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这个阴差阳错下遇到的男人,满足了她作为女人的所有幻想,所以,才会对他有所期待。
一年走来,这个男人还是像迷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抓不住他飘扬的衣角。
他好似随时随地都会飘走,丢下她,再不回来。
浪子,那些浪子,与他相较,彷如宠物一般,乖巧。
所以,陈宅改了门匾,变了主人。
陈映容希望他能明白,他在外的时候,会记得,自己有个家。
那一句“怕相公再丢了,找不到家”后面隐下了多少话,没人会知道。
街边矮墙上的树影小心地摇曳,它晃了晃枝头,飘下几片碎叶。
隐隐约约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来回奔波往复,沈默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没有开口。
他不善表达?
又或是,他不敢许诺,不敢许下誓言。
惨白白的月色下,陈映容顾盼回眸,明媚皓齿伴着夜风轻吟,展笑颜动朱唇以徐言。
“相公,还记得妾说的么,你有很长的路要走。”
“记得,我记得那串糖葫芦和桥,还有你”
“相公走了一半,后面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映容”
第97章 脑袋让驴踢了()
群芳院内,美人依在窗前,一绺乌发垂肩,挽成团团小结,浮浮沉沉的眉眼终于复归平静,细声问道:“他就是沈长卿?”
张荣荣沉吟片刻,平淡的语气说道:“是也不是”
沈默夫妻走过河湾,下了石桥,身旁的陈映容挽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才会让这一丝笑容显得羞涩,拿手肘轻轻抵了她一下,换来了一击拍打。
“映容想什么呢?”沈默问道。
“没什么。”
他见妻子流露出赧然的羞涩,也就没往下问。
沈默最近大半个月来一直在为印刷工坊奔波,难免疏忽了晚晴楼的生意,虽然二人偶有会面,会在晚些时候聊上几句,但像今天这样亲密交流沟通的情形来说,实不多见。
妻子的能力毋庸置疑,不仅处事细致得当,又能兼顾事业和家庭。他属于典型的甩手掌柜,好吧,说句实话,他就是个吃白饭的相公。
如此说来,沈默着实有些草率马虎了。印刷工坊的进度虽是不错,但最近一段时日疏忽了妻子,几乎吃住都在工坊,他也难得着家。
要数过分的,还是他得了空闲也不回家,却去逛青楼。
最要命的,他被妻子抓了个正着。
想到这里,沈默不免有些心虚,便问道:“楼里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嗯,楼里一切都好。倒是因为来店的客人太多,中间出了几次小乱子,好在没出什么岔子。都怪相公的名声太大,别人以为能见到相公呢只是、只是妾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与相公商议,最近相公很忙,所以”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抱怨,却被她拿捏的很好。
沈默搂住她的肩膀,大咧咧道:“我不是在这么?说吧”
“相公先答应妾,听了后不许生气,不然”
陈映容的话还没说完,沈默已绕去她身前,扶住她的双肩,神情激动道:“你做甚?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快说!快点!”
上回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一纸卖身文书,几乎在沈默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一想到妻子那隐忍的性子,他便是担心不已,生怕她重蹈覆辙,受了万般委屈。
看着面前异常着急的沈默,陈映容不由得为之感动,按压下所有的情绪,正声道:“沈郎你也知道,吴刺史此前对妾多有照顾,虽然他还是将文书转让出去,但我们”
沈默一听大为光火,吼道:“我们什么?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相公你听我说,妾知道相公肯定不愿与刺史再有牵连,妾便想在年底抽出两万贯钱,托人送去京城就是。”陈映容悄悄观察着沈默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才接着说:“妾觉得,咱们与刺史的这条线,还是不要断了的好,往后不一定会遇到什么事情呢,多留一个余地,总不会错。所以,妾打算”
“陈映容。”沈默咬了咬牙根。他此前一味的躲,一直在回避,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躲不掉,避不开了。
“你见过的那位太子,不出意外会当上皇帝。我,也就是你的相公,多半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虽说不上富甲一方,温饱总能顾全。”沈默沉吟半晌,才接着说:“说来也是好笑,我每次路过晚晴楼的时候,总会在心里想。将来,将来我要开一个大大的铺子,比晚晴楼要大,大很多,大到天南海北,天涯海角都有我沈默的生意!”
“相公真这么想?”陈映容好奇的看向沈默。她绝不会料到沈默会有这般想法,天底下哪有文人想去做生意的,大家不都是挤破头去当大官,然后等着别人孝敬么?相公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另类。
因为在她看来,相公是大才子、大英雄,儒生应该胸怀天下,不为旁事分心,若是相公真的打算做生意,那就有些大才小用了。
“印刷工坊是第一步。”沈默清楚的知道,这年月里但凡跟金银铜钱沾上边,事情就会变得不怎么光彩。
世道如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市井文化里的上下九流泾渭分明。通常情况下来说,寻常意义上的商贾是不受人待见的,但这其中也有例外,就比如金陵城里做文房生意的远山坊,那文房东家可是受人尊敬、推崇至极,还真没听说过有人在背后絮叨他家的不是。
事实上,沈默没有太过长远的商业计划,如今世道还算太平,尚能赚些钱种种田,就算他日战端起,烽火蔓延到金陵,也至少能保得自己一家平安。
目前来说,他只想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晚晴楼改建是为生意上的起步,印刷工坊是他的筹码,只要此次能成,便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沈默始终认为,陈映容要比自己聪明,如果由她来处理,肯定会比自己好。但,沈默是个男人,便接着说:“明年进京,入太子府事,勤勤恳恳工作,偶尔出些鬼点子,让太子和那一帮幕僚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就行,不至于登基以后忘了我。至于吴刺史那里,我不反对你给他送去两万贯钱,虽是有些心疼,毕竟那可是两万贯钱啊,两万贯啊!我那印刷生意只花了一万钱不到,你自己也”说到这里,他抚着陈映容的脸颊,轻声道:“年底以前,工坊便能盈利,给你买首饰,买很多的首饰。”
陈映容咬了咬唇,抓紧他的手,娇声道:“妾等着,等着穿戴相公买的首饰!”
沈默点点头,随后又摇头,沉声道:“断了吧,都断了。刺史、探花、少保,都不重要。明年你与我一同进京,到时,我会向官家讨要一封敕命,你猜会是什么?”
“向官家讨要?相公不要胡闹!如今六贼当道,相公可不要触了霉头。”陈映容对时下官场里的黑暗有所耳闻,难免为其担忧。
沈默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悄然一笑后边走边说:“太子舍人是从七品,照理来说,我一个秀才,根本没资格去做,可谁知道太子的脑壳让驴给踢了,非让我去不可,真是为难啊,为难在下。”
陈映容听他嘴上这般说,知道那个熟悉的相公又回来了,小跑过去拍了他一下,小声道:“数相公最没正经!好端端的太子,让相公说成什么了!”
“映容,其实啊,我这里也有个事,没了法子很是苦恼。”
陈映容极为认真的说:“很困难吗?是工坊里的?不如与妾说说,或许”
“哎也不是没法子,只是不合规矩,又不合常理。”沈默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说:“给娘子讨个宜人回来,不知映容意下如何?”
陈映容闻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顿在原地,望着扭头回身的沈默,呐呐道:“相相公是说宜宜宜人吗?”
“嫌小了?”沈默拉住她,“映容先委屈两年,七品的宜人确实小了,俸禄也少,往后”
“相公为什么要对妾这么好!?”
“脑袋让驴踢了”
说完此话后,沈默如愿以偿的被踢了。
“噗”又哭又笑的陈映容扶起了地上的沈默。
“妾明明没用力!相公耍无赖!”
“配合一下映容嘛”
第98章 飞镖()
星布珠悬,夜市千灯连星汉,亮如白昼。
这里是临近秦淮的位置,临街的摊卖会很多,伫足挑选商品的客人不少,虽然还达不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但免不了给人一股拥挤感。
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路旁高悬的幡旗吸引着顾客,夜铺店家纷纷燃起门前的灯火,照得街道通亮。
街上手提肩挑的小贩正吟唱着早已烂熟于胸的吆喝,直到被客人拦下,他才会卸下身上的货物,与君挑选的同时伴随着滔滔不绝的解说,片刻的功夫后做成了这单生意,他们便会去铺下灯火交易,借着亮光辨识一番银钱真伪,纤毫莫要相欺。
却说腰缠万贯之人,当真是将那金银系于腰间,率身后一众随从浩荡于街,夜中买酒,呼秦女,置办宴席,好风流。
亥子交替时分,喧闹的夜市尚没有停歇的意思。
从路口边的食摊内出来两人,他们光着膀子在摊位前拉拉扯扯,着装看上去像似个卖艺人,个头稍稍高一些的汉子手中端着一方瓷碗,他拿在手里摇摇晃晃,空出一手拍了几下巴掌甩掉对方的拉扯,当即埋头进碗猛吃几口,就将空碗放去地上,随后跟店家打了声招呼才走。
高个的汉子今夜很忙,想来,收入也会不错。
从稀少人家到车水马龙,沈默二人绕了小半座南城,不免有些乏了。
接近入秋时节,晚风微凉,街边摊位上的餐点飘出阵阵菜香,勾着他侧身探望。
走进了这条望不见尽头的夜市,也就走进了熟悉的故乡。
吃喝玩乐一条街,在这里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选择。
沈默经常会觉得肚饿,家里的下人还为此起了个外号,称呼他为饭桶姑爷。不过,这些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如今的沈默只能算是半个饭桶。
时人的生活节奏较慢,体现在很多事情上。
客满的摊位前,头戴书生帽的沈默等候了许久,待有了空座才找了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随后将书生冠摘下,唤来使唤小厮。
没过一会儿,他点下的炸鱼排、煎里脊、酱羊骨端盘上桌,陈映容斟酒满饮随后自顾自的大方地吃着,显然是有些饿了。
里脊肉酥脆劲道,咬上一口便能生出许多满足感,搭配上一口淡酒,当是干脆爽口,唇齿留香。
拍掉手上的碎渣,再从盘中取来一根羊骨棒,手上稍稍使些力气就能轻易的把羊骨拆开,这期间滑落了几滴酱汁在手,他立马吸溜几下手指。
忽然想起陈映容就在身旁,自己的屌丝行径暴露无遗,便急忙偷偷瞄了她一眼,却见她也在学着自己的动作,小口嘬了一下酱汁。心下便是大为畅快,埋头吃咬的更为爽利。
酱骨头吃过一半,他去夹那些装在碟盘里的腌制小菜,入口爽滑清脆,像是竹笋或者泡萝卜之类的腌菜,由于周围光线太暗看不仔细,只是觉着好吃。
沈默放不下筷子,夹了块鱼排放到陈映容的碗里,“你忙前忙后,忙左忙右的,饭量还小”
“相公喜欢吃吗?明日便让楼里的张大师傅来这里试吃一下,相信很快就能学会的”陈映容回夹了一块羊骨给他。
“吃吃吃,你喜欢吃鱼,就负责那一边。桌上全吃光,今天我请,不够再点”沈默嘴中不停,边吃边说:“小二,这桌来两壶酒,稍快点!”
吃的太过用力,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待他要付账时才发现自己没带钱,陈映容抿嘴忍住了笑意,抢先唤过小厮。
待出了摊位,沈默疑惑道:“我带钱了啊,今天本来是打算请张胖子吃顿好的,我记得带了钱啊五十两嘞!”
“五十两?”陈映容听后嗔了他一眼,“张家哥哥就算再能吃,也吃不了二十两,相公真的是打算去吃饭?没有别的心思吗?”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酒足饭饱,沈默的脑袋也变得不灵光,嚷嚷道:“你相公我,那可是玉树凌风、风流倜傥的大才子,若是真想去青楼里逛逛,那还用得着金银铜钱这些俗物?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人!”
“哦”陈映容点了点头,“所以相公就写了词文送人?”
“”
这个时候,街边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各式摊卖在街道上吆喝喧嚣,年轻的小情侣们大大方方地牵起手儿,在摊位前驻足、停留。
果摊前尝一口鲜活,说书台下听上几耳,杂艺群里拍手叫好,再去三岔路口分道扬镳。
一对对依依不舍的身影相互辉映,陈映容看在眼里,她没有再与沈默计较这些问题,主动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口,“夜深了,回家吧。”
长路慢走,彼此不用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临近晚晴楼的位置,也就到了秦淮河中游,这里人头如织,嘈杂的夜市自然更显拥堵。
前方不远处有一岔口,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惊呼、嘶喊声不绝,沈默随即皱眉,而后探出了脖子向那儿张望。
尚未看清那里的情形,沈默下意识地揽住妻子,想往路边靠靠。
“驾——驾!快跑!快跑!哈哈哈呜呼驾!”
一匹快马从前方街口的拐角处疾奔而来,人群被吓得四散而逃。
沈默定睛一瞧,那马屁股上立着一少年,那人身着绫罗绸缎,一手持着马缰,另一手拎着酒壶,一副疯癫模样。
此刻陈映容在自己怀里,沈默便没作多想。他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况且在目前看来,那少年纵马也并未伤人。
但一旁的陈映容颇为紧张,她不自觉的紧紧抓住相公。
沈默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