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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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不知姑爷为何发怒,委屈道:“娘子、娘子说阁楼里的桌椅屏风招了些灰尘,要奴婢擦洗干净”
沈默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多大的圈套,真是房里没人啊!
一时间想怒又不敢怒!
他可以想见,待会见了陈映容,她会是如何得意
第51章 王家坳()
沈默很生气,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整个人都不愉快了,脸也不洗,牙也不刷了。
坐在偏院的石桌上,偷听门外丫鬟们碎嘴。
“你们知道么?昨夜姑爷又在娘子门前坐了一宿,第二回了”
“嘻嘻娘子真厉害,要我说啊,就是要治治姑爷,省得姑爷到处拈花惹草。你们知道三楼的香袋娘子吗?前段时间姑爷没见了,她总是跑来咱们宅子门前晃悠,我亲眼见了三回呢!”
“原来姑爷这样浓眉大眼的粗汉子,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呀”
烦!烦!烦!
沈默听了这些话,更是觉得没脸了,躲去屋内来回踱步,思虑着如何自处,恍然间想起一件大事,他揉揉脖子当即窜去墙头,费了好大的力气翻墙出院。
天灰蒙蒙的,还没大亮,他就去了杨柳岸边晨练。
与此同时,陈映容攥着粉拳拳,反反复复默念她相公的亲书。
“映容吾妻,见字如面。偶闻丫鬟无心之言,寄颜无所,汗颜无比。经思虑三番,暨为夫妻二人计,决计暂别是非,待春暖花开,风平浪静时,再与爱妻同床共枕,共度良宵。望珍重身体,一别匆匆,勿念!沈长卿。”
揉搓纸笺,丢去门前,俏脸鼓鼓,果然气的她蛾眉倒蹙,片刻后又起身将那纸笺拾回。
粉面带煞,叫来门内所有丫鬟,训斥良久
晃悠着时间,他跑出了三月,跑进了四月。
人黑瘦了,精壮了,也粗俗了。
那种白白净净学问人般的神韵,从他身上消褪了很多。
不再想着阳春白雪,烟花三月,想靠自己来试试。
做个脚踏实地的天完人,不依靠麻烦和冲突来涨名声,实际上他已经腻烦了出名之后的日子。
上个月晚晴楼分红,虽然之前说过不取分毫,但陈映容仍然给了他四百两利份,四月里九百余两。
沈默也没让这笔钱闲着,在城郊买了三亩地,盖一桩土房,再买来一头骡子,几袋种子,一番开销下来,还有二百两剩余,他就存了起来。
地不是好地,不肥的。
沈默心里有预估,若是良田谁家又舍得卖?
房是好房,花了半个月搭起来的土房,至少能遮住风雨。
骡子不大,磨面拉货还凑合,要是下地做活,可就指望不上它了。
沈默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城了,夫妻二人更像是在怄气,双方都有不满,又不愿认输的性子,拉下面子去哄哄对方,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
每有货郎打村子里路过,沈默便会操着一口蹩脚的土腔,问问晚晴楼的光景,得知生意兴隆,他才会安心。
丫鬟小梅来看过他三次,除了照例送来例润,便是昨日前来知会他,要过寒食节了,问姑爷回不回家。沈默当时没有回答,小梅蔫蔫的回了家,因此又被娘子训了两句。
此前连着下了半月地,觉都睡得不安稳,下种籽是个非常细致的活,沈默这样的门外汉做起来绝对不简单。
他顺着犁沟一点点的撒,远了近了都不妥,邻居大哥见了他蹩脚的活计,便上前帮了几把手,才算是抢着下完了。
“沈家后生,嘴哈气,麦下地。黄鹂唱歌,麦子要割。你种籽下的晚了,收成可不会太好啊!”说话的汉子姓王,村里人喊他大壮,说起话来声势壮,大概是因此而得名。
“没甚要紧,能长成就行,再不济进城里找份活计,好汉哪能让尿憋死嘞!”沈默斜跨在田埂上,脱下脚上的草鞋,挤破脚底的水泡。
王大壮微微点头,笑着说:“长卿你啊,一看就是好人家富养出来的公子哥,没受过多少苦。”
沈默狭促一笑,爽朗道:“过去的不提那些,栅栏里钻了个兔子,待会让嫂嫂烧烧,做个小锅一块吃。要我说啊,十多天没吃着肉腥味,嘴馋得紧。”
村里都是厚道人,怎好从别人碗里捡肉吃,王大壮莞尔道:“个兔子,怕不够沈家小哥一人吃,不了,不了。”说完频频摆手。
“别啊。”沈默从提框里拿出兔皮,“头几天不是王大哥借来耕牛,咱哪能开埂子撒种,还没谢过大哥哩。这兔子皮拿回去,给娃娃攥一副棉帽,等冬日里用,可不能亏了你家娃娃。”
想起王狗剩的虎头,沈默又道:“狗剩那小子也是野得狠,昨日见他灰着头回来,打咱门前路过,问了两句,才晓得跟人打了一架。猜怎的,他一个人打了邻村四个娃娃,厉害得狠呐。”
王大壮听后满嘴的不高兴,奈何为人实诚,脸上藏不住泛笑,“这小崽子,待会见了他,一准好好收拾收拾”
金陵城东南方向三十里,青龙山下有户名为王家坳的老村。
村中有颗老槐树,粗壮的腰肢让三个汉子环抱不住,它对面一户房里亮着灯,欢声笑语传去了屋外。
沈默夹起最肥的一块兔子腿丢进狗剩的碗里,也不顾王家夫妻二人的阻拦,急忙扒拉了几下碗里的糙米,打个饱嗝嚷嚷道:“他家子狗剩,你长大了可要争口气,好好的护着咱王家坳的村民,别让邻村的李家墩欺负咱们,知道不?”
王狗剩的个头不小,十岁的半大小子,听他话后捣头如蒜,“长卿哥,你要教俺识字!俺们村长说了,识了字能做官,做了大官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娃娃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这一刻保护王家坳就是他所有的梦想。
沈默莞尔笑道:“识字不难,难得是坚持。今的大壮哥帮着下了种籽,也没甚别的好忙活,明的鸡鸣时候,来我屋里。”
狗剩手舞足蹈的跳了上来,绕着沈默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兴奋极了。
王家夫妻二人欣慰的看着自家娃娃,终是泪花泛泛。
燃烛的土房子里,沈默凭着记忆写下三字经全篇,印象里南宋时代诞生的蒙学读物,就在他一时兴起之下提前诞生了。
错字和纰漏很多,毕竟十几年前背诵的长篇,开头和结尾尚能记全,中间关于唐代以后的历史,屡屡删减数段,才算看得过眼。心中不禁感叹:仿若李太白在此,定能细细校正。
他此前默写三国时便是常写错字,将简体与繁体混为一谈,太白若问,则美其名曰“通假”,暂且糊弄过去。
他吹干墨迹,将攥写规整的纸张堆叠好,躺去床上。
这年头村民睡得早,起得也早。
入了夜很难看见灯火,除非是谁家的男人白天进了城,回来得晚了,才会燃烛生火。
毕竟,那灯油也不便宜,算得上额外花销,平民百姓生活皆不容易,能省一点就是一点了。
沈默虽不必为此烦恼,但两个月的田野生活,也使得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
窗棂合了一半,晚风吹进屋来,墙头的野草褪了青黄,绿油油的采摘月光,复苏的生灵在夜里叫得欢响,一只蛐蛐跳进窗来,半睡半醒的沈默拍了拍发痒的脖子,转过头陷入了梦乡。
梦中,他站在京都城头,振臂一呼,成为天下文坛翘楚,受万世敬仰。万邦来朝,坐于百官左侧之首享帝师之荣。
村头的溪水潺潺,木桥边的矮树上写着凋零,惨红的桃花瓣跌了下来,零星几片被风儿裹着飘进了河水中央,浮得片刻,便被浩浩荡荡的水流吞没
第52章 下种子()
日头还未升起,顾不得天还有些阴冷,沈默打着赤膊,从村口天井里掬了桶水,抡起膀子举过头顶,淋了个通透。
发丝黏在脖上,拿手捋过搓几道胰子,直到起了泡泡,才舀来井水冲洗。
挺直的背脊弓出两侧线条,胸前与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这两个月来的生活,让他着实壮硕了不少。
洗完了上身再洗脚,一些关键的地方不便露天,拧起水桶,就要往家走。
“沈家大郎,这是去哪儿呢?”
“沈小哥真是个干净人,那玩意洗干净了,也没媳妇,浪费了不是。”
“这帮碎嘴娘们,还不是你们夜里叫的太欢,惹着人家沈小哥了。”
村里的小媳妇和老媳妇们总爱与他说笑,谁叫他脸皮薄,来时又是一脸文气,打定了他不会回嘴,还不了腔。
若是换成村里的汉子经过,这帮媳妇们可不会如此大胆,至多逗弄上两句作罢。
沈默像似习惯了这样,微微摇头,说道:“王家大婶,小虎他娘,你家娃娃要是晌午有空,让他去咱家一趟。”
小虎他娘放下手里的簸箕,跑去栅栏前拦住他,“虎子晌午要跟他爹进城,改明天罢。”
妇人们围了过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沈默只好放下水桶,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才说:“昨晚答应了狗剩,要教他识字,家里有娃娃的,也能一起来听听。就怕教的不好,误了人。”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主动教书识字的文人几乎闻所未闻,妇人们听了他的话后又是一通喧嚣。
“沈娃娃,俺们家大牛岁数不小,能去听么?”
“长卿哥,我能去吗?”
“沈小哥,俺可听说,拜师读书可要不少钱哩”
沈默听后大乐,他打算教书本就是打发时间之用,既然答应了狗剩娃娃,一个也是教,十个还是教,干脆多教几个,让娃娃们多识些字,总不是什么坏事。
离割春麦还有两月的光景,这会正是农闲时间,干不了农活的娃娃淘气得狠,不是去邻村打架,就是上房揭瓦,就连沈默家门前的篱笆都被他们拆了数回。
他拧起水桶,爽朗道:“咱可记得,刚来村里的时候,各位婶子帮过咱不少忙,提钱多俗气,左右也没别的要紧事,能教个把月吧,让娃娃识得千字可好?”
“哇!没看出来,沈家娃娃还真是个读书人。”
“没眼力见的小媳妇!瞧你说的,沈小哥进村时候可是迈得郎官步,特意看了的,一准是读过书的文化人。”
沈默听了这些话,下意识的拱起手来告辞,顿时觉得不妥,连忙变成了揉搓手掌,窘促道:“那咱就先回了,挺冷的天,别忘了让娃娃来。”
熊孩子们有说有笑的进门,嬉笑打闹着,相互丢一块土泥以示友好。
沈默特意收拾出来的小院,显然成了他们的游乐场,依靠在门槛上打量着他们。
渐渐的有娃娃察觉到他的神色,气氛为之一顿,安静下来。
他上前两步,歪着头,嬉皮笑脸道:“平日里进城,东巷子里卖什么,西巷里收什么,菜市里要什么,门前招牌上写的清楚,那是给人看的。算命师傅说什么,货郎话里讲什么,碰见外乡人又要问什么,那是很难懂的。”
沈默一边走,一边说:“书中有铜钱,书中也有婆娘,想要使不完的铜钱和咳、咳咳邻村那寡妇一样的婆娘,便是要读书的。”
“吁——长卿哥,俺娘都说李寡妇长得真好看,屁股大,好生娃。要不,长卿哥娶了吧?”
“哈哈哈长卿哥,俺偷偷告诉你,小虎没事就要去溪里搓澡,就是为了多看几眼那寡妇。”
告密的小子吃了人一拳,小虎羞红了脸,站起身来辩解说:“别听他的!我真是去水里搓澡”
沈默本是随口一说,他常听村里的汉子们念叨,说邻村的李寡妇生得俊俏。若是跟面前的娃娃们说“书中自有颜如玉”,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倒是提起了他们的兴趣。
现下只好抬手示意娃娃们安静,接着道:“咱应下了王大哥,要教狗剩识字,你们要是也想学,便乖乖听话,不听话也没事。往后小伙伴们见了面,别人说的话,你又听不懂,可千万别后悔哟”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娃娃共有七名,最大的小虎年过十四,最小的那名娃娃手里还拿着木马,估摸着五岁左右。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童们来说,相互之间的友情最是珍贵,沈默若搬出爹妈来吓唬他们,难免起了反作用,适得其反。
七名娃娃脸上的神情,已经给了沈默满意的答案,小伎俩起了作用,他接着道:“这只是一点,读书的好处太多,多到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那么就要问了,咱们读书前该准备些什么呀?”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纸和笔!”
“长卿哥,没错,是纸笔!”
“可是纸笔很贵的,我在城里见过,长长的一根棍子下面毛毛的,那纸是黄黄的,都不便宜嘞。”
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沈默仍是微笑道:“私塾里的生员,也就是读书人,他们是要用笔的,笔墨纸砚都不便宜。我们先要准备的,不是纸笔,而是认字!”
他转进房内,搬出一块长条状木板,用力杵进土里,指着上面道:“这个字念永,永远,永久,永恒的永。”
“我知道!永定门的永,我见过!”狗剩说完,有些得意的看向同伴。
娃娃们一脸钦佩的神情,片刻后转向沈默,又听他道:“点、横、竖、撇、捺、折、钩、提”
沈默手里拿着簸箕,给孩童们分发沙石,再递上一根树枝,绕去前方,席地而坐。
将沙石铺撒在面前,拿起树枝边写边说。
“两横一竖是为工字,工匠的工”
“三横一竖是为王字,王家坳的王”
“两横两竖是为井字,井水的井”
不知不觉中到了午饭时候,上午的教学进度很慢,他这个蒙学老师仅仅教了五个字罢了。
孩童们蹦蹦跳跳的身影远去,沈默才转进伙房做饭,把清晨熬的菜粥热了道,将就着吃下。
地里的种子开始发芽,心里的种子刚刚种下
第53章 李寡妇()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入了五月,沈默彻底成了教书先生。
邻村李家屯的娃娃来了不少,一开始本村人很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