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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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咳咳”
“这个沈秀才,简直是”
一言落,奇异的场景出现了。哄闹的街市静得恐怖,深知其意味的人大多有些学识、涵养,又不好名言,只能以手扶嘴掩笑。
那天桥下的说书小哥恰在人群中,本是抱着看沈秀才笑话的打算,不想让他的三言两语吸引,当即开怀大笑,哄道:“嘿,那沈秀才,你怎知西门大郎这般呐?莫不是你俩比过?”
“哈哈哈”
“原来西门大郎咳”
“这个沈秀才呐,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他。”
几乎有一半的人会过意来,目光齐刷刷地望着西门大郎,男人们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而胆大的娘子则是窃笑频频。
西门大郎够嚣张跋扈,但并不代表他笨和蠢,抄起手边的茶碗向对方砸去,奈何对方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茶碗撞在了楼柱上摔得粉碎。
大郎见状,一声暴呵:“打!把沈默给老子抓起来,照死里打!!!”
沈默当即跑向楼梯,呼喊道:“太白!李不黑!你再不下来”
“噌——”
熟悉的长剑泛着银光,似裹雷霆之势,自四楼窜下,插在领头人身前一寸之地。一个瞬间,整栋晚晴楼像似抖动了几下,墙边的桌椅为之一颤。
楼外众人本来各自在高谈阔论,喧哗嘈杂,随着震动声响,立刻安静下来,向着楼内望去。
余声缓缓落下。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再一杯。我醉欲眠卿可去,明朝有意抱琴来。”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天完。
夕阳落下,明月为了迎接他,出得比平日更早。
花灯初上,陈酒为了欢迎他,散发出阵阵飘香。
长在手里的酒壶晃了两下空空,随手一丢砸到了沈默的脑袋。
白衫白袍无风自飘,凌空踏步落得缓慢,距离地面尚有一丈时,拂袖一卷,收剑起手。落地后摇晃许久,似醉酒一般,偏视道:“良辰美景,究竟是何人扰我太白兴致?”
大约是风头都让李太白抢了去,沈默暗骂一声“骚包”,跳桌翻凳到他身后。
李太白的出场方式太过震撼,使得西门大郎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你是何人!”
太白却不回话,转头道:“陈嫂嫂来了。”
果然,他话音一落,久未登场的陈映容出现在门口,望着门内狼藉秀眉紧锁。
第22章 事了拂衣去()
“那白衣男子是谁?”
“某从未听说过此人,瞧着他面生,当不是金陵人。”
“功夫这般高,莫非是武状元?”
“不像,不像。老夫走南闯北,也曾有幸见识过武举之局,远没有白衣男子厉害。”
围观百姓的谈论声不小,从之前沈默的揶揄玩笑,变成了对李太白身份的猜测,左右也无人识得他,更让人好奇。
陈映容缓步落在沈默身侧,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既如此,沈默怎能放过这般机会,上前道:“你西门元庆是有爵位的迪功郎,我沈默只是个秀才,自然比不过你。况且今日你带着一、二九个人来,好大的威风,借机发难便是无视我天完王法。”
——“这位乃是沈某挚友,姓李,字太白,是位举人。祖上乃是李唐宗室,却从不与人夸口。诶李不黑,你踹我干嘛!李唐宗室又不丢人!你看看,人家李太白,再看看你西门大郎。屁大点的迪功郎,天天耀武扬威,欺负平头百姓,你真够爷们的。”
——“当然。沈某知道,跟你这样的人呐,讲道理是没用的。来吧?文斗还是武斗?选一样吧!”
西门大郎愣在原地,其身后帮闲急忙耳语,神色几番变动,许久没有出声。
沈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抽出腰间纸扇,挥了两下才说:“其实啊,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吓唬你,也不是为难你。梁子既然结下了,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沈默来,你也知道,我沈默这人精神状态不太好,动不动就是要死要活的,你可得当心着点。”
他说罢不待众人反应,回头抓住陈映容的胳膊跑向大门,至门前喊道:“太白,交给你了。”双手拉住门环,迅速将其合上。
当是时,门内传出几声惨叫,沈默当即说道:“哎,你们说说,西门大郎也真是的,喝酒就喝酒吧,居然耍起了酒疯,非要和成衣坊的少东家分出个胜负,这一下好了,两帮人拼个你死我活,非死即伤,惨呐,惨呐。”
不待众人反应,大门被人拉开,李太白淡淡道:“无趣!”
一声后凌空跃起,飞至数丈外再无踪迹。
“好!”
“好!”
“好!”
数不清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为民除害的义举已经让围观百姓,把李太白归为义士,便是对沈默也平添了几分好感。
沈默还有着旁的心思,进而说道:“我那李兄别看他功夫好,连文采也是一等一的,沈某也算是粗通文辞吧,要是与太白兄相比,仿如云泥之别,自愧不如。”
义士虽好,但若是个文武兼备的侠义之士,岂不是锦上添花。天完已经很多年没有偶像了,文坛上如此,江湖也是如此。沈默早已决定“捧红”李太白,虽然以他的诗仙之躯并不需要沈默多此一举。
“沈秀才所言属实?”
“沈大才子当真?”
“那白衣男子本是举人,若是文采斐然,倒也说的过去。沈秀才恐有夸大之嫌吧?”
“嘿嘿。”沈默似乎对人群的反应很满意,放眼一望,近千人的规模,当是他做广告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旋即放声道:“月内吧!至多下月底,晚晴楼从即日起停业改建。到时还请各位赏光,进楼一观如何?满不满意咱另说!自此之后,淫邪没入,清白自来。还请各位小娘子莫要拿老眼光来看咱,我晚晴楼从此之后,只做开门生意!”
“啊?要改行了?”
“小娘子也能进去?”
“沈才子啊,你们晚晴楼准备做什么生意?透露一点呗。”
“是啊,是啊!”
回头看一眼门内狼藉,沈默拉着陈映容窜出人群,留下无数疑问。
“当时姑爷一个人面对十名大汉,毫不慌张”
“三言两语就把成衣店的少东家吓得落跑”
“那西门大郎是个粗人,半天也没听出咱姑爷话里的讥讽”
“更绝的还在后面,姑爷的好友李举人功夫实在是高”
“如今在城里盛传晚晴楼改建的消息,人们都在猜测,甚至有赌场已经开盘做赌”
帐房先生和楼里的清倌人在大厅内七嘴八舌,说着傍晚时候的见闻,沈默却坐在门口台阶上,看着莺莺燕燕们从身旁经过。
晚晴楼要改建,这些住在楼里的娘子们自然是没了去处,陈映容将她的阁楼让了出来,供娘子们居住,至于她住去哪儿,倒是没说。沈默有些期待晚饭后的境遇,心想:她会不会来偏院住?
大厅里匆匆用了晚饭,时不时地有娘子从身旁经过,总归是要打个招呼,说上几句。再应下攥写词文几张,他便回到偏院,静候良辰。
左等右等,只等来了拿词文的娘子,也等来了微醺的李太白
“沈十五!你怎知某乃李唐宗室后裔?此事,李某绝不可能与人说!”
“诶,太白兄常饮酒,也忘了是哪天晚上,随便听了一耳朵,没当回事。今番有难,只能借助太白兄的家世,来壮我声威咯!还请太白兄体谅在下啊!”
“是吗?”
“是,是。太白兄请坐。”沈默将他扶好,才说:“你看啊,太白兄在晚晴楼顶层住了十日,日日曲不离口,手不离酒,好似神仙的日子,过得可还畅快?”
“尚可,尚可。只是晚晴楼要改建,恐怕再难有此光景咯”
“无妨,无妨。”
沈默将自己的计划复述于他,又道:“昔日周天子所用膳食,不知太白可有兴趣?”
“周天子?何来?”
“明日、明日傍晚,请太白兄过府一叙。对了,这个咳太白兄可有做生意的兴趣?当然,某知道,与太白兄提及银白之物太过俗气,只是咱们文人嘛,清高是清高,寡淡归寡淡,只是”
“”太白不露声色的回他一眼。
“罢了,罢了。晚晴楼改建所需花费不少,某想让太白兄入一成股,不用劳累费心,只需做个甩手掌柜,其余杂事尽管交由某夫妻二人。此事不小,也可日后再说,太白兄可莫要忘了明日之约才是。”
“如此,那明日再会!”
“路上小”沈默话未说完,李太白已跳上房檐。
第23章 家宴(一)()
早早的送走了李太白,月黑风高夜苦等惊喜。从兴奋到失望,来回反复。
如此过了一宿。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无精打采地去了躺城南的铁器行,拿回定制的铁架和铁板。中间去了躺朱雀桥,招来数名面熟的孩童,发了些散银让他们派发传单。
如今的沈默已经不敢再随意露面了。
“有情郎”、“文曲星”、“智斗衙内”等一众名头落在了他身上,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他今早出门时候,硬是让陈宅门前的一众百姓吓了回去,只好从后门乘车而行。
回到家里又见大厅内坐着的几名客人,远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城中某家店铺的掌柜。他从门前路过时,客人起身拱手,只好放下手中物件回礼。
陈映容疾步出了大厅,拉住他说:“相公这是作甚,有好几位掌柜来寻你,妾都推说相公染疾”
沈默却道:“你昨夜在哪睡的?”
“怎的!”陈映容见他一脸受气包模样,立刻掩笑偷笑,又不忍心让他误会,便小声说:“妾身昨夜在小梅房里。”
“哦。那我去忙了,你去招呼他们。”沈默作势要走。
陈映容再次拉住了他,低声道:“委屈相公了,妾晚些寻你。”
“好,好。”沈默当即默捣头如蒜,眉飞色舞着回了偏院。
“昔日周天子最喜何膳食?”
一条谜语不到半天的时间传遍金陵,这是让沈默没有预料到的。
“猜中者,奖银百两——沈秀才。”
他并未事先与人讨论过此事,出其不意的效果是最好的,多一个人知晓,就会多一份风险。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
晌午时候通过门房传来的谜面答案琳琅满目、千奇百怪。
如鹿茸、熊掌、稚蛇、鲍鱼、燕翅等山珍海味,还有鱼生、蟾蜍、土鼠等怪异山肴野蔌,总归是在食材上找区别、找答案。
沈默在小院前拉了两扇屏风遮掩,面前九桶切好的肉块,再有三筐竹签。淋上琼浆浸泡,来回翻滚辅精盐腌制,才着纱布蒙盖。在旁观看的伙夫张勤奋不知究竟一副迷茫神色,几次想出声询问于他,又显几分犹豫。
他唤来小梅,“数数竹签,九根一捆,两个时辰后用。”
众人听了他的吩咐开始各自忙碌,沈默则是靠在躺椅上啄一口清茶,只听屏风外有人呼喊,片刻后陈映容俏立身旁,看着忙碌的仆从们,蹙眉颦笑道:“相公这是打算作甚?”
见了来人,沈默一记鲤鱼打挺,摔下了躺椅,“咳进屋说”
金陵城中共有三十六家名店,虽是比不上京城的七十二家,但也不差了。
月明星稀,陈宅外车水马龙,各店掌柜悉数到访。
倘若实在抽不开身,便由子侄代劳,至于他们为何而来,大多由沈默亲笔攥书一封特邀至此。
星月楼的掌柜来的很早,自从上次求来了沈词之后,便一直在等沈秀才亲至,届时推杯换盏,可谓是皆大欢喜。苦等了数日没等到他来,只好赴约。
昌运茂的东家没来,来的是少东家、金陵第一才子古逸叶。今日一袭紫袍,身后跟着粉装侍女一名,着实风流翩翩。
城南水中月的大师傅今夜亲至,他们家做的是百姓生意,由店内四位掌勺师傅共同管理,沈默上回路过店门的时候往里面瞅了几眼,与后世的大排档近似,规模却要大很多。
琼玉斋、知千里等各家名店悉数盈门,甚至是与沈默结仇的宝胜坊成衣店也派人前来,门客唱到时,就让不少人转身回望。
既然商界的大佬来了不少,怎能少得了本地官员,沈默厚着脸皮写了书信两封,邀来了
“苏才女来了!”
“沈秀才好大的面子!”
“估计是因为古公子在此,苏小娘子才会赴宴。”
四处招呼的陈映容狠狠地瞪了沈默一眼,才上前迎人落座。
没过一会儿,通判大人到,众人起身拱手示意,待他落座。
老实说,何文章今日压根就不想来,来这姓沈的家里作甚?
他搞宴会,管老子甚事!
白天听说了城内义士之举,晚晴楼内双打衙内的风声,命人探查明细后才得知是一李姓男子所为。
据姓沈的小痞子亲口说,那李太白通文武,擅诗赋
他既然是沈默好友,那会不会赴宴?
嗯!何文章纵然是看不惯沈默,也还是来了。
看着面前的沈秀才一副谄笑嘴脸,何文章摆起了官腔。
“本官今日前来,乃是监察城中商务一事。世人皆知我金陵乃繁华之地,时年新至,诸位掌柜当遵纪守法,为我天完昌盛用进全力。”
开场词随口让他何通判说了,沈默只好举杯示意,共敬天完一杯。
喧宾夺主这种事倒是无妨,那约好的李太白却还没到,倒让沈默有些心急。
他从小梅那里拿来酒壶,逐一敬过。
从苏馨语这里起头,仰头饮尽,却听她说:“沈才子莫要忘了与奴家的约定”
“嗯?”
“呃?”
“”
数道目光看向沈默,他不敢多做表示,微微点头去了下桌。
今夜的宴会共有十桌,呈“门”字型摆放,主座上自然是何通判一人,左侧苏馨语,右侧古逸叶,谁让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名头最大且家世不凡。
沈陈二人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