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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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过去一看,地上两滩灰烬的位置,正是昨晚两人站立的地方,心想,开什么玩笑,难道昨晚我昏迷之后,林丫头和刘家那鬼丫头都被这女人一把火给烧了?但就算烧了,也不可能烧这么干净吧?
青子冷漠地道:“别找了,我把她们种进了你身子里。”
我一下子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白家人守我多年,我不能让他们绝后。”青子面无表情地道,“我用种尸术把两人种入你体内,等你十八岁后,她们就会脱体而出。”
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什么种尸术,什么把尸体种进我体内,尸体又不是庄稼,怎么种?这真是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
“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小命。只是你的命格会一分为三,阳火也会减弱,需要你一个人要养三个人。”青子不以为意地道。
我听得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糊涂。她说的这些事情,我根本无法理解。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我记得昨晚那一根点向我的手指,应该是青子这女人的,而且还沾了她的血。不过如今额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青子跟我说完后就自顾出了墓室,又坐在那块大石上发呆。
我愣愣地站在墓室中,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筋般的疼痛,原来是饿得狠了,我这才想起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我忽然就有些坦然了。我都被困在这山洞里了,没吃没喝的,顶多就能再熬个几天,然后就一命呜呼,哪还管得着什么种尸,什么十八岁之后?
我发了会儿呆,不由有些释然。见地上散落着昨晚抛出的五帝钱,就捡了几枚,学着昨晚那女人教我的手法,把钱币朝血迹弹了出去。但直到把手中钱币用完,也没成功一次。
我闲得有些无聊,就跑过去把钱币捡回来。无意中就看到刘楠那口棺材的后头有一大滩很浓的血迹,已经成了黑褐色,似乎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血肉碎末,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我看了几眼,突然看到一个东西,似乎是一截衣服的边角,被血染得都看不出来了。
我伸手拽住那片衣角,就扯了出来,竟然是一整件的衣服。多看了几眼,我心里就猛地一寒,虽然这衣服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模样,但样式却十分熟悉,似乎就是我三叔穿的那一身。
我心里别别乱跳,抓着衣服的手抖得像筛子,但我始终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或许只是撞衫了而已,这衣服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样式,别人也可以穿的,直到“当啷”一声,从那团血糊糊的衣服里滚下来一个金属小环,掉在地上滚了滚。
我一看清那小环的样子,顿时就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过了好久,我才颤抖着把那枚染血的小环捡起来。这是枚铜戒,是我三叔一直贴身收藏的。他从不戴在手上,我问他要,他也不给,说是让我自己去买。
“冯老三,你个骗子!”我破口大骂,“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回去盖新房子,你还要给我娶老婆,你都忘了!”
“你个老东西!”
“我就骂你了,老骗子!老骗子!”
“三叔,你快回来啊!你去哪了?”
“…;…;”
我骂着骂着。终于跪倒在地,埋头呜呜地大哭起来。我自小就无父无母,与尸体为伍,被人叫做怪胎,但我从不在乎。因为我有三叔啊,我三叔一人就身兼了父母的所有角色。有三叔在,我就有完整的家。
我从不羡慕其他小孩,也不羡慕其他孩子所谓的爸妈。我三叔姓冯,我姓陆,但三叔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以后我毕业了,三叔会在人群中欣慰地替我鼓掌;等我娶了媳妇,三叔要坐在堂上喝我俩的新人茶;等我有了小孩,三叔要替我带熊孩子;等他老得走不动了,我还要给他喂饭洗衣;等他终于老得要离开这世上了,我要给他送终,给他打理后事。
可是这老东西居然现在就走了!我娶了媳妇要给谁斟茶?我有了熊孩子给谁带?我又给谁去养老送终?
我本来以为自己跟别的小孩一样,我有三叔,我也有家。但现在我才发现。我陆景,终究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自打八岁之后,我就再没哭过,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是憋在心里。而此时,我嚎啕不止,在地上打着滚,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伤心和怨恨都宣泄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嗓子终于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都死了,还哭什么?你再怎么哭,他也不知道了。”身后传来青子的声音。
我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我从小跟死人打交道,比谁都更明白这句话,有时候跟着三叔去做丧事,那时候年纪小,见死者的家属嚎哭不止,我也觉得烦,心想人都死了,再哭又有什么用。可是轮到自己头上,我才真正明白,有些痛,别人是难以理解的!
大哭过一场之后,我安静了下来,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只不过是件血衣和戒指而已,这也不能说明我三叔就怎么样了。这老东西滑溜的跟泥鳅似的,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挂了。
我极力劝慰着自己。但心里明白,我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出了墓室,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看着洞顶那透着天光的口子怔怔发呆。
“把戒指拿过来我看。”青子的声音飘过来。
我没搭理她。后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爬起来,把戒指递了过去,带着希冀说:“看出了什么?”不过我哭得太厉害,嗓子哑了,声音却是发不出来。
那枚戒指是黄铜所铸,戒身纤细,上头雕刻着繁复古拙的花纹,样式其实不好看,跟平常所见的那些个戒指首饰大相径庭。
青子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说:“好像以前见到过。”
我有些诧异,这女人在棺中躺了这么久,如果她真见过,那应该是在百年前了。忙问:“这戒指有什么特别的?”
其实我一直对我三叔的来历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在十年前带着两岁的我来到了我们村。至于之前的事,我一无所知,问他,他也总是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尤其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觉得我三叔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这女人能看出这枚戒指的来历,说不定有助于我更多地了解我三叔。
我想知道他来自哪里,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青子说:“不太记得了,不过这种戒指应该不止一个。”
我听得大为意外,我本以为这戒指是我三叔祖传之物,所以才宝贝地贴身藏起。但看这戒指,又不像是大街上能买到的大通货。
青子把戒指递还给我,说:“可能是某种身份标识罢。”接着就不再理会我。
我自己拿着戒指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却也看不出什么花花来。我大哭了这一场,心中的郁结散去,倒是轻松了不少。偶尔想起三叔,又是一阵心酸,但想想自己现在深陷绝境,顶多再捱个几天,迟早要去阴间相会,也就释然了。
我像团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看着头顶那方寸口子天光变幻,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抽筋得疼。
也不知躺了多久,青子从大石上下来,从我身边经过,说:“躺够了没,走罢。”
我懒洋洋地爬起来,说:“去哪啊?”眼见她走进墓室,只得跟了上去。
青子站在室中,扫了一圈墓室,指了指她原先躺的那口棺材,说:“去那边石璧看看,有有没有块凸起的石头。”
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走过去。这棺中堆了一棺材的人头,臭气熏人。我蹲下来往棺材隔壁的石壁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块凸起来的石头,就冲她点点头。
“顺着转一圈。”青子说道。
我手腕用力一转,果然能转动,于是照她说的顺时针转了一圈,顿时就听到喀拉拉一声巨响,墓室剧震,碎石落下如雨。我吓了一跳,一个站立不稳,就摔倒在地。地动山摇之中,目瞪口呆地看到岩壁上裂开了一条大缝。
“走罢。”青子率先走了进去。那墓室摇晃得厉害,室顶开始崩塌,我差点被一块巨石给砸到,急忙追了进去,看到墓室中躺了满地的青龙镇煞钉,就顺手捡了一根带出去。
那裂缝起初很是狭窄,大约能刚好容下一人行走,越往里走却是越宽。
第三十七章 虫海生涛()
洞中漆黑一片,地面又是高低不平,乱石嶙峋,再加上地动山摇,晃得厉害,没走几步我就已经摔了好几跤,隐约感觉青子在我前头,就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你干什么?”黑暗中青子喝道。
“我…;…;我看不见!”我大叫,抱住了死也不放。这裂缝中伸手不见五指,我要是放手了。恐怕几下就得迷路。
“放开,牵着我的手!”青子的声音带了几分森然。
我抓住她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这才松开她的腰。只觉得她的手掌柔腻纤细,就是冷得厉害。
走在其间,地动山摇,似乎整片山脉都在晃动。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跌跌撞撞地跟在她后头。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前头出现一丝亮光。又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从一处极隐蔽的洞穴处挤了出来。
我眯起了眼,在黑暗中呆得太久,极不适应外头的明亮光线。
“可以松开了罢?”青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把手松开,回头一看。只见我们是站在一处谷地里,前头不远处就有一个八九米见方的小潭子,有淡淡的水汽蒸腾而上。
我早就渴得狠了,一见就奔过去,趴到潭边捧了水就往嘴里灌。一连喝了几大口,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岸上。起来冲青子挥挥手:“这水挺甜的,你不来喝点?”
青子冷淡地道:“不用。”转身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我又喝了几大口,感觉肚子胀得厉害,这才停下,又洗了把脸,正要起来,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我被这股声浪一冲,差点就一头栽进潭子里。惊骇地回头一看,只见我们出来的那个山洞已经完全被乱石给掩埋了,而延伸出去的一片山脉居然崩塌了一大片。看方向,应该是狗牙谷那一带,如果我们此时还在墓中,恐怕就已经葬身乱石了。
“走吧。”青子转身朝前方的林子走去。这时候天光大亮,有阳光透过谷中的树荫漏了下来,落在身上脸上,只觉得很是温暖。青子原本雪白的脸色,被余晖一染,就映得多出了几分血色。她上衣下裙。长发披肩,山风吹来,发丝纷飞,裙裾轻扬,如仙似魅。
我看得发呆,一时间有些恍惚,听她又催了一声,才“噢”了一声,追了上去。
“去哪里啊?”我赶到她身边,跟她齐肩并进。
青子神情冷淡,说:“不知道。”
我一时有些无语,就说:“那去去狗牙谷看看?”我是不死心,一定要再去找找,我不相信三叔真就这样去了。
青子没有说话,不置可否。我分辨了下方位,说:“往这边走!”带头朝着狗牙谷的方位走去。青子也随后跟了上来。
我们从山中逃出的那个大裂缝,其实是一直绵延向狗牙谷的西方,出来的时候是直线,但我们这会儿要再回去,就要绕一个弧线。所以就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真正到狗牙谷一看,却已经是面目全非,这片的山地全都坍陷了,别说三叔,连死人脸的尸体都被埋在了崩塌的山石下,再也无迹可寻。
我用尽全力大喊几声“三叔,你在哪里”,但本来喉咙就已经哭得沙哑,像个破锣似的,又干又涩,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
青子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我折腾,也并不来阻止。等我终于折腾得够了,这才转身离开,说:“可以走了罢?”
我失魂落魄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半天,有气无力地问:“我们去哪?”
青子道:“边走边想。”
我看了看天色,说:“去猫鼻子村看看,顺便吃点东西。”
青子没有说话,我就当她答应了,一瘸一拐地在前领路。虽然之前在潭子那边喝了一肚子水,可光水也不顶用,这些天粒米未进的,早就饿得头昏眼花。
到狗牙谷谷口的时候,我看到扎在树上的布条还在。不由得一阵心酸,转身往猫鼻子村方向走去。当我们一从茂密的丛林中钻出,就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只见远处的天际,漂浮着一团黑压压的东西。
乍一看像是黑云,但看仔细了就知道不是。瞧那方向,好像是猫鼻子村所在的位置。
我愣了一下,说:“那是什么?”
青子看了一眼,并没说什么,示意我上路。再走出一段,就能更清晰地看到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远看就像一个悬空的黑色圆环。我越看越是诧异,再走一段路,就发现路上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爬虫,有大拇指粗细的蜈蚣,有浑身赤红的毒蛇,甚至有很多是根本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越靠近猫鼻子村,这些爬虫就越多。再翻过一片土丘,就能望见猫鼻子村。但此时我却停了下来,再也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原本在猫鼻子村的周围,都是村民们开坑出来的一些田地,种了绿油油的庄稼,但此时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仔细了,就发现原来是密密麻麻的爬虫,各种山中常见的不常见的全跑了出来。如潮水般涌动着,四面八方把整个猫鼻子村牢牢围住。
此时离得近了,天空中那一圈黑环也看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大群巨大的黑鸟,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绕着猫鼻子村不停扑腾鸣叫。
我不由想起村长说过的话,很多年前这附近山脉震荡,猫鼻子村被无数蛇虫怪鸟围攻,幸亏是白家人带着村民从山中运出两尊神兽雕像,才守得村子平安至今。最近可能是因为这片山脉接连发生崩坍。怪事频发,所以又闹起了虫灾。
这些爬虫怪鸟之所以围着村子不敢进犯,恐怕真是因为村口那两尊神兽雕像的功劳,只是我昨天离开的时候,那两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