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流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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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哥，咱问你个事呗？”一顶朴实的轿子里，有沙哑的男声传出。
前面抬轿子的壮实轿夫正昂头走着，他知道轿子里所坐的是盐商高少昌，但这话是没有听到的。
今日西王遣人安排他们一批原王府里的轿夫来负责接送蜀都内要参加宫里宴会的商人们，他被分到接送这高老爷。这一趟西王给所有的兄弟们都发了一两银子作为茶水费，这可是以往在蜀王治下不曾有过的事情。他觉得连脚步也轻松了许多，抬的是格外的开心卖力。
“老哥，咱问你个事呗？”高少昌又问了一遍。他看到轿夫兴高采烈不管不顾一往直前的样子，自觉也未曾听到刚才的话。
“哦……”轿夫反应了过来：“啥事啊，高老爷尽管问！”他边说边放慢了步子。这顶四人小轿的其余人步子也也随之放慢。
“老哥你可知道大王叫我们这些人是做什么？”高少昌问道。
“这个咱不知道，大王叫咱来接高老爷，咱就听命行事。哪里还敢问为什么。”轿夫喘了口气，回答。
“哦……哦，哦。那个老哥你辛苦了，我这点钱给你们哥几个喝点茶水……”高少昌说着，掀开轿帘递了点碎银子出来。
“呦呦呦，这可使不得，高老爷抬举了。”一听说又有钱拿，壮实轿夫立刻转了头，嘴里虽然拒绝，然而还是腾出了手，接了下来：“我倒是听旁人说是什么招商之类的，这个我也不懂，不知道高老爷知道不？”
高少昌算是勉强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沉吟着：“招商嘛……我倒也不是很清楚，罢了，有劳诸位了。”这时他心里轻松多了，想着只要不是坏事就好。
时近晚上，蜀都的街道上已没有多少人在闲逛。这深秋夜长，人们早就回去睡了。
许多顶轿子在凉夜里匆匆的移动着，它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高老爷！您来了！”“黄掌柜您不是也来了！”“这不是李匠户吗？大王也请你来了？”“不只是我，全城的匠户都来了！”……
西王府门口一片熙熙攘攘。
“诸位，大王请各位进去，宴席已经摆好了！”方不同出来点名发现人已到齐，便大声说着。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偏小一些的少年，此时帮忙引着这些商人们往承政殿的方向去。
朱启明等的都不耐烦了。若不是他让人省去了面见之前的程序，只怕会更晚。他站在殿门前，翘首期望着：这些都是未来的下蛋公鸡啊！
一个。。。。。。两个。。。。。。三个。。。。。。
朱启明在看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赶紧进去坐好，待到大家到齐，三跪九叩之后，他便命厨子上菜。你还别说，这王府里的厨子就是厉害，朱启明只是提了一下要改变口味来点火锅之类的东西吃，今天晚上他们就给端来了！
“诸位，你们有口福了！尝尝我这新的菜式！”朱启明顾不得这些人是否吃过火锅，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他还一边嘟囔：“还是大冬天吃火锅好啊，真爽快！要是能来杯啤酒，就更爽了！可惜啊，可惜，这时代没有啤酒，只有白酒。”
坐在底下的商人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言中的大魔头，居然是如此好吃的模样！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动筷子。
“咳咳咳。。。。。。皇上！”方不同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下。
“嗯。。。。。。”朱启明从美食中抬起头：“别光看我啊，你们也吃。吃吃吃，都吃，吃完才好说话。饭菜都要凉了。”
“大王赐宴让你们吃，还不动筷子？！”侍立在左边之前的那位引路少年朗声对着底下的人说道。
高少昌脑袋里只有一句话：饭菜都要凉了。他眼前的这个火锅底下燃着熊熊燃烧的炭火，锅里的汤料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一片涮菜的声音响起。
吃了一会儿，朱启明感觉浑身热力横生。“是该说事情的时候了！”他想着。“诸位都是蜀都的有钱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不知今晚我这饭菜可吃的习惯。我朱。。。啊。。。张某人先来先来敬大家一杯！”一激动，他差点把自己说成了朱某人。
“谢大王赐酒！”众人一起满饮了一杯。
“大王过奖了，我等岂比得上大王，这天下都是大王的。”高少昌已然是众商人的头领了。“大王赏的饭菜我们几辈子也吃不上一次，自然美味！”
“是啊是啊，谢大王赏赐！”其他人也都在附和。
朱启明眼珠一转：“如此说来，诸位是满意喽？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可以要求诸位为我大西做点事情喽！”
“为大王效劳，是我等福分！万死不辞！”又是一阵歌颂。
朱启明才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违心，现在是抛出这枚重磅炸弹的时候了：本王新定蜀都，四下乡里多有不服，将士们仍在四处征讨。前些日子，我那文秀孩儿还去收拾了一帮叛贼。不知这蜀都之内可有反对者存在？
“大王天恩浩荡，那前明余孽实在是不识抬举，应该捕杀。我等顺民是万万不会与大王作对的。”这次说话的不是高少昌，而是另一个生的矮小却又精壮的壮年男人。
“听你的口音，咱们还是老乡哩！”朱启明反应很迅速。
“回大王，小民是陕西泾阳人赵世杰。眼下在蜀都经营茶叶生意，蒙皇上照应，得此饭菜。”赵世杰谢恩道。
“那既是老乡，必然知道这连年用兵军饷耗费是很大的。不知老乡可否资助一二？”朱启明淡淡说道：“这蜀都商市蒙了咱的恩，是不是都应该拿出点诚意出来呢？！”
“还是要纳捐啊！”众人内心的声音相当的一致。
朱启明看他们脸色便知道这些人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他又说道：“希望大家回去商议一下，我会派人听议。定出一个新的商税出来，前明的那一套咱就不用了。”顿了一下，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我是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朕决定先让大家赚上一大笔再说！”
“这个。。。。。。”“怎么赚？”“交税了还怎么赚钱？”。。。。。。商人们议论纷纷。
“李匠户何在？”朱启明示意方不同说。
“草民在！”一个瘦小的半百老人惶恐的站了起来。
“我问你，你可会制作火器？手艺是不是蜀都第一？”朱启明发了话。
“回大王的话，草民的确会制作火器，这是祖上传下的手艺。但要说第一嘛，大王真是抬举草民了！”李匠户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看他的样子，若他不是第一，只怕不敢有人称第一了。
朱启明早已把底细摸得很清楚：“你不必谦虚，我且问你，现如今你收入多少银子？”
“这个，不多！”李匠户倒是很笃定。
“那我要是让你和其他匠户的收入翻上几番，你可愿意？”朱启明扫了一眼底下的其他匠户，缓缓说道。
“那可好了！草民多谢大王”李匠户忙不迭的道谢。
这番对话让其他人更迷惑了：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朱启明继续说：“我决定建一个新火器局，就在蜀都原火器局的基础上扩建。那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因为这个火器局朕建好之后会交给你们中的某一个人来当管事的，且只需每年付我一些银子即可，赚的钱除了我的和工人的，剩下的都是你们的，无需你们另外掏钱。除此之外，本王还会将原有的盐场，铁矿厂，茶厂。。。。。。凡是官办的东西通通交付你们。以此来补偿你们为我军纳税充军饷的损失！”
“这个。。。。。大王可是当真？”许多人争先问道。
他们听了这话之后，心底稍一盘算，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润自然会比付出的那些银子多得多，如此好事，又是大庭广众之下金口玉言，岂有不接受之理？
“本王岂会失信于民。但到底是谁可以得到这些东西，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朱启明斩钉截铁的回答，同时又补上一句令人遐想的话。
“那草民愿意纳税犒劳大军！”“草民也愿意！”“愿意！”底下的商人彻底沸腾了：“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在夜里借着清冷的空气传了很远很远。
“呼呼呼，这鸭血可真好吃！”朱启明满意的夹起一块鸭血涮了涮，吹了吹，大口吃了起来。
（本章完）
第11章 百废待兴（1）（）
每朝新立，必然要做一些土木工程。建个宫殿，修个粮仓，挖渠治河不一而足。
四川经过连年战乱，民生已显凋敝。在与前明的拉据战中，蜀都城区也明显受损，急需恢复。
大西军的将士们拜战略战术所赐，转战千里，连年奔波，早已疲惫不堪。眼下休整一段时间之后，才恢复好了体力。
不过兵虽多，而可用之人并不多。朱启明手下中，他除了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外，也不认识更多的将领。而张献忠的其他养子虽也基本都在统兵，但也俱归属于四人之下，朱启明也不想过多的去了解。
他自知行军布阵什么的不如专业的人员，因此只是默默的记下每一个和他见过的官员将领的名字样貌。对于他来说，决策层人越少越好。剩下的东西，要看制度和个人的威望解决。
“这李自成也应该差不多完蛋了吧！”他想着，按时间点来算，这都要到1644年年底了，即便历史进程变慢了，也该差不多了。
朱启明指望用这一点来让军中的人定会对自己奉若神明，到时候，再利用历史知识，在一些关键节点进行尝试，一旦成功，那自己的威望绝对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
除非，历史因自己而变更了。
……
昨晚的宴会每人都吃的十分尽兴，蜀都的商人们面对着皇帝层出不穷的新想法，大为吃惊。他们都没有想过，一个行伍出身，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早前还是恶名昭著的人，居然会有如此新颖的思路。重要的是，他们从中看到了新的机会，一个能让川商和其他地方，尤其是扬州商人群体一较高下的机会。
高少昌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在大堂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思虑着要花费怎样的代价拿到那些有着巨大利润的东西。
那个泾阳人赵世杰更是动作麻利，此刻正招呼着自己的账房管家自己各个店铺的掌柜商讨事情。
这一晚，将是注定不平静的一晚。
承政殿里。
朱启明正悠然的剔着牙齿，一边满意的打着饱嗝。
身边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小孩子正同样的埋头大吃。这孩子正是惠儿，朱启明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大名叫张可惠。
“惠儿，你慢点吃，别噎着喽！”朱启明关心的说道。
“父王，这火锅可真好吃！”张可惠满嘴的菜，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父王带我来吃好吃的！”
他久居深宫，难得出来一次。这次父皇半夜把他叫起，他没有一点不情愿，反而满心欢喜。
朱启明虽未成家，但对孩子也不太抗拒。况且这孩子生的也不算磕碜，算是美少年的苗子。“这孩子的母亲基因可真强大！看看张献忠，黄虎的外号不是白叫的，长得真不怎么样！”朱启明从铜镜中看过他现在的模样，心里暗暗自嘲。
“惠儿，我问你，你觉得新来伺候你们的奴婢怎么样？”他想关心一下这对母子，毕竟现在这皇宫内的宫人已经不多了。除了他自己把这承政殿当成办公场所兼住处之外，后宫那些嫔妃只要是没被张献忠临幸的，也都一并放了回去，现在后宫人也不多了，大家集中在一起，只住了几间宫殿而已。相应的，所需的差役婢女也少了很多。对原本习惯了人侍候的她们而言，难免会有落差。朱启明倒是无所谓，但他不得不照管一下那些女人。
“儿臣住的很好，那些姐姐都会带着儿臣玩，也很好。对了，父王给儿臣安排的那个伴读哥哥特别好，儿臣很喜欢他。”张可惠这几日被朱启明教会了很多现代的文明用语，这些句子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有趣。
朱启明不禁微微一笑，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的很。
又闲话了一会儿，就已经快到子时了。他差了人送张可惠回去。又仔细想了想可以派去和商人们谈判加税的人选，看了官府经济人员名册和自己身边有哪些可以利用的人，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还要查看地势，他已决心要建一个新城，专门容纳蜀都的大西军队和家属们，然后把蜀都还给当地人，自己专心经营新城。这也是晚上定下的事情之一。
……
喔………喔………喔………
公鸡的打鸣声响彻西王府内，朱启明仍然像往常一样是跑起步来。只是身边多了个陪跑的人员………张可惠。
张可惠带了个侍从，正是他说的待他很好的伴读哥哥。这人朱启明认识，是他留下的那批宫内差役之一，名唤作宋金，此时他正跟着方不同在后面一起小跑。
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朱启明按例做了操。一切完成之后，他回去沐了浴，梳了头，神清气爽的去往城外的军营里。
在那里，孙可望和李定国以及刘文秀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朱启明和各位将领见了面，认了一下人头，便开始招呼着身后一大票蜀都内的“建筑专家”们实地勘测起来。这群专家主要由各种匠人组成，不过他们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外国人和各类风水大师。
这外国人名叫利思类，是个意大利人。张献忠比较崇尚西学，这点倒是让朱启明没想到。明末的学术风气确实自由，外国的传教士来华也不在少数。朱启明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名叫利玛窦的人，这人和大名鼎鼎的个徐光启合译了几何原本，倒是推动了数学的发展。凭良心说话，西方的科学家们确实很擅长数学，但凡有点知识教养的人数学也不会太差。来华的传教士更是算得上人中龙凤，因此凭着自己多年以来盗墓积累下来的建筑经验，朱启明只是简单地问了利思类几个问题变笃定的将其定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