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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崇祯五百年-第34部分

小说: 崇祯五百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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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慈烺及朱慈炯只是匆匆梳洗洁身,便参加是次会议,对来龙去脉都不甚清楚。

    朱慈照苦无时间慢慢说明,只得跟在身边,打算随时提点。

    接着是何复及罗氏六兄弟等来自保定府的明军,是最为忠心崇祯的将士。

    是次领二千骑兵赶来救援,不仅俘劫敌将李过,又多番冲杀大顺军,在守城战的表现更令人眼前一亮。加上与奏婕妤关系亲密,格外受人注目。

    相比起来左边比较尴尬,依次是吴三桂、吴襄、冷允登、冯有威、唐通等人。

    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叛明降顺,如今获准开恩免罪不咎,心中五味杂陈,在朱由检面前多少心虚。

    之后是李岩、李仲、李开等原大顺军将领,在奏的特许下,以客座身份出席。

    最后是余一元、冯祥聘、吕鸣章等山海关士绅,代表本地人出席。

    在是次抗顺战斗中亦有出力,闻清兵压境,自当讳其通满之事,大刺刺向崇祯说贡献一分力量。

    这就是如今朱由检手上拥有的资本。

    “长话短说,相信众卿家已经知道满州军势将压境。山海关贵为中原扼要之首,务须奉国家以抗胡,力抗外族。”

    这一段开场引子,是参考奏的提议而作。

    不是为大明,不是为崇祯,而是为天下,为国家。

    就逻辑上没有错,毕竟大家都不曾忘记,蒙古人欺凌汉人的岁月。

    就算明朝再不济,都不愿外族入主中原统治。

    即使像吴三桂这些原想降清的人,亦不是真心想将中原奉上。

    从情感上,这处混杂各方势力,人人心思不一,但既同为汉人,就应招揽过来,枪口对外,先解决清军。

    “须奉国家以抗胡”,实乃脱变自三国“毒士”贾诩的“奉国家以征天下”之言。

    时间如何变,只有人心不变。

    像这些能俘虏人心的话,当然要好好活用。

    “皇上,清兵来犯,此言属实?”

    山海关士绅犹不相信,有人提出质疑,朱由检道:“朕有确实情报,绝对可信。”

    吴三桂进言:“今关内只有二万余兵马,且众连日征战,身心俱疲。若八万清军策至,精骑锐炮齐攻,恐不能守。不若先先”

    当然吴三桂再笨,都不会提议撤退。

    他是希望再来诈降,行缓兵之计。

    拖延多些时间,好休养生息,更多时间准备。

    奏坦率地摇头:“之前清军距离尚远,这招还可能有用;如今他既知阁下与自成大战,不论谁胜谁负,必有一伤。他正好赶来当黄雀,趁隙乱入,即可轻松入关。”

    有一部份士绅觉得奇怪,为何会有一位娘娘坐在皇帝身边,更有权参与讨论?这不是妇人干政吗?

    只是大家眼见这位“奏婕妤”是崇祯爱妾,而且城破就在旦夕,自然不会离题,跟皇上进谏之类。

    何复是坚定信任奏,当即寻问:“娘娘,不知邵同知何时抵此?”

    “最快亦得后天才到。”奏回答道:“只是他们以家眷为主,没有战力,未足以援。”

    有士绅提议:“此处不是有大顺军将领吗?为何不与闯王联络,协力抗敌?”

    朱由检怒瞪他一眼,这位小民即时退缩。

    李岩代为解答:“我们只是路过此处,出于个人主张,才协助明军抗敌,并非闯王之意。”

    朱由检同时道:“何况贼大顺军兵马刚溃。要再集结行军,恐非一夕可蹴。”

    李岩等人既在此,朱由检为表示尊重,故此照奏提议,一律称其正名。

    无论如何争辩,都是无法回避。

    面对清军,只有一战!

    吴三桂心想如果关宁铁骑完整无缺,尚可正面抗衡。

    现在嘛?算了,能守下来已经谢天谢地。

    倒是李岩不负奏的祈望,在众人一片沉默中,主动发言:“吾有一计,或许可行。”

    朱由检不分敌我,总之有良计便用:“请说!”

    “空城计!”

    此三字说出来气势无比,众人听罢不禁莞尔,却不好意思笑,令气氛变得更怪。

    李岩似乎不管他人反应,继续说明:“吾之前多番留意,多尔衮虽为满人,然向来熟知我国文明文化,更对三国演义甚为钦佩。”

    当大顺军的人沉醉在入京的喜悦时,只有李岩没有满足自乐。

    他的目光早就瞄向周边的敌人,加紧收集情报。

    屡次留心关外之清国,更加托人取得不少情报。

    “吾尝闻多尔衮此人生性与曹操一样,同样多疑。在他面前搬上‘空城计’,或许有效。”

    “未必,如此技俩,我看多尔衮必会瞧破。”吴三桂道:“末将几度与多尔衮交手,其人狡诈无比,奸如野狼。此计过于明目张胆,恐其不会上当。”

    李岩坚持道:“不,军事上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只需引多尔衮起疑,他决策时不免有所迟滞。”

    公说公有道,婆说婆有理。两人争吵不休,各据己见。

    朱由检听得心烦,他上朝勤政,最怕大臣口舌是非,白白浪费时间。

    “够了!”他一拍桌子,全部人肃静。

    拂袖站起,向奏柔声道:“夫人,随我来。”

    “是,皇上。”

    除朱慈照及王承恩外,全部人都错愕不已。

    明明是严肃的军事会议,崇祯竟然牵手拖住奏婕妤出帐?

    王承恩当即趋前:“皇上临时有事,暂且休会。”

    朱慈烺及朱慈炯整个人呆掉,他们无比熟悉的父皇,竟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这位陌生的姨娘是何方神圣?

    “喂,四弟,快快从实招来!”

    “那位新姨娘到底从何而来?是不是灌父皇迷汤?”

    “哎呀,两位兄长,你们都误会了。”朱慈照被追问得太紧,又恐帐内人多,只好简略道:“父皇能够平安无事,多亏奏姨娘拔刀相助呢。”

    “给我源源本本说明!”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父亲不在,兄弟久别重逢,开始恢复平常本性,搂在一起吵闹。

    其他人都想知道“奏婕妤”的八卦,纷纷竖起半只耳朵窃听。

    朱慈照这月余经历过后,成熟不少,心知人多口杂。有何可说,有何不可说,自有分寸。

    “大哥、三哥,却说这位姨娘,是蓬莱仙山的修真者。因听取天命,知大明气数未尽,故下山渡来中土,协助父皇匡济明室。”

    朱慈烺拍拍朱慈照的脸。

    “好痛!大哥为何打我?”

    “妄想都要有个限度啊!”

    “我没有说谎。”

    朱慈照抗辩无效,继续被两位兄长“逼供”。

    李岩等人原本是想窃听敌人底细,以便回去后早作准备。

    哪知朱慈照会说些不着边际的妄想,也不知道应该相信与否。

    至于营帐外,朱由检挑个无人处透气。

    “皇上,没事吗?”

    奏细心地抚按他的背脊。

    “还好”

    以前在早朝时,堂上的大臣往往是这样,你争我辩,都不听自己的指示。

    两边都是意气之争,吵上一天半月,都没有人真正解决问题。

    这些渐渐成为心理阴影,害怕臣下争执口角。

    一听到太吵闹的声音,胸部便感到郁抑起来,遂冲出来透气。

    这次他不想逃避。

    奏千辛万苦为他挣来这小小的山海关,绝对不能丢掉,白赔给人。

    朱由检不再怨天尤人,尝试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及情绪。

    “奏,你怎样看?”

    奏停下手来,低头凝思。

    “不知道,我的权能只能告诉我已经发生的事,至于未发生的事则不能预知。”奏摊手道:“正如李岩所言,多尔衮心思变幻莫测,妾身亦不可能预知。”

    朱由检有点失望,奏却转而问:“皇上,你知道吗?多尔衮其实与你很相像呢。”

    “甚么?”朱由检不明白:“我们哪里相似?”

    “皇上不会怪妾身直言吗?”

    感觉自己被奏吊起好奇心,朱由检快快呼道:“快说!”

第57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26 战场歌姬() 
奏吞吐一会,才愿意说:“个性多疑猜忌”

    “还有呢?”

    “儿时成长经历。”

    还有专一。

    一生有情有义的男人。

    他对孝庄专情,为清国顾大局,在千秋万世后,依然令人动容。

    不过“专一”这个词来形容朱由检,完全不合适呢。

    奏又不敢说与吴三桂相似,不然朱由检听后不知作何反应。

    朱由检想到奏提及过要对外族加深了解,又见李岩熟知多尔衮情报,方知道自己乃井底之蛙,目光短视。

    连即将兵临城下的敌人背景来历都不甚瞭解,知己而不知彼,谈何决胜?

    “夫人,且将多尔衮的事说明。”

    奏盈盈矮身,娓娓将多尔衮的身世说明:“多尔衮,爱新觉罗氏,努尔哈赤第十四子。当努尔哈赤死后,继位的是其兄长皇太极,立心想将同样有继承权的多尔衮处理掉。”

    朱由检眼角一动,论及宫中争政,他自然十分清楚。

    “皇太极逼迫多尔衮的生母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一时间父母皆亡,失去皇子身份,不仅寄人篱下,更要时刻提防兄长多疑。一路走来,尽是与死神为伴。”

    朱由检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虽然经历不同,但情况相若。

    “万料不到外族亦有争权之事。”

    “权利乃人之所欲,外族都是人,他们的皇帝都是人,敌人都是人,自然会用同样的手法处置。”

    奏轻声诉说下去。

    “多尔衮自小就瘦弱多病,身子单薄。在长期征战中锻炼身体及学会军事领导能力,建立军功替自己争取权力;同时从复杂的政治环境里靠无比的忍耐,勇气和智慧周旋。最终皇太极至死,都再无疑心。”

    朱由检听后有点尴尬,论政治斗争的本事,他有;论领军征战的本事,他无。

    剑术平平无奇,行军一窍不通,甚至连马都不会骑。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奏说至此处,朱由检顿时觉得自己在多尔衮面前,连挽鞋都不配。

    难怪连奏都没有信心赢他,看来确是一时之强敌。

    “无怪乎满清势盛如此我之前竟然一无所知,真是浅陋至极。”

    因为对方是低等的外族,从不屑于交流,更别说了解。

    清兵三番四次杀入京城,他只责道是边关守将不力,亦不尝了解敌人为何如此强大。

    “皇上,现在发力,未为晚也。”

    朱由检有个优点,就是专注一事时,人会变得敏锐,而且效率更高。

    “对了,奏,你说他自幼体弱多病?”

    “正是,只要过度劳累刺激,他便会气血不顺,头晕目眩,身体不支。”

    朱由检沉吟半晌:“我亦是这样,只要听到群臣无意义地争吵,便心烦气躁”

    说至此处,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忽发奇想,教奏一时惊异张口。

    “夫人,如是这般,你觉得行不行?”

    “这个嘛妾身都不清楚不,也许可以试试看。”

    奏闻之翻看书本,兴奋起来,脑中快速运转,又翻看书本,然后眯起眼睛笑起来。

    “照皇上意思,假设将山海关变成这样子,不知道多尔衮会有何想法?会不会吐血呢?”

    “这样的山海关?”

    书本上描绘出模拟画面。

    “如果皇上认为可行,我想对多尔衮同样有效。”

    皇上耐心倾听奏的计划,越奇越怪,简直是未曾想像过。

    望向朱由检那副呆若木鸡的蠢样,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慢吞吞地将手中书本合上。

    “皇上,请回神。”

    “呃啊啊”朱由检如梦初醒,在奏轻摇双肩后,始如获至宝:“看来此计绝对可行!”

    他拉住奏的手冲回营帐,向全体道:“就照夫人之言,吩咐众人准备!”

    当天晚上山海关全部兵马勤劳操练,又准备各种杂项,以备明天决战。

    待得廿三日辰时,多尔衮的大军翻扬飞沙,滔滔直下山海关门前。

    这番南征,多尔衮几乎倾国而出。

    暨洪承畴、耿精忠、孔有德等原明朝降将,率满、蒙八旗三分之二与汉军,前后军兵之数十余万,可谓浩浩荡荡至极。

    打从一开始多尔衮就有征服中原之意,四月初已经有意挥军出征,收到吴三桂求援只是巧合。

    对于吴三桂求援,他只疑心有诈。

    毕竟双方多番战斗,对吴三桂是一位怎样的将领,大抵有一定印象。

    甚至他以为吴三桂及李自成假意内乱,引自己入关再反袭。

    所以他并没有照信上指示行军,而是直踩去山海关。

    沿途不敢行进太急,观望吴三桂接下来还有甚么动作。

    岂料自此音讯全无,再令他生疑。

    他当然不知道吴三桂派来的信使被奏解决掉,自然不会收到求救信。

    反覆思量,终难安心。

    直到十六日,亲自暗中派遣其妻弟拜然与郭云龙,伪装成一般平民前往山海关,探明虚实。

    二人回来后报知前线真实情况,因为李自成毒打吴父,又抢其妾,故此吴三桂与之决裂,据山海关倡言拥明。

    多尔衮始知求救信是真,逐一问明两军情况,又与汉军将领商讨,大喜:“三桂必不能守,早晚必败。”

    洪承畴道:“明既亡,则此行实与流寇角也。”

    多尔衮窃笑:“想必吴三桂心甚焦急,我军不况快马加鞭,赶往关外看戏。”

    他要借军力胁迫吴三桂,教他彻底屈服,甘心为清国效力。

    此后日行百里,披星戴月冲过来,至廿三日时才抵关外。

    眼前的山海关静得吓人,城墙上旗帜及火炮全部移去,半个士兵都没有。

    城门左右大开,像是欢迎他们进入一样。

    多尔衮示意众人停下,远眺良久,终未能瞧出内里乾坤。

    “莫非此乃‘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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