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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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时大叫要方便,宫女闻声推门,纷纷忙于应付,左右一起引至便处。书本似有生命,趁众人不为意下,窜入房内贴在横梁上,等待福临回来,下人退出锁门后,才飘近至面前。
书本自动翻开,书页更自带背光功能,书页上左起,由上而下竖着显示满文。
“想吃甚么?”
福临眼睛睁得大大,不住点头。
“有甚么好吃的?”
此时书页又再显示第二句:“抱歉,现在只能变这么多。”
福临一时莫名其妙,很快就明白意何所指。
一张书页剥下,变成三块香喷喷的饽饽。福临目睹如此奇异之事,但见饽饽热腾冒烟,而五脏庙尚在抗议,本能就是一吞,大口啖之。
“唉,只余下十四页纸。”
奏人在牢房,依然可以隔远控制书本。才刚恢复两页,转头又用掉一页,多少心有不甘。只是知道福临又遭捱饥之苦,便无法视若无睹。
福临吃得太急,她还得将书页卷入茶壶,变成一壶热浓茶,让他好好解渴。
“啊啊啊啊!两张书页全没有了!”
彷佛陷入破产的商人,奏发出最绝望的悲叹。
“不对!连同日间的骰子,我一共用了三张纸!亏本啊!”
吃饱喝足,福临终于有精神。书页只会显示文字,故此传达不到奏的绝呼惨叫。
“格格,你在哪儿?”
“牢房。”
“额涅有没有打你?”
“没有,不过他叫济尔哈朗将我打到死去活来。”
福临好一会才醒起济尔哈朗是指郑亲王。
“郑王是非常慈祥的老伯伯,明天我叫他不准打格格!”
“别做多余的事。”
魔女与小皇帝透过书本对话,要是被别人看见,恐怕又会惹来注目。幸好福临机警,将自己埋在被子下,压低声线说话。
奏领会福临的好意,不过她心知前途多变。没有预知能力,既有历史知识又派不上用场,连她都不知道这场风暴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我们魔女不会死的,不需担心。”
“真的?”
今天日间玩耍时,隐约亲耳听过,奏及完颜蒲里古野提及“魔女”之词。
“‘魔女’到底是甚么?”
奏心想“你饶了我吧”,不想再解释多一遍,又不欲拂逆孩子的好奇心,只好拉扯道:“你知道人是如何来的吗?”
“是天神阿布卡恩都里制造的。”
阿布卡恩都里住在九层天上,他为了创造人类,就用身上搓落的泥做人。
奏当然知道这个传说,不如说世界各地所有先民都有类似的传说,女真人亦不例外。非常一致性的是,人类都是源自泥土。
“你有没有听过,造人的是女神阿布卡赫赫?”
福临摇头。
当女权社会过渡成男权社会时,原有的女神传说亦偷偷改换成男神。
“我们魔女是由女神制造出来的。”
“我都未曾听过。”
“因为你之前未见过魔女。”
奏随便胡说,福临真是信以为真。
“现在已经很夜了,早点睡吧。明天有时间,我再陪你说故事。”
福临“嗯”的应声,就此抱著书本,期待明天的到来。
同样的晚上,对布木布泰而言,却是难以入眠。宫深似海,人去楼空,自皇太极撒手人寰,孤儿寡母如何安身?
别人说布木布泰母凭子贵,有谁明白她在这处复杂而艰险的宫廷中步步惊心?福临不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她的希望。
对外要对日益重权的多尔衮虚与委蛇,对内要应付宫里明争暗斗,哪有心思去陪伴儿子啊?能够幸存性命与地位,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她都是母亲,岂会希望将心爱的孩子推给宫女去照料?
“孩子还小将来等事情安定了,再好好补偿吧。”
第135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23 母子关系()
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布木布泰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明白,她都没有办法。
多尔衮突然带来自称“魔女”的姑娘,然后她们用不可思议的法术,不吭一声就带走福临。这次说只是出去玩,谁料是不是谎言?
两位魔女与多尔衮是一伙吗?多尔衮想借她们的力量推翻福临吗?不对不对,如果真的要掳人,怎么会送回来呢?
万一这是“狼来了”呢?等所有人麻木,习以为常后,就会真的拐走,一去不返?
“多尔衮啊多尔衮,福临好歹与你有叔侄之情,你就真的狠心要扫他下来吗?真的不顾我的感受吗?”
布木布泰越想越乱,心绪不宁。
“郑王屡次想从我手上夺权,他协助我打击多尔衮,只是成全他政治上的野心”
岁月如梭,无数回忆袭上心头,已经分不清哪边是现实,那边是梦境。
满朝上下,能信任之人,半个都没有,令布木布泰忧愁难抑。
半睡半醒后,又近来新的一天。
早朝时宫女携同福临登入崇政殿,一如平日只是坐在皇帝的座位上装装样子。然而布木布泰却发现,这位孩子精神得很,而且满脸春风,不似过去被罚禁足后哭着道歉的样子。
她即时拉住服侍福临的宫女问:“昨晚皇帝可有异常?”
宫女认真低头回答道:“就只是戌时曾出来小恭,然后就睡觉,没有特别异常。”
布木布泰眉心一皱,续问:“你们之中没有人偷偷给他吃的吗?”
宫女以为皇太后要责罚她们,立即答道:“谨遵皇太后吩咐,我们没有给他吃过任何食物。”
布木布泰想不通,孩子饿这么久,早就支持不了。她并不是狠心,只要福临愿意在自己面前承认错误,她便原谅其罪。
“难不成他故意作反?不对不对,福临是乖孩子,不会做这些事。定是有宫女一时心软,让他偷食。”
心中如此想,不过现在没时间管,先上早朝再说,容后再查明。
早朝并无特别要事,大家都很聪明,故意不提多尔衮。快速处理完便宣布退会,福临再在宫女陪同下回宫禁足。
“奇怪?这孩子不是会反抗吗?怎么还脸带笑容?”
布木布泰还想多留心几眼,不过留意到济尔哈朗的眼神,心知事有轻重缓急,及早解决“魔女”才是首要之道。
布木布泰才刚回宫,就接到济尔哈朗入宫请求面见,即时允之。济尔哈朗开门见山不说废话,表示他用尽无数酷刑,包括拶刑、杖刑、针刑、幽闭等等,都对魔女没有效果。
不管他用多少刑,奏受再多的伤,依然能恢复如初,完好无损。布木布泰闻之,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睿王那边有否动静?”
“没有,”济尔哈朗报告道:“确定另一位魔女在昨天晚上飞回睿亲王府中,而他仍未有明显的行动。未有与外界联络,亦无其他访客上门。”
“似乎他真的不知道昨天的事还是说他闭上门,图谋甚么吗?”
“这方面本王会尽量调查。”
布木布泰觉得很累,可是这些事又不能轻易拜托别人,只能继续利用济尔哈朗。
随后二人进入牢房,布木布泰见到奏所在的牢房地面尽是干涸的血渍、断肉残屑,视界彷佛蒙上了一层灰。
布木布泰对这些景象不会陌生,后宫争斗的败者,往往在这处不见天日地离开人世。她无时无刻都借此警醒自己,决不能输,决不能败,不然她们母子就是落得如此下场。
“起身!”
一桶冷水泼在奏的脸上,她依然是维持在老虎凳上面,竟然能睡得着,一对玉腿肤色健康,显然一整夜过去都没有效果。
“这么多人来叫我起床,真的令我受宠若惊。”
济尔哈朗见到她完好无事兼精神抖擞,就彻底败下来。对方不惧受伤更不会死亡,你还能拿甚么来威胁她?如何迫她就范?
奏全身衣服都烂掉了,散发著腐朽的气息,就只有皮肤光滑如旧。
“不吃不喝,全身用刑,还能毫发无损,真是闻所未闻。”
济尔哈朗曾受命掌刑部,见证无数犯人,奏是常识以外的“怪物”。换作普通人,此刻应该变成一块溃烂呕心的肉块。
“早就说过我们魔女不老不死,现在总该相信吧?”
眼前就有一位实实在在的证明,颠覆他们既有的认知。向来强调理性思维,建构的逻辑与经验,在“魔女”面前产生矛盾,继而崩溃。
如同水往低流,愚蠢的人要逆水行舟,聪明人随波兴浪。
布木布泰思疑时时,济尔哈朗在旁边进言:“皇太后,此妖人满口胡言乱语,直是一派谬论。”
面对荒谬的真相,普通人往往不愿面对,感到恐惧,随之忽视甚至否定;然而对布木布泰而言,攸关着母子的生存与利益,她只想肯定两件事。
一:魔女是敌是友?
二:魔女能否为我所用?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就算是怪力乱神,亦不外乎是棋子,也能为我所用啊。然而面对她,又觉得是除不去的祸害,令人生寒。
“你真的不怕死吗?”
“当然怕啊,不过我又不会死,所以没问题。”
布木布泰静静望住奏,再问:“为何要抱皇帝出宫?宫中不能玩吗?当中是否另有所图?”
奏听出对方话中转折,已经不再定性她是掳劫皇帝了,不过自己并未打算乖乖低头。
“你不是福临的母亲吗?自己孩子想甚么都不知道吗?怎么要问我这位只是认识一天的外人?”
居然还有余力嘲讽,济尔哈朗正要斥责时,布木布泰制止他。
“别支开话题。”
“我只是说出问题的本质,哪有支开啊。”奏好趁此机会,狠狠教训这位迷途的母亲,或者说,将过去对“那个人”的憎恨倾吐而出:“信或者不信,其实答案就在你心中。”
布木布泰眼神游移,轻咳了声,脸色有些缓和下来,但仍冷冷地道:“我们母子情逾骨肉,轮不到你这位外人挑拨离间。”
“情逾骨肉?嘿嘿嘿,那么你知道自己的孩子现在做甚么?”
“他就待在房中,禁足思过。”
“思过?思甚么过?有错的人明明是你,为何要他思过?我看福临再思一百年,都会觉得是你有错。”
随着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在牢房中听得格外清楚。
“我是福临的母亲!他才不会这样!一定是你!你向福临灌输了甚么?”
第136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24 如在雾中()
布木布泰恐怖地逼近,奏才不管她的威吓,勇敢地道:“甚么都没有说。”
忆起福临今早对自己不自然的态度,布木布泰愤怒起来:“平时福临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你做过甚么事!”
布木布泰激动得快要爆炸,眼睛睁得大大,扯着奏的衣领道:“如果你敢对福临下手,我不会放过你!”
“这些话应该向福临讲,而不是对我讲。”
“不用你教我!”
布木布泰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她没办法。
济尔哈朗觉得皇太后与奏拉扯有失庄重,尝试命左右分开。
毕竟福临是亲儿子,身为母亲会担心,难免神志不宁,乱了方寸。于此情况下,济尔哈朗只得冒犯,尝试引回正题:“皇太后,请冷静,勿被犯人牵着头走。”
布木布泰猛然觉醒,连忙收摄心神,沉声问:“这次事件,真的与睿王无关?”
“当然啦,我是被他抓来的,怎么可能与他一伙?”
“但另一位姓完颜的魔女呢?你们又是甚么关系?”
“没有关系,就只是打不过,被她抓起来。”
布木布泰急欲知道答案:“既然是敌人,为何又走在一起?”
“谁说我们是敌人?”
“你们不是打起来吗?不是敌人又是甚么?”
“你们不是准备和多尔衮及豪格打吗?难道两边又是敌人?”
被对方反诘,一时弄得焦头烂额,布木布泰尴尬道:“即是说你们是朋友?”
“现在仍不是。”
“你们不也是魔女吗?不是敌人,亦非朋友,即是甚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们同为满人,是不是全部都可以强分为敌人或朋友?”
被奏驳得体无完肤,令布木布泰等人猝不及防,入彀无语。
“之前就向你说得清楚,蒲里古野就像小孩子,只要感到有趣新奇,就全心全意投入其中,并不会有任何动机或理由。你们偏要简单复杂化,认定凡事有阴谋有计划,挖空心思穷究理由,无异缘木求鱼,自然一无所获。”
布木布泰仔细思啄,再问:“为何你不逃走?”
“现在状态不太好,走不了。”
也不知道她在开玩笑抑或是认真,布木布泰心想“怎么这样”同时亦感到火大。
状态不太好走不了,那么状态好转就自出自入吗?忆及魔女都会旁门之道之奇法,尤其亲睹完颜蒲里古野脚踏奇怪的买球潇洒出宫,谁能料奏会用甚么方法逃走?
皇宫重地甚么时候变成魔女的私人后花园?虽然对方如此轻视,但布木布泰亦无可奈何。
“布木布泰,给你一个忠告:多尔衮决不会背叛你。别听信身边小人的谗言,像崇祯那样冤杀好人。”
骂人不带半句脏子,将满朝背刺多尔衮的人诬蔑为谗臣?济尔哈朗第一个不服气,如非布木布泰就在旁边,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揍她一顿。
“此乃虚诳之言,皇太后望勿听之!”
“放心,我自有分数。”
奏依然坚持自己原本的证供,无意更改内容。她觉得浪费时间,而且眉定的问题都发问完毕,暨众人退出牢房,问济尔哈朗的看法。
“感觉那位叫奏的魔女有些诡计的味道,肯定在谋划些圈套诡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济尔哈朗第一个反对,有没有谋反,不是你随便说没有就是没有,因为你没有那个发言权。
“嗯,我都是这样认为。”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