着僧丁内部分裂,心中欣喜,但为了维护表面的团结,不得不训斥赵默笙了。
不过这军制,不得不改了,冷兵器时代战阵自己也不熟悉,但料想必定有其中的道理,若是胡乱改动,恐怕上了战场自乱了阵脚才是真的。
“我欲改动军制,以区分我等与大明军队的区别,只是如今兵少,无须改动太多,暂以伍-什-排-队-都-营五等,以五人为一伍,二伍一什,三什一排,三排一队,三队一都,三都一营,如何?”
李璟心中这个编制,一直以东虏鞑子为作战目标,一伍有五人,一什十一人,一排三十五人,一队一百一十人,一都三百五十人加上单独的斥候,后勤等约四百人,一营配上炮队外带一个预备都一千五百人。
以营都为基本作战单位,满洲一个牛录三百人,但时常缺编少额,以二百人计,一都配以精锐装备,加以敢战决死之心,与其作战,并无问题,鞑子也不过是骑马射箭的马上步兵罢了。
若日后部队壮大,以营组合,编练成军镇,参与战略决战和主力会战,绝无问题。
如此一一解释出来,就瞧着众人,一脸期待,毕竟起家阶段,免不了眼前这些人的帮助。
郑仁宝与李登高不通军略,一个半路出家,一个主管后勤,哪里有开口的言语,冯行满听罢,心中一突,拢共就四百人,按照李璟所说,编练为一个都,下设三队,那自家的地位呢?
还是谭武没考虑什么,直接开了口,“主公如何说,某就照做。”
说着,又去捅捅仍旧在思考中的赵默笙,示意他如何想法,赵默笙沉思一会,见他靠过来,也没说话,只是不时瞧瞧冯行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