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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白面相公-第20部分

小说: 白面相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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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如其来的出手让汉子们慌了手脚,许子夫见状暴呵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黑夜中,刀刃与枪头相撞立刻火星四溅,外围的人等候着时机,随时准备给与徐怀柔致命一击。

    场中厮杀的二人攻防互换,二人跳上了房梁,再翻进草垛,相互深知对方弱点。

    那许子夫身强力壮,无论是爆发力、杀伤力都要胜过对方一筹。

    徐怀柔身轻体柔,只有从耐力、敏锐方面找寻胜机。

    他左躲右闪,再一次陷入包围,徐怀柔顺势枪挑四人,毫不啰嗦。

    片刻后再取三人性命,许子夫急忙乘势追砍,连劈带打,逼退对方数丈。

    徐怀柔脚根抵住栅栏,再无可退之下,将枪身托于脖颈,猛然间扫射旋转,生生打退了许子夫。

    落定身姿,徐怀柔探出一步,以鹰眼扫视,那许子夫身后尚余四人,如此下去必会让对方找出自己的破绽。

    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他决计使出险招。

    徐怀柔单手握住枪身,向左侧壮汉方向一推,轻微抖动的枪身打中壮汉胸前部位,发出一道碎骨声响,片刻后枪身弹回,再使一记探月步牢牢抓住银枪。

    四爷的动作非常迅速,出人意料的招式接连击垮了两名汉子,许子夫这才回过神来。

    许三爷果断高高跃起,向正要接枪的徐怀柔劈去,声嘶力竭的暴喝声下,刀刃落空,没入地下三寸。

    怒目圆睁,硕大的鼻孔里喘着粗气,他已经顾不得左右,拔刀便砍,以力压人。

    徐怀柔腾挪闪躲,前跳后跃,似乎游刃有余,顺手再解决掉一名壮汉。

    二人落定,相互凝视,双方深知自己无法快速解决掉对方,便是在心中盘算。

    到了这个时候,许子夫身后的一帮亲信只有一人尚存,那人眼见形势不妙,当即逃窜,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

    “三爷莫要慌张,小的去叫人来。”

第41章 来者犹可追(二)() 
先前尚有亲信从旁协助,也没能拿下对方,许子夫盘桓许久,久不出手。

    近百个回合之后双方仍旧难分胜负,如今又回到单打独斗的场面,许子夫心里知道自己的胜算已然不大。若再无变化,恐将力竭而亡。

    只见他抡起古铜色的赤膊,乍一下朝着胸口那横过的陈年旧疤拍打三下,抬脚一跺,身下便有碗深土坑。

    徐怀柔踮起前脚掌,微微抬腿,左手扶住枪头下方两尺,右臂向身后拉伸,蓄势待发下的身躯格外孔武有力,骤然右腿蹬步,裹势出手。

    下一刻,双方再一次兵刃相接。

    那许子夫不动如山,手中长刀如长在臂膀上一般,劈砍出阵阵厉风。

    徐怀柔使一击金蛇吐信,浑劲的力道震软了整条枪柄,来去无风。

    力与速的较量,为凌冽的晚风再添一道萧索。

    左侧房子里,周娥娘咬紧了牙根,她的视线落在了门前的草垛上,草垛的后面有一双腿,她多么希望那一双腿动一下,哪怕只有一下,也会让她大喜过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外拼死搏杀的身影不停地挪动,一次次挡住了她的视野,她多么盼望着会有奇迹的发生,希望再看见那个人时,他会动一下。

    残酷的事实一次又一次的击垮了她,那双腿的主人,不会再有任何回复了。

    她能听见门外兵刃的碰撞,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唤了

    徐怀柔半跪在地,断掉的银枪头落在一旁。

    许子夫将将抽出左腹断枪,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目光撇了一眼房内娇娘,仰天大笑不止。

    “徐怀柔啊,徐怀柔。本以为老子今日便会命丧你手,没想到这石灰散居然有此奇效,哈哈哈天不亡老子呐!”

    他两臂上泛出鲜血,毫无顾忌的走上前,举起手中长刀,势要落下。

    跪身的徐怀柔双目紧闭,非是他不敢面对,实则是双眼无法睁开,方才许子夫突然甩出一袋粉末,便是刺得他双眼生疼,骤然失明,才使得他生吃三刀,跪地不起。

    而此时身边无水可用,再用泪水洗涤双眼,恐怕来不及了。

    他的大脑很清醒,凭着记忆向房屋的位置微微扭转,脸庞上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目光,沉寂多年从未变色的冷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在向周娥娘道别,正如先前沈默的样子。

    许子夫见了他的动作,心中的火气陡升了三丈,猛然吸气,右臂随之抡下,凄凉的月影倒映在刀刃上,寒光凌厉。

    长长的路,慢慢地走。

    山孤独时,雨水会落下和它作伴。

    人孤独时,伤痛和凄苦会溜出来提醒。

    我们孤独时,辗转反侧的失眠会不期而至,咀嚼着曾经的好与坏。

    从一声“死鬼”起,到路遇李太白、上元之夜、晚晴楼一役、燕雀湖畔

    一幕幕往昔在脑海里划过,他来不及回忆那些曾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消散。

    自己应该是死了吧?

    来自灵魂深处的发问,

    没有得到答案。

    合眼前的一幕,他承受不住。

    实际上,他已经尽力了,实在是不用再去苛求他,能做到更多、更好。

    倘若会发生奇迹的话,他所希望的,会是李太白登场,扫净世间一切污秽。

    然而现实总是惨淡,奇迹也并未发生。

    自己会回去吗?回到那个有无线网络和手机的年代。

    他不确认。

    四个月了,来金陵四个月了。

    他对这里产生了很深的感情,无论是人还是物,闲适安逸的缓慢生活,他很喜欢。

    突然发觉自己是割舍不掉这里的。

    我答应过陈映容,不让她再求人。

    我答应过李太白,前路不顺,后有支撑。

    我答应过刘依依,生意一帆风顺。

    对不起,很对不起。

    我辜负了太多的人。

    曾经听说过,人死后的脑细胞可以维持二十分钟,思维可以凝聚五分钟,每每看见这类的新闻,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仿佛这样便能衬托出自命不凡,就好像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

    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古怪的状态吧?

    他能听到草垛外的打斗声,也能听到周娥娘细微的呼唤。

    更可能,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大脑不承认死亡所带来的一系列错觉而已。

    时间在此刻显得尤为漫长,漫长到足够他回忆完自己碌碌无为的前世,和如梦如幻的金陵生活。

    他不太想承认,来金陵以后的四个月,比以往的二十年经历加在一起还要精彩。

    于是,他又想了很多事,很多人。

    多到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也在意识里有了轮廓和模糊的面容。

    渐渐的他似乎快要睡去,感觉到身体正被温暖合熙的光芒所包裹。

    彷如婴孩出生前一样,他发自内心的眷恋。

    贪婪的享受着这个时刻,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周身灼热的温度带来异样,正如同那日被陨石追逐的感受一般。

    已死之人,如何还能感受到温度?

    索性当成了弥留之际的幻觉,继续深陷其中。

    疼!好热!疼、疼!

    非常清楚的感受到灼烧所带来的痛楚,似乎闻到了一股烧焦后的糊味。

    他下意识的想逃,想迈开双腿。

    草垛后,一双清澈的眼眸暗暗发亮,黑夜里熠熠生光。

    身体恢复了知觉,极为谨慎的活动了一下四肢,竟是毫无伤痛困扰,随心而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来不及思考。

    因为他看见三丈外的壮硕身躯,还有那举过头顶的长刀。

    他又看见门内娇娘凄苦的神情。

    掉落在角落里的鱼肠剑已被他握在手里,深色瞳孔里泛出狼一般凶厉到极点的目光。

    悄无声息的蹲着身子,向前移动。

    两丈、一丈、八尺、五尺

    至许子夫背后,他并未大呵,也没有一丝犹豫,简简单单使出他全部的力气,朝着对方的后心狠狠刺下,没有一丝花哨。

    一、二、三

    许子夫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名废物秀才竟然能起死回生,接连九次猛刺心脏的动作快速而又干脆。

    随着他强壮的身躯轰然倒下,震起地面尘土飞扬。

    许三爷瞪圆的眼珠子里满是不甘,直愣愣地盯着沈默,不愿瞑目。

    沈默毫不惧怕的回望着那一双死人眼珠,缓缓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挖出他的双眼,逐个丢进嘴里。

    他嚼了数口,又吐了出来。

    “去你妈的,真难吃!”

第42章 来者犹可追(三)() 
头顶的屠刀迟迟未下,突生的变故让徐怀柔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嗓音,惊色道:“沈沈默?!”

    “四爷。”沈默见地上的四爷一脸粉子,就将其扶去墙边,“待去救下二爷,再来寻你。”

    转进房内,拿鱼肠剑割断绳索,中途周娥娘一声未发,只得强忍住泪水,待他脱下褴褛的长衫披在她身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撞进对方怀抱。

    伸开双臂的沈默等候着,然而他并没能抱得周娥娘,她在沈默身前三寸停住,神色复杂,如泣如诉。

    “相公,不嫌弃娥娘吗?”

    “傻瓜。”一把拥她进怀,安慰道:“你是最干净的小娘子,我如何会嫌弃于你,倒是娥娘莫要嫌弃我会的太少,养活不了你。”

    愁怨的姑娘如同走在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的人,到了她身旁,细声说着体己话儿。

    她笑了笑,投出的眼光凄婉迷茫,藏入他的肩头。

    沈默没有看见这些,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很了解她,惊魂一夜群魔舞,饱经磨难的二人相偎成依。

    大难不死又有如此良辰,本是相互安抚的时间里却是有人来扰。

    门外,以泪洗眼的徐怀柔斜靠在门槛上,泛红的眼眶有些浮肿,大致看清了门内情形,愕然嘶喊:“不可!!!不要”

    沈默尚未来得及反应,周娥娘已夺过他手里的兵刃,刺入胸腔。

    沈默的面前开出了绽放的血花,殷红的血色透过他的长襟,缓缓滴落。

    徐怀柔嘶喊不迭,大步冲上前来,歪七扭八的桌椅尽数被他撞飞。

    沈默怀里的娇娘笑靥凄楚,弥留之际的眼神里满是不舍,他愣住了。

    只听怀中的她道:“晌午时候,妾以为从今往后,会与相公过上幸福日子。妾会织绣,会拳脚,也会写字,如今只能等到来世了,相公要好好的活着,若是想我还是莫要想了妾在下面,静静等着相公用力忘了我”

    风裹着凄冷的细雨倾斜,山路上峭壁陡立,古树枯藤曲折攀援。

    光耀降临被阴云遮蔽,霏霏霖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未名山上的景象,凄风冷雨吹打在他身上,如同哀怨的哭诉切入愁肠。

    袅袅而来的风声作响,时隐时现,如同子规啼血凄厉悲怆。

    无法倾听这如怨如恨的哭诉,谁能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痛苦悲伤。

    人生最痛苦的是离别,更何况香消玉殒的永恒湮灭。

    在这寂静的黎明,二爷魂在何处?

    只有支离破碎,伴着细碎的风雨哀怨悲切。

    托着她泪迹未干的脸颊,沈默仰天长啸

    沈默之妻周氏墓

    未名山下,红着双眼。

    沈默突然转头怒吼:“徐怀柔!你个王八蛋,你早知道她会这样!你为什么不说!我问你!你为什么”怨愤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形渐渐蹲下。

    有很多很多话,徐怀柔是不能说的,他也不想说。

    这与周娥娘的“骄傲”有关,也与她凄惨的身世有关,如今她已故去,徐怀柔更不能再说了。

    目光里闪过一丝果决,他平淡道:“你想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沈默抬起头来,抹掉泪水,“许子夫那个杂碎,已经被我剁碎了喂猪,山上没跑的男人都被你杀了,那些妇人也都放了,你去找谁!你又能找谁!!!”

    悲切而又无力的呐喊,压抑心中的憋闷得不到发泄,沈默形如癫狂。

    徐怀柔悄悄转过身去,声音缓缓。

    “金陵东二十里处有一县,名为溧水。十五年前,苏敬亭任知县,甚喜戏曲,常邀曲艺班头入府唱调。一日见那唱曲的童子嗓音奇妙,似黄鹂鸣柳,绕梁三日。自是将其留下,常随左右。那童子以为天降鸿福,更是下了苦功作业不料一日夜里,苏敬亭入他房内,猥亵与他。半年后,他又将童子打入贱籍,一世不得翻身。如今,十余年一晃而过,那苏敬亭已是深受百姓爱戴的苏、知、州!”

    沈默对于那些文人的特殊癖好早有耳闻,现下听徐怀柔所述,皱眉道:“这与报仇有何干系?”

    徐怀柔顿了良久,才说:“当日,派人掠你上山的便是苏知州之女苏馨语。”

    “当真?”沈默急道。

    徐怀柔接着说:“大哥被杀,二爷故去,都与苏敬亭脱不开干系。若非他暗中与许子夫达成约定,岂会有昨夜之劫?”

    沈默却不接话,反问道:“昨夜你曾要我应下一事,想必便与苏知州有所牵连。”

    徐怀柔回头端了他良久,才说:“沈秀才若是怕了,尽可一走了之。昨夜你已救某一回,我二人两不相欠。”

    “你不妨说来听听。”

    山脚下的微风夹带着不少水汽,吹打在沈默脸上,蜷缩的身躯渐渐挺拔。

    晌午时分,官道上有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脸色阴沉的恐怖。

    凡是路过的商贩,无不退避三舍,唯恐触了他的霉头。

    他已经徒步走了三十多里,有些困顿。

    他的体质算不上太好,再加上手里抓着一颗人头。

    春日里的蚊蝇开始孵化,顺着他身后的血路追到了这里,长远的飞行对于这些新生的幼虫来说是很费力的,眼看着目标就在前方,它们却顿住了。

    扑腾扑腾的翅膀,发出“嗡嗡”的杂音,不敢再上前。

    似乎是前方太过危险,它们意识到极为模糊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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