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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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新进的护院想拦下他,又被一旁的丫鬟拉扯,小声说着悄悄话。
随后下人捂着嘴惊呼,小丫鬟泪眼婆娑。
渐渐的,长提上再无旁人。
眼下光景,如同盛会终了,繁华落尽。
夜色深邃,风儿卷动起夜空中的云朵,一丝一缕的将那一片阴霾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月光。
杨花树挡住了本该映照在她身上的月色。
未曾展颜,心先语,余音流转,声声乱。
“小梅,你说沈郎明天什么时辰回来要是清晨,我就早些起来,等着他要是晌午回来,我、我万一他夜里回来是有些晚了,应该还能赶上鹊桥会”
“他会不会不要我了该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信上说春暖花开的时候,如今入夏了”
“好想再见他一面,怕往后见不到他”
应该是雨后的清新芬香起了作用,所以两个人的鼻息都很重,呼吸贪婪。
尚未四目相接,如同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呐呐齐声。
“映容。”
“相公。”
各自小跑了一段,脱手的纸扇坠地,两人拥在了一起。
南街老巷,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近况,静静聆听。
灯火凄迷间,到了熟悉的宅院前,看着牌匾上崭新的“沈宅”二字,会心一笑。
“多不好意思。”
“早该换了,妾身之前疏忽,相公莫怪才是。”
沈默一直有一个小愿望,想赚较多的钱,也不用太多,够把陈宅两旁的宅子买下来就行。到时把院墙一拆,三所宅子连成一片,再大大方方的在门前挂上沈家牌匾说起来,还是因为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其实也无可厚非。而今陈映容主动做了此事,倒让沈默有些难为情了。
“如此体贴,还这般客气,都不像你了。”
“妾是怕相公又丢了,找不到家”
其实他出城的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其中或多或少有一些与她怄气的成份在里面,但是所占的比例大致能忽略不计。现下听她如此说,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牵起手,
回家。
阁楼的三层较为通风,适宜春夏两季居住,宅里的下人显然收到了通知,提前备好了一切。
他泡好了茶水,透过屏风递进去一杯,湿漉漉的纤手接下。
“夜里喝茶会睡不着的。”
“养成习惯了,不喝点总觉得差味儿。”
接住递回的茶杯,沈默偏头道:“吃宵夜不?”
“”像是想起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陈映容笑着说:“相公若是饿了,唤来下人便是,莫要再偷偷摸摸,小心大师傅的擀面杖。”
“呃”恍然间记起那个不眠夜,初初来到这个世界里的头一个夜晚,那个一棒之缘。沈默落去窗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房里的灯都灭了,他们跟约好了似的,估计是小梅见我回来,让他们早些睡了。”
青丝散落,贴身的薄纱笼着凹凸有致的身子,陈映容款款走来,光着脚丫踩了他一下。
“相公明日哪儿也不许去,要陪妾过乞巧节。”
“不好说,说不定唔”
没有彩灯高挂,没有红烛映霞,没有贴字双喜,只有身影连成了一片。
四唇交错间眼神变得迷离,抱着对方愈发用力
呼吸不过来了,二人才分开。嘴唇离开后的几秒,沈默渐渐清醒,“明日若是听了别人说些什么闲话,映容莫要相信。”他想起星月楼上的事故,怕她有所误会。
“”陈映容抿了抿嘴才点头,想问他是什么话,又不好开口。
沈默见状索性将当晚经历悉数告知,并坚称自己与苏馨语毫无干系,没有感情更无非分之想,但不知对方为何诬陷自己,甚至不惜坏了她自己的名节。
陈映容缓缓坐在那儿,呼吸急促,双手交织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沈郎,其实妾其实去过几次王家坳,远远地看着相公,看着相公下地,看着相公教书”
“后来后来多了一个女人妾就没再去了”
“相公能回来就好”
沈默原本打算压下李紫嫣的事,等日后再作打算,没曾想过陈映容早已知晓此事,而今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当下面红耳赤如同奸情被撞破的男人,汗颜扫地。
他说不出话,又听陈映容再开口。
“相公要是真喜欢,纳她进门吧总归是妾的不是,没能照顾好相公。”
“”
沈默思虑已久的苦恼事,终是被她一句话解决了。蹙起眉来望着她,神情格外真挚,不似违心之言。但总觉得她哪里不对,一股儿说不上来的劲。
看了娘子许久,总感觉她怪怪的,想起了什么,沈默才说:“与你说过,住进家里之前曾被人绑去梅花山上,后来就没了记忆,这件事瞒着所有人,包括你。后来、后来住进王家坳,并不是因为李娘子,因为我根本记不起她”
沈默发现自己越说越迷糊,若照他的说法,岂不是再一次喜欢上李紫嫣了?
这还了得?
更坐实了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他连忙改口道:“后来绑我的人露了马脚,解决掉了。”
陈映容点点头,吹灭了油灯,房里暗了下来。没了烛火之后,牵着他坐去床边,放下了蚊帐,“四爷人不错,相公不在城里的时候,他帮了许多忙。”
沈默深知徐怀柔此人外刚内柔,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莞尔回道:“照这么说,改日该请他吃酒才是?诶,不对啊!徐怀柔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成了你的探子?”
“相公猜呢”说话间,男人那双不老实的手掌触碰到了她背后的肌肤,陈映容拱起了身子,“别动”
“咦本秀才常年独眠独睡,今夜枕边怎是多了一人,怪哉,怪哉也!莫不是前世救下的狐仙转世,欲报恩情”
“过、过几日再报”
“好的,好的。”
“妾那个来了”
“我记着日子呢,映容不必解释。”
“还说!”
“”
夜晚的时间其实不长,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快天亮时才入睡。
第76章 伊始(一)()
天空是昨夜洗过的,泥土也是。云是刚刚洗的,白的洁净。
日光初初透下耀得通红,清池里有几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池子中央有山,一大一小,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
院墙边的枝芽正在生长,绿得尤其可爱。
轻轻挠了挠她的脚丫,如果不醒的话就再等等。
二人昨夜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天快亮时才闭眼,只顾着相互倾述半年未见的心事。
沈默起得很早,他端来一方小凳坐在妆台前,左手肘抵在旧案上,掌心托着下巴,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时不时地傻笑,最终没能忍心去将她唤醒。
大概是很久没有睡得安稳了,又或是因为经年累月的操劳,陈映容睡的很沉、很香
直到阳头升空,达到七八层楼高度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起身支好了床帷边的蚊帐,正要开口与相公问安,却觉察到嘴角边挂着一条水线,急忙抬手将它擦去。
看着她微微发窘的模样,沈默窃笑不止,拍打起大腿。
“相公不许笑!”
“好,好,相公不笑嗯趁着映容睡着,相公亲了十几回,赚大了”
“嗯?那不是妾流的口水?”
“你猜。”
陈映容扭捏的起身,让他偏过头去,不许乱看。良久后换好了云边襦裙,皎白玉手一指,挪开了占座的相公。
七月初七,乞巧节。
在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里,人们相聚赏月,向织女乞求灵巧的纺织技艺,今夜对月穿针的红线多得数都数不清。
浪漫的事很多,人们在适宜的天气抬头,看着湛蓝色天空,如同看见那隔着天河的牛郎织女在璀璨星光的鹊桥上相会。如果这个时候你的身边有人驻足祈祷的话,一定不要觉得奇怪,他们是在祈求上苍,求赐下一段姻缘,憧憬着美好又浪漫的事。
传说织女能织出春天的朝霞,夏天的彩虹,秋天的流云,冬天的瑞雪。
这一天小娘子三五人结伴成群,她们怀中抱着洗衣盆,赤着脚丫游河堤,即使是平日里不沾家务的小娘子也会在今日活动手脚,向心灵手巧的织女寻求一双巧手。毕竟,街谈巷语里常说,手巧好嫁人,她们的本意也是祈求一段好的姻缘。
他在家里等了陈映容很久才能出门,倒不是等她梳妆打扮,而是等着她把自己昨夜换下的衣物清洗了数遍,搓到她双手发白,还不愿停,沈默只好强行拉着她出门。
勾着粗壮臂膀的柔夷抽了回去,陈映容从怀里拿出一小包油纸,沈默尚未看清是何物,下一刻就被塞满了嘴,他下意识的咀嚼吞咽,像是点心一类的小吃。
“快吃,不许说不好吃!妾头一回做巧果。”
“唔”嘴里塞不下点心,沈默从嘴边拿出来以后看了它半晌,“我见过形状像桃子、葫芦、鲤鱼、团扇的,映容做的怎么看都像根腿还是个人腿”
“相公真聪明!”陈映容再拿出一个人形巧果,放去他面前晃了晃,“这叫果食将军,可厉害了呢!不仅能保佑相公和妾的平安,还能斩断相公的桃花呢!嗯!斩桃花!”
“”在陈映容言语和眼神的双重威胁之下,沈默只能再吃一块。
二人出门已是晌午时候,所以街上的人会很多,这些行人的服饰装扮自不必多说,节日里总归是要拿出一副好扮相。
尚未入夜,热闹还没有正式开始,有条件的人家会在家里摆上一尊织女像,邀请相熟的友人共同参拜。于案前焚香礼拜,默念心事,愿得如意郎君,又或早生贵子、望夫运云云。到了夜里,满城人家出门拜月,以求天赐鸿福良缘,燃灯点亮整座金陵。
陈映容今日的心情显然不错,蹦蹦跳跳地拉着沈默进了前方摊位,递给店家碎银后,接过两枚缝衣针。
“相公,我们把针轻轻地放在水面上,针不下沉就成功了。”
沈默照着她说的去做,那缝衣针果然浮在水面,他好奇的凑近了看,只见水面上有一层薄膜,“这是为何?”
“相公别问了,我们乞巧成功了呢!”陈映容说话间拉着他出了摊位,待远了些才说:“碗底的针影如果像梭,那是织女把梭借给你,将来能织布;针影一头粗一头细的话,就是砧子上的杵,以后洗衣物干净,能操持家务;也有像原来的针影,这是织女给你根绣花针,让你能扎会绣。妾看相公的针影像支笔,是让相公描龙画凤,成就功名呢!”
“那映容的针影像什么?”沈默问道。
“不告诉相公”
妻子难得的低下头,沈默侧望过去,她长长的睫毛正快速抖动,伸手搂住她的瞬间,俏脸立刻涨起了一阵红晕,如花瓣般缓缓晕开,绯红近耳。
他岔开了话题,轻声道:“去哪儿吃饭?”
扁舟荡漾,在细濛濛的夏雨中前行,雨滴落在河面,溅起一窝窝涟漪。
“相公,快看,是燕儿,在河畔飞呢呀!眨眼就没了踪影呢”陈映容赏着风景,不时地调拨着河畔边的生灵,“相公快来瞧,又有一对呢,好养么,妾回家也养几只”
彷如放飞丛林的小兔子,俏皮又可爱,不知道是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还是因为相公回家了,陈映容表现的像一名未出阁的少女。
她成熟、泼辣、端庄、精明的一面,许久未见,老实说,沈默还有些想念,想念那样的陈映容
他这一生都会记得,那个上元夜里,枯黄昏暗灯笼下形单形只的泪人这一幕能击碎他的心房,瞬间融化,铺满整个胸腔。
“雨很小,估计一会儿就停。”沈默拉她坐下,抱着怀中人再道:“这两年还算太平,往后就不知道咯”
非是他有意坏风景,越是见识过美好,越会更加珍惜。
他很想保护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得不为此长远打算,因为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劫难。
“妾也听说了,咱们朝廷经渤海与女真往来,缔结盟约了呢听晚晴楼的客人们说起过,他们是很看好的。据说女真人能征善战,准能打败辽国,辽有必亡之势了。我们天完不用出多少力气,就能解决掉这个不安份的邻居。”陈映容说到这里,发觉她相公的脸色愈发阴沉,连忙改口道:“相公以为呢”
沈默没有马上回答她,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沈长卿的妻子,德艺周厚,品名皆善,容色姝丽,影落俱美还是不要考虑这些烦心事了。”
“妾、妾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好,相公真是不害臊!”陈映容偏过头佯装气恼,而后回过身:“相公有没有夸过旁人!若是有,妾就不要了,不要听!”
“没有的事,你相公从未夸过人,映容是唯一。”
“那好吧。”陈映容满心欢喜,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心下不免有些得意,嘴角弯曲出好看的弧度。她仰头望着沈默,想到了什么,“上回夫君说多买些粮食备着,妾就买了许多,不过时间有些紧。”
沈默顿时提起了精神,激动道:“粮食倒是不急,说起来,你在城外开的养居院我还没去过映容最近抽个空,咱们先去买几匹好马,放在城外养着对了,还要学学骑马才是,映容会么?”
他的话让人越听越不对味儿,陈映容蹙眉问道:“相公为何如此紧张,可是听说了什么?”问完之后她扭捏着神情,等待沈默答复。
“算不上紧张只是”沈默的心事重、顾虑很多,他既不想让陈映容为此苦恼,又不想把事情做的太过张扬。虽然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留一手跑路准备,但是他夫妻二人都是城里的名人,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引人揣测。
“沈郎我”陈映容缓缓低头。
她在称呼上已然转变,沈默的注意力却没在这里,不经意间忽略了细节,继续解释道:“想学学骑马,往后出游岂不方便?再者说,多个本事多条路,学骑马也没什么不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