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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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杀皇帝是大罪,要诸九族。
就算他落难至此,依然是九五之尊,与凡人有别。
普通人心目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岂可说杀就杀?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李自成或张献忠,斗胆作反,独立称王。
余下一批人认得他手中兵符,古来行军认符不认人,只要他手中有符,就谁也不敢伤他。
亦有人久战伤疲,无心无力,只能旁观事态,无所适从。
吴三桂见无人上前,自己亦疲惫不堪。
真的打起来,恐怕朱由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扳倒。
“我敢!”
吴三桂心想你老子根本有心杀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朱由检这位皇帝,登基十七年,年年都不好过。
好不容易踢走魏忠贤,便轮到东林党肆虐。
才委屈的劝降乱民,转头又作反闹事。
勤勉工作,到头来又天旱又蝗灾又瘟疫,最终亡国亡家。
整个朝庭全是乱臣,放眼天下人人是贼。
曾经最信任,最看好的平百伯,如今竟想杀死自己!
“好呀!朕第一个就杀死你!”
吴三桂没有长剑,取走部下一柄长刀,与朱由检刀剑相交。
一时君臣共对,兵器乱舞,“乒乒乓乓”的硬碰硬,恨不得手刃眼前人。
两人俱届卅余岁,打不到几回合,双方同样满脸通红,额上冒汗,喘气连连。
朱由检剑法不见得高明,更多的是怒气乱砍,徒劳费力;吴三桂身虚力弱,连刀都握不牢,只靠意志硬撑。
君臣如同街边江湖人物,拿着鸡蛋磕石头。
任谁都瞧出,如此正面扛法毫无技术性,彻底暴露幼稚和冲动,以及不讲道理情由。
究竟谁占上风,谁会落败,单纯是看彩数。
陈圆圆想冲上前制止,朱慈照怕她受伤,连忙拉下来:“吴夫人万勿冲动!二人僵持不了多久,等会由我来介入。”
朱慈照心底同样发慌,朱由检与吴三桂大打出手,并不在奏的剧本之内。
“姨娘快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生是好!”
此刻奏尚处身战场,原本她打算吴三桂会趁机发难,转身与她同时冲入本阵,杀个人仰马翻。
不料关宁铁骑的损伤比想像中大,将士俱无斗志,竟然拔身而去。
奏身边仅有二千骑兵,当然不可能独力挑战李军大部队。
毕竟对方都有猛将,阵法逐渐改变,不仅抽调前线主力回防,更准备推出红夷大炮轰来。
后备火药炸了,但军队身上尚有存货,放十数炮不成问题。
身后不足二千的骑兵,肯定撑不下十数回合的轰炸。
奏向何复示意,他即时指示部队撤退。
敌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奏的监控。
往往连大顺军士兵都未收到指示,她已经早着先机窃知行动。
待得他们推出大炮时,对手早就溜之大吉,只能放几发炮打在马儿屁股后。
既无法剿灭吴三桂,又让来历不明的骑兵自出自入,李自成恼羞成怒,拿身边的将领出气。
只有李岩沉默不语,听毕士兵报告后,才奏道:“大王,敌方区区千人,却能几度深入我军,兼无损一兵一卒,想其将领必非常人也。臣恐此批精兵,仅为先头部队。倘后续尚有大军,吾等必为其所乱。”
第48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17 一人一巴()
李自成无心听其言,扬手道:“现在是要你们帮我解决问题!不是提出问题!大军?姓吴的哪儿还有援兵?”
李岩当然摸不清骑兵虚实,出于本身智慧,洞悉此番出师,有太多不明朗因素。
“会不会是关外清兵,绕道而入?”
“清军打的是明室,又不是我,怎会贸然出手?”
李岩至此摇头,心知李自成目空一切,寸豆如鼠。
清军寇边,怎会和你区分姓朱还是姓李。
何况赶狗入穷巷,吴三桂也许迫上梁山,勾结清军合力夹攻。
若然此事属实,则大顺军必败无疑!
别人看你多风光,你看自己多唏嘘。
李岩是大顺军谋士,自当知道李自成外强中干。
虽然一举入京,但只是一时运气,明室太多叛将投诚开门,才侥幸得天下。
真的要战,明军决不会输给他。
现在大顺掌握陕西、河南、湖北、山西、山东及京师一带,尤其是河南与湖北,需要提防南明势力而分派甚多兵力,又要应对四川张献忠的大西军,故此能够调派至山海关参战的兵力甚为吃紧。
别的不说,他们才出征没多久,就收到湖北白旺部的急报,南明左良玉袭扰襄京。
除去指派刘方亮领兵三万赶赴镇压外,李自成又调一万兵支援,导致是次东征军人数更少,被迫用原本明军降将凑数。
整支十万部队实不足十万,加以混杂原有农民军、明降军、甚至不久前的关宁铁骑降众,构成极端复杂,内部凝聚力成最大的隐患。
如同不稳固的大楼,随时在风吹草动下崩溃。
事实上刚才就疑心有内应乱叫“大顺倒啦”之类,难保已有奸细混入。
李自成眼光狭隘,不听李岩之忠言,坚持不撤军,就是要将吴三桂往死里打。
如非众将士精力疲惫,他真的会下令挥军抢攻。
总之众兵士安顿后,再慢慢点算目前情况。
“报告大王,李过将军至今未回。”
“甚么?他的左右随从呢?”
小兵有点害怕,最后终于如实道:“只有少数人逃回来。至于其率领的五千骑兵,至今下落不明。”
“混帐!不管主子,自己先逃?将他们都拖出去斩!”
“大王,万万不可!”李岩始终按捺不住,冲出来制止:“至少先了解一下当时情况,发生何事,以及李过目前是生是死。”
别的事可以算,但李过生死不能置之不管。
李自成亲自审问随从,他们一五一十将事发经过说出来。
李岩听见,更加肯定那批骑兵的领导者本事非同寻常。
相比大顺军处于上下混乱惊惶,奏这边快马加急,驰往九门口长城。
她一直专心接收战场情报,待带领何军安全撤离后,才检查朱由检那边的情况。
不看尤自可,一看几把火。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与镇关守将打成一块,成何体统?
皇帝是一国之君,不重则不威。
叫他学习刘邦的忍功学不会,撒野的本事倒学会?
大顺军未退,清军不日即将压境,还有心情内斗?
奏非常生气,朱由检与吴三桂对打,标志着她的失败,未能改变崇祯顽劣的死性。
奏当然体谅朱由检,脚头不好,倒霉至极。
自登基十七年来,大饥大水大涝大蝗大旱大疾大战大乱总之你想得出的灾难与想不到的灾难,统统包罗万有。
天天听大臣“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国难当前,还不是一位慌了神的普通人?
郁闷那么久,积蓄无数怨气,有压力想发泄亦很合理。
然而万万不是现在,以这种形式发泄!
城墙守军见这支明军接近,纷纷通传响角,可是现在有何人能阻止?众人大惊,正要执起兵器自保,奏即时扬声:“我乃奉皇上之命,前来山海关救驾,休得阻拦!”
守关的残军真的想挡也挡不坐,见美人银骑驾临,千余骑兵列阵,其英姿威风,将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比下去,登时有点自惭。
奏跳落马冲上来,朱慈照大喜,挥手迎上:“姨娘救命,快阻止父皇!”
“包在我身上!”
好一个朱由检!你不要脸子,我就不给你脸子!
众目睽睽下,奏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蹿了上前。一人一巴,掌掴两个男人!
娘娘打将军,奇哉;娘娘打皇帝,更奇哉。
城上城下,野内野外,核心的内围与核心的外围,总之所有围观的群众,吓得双眼珠子突出,连瓜子都不敢吃。
因为方才那一幕,简直是创前无古人,恐怕亦后无来者。
朱由检及吴三桂由格剑变交拳,最后扭成一团。
最初怒火汹汹,已经同告狼狈不堪。
奏二话没说,各打一巴掌,虽然下手不是很重,但是火辣辣的感觉马上袭至心头,让大脑冷下来。
吴三桂错愕,望望是谁打他,竟是不输于陈圆圆姿色的美少女,一时呆若木鸡。
朱由检万分不能理解,连他爸爸都没打过他,为何这魔女斗胆动手?
他龙颜变色,失控地对着奏大喊:“你凭何打我?”
这一声叱喝,震慑全场所有人,大家心里发毛。
偏偏打人的是娘娘,而且是会法术的魔女,不然王承恩早就将她摁到了皇帝面前,兴师问罪。
奏却神情淡定,似乎刚才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她盈盈低首,悦耳如银铃般的声线道:“外子是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帅气非凡的当今圣上,而不是你这位粗鲁无度谈吐污浊的市井流氓。”
“你”
奏翻开书本,书页一引,聚合成明镜,映照出两个陋劣不堪的男人相貌。
看见自己这副场垢脸蓬头的肮脏样,均微微一怔,然后双双抵脸。
“照儿,取布过来。”
“啊是!”
“圆圆,你看顾好吴将军。”
“谢谢娘娘。”
醒觉自己因为愤怒而失去方寸,朱由检不单止没有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怪罪奏:“这么迟来回来?万一有三长两短,谁可护我?”
奏优雅地握住朱由检的手:“皇上,可曾记得与妾身订立的契约?”
“汝助吾一统天下,匡复明室;而我则协助夫人达成一个愿望”
“不,是日前那个。”
朱由检一震。
以两位皇子之命,保三桂一命!
“不过呢,真亏皇上仍记得你我于煤山所立之约。”
奏一抹嫣笑抛去。
“妾身无一刻敢忘,为此而尽心尽力;然而若皇上不予信任,未有采纳臣妾之计,岂非徒劳?”
由检明白她意有所指,但他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古人言‘丞相肚里可撑船’,皇上更加应该要撑大船。如果小小挫折就受不了,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朱慈照从马车端来两块干净的布,一块给奏,一块给陈圆圆。
两位美人同时服侍夫君,情恳意切,简直谋杀围观的单身狗。
奏仔细帮朱由检抹干净脸上泥巴,又疏理头发,姑且恢复本来的威仪。
“谢夫人。”
朱由检嘴上如此说,一方面怕奏舍己而去,紧紧盯住她;一方面心底的死结没有解开,正在天人大战。
打从小起就与王承恩相依为命,四周都是敌人,一个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登基后更要与魏忠贤斗,与东林党斗
在他心中,君臣之间相处,只有“斗争”一词。
奏心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要朱由检重新审视,否定过去卅多年的人生经验,肯定没门。
为此她只能一改之前态度,认真向朱由检说:“假如皇上偏要自己作主,不听臣妾之言,那么即视为不合作,中止契约吧。”
“不!”
朱由检一时冲动,伸手拉住奏的柔荑纤手。
“朕不允你走!”
奏过去太顺他的意思,凡事顾全皇帝的脸子,反而令他得寸进尺。
甚至妄图想控制她!
是时候要让他明白,这份“契约”的主导权在她手上。
之所以找崇祯合作,单纯是目前形势中,以崇祯最有力达成她的目标。
“妾身乃魔女,真的要走,你能奈何吗?”
“就算用铁链,都要将你锁在朕身边。”
朱由检没有其他手段,彻底暴露心底话。他在呐喊,他不能失去奏!
“不需要那些东西唷。”
奏于心不忍,推想前事,他变成这样,自己亦有责任,故此柔声起来。
“愿意听从我的计策,亦得展示充份的诚意,届时天下必将重临于皇上手中。”
是她将“明思宗”拖入这场漩涡之中,自己才是千古罪人。
朱由检内心同样一番挣扎,其实无需多想,他早就有答案。
“朕好歹是一国之君”
“皇上之所以尊贵隆重,不在于他否定多少人,而是接受多少人。假如普天之下,无人承认你是皇上,汝亦为普通人矣。这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杀你,难不成你就要杀光他们吗?”
“谁敢杀我?”
“天下人人都敢!皇上不妨到大顺军走一转,保证人人喊杀。”
朱由检听得脑溢血:“你”
“‘皇帝’这玩儿,不外乎是粪土。历来就算如何高高在上,都有人想取而代之。所以拿‘皇帝’的身份去吼人吓人,其实没有意义的。对方也许表面上服气,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奏轻抚朱由检胸膛,仍然希望他能接纳他人,相信他人。
第49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18 黄帝神剑()
“你怎样对人,人就怎样对你。假如你脱下皇帝之衔,依然受万人敬仰,又何怕有人对自己不利?”
朱由检不知道,李自成及张献忠,那怕他们称王一时,最后都是倒楣地死在村夫凡卒手上。
更别说古往今来多少皇帝,有无数人死得悲惨。
“皇帝”这名号听着光鲜,但拥之在身,亦会招来诅咒,而不是“免死金牌”。
“你要王天下,还是王眼前一人?”
这道问题,令朱由检不甚明瞭。
“当然是王天下!”
“这就对了,皇上英明,有大志。既然如此,何必拘泥在吴将军一人身上?”
假如天下人人归心,吴三桂一个人造反没前途,翻不起巨浪。
假如天天人人离心,就算杀死一个吴三桂,后面还有李自成张献忠,以及千千万万反贼,必然被巨浪覆灭。
只有小气的男人,才会对一个人斤斤计较。
奏要点醒朱由检,既志于当天下之皇,心胸就要广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