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帝师-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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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却仍是没有缓过劲来,只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冲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刘赫的心思,不等刘赫开口,便率先解释道:“我这个儿子,从小聪慧,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却一门心思想当个商人。一开始,我只觉得他是年少不懂事,等年纪大些,就能回心转意。可没想到,到了二十几岁,他仍是死性不改。我一生气,就将他逐出了郭家。我本想着,他在外面吃些苦头,就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而且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钱专。”
“那他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刘赫忽然问了一句。
“这不重要,”老者的语气,仿佛容不得丝毫的辩驳,“重要的是他现在叫什么。钱专,倒过来就是赚钱二字。自从我听到他替自己改的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他是想在商人这条路上,一路走到底了。”
刘赫突然意识到,钱专的父亲今天请自己来,却没有叫上钱专一起,很明显父子二人之间的矛盾还没有消除。
他略一思量,沉声道:“那您老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赫一眼,“老夫听闻,你们一行人来到颍川,是为了来犬子的家乡看一看,可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刘赫直言不讳,“不光是钱专,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兄弟的家中也看一看,探望一下他的家人。”
老者面色一沉,“其他人先不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等一会犬子领你去的地方,并不是郭家,你见到的,也不会是老夫。”
刘赫紧紧的盯着老者的双眼,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毫不畏惧正视对方,“我不关心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什么人,我只想知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称呼从您老变成你,也宣告着两人之间的态势,第一次形成了旗鼓相当的局面。
老者同样紧盯着刘赫,目光如炬,“老夫不仅知道这些,就连你们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也全都一清二楚。”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刘赫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第四百八十八章 郭家族人()
许久的对峙之后,老者忽然面色一缓,举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他的肩膀上,扛着整个郭家的将来,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更是郭家的家主,老夫难道不该知道他的一切么?”
“你错了,”刘赫笑了笑,“而且是大错特错。”
老者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我倒想听听,我究竟错在哪了?”
“我记得你刚才用了一个词,死性不改,对吧?”
老者略一沉思,缓缓点了点头。
刘赫淡淡一笑,“打一开始,你就觉得他不该当个商人,他的商人身份,会让你们郭家蒙羞,所以对于他的坚持,你才会用死性不改这个词来解释。”
老者的神情相较之前平和了许多,又恢复了开始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盯着刘赫看了很久,中间曾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刘赫。
“我们郭家是个大家族,能在颍川占据一席之地,是列祖列宗世代打拼的结果,不能断送在老夫的手中。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商人,那么不光是他,就连他的儿子、孙子,就都不能再入朝为官了,我们郭家传到我这一辈,也就算是彻底完了。”
老者说这番话时,语调有些沉重。
同为一家之主,在武林豪门陈家家主的身上,还有天下第一读书人赵家家主身上,刘赫都曾感觉到那种将整个家族一肩挑起的沉重感,可在这位郭家家主的面前,却又似乎变得不值一提。
与文魁和武魁不同,郭家在颍川,并不是独拔头筹,四大家族多少年来盘根错节的恩怨纠纷,使得历代家主自从接手自己的家族那天起,每日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远的不说,就说这座颍川郡,在四大家族的下面,就有无数的世家豪门在一旁窥伺,都想将自家的姓氏,刻在这天一阁三楼雅间的门楣上,一旦让他们抓住机会,对于那个被从宝座上拉下来的家族,就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些道理,刘赫都明白,可他仍是觉得眼前这位老人,错了。
“从始至终,你考虑过他的感受么?”相视无言许久之后,刘赫忽然开口说道。
“你还没有孩子吧?”老者反倒问了一个让刘赫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这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爹娘?”
刘赫仔细琢磨了一会,释然一笑,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郭家既然是颍川的四大家族之一,想必也是人丁兴旺,干嘛非揪着他不放?就不能在你们郭家的年轻人中再挑一个好苗子培养培养么?”
提及此事,老者忽然面色铁青,沉声道:“读书也好,做官也罢,靠的都是天赋和悟性,不是随随便便选出一人,就可以胜任的。”
刘赫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个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郭家年轻一辈,少说也得有几十人吧,里面就没有一个比他更有天赋的?”
老者沉默许久,说出了一句让刘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
“倘若奉孝还在,我又何苦为难于他。”
从来到天一阁的三楼,看到四大家族的名牌开始,刘赫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到底朝中的哪位重臣是郭家的后人。
直到听到老者的这句话,刘赫才终于想起了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郭嘉,郭奉孝。
那一刻,刘赫好像突然体会到了老者的心酸和无奈,一个无人在朝为官的家族,能够支撑到今天,全都要仰仗于这位老人。
而老人曾经仰仗的,正是被誉为鬼才的大谋士,郭奉孝,也是曹操身边最信赖的亲信。
自从投入曹操帐下,郭嘉率献奇策,天下无敌的吕布,正是中了郭嘉的计,才最终被曹操所击败。
官渡之战时,郭嘉先是建议曹操稳住南方的刘表,又用以退为进之计,分化了袁绍的三个儿子,使其互相争斗,最终曹操能一举北上,占据袁绍的地盘,郭嘉可谓是立下了头功。
在这之后,郭嘉又随曹操北征乌桓,这一战也成为了历史上兵贵神速、奇兵制胜的经典战例,而这一系列的谋划,皆是出自于郭嘉的手笔。
可也正是这一仗打的太快,也太急,连日的长途奔袭,再加上北方恶劣的天气,郭嘉身染重病,于途中病逝。
从此之后,曹操的帐下便少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大谋士,而郭嘉的离世,也让曹操承受了起兵以来最惨痛的一次失利。
赤壁之战之后,仓皇而逃的曹操路过一条江边,想起了当年郭嘉离世时,也是最终在江边撒手人寰,不禁望而兴叹,若奉孝在,不使孤有如此大失也。
由此可见,曹操对于郭嘉的器重,而正是这份器重,使得郭嘉离世之后,他的家族,仍位列四大家族之中,没有被其他家族趁机取而代之。
如今的郭家一族,只能靠着曹操念及旧情所施舍的一点点恩惠,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可老人明白,此时正值乱世,即使是那位极人臣的曹丞相,也随时可能被他人所取代,到那时候,又有谁还能保得住郭家呢?
“用族人的命换来的这张保命符,还能用多久呢?”老者长叹一声,他虽然看着刘赫,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赫有些犹豫,他忽然觉得,钱专为了自己的想法,而置整个家族而不顾,或许有些自私。
可那些家族为了自身的利益,而逼迫族中子弟干他们不愿去干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呢?
“什么四大家族,什么书香门第,什么世家豪门,我看就是一群赌徒,一群不要命的赌徒,”刘赫重重的叹了口气,嘴角却泛起一丝不屑,“你们将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族中后辈的身上,而他们,又将赌注压在了各方势力上,这么个赌法,迟早有一天会输得什么也剩不下,连命都要搭进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赌徒()
这些话说的毫不客气,可老者却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反而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还对刘赫的话有几分赞同,“看来你是个明白人,天底下的读书人,有哪个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搏一份前程。学武之人,若想天下扬名,大可到两军阵前,独自冲杀一番便是,只要能活下来,自然会有人赏识。可读书人不一样,无论到了哪里,如果得不到掌权之人的信任,毕生所学就要付诸东流。”
“难道为了学以致用,就值得赌上自己的命?”
刘赫在问出这句话后,紧紧的盯着老者,当他看到老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时,他突然觉得,老者疯了,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疯了。
“你若对老夫的话有所质疑,不妨想一想,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老者的话,让刘赫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
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你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一阵沉寂之后,老者替刘赫满上了一杯茶,轻声道:“既然你我都是赌徒,不如咱们就赌上一把,你看如何?”
口干舌燥的刘赫,拿起茶杯毫无仪态可言的一饮而尽,他将茶杯放下,抹了抹嘴,问道:“赌什么?怎么个赌法?”
“倒还真是个痛快人,”老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咱们就赌我这个儿子,老夫赌他不会将一切实情告诉你,如果我赢了,请你从此不要再插手我们郭家的事。”
“要是你输了呢?”刘赫看上去似乎比老者更有信心。
老者毫不迟疑道:“如果我输了,不会再逼他做任何事,只不过,老夫以为,这个赌局,你输定了。”
刘赫笑道:“哦?我倒想听听,你为何会如此的自信。”
老者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他设下此局,自然就没想对你说出实情,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想隐瞒的事,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也是为何比起经商来,他更适合为官的道理。”
刘赫想了想,一点头,“好,咱们一言为定,就赌这一局。不过有件事我想弄明白,我和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赫一眼,“一个赌徒在上赌桌之前,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会是谁,所以,就要把整个赌场里的人的底细,全都要弄清楚,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刘赫笑着摇了摇头,明显觉得老者是在故弄玄虚。
老者也不多做解释,当即把守在门外的那个年轻书生叫了进来。
刘赫仔细查探了那个年轻书生一番,隐约觉得对方有些功力,应该也练过武功,可跟他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刘赫坏笑道:“怎么?想动手?我先提醒你一句,一会要是不小心伤了他,我可不管带他去看大夫。”
老者并没有理会刘赫,而是对那个年轻书生说道:“昨晚在皇上寝宫当值的大太监是谁?”
“是冯卫冯公公。”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过去三天里,曹操府中都来了哪些人?分别有何事?”
“大前天到访的是御史中丞陈群,为了汇报上个月被检举的京城官员。前天到访的有尚书仆射毛玠和廷尉高柔,两人分别汇报了许昌周边的农田开垦和许昌治安的事。昨天曹操头风病发作,一直卧床不起,整日闭门谢客,没有见任何人。”
刘赫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
虽说这颍川距离许昌没有多远,可纵马狂奔,也得花上小半天才行,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些情报全都攥在了手里,看来这帮颍川的大家族,果然是名不虚传。
老者朝那年轻书生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刘赫。
刘赫想了想,笑道:“你说这些没用,这些事我又不知道真假,谁知道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来糊弄我的?”
老者当即又问了那年轻书生一句,“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谁?”
“是黄鹤黄公公。”
“许昌皇宫那座天牢里,关着的是何人?”
“是神医华佗,温侯吕布,还有”始终低着头一一作答的年轻书生,突然抬头看了老者一眼,“还有曾经的天子,后被废为弘农王的刘辩。”
老者面色平和的听着年轻书生说出了这三个威震天下的名字,又转头看向面露惊愕的刘赫,眼神中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刘赫马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平淡道:“你问什么都没用,得我自己来问,如果他说的出来,我就信你。”
老者没有说话,直截了当的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刘赫想了想,问道:“我家门房叫什么名字?”
年轻书生似乎仍是对刘赫一直以来对待自己的态度耿耿于怀,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刘福。”
“这个我倒是知道,说的还真对。”
说着,刘赫便起身告辞,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年轻书生又说了一句,而这句话,让刘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消失,猛地回过头去,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那年轻书生。
“他不仅是你家的门房,同时也是法正安插在在天机府的眼线。”
“法正为何要在我府里安插眼线?”沉默许久之后,刘赫咬着牙问道。
“我只能回答你一句话,而你刚才,已经问过了。”始终面无表情的年轻书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明显带有敌意的冷笑。
“你当真什么都知道?”刘赫冷冷道。
年轻书生似乎有些得意,“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刘赫坏笑道:“你不是说,只回答我一个问题么?这可是第二个了。”
说罢,刘赫笑着转身大步而去,只留下那个一脸悔恨,咬牙切齿的年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