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三生传奇-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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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歇息了片刻,老周便带着矿工们起身离开,毕竟他们还得赶在天亮前回到村里,而夜色正是他们的掩护。
赵铁把他们送出小山峪,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他才转身回去。
赵铁刚刚离开,几十米外的雪洼里慢慢爬起来了一个人影,稍停顿了一下,便转身顺着老周他们走的路跟了上去。
这回算是抵近观察了,沈宸认出了矿工中一个,还有赵铁。而这个窑户庄的矿工,勾起了沈宸埋藏的记忆。
事变前,常有人在村外野地里砌上口土灶来烧硫磺,再掺上木炭、火硝来做药,用来炸山开石头。那种呛人的气味,他终于明白小山峪里在干什么了。
铜碛在鬼子来后便列为禁物,这帮人不仅把禁物偷出来,还在这山林深处烧硫磺,不问可知,他们是些什么人了。
沈宸悄悄地跟踪着,他想知道这帮人是如何进的山林?如果探明了,他觉得也不是没有利用的价值。
在山林中曲曲折折地跋涉,足有将近二十里的路,老周他们都没有了负重,走得也快了不少。
借着夜眼和望远镜,沈宸离了他们有百米左右,而即便是看着地上的脚印,他也不会跟丢了目标。
在一堵五六米高的山崖旁,老周等人停下了脚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慢慢攀爬上去,在崖顶消失了。
沈宸足足等了十几分钟,眼见没有什么动静了,才走到崖下的小树林,在崖下向上看着,找着。
原来如此!沈宸终于发现了山崖的秘密,就象矿里的通风井一样,崖壁上有一蹬一蹬的小梯子,隐藏在崖缝伸出的枯草荆棘之中。
背好枪,沈宸顺着梯子爬上了山崖,面前又是一片林子。
他端着枪,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林,爬上一个小坡。眼前豁然开朗,沈宸四下张望辨认,终于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
远处的岗子他不陌生,也是奎峰延伸过来的一段山脉,但已经不高了,且离窑户庄不远了。
岗上稀稀拉拉十几间房子,全是用褐色的石头迭成的,住的都是外地来矿上干活的工人,村里人又把岗子叫外户村。
沈宸站在树下,眺望着、熟悉着周围的景物,好半天才转身离去。
山林中的路虽不好走,但却没有大路绕远。
沈宸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条回家的捷径,尽管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但以后十有八九是要用到的。
偷矿上的禁物烧硫磺,赵铁和这伙矿工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周围除了东山里的穷八路,谁还会这么缺乏物资,要用土火药来制造武器?
找个投靠,虽然是沈宸想过的主意,但就这么找过去,他觉得不够妥当。总要让人知道他的价值,可别去了连枪都摸不着,只能干些宣传、医护等工作。
杀人不是沈宸炫耀的手段,而是他的目的。
尽管不是特定的目标,但杀一个和杀一百个人,对于达到他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他是个善于投机取巧的人,既然实践证明狙击非常有效,而且环境又适合,他就不想费心使用别的办法。
他只想在某一瞬间,以兔起鹘落般的快捷,以自己超常的精准射击,去夺得那血花绽放的绚丽。
就是这样,他没有刻意去寻找并加入抗日队伍,而是继续在这片自己越来越熟悉的山林环境中进行着杀戮。
不管他是不是相信机缘这个东西,但他确实相信总有机会。
伪军的暗哨不断被击毙,小便时、活动时、烤火时、换岗时、藏得不够隐蔽时
往往便有一颗冰冷的子弹飞来,溅起血花、脑浆,冷酷、冷血而无情的杀戮,使恐慌不可遏止地在伪军中传播开来。
日本鬼子为什么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呢?沈宸不知道,外人也不明白。
其实,日本鬼子始终在关注着这个在山林中神出鬼没的神枪手,只不过在不知道这个枪手的具体意图前,日本鬼子不想兴师动众。
一来伪军的死活对鬼子来说并不太在意,反正补充起来很容易,只要能基本将神枪手封锁在山林中,使他暂时伤害不到皇军官兵便可以了。
其次,鬼子正在准备一次扫荡,对山区根据地的扫荡,不想因此而分散兵力。
通常来说,鬼子的扫荡也是有季节性和一定的规律的。
比如说在青纱帐起来时,人能躲能藏,鬼子就不大扫荡;而在秋后庄稼收割完,放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景象,根据地的军民便要提高警惕。
而冬季扫荡更是毒辣,由于寒冷,跑反的老百姓在野外很难长时间坚持,而鬼子还要加上烧杀抢掠。
所以,扫荡结束后,损失惨重的老百姓想恢复正常生产生活,也就很困难。
当然,扫荡的准备工作是在暗中进行,鬼子是力求保密和行动的突然性。
而伪军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在接二连三的黑枪狙杀下,日本干爹不理会,他们自然要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呢?那是相当地出人意料,让沈宸都不得不佩服伪军求生的智慧。
洞子里柴禾在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火光映得沈宸脸上忽明忽暗,似乎神情也在变幻。他微抿着嘴角,正在看一封书信。
那是装在一个红布袋里、拴在木棍上、插在雪地里比较显眼的一个存在,就在伪军哨岗前几百米的地方。
书信中什么大侠、好汉、八爷的称呼一大堆,伪军也不清楚打黑枪的是什么人。
反正这都不主要,主要的是这个哨岗的伪军谦卑、谄媚地提出了手下留情的条件。
要钱,要物,装聋作哑只要能停止袭击他们,都会尽量满足。
竟然向敌人花钱买命?沈宸很是好笑,但仔细一想,这既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这中。
在抗日战争中,伪军其实没少干这样的事情。临阵脱逃者、反戈一击者、倒卖物资者、私通八路者,统统大大的有。
而伪军中不管是妄想借国难之机飞黄腾达、发财致富的坏蛋,还是为生计问题来混碗饭吃的家伙,他们存在的问题都是不会拼命作战,都是想尽量活命。
所以,用“遇民如狼似虎,遇敌则闻风丧胆”来形容伪军,便是非常贴切。
虽然沈宸杀戮伪军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拿着枪为虎作伥,他便杀得心安理得、畅快淋漓,但对着这封书信,沈宸反复考虑,觉得暂且放他们一马也未尝不可。
如果能通过这些伪军的服软而获得便利,他在别的地方多杀几个,也就找回来了。兴许因此能解决他所面临的困难,使杀戮更加持续也说不定呢!
这样想着,沈宸便决定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亏吃。
嗯,先来一百块钱,五斤盐,二十斤米面,五十发子弹。沈宸在信的背面写上了条件,估摸着这并不算苛刻,为了保命,伪军应该答应。
想了想,他又加上备注,这只是一个月的买命钱,下个月照旧。而且,在值岗放哨时要装聋作哑,看见什么就当没看见,乱打枪可要遭到还击。
把信装好,沈宸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自己杀人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钱和物,可钱和物却使自己暂时不去杀人,这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要说呢,这也是沈宸与当时人的思路不尽相同,他比较灵活、不死板,分析事情比较全面、长远,也可以说是原则性不强吧!
第十七章 回家()
几天后,鬼子的冬季扫荡开始了。
由于机动兵力不足的关系,鬼子的扫荡通常是拆东墙补西墙。
也就是在占领区留下最基本的防守兵力,割肉补疮似地相对集中兵力,进行一些局部进攻作战,争取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将作战时间拖得很长。
对于根据地如何反扫荡,甚至是扫荡的消息,沈宸还不知道,知道了顾及不到。
但敌人防守兵力的薄弱,兵力配置的稀疏,还是让他有所觉察。
当然,伪军的买命钱他收到了,为了以防万一,他暂时没有吃那些盐和粮食,正想办法找个活物来试毒。这说起来也不难,只要抓个山鸡野兔啥的,也就解决了。
虽然暂且饶了那个哨岗的伪军,但沈宸却也得到了一个好处,不仅仅是钱和物资,还有从哨岗旁潜过的方便。
而付了买命钱、唯恐再被杀的伪军对于放哨巡视真的是走个过场,象睁眼瞎似的对风吹草动不闻不问。
所以,尽管沈宸还是力求隐蔽地潜入潜出,但两次顺利之后,他的胆子更大,潜越的速度更快。
有了这样的便利和快捷,沈宸便把目标定在了鬼子身上,准确地说,是鬼子的通讯兵。
刚刚入夜,沈宸便从这个摆设般的哨岗旁潜越而过,沿着探好的路来到大道旁。
眼瞅着四下无人,他爬上电线杆,咔咔两刀,把电话线砍断,然后出溜下来,隐蔽埋伏。
夜越来越深,冰冷的空气仿佛也变成了可以摸得着的东西,是冻结的、不动的、有撕咬和钻透力的。天上有几颗星斗,似乎也被冻得不会眨眼。
沈宸把衣服裹得严实,手揣在毛皮做的袖笼子里搓着、揉着、活动着,保持着手指的灵活。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在养神,也似乎在倾听。
静谧却不祥和,这就是敌占区的夜,尽管是在荒僻之地,似乎也能感到那种压抑和沉闷。
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沈宸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摩托车声,起初是微不可闻,然后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做着深呼吸,清冷的空气使沈宸有种振奋的感觉。慢慢地推出枪,他轻拉了下枪栓,确认枪枝并未受到寒冷的影响,才低下头,瞄着敌人将要出现的大道。
马达声由远而近,由小到大,一辆三轮挎斗摩托出现在沈宸的视野之中。
挎斗摩托车上插着小膏药旗,一个带着风镜的驾驶员,一个挎着电话盒子的通讯兵缩在挎斗里。
车开得并不是很快,鬼子在仔细观察着路旁边的电话线杆,搜寻着出现故障的地方。
鬼子注意到了被砍断的电话线,摩托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上的鬼子开始警觉地四下张望。
“啪勾!”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就在鬼子摩托车停下来的一瞬间,子弹激射而出,狠狠钻进了挎斗里刚刚半直起身子的鬼子。
这个鬼子身体象挨了一拳似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滚下了摩托。
沈宸快速拉动枪栓,推上子弹,再次冷静地瞄准。
“啪勾!”子弹再次离膛而出。
摩托车上的鬼子驾驶员显然不如在挎斗里下来那么方便,他一脚着地,另一条腿刚从车座上抽过,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斜着栽倒在地,一条腿还搭在摩托车上。
沈宸掀开伪装,斜奔着穿过树木、枯草,跑得轻快自在,直奔鬼子的摩托车。
……………
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照着小屋内的三个人,屋内烟雾燎绕,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要把这一路扫荡的敌人调回来,闹得动静小了怕是不行。”老周吧哒吧哒抽着烟,皱着眉头,“可要拿下个炮楼啥的,咱们又没有那个力量。”
“是啊!只靠我和柱子偷偷带进来的两把枪,要拿下炮楼,根本不可能。”赵铁也很愁闷,“可天寒地冻的,根据地的军民在野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敌人调回来。”
好半晌屋里都没人说话,老周冥思苦想,眼前突然一亮,说道:“把矿外的洋灰桥炸了,煤炭运不出去,看鬼子急不急?”
赵铁猛地抬起头,看着老周,缓缓眨着眼睛,问道:“要炸洋灰桥?那得要炸药,土火药怕是不行吧?”
“炸药矿上有,打石门用的。”老周停顿了一下,说道:“虽然看管得很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找几个人试试,如果能偷出来,那就炸桥;要是搞不到炸药,咱们再想别的招儿。”
“可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敌人发现了。”赵铁叮嘱道:“你在矿上没人能替代,以后还要起更大的作用。”
“放心,我有数。”老周感激地一笑,伸手拍了拍赵铁的肩膀以示安慰。
“今天我来的路上,敌人的盘查又紧了。”赵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听人说,那个山林里的枪手又跑出来了,砍了电话线,还打死了两个去接电话线的鬼子。”
“杀鬼子是好,可这没头没脑的乱干,倒是给咱们的行动添了麻烦。”老周想了想,说道:“要是能拉上线就好了,兴许能争取到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找不到门路啊!”赵铁苦笑着,“没人知道他的底细,甚至连见过他的人都没有。只是从伪军中的内线那里知道他枪法很好,一枪一个,从来不打空枪。”
“枪法好,那就可能是猎户出身,或者以前是胡子?”老周猜测着,却是没有头绪,也只好连连摇头,“这事只能先放一放,咱们先把眼前的忙完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赵铁无奈地一摊手,“洋灰桥的把守很严,我晚上去侦察一下,炸药一到手,咱就干一家伙。”
…………………
消停了,真的要消停了。
沈宸躺不是躺,趴不是趴,准确地说是蜷着。
说实话,竟然会生病,让沈宸有些被吓着了。倒不是病得要死,而是重生后再没经历过,感觉特么地难受、不爽,心情特么地烦躁。
好在还没有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好在平常攒积了柴禾,好在还能生活自理。
连着三天,难受劲儿才过去;第四天就精神了许多;第五天,第六天,沈宸感觉才恢复了正常。
身体的自愈能力还真是强啊!沈宸轻轻吐出口气,端起铁饭盒,喝着肉汤。
虽然吃得比窑户庄好得太多,虽然是自由自在,但经历过此事后,他有些想家了。
想念小花那清脆的笑声,想念叔叔婶子的关怀,想念二旦的眼神,想念二妞那沾着灰尘的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