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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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多时,朱砂岛也成了一个黑点。
此时天空湛蓝,是个大晴天,海面上波澜不兴,木筏尚算平稳。我在筏上坐了一阵,收回目光,引动法诀,让两具阴傀儡拿起桨划水。心意一转,这两人果然去拿了桨。往水中拨拉了几下,登时把整一个木筏弄得团团转,差点就翻了个底朝天。
我尝试了几番无果,只得作罢。也不知这两人是本身就不会划船,还是因为灵智尽丧的缘故。只得自己取了桨。朝前划去,虽说也是手忙脚乱,但打了几次转后,总算能勉强前行。
行到海中不久,就凭着记忆找青子告诉我的那条秘密海流。只是这大海茫茫,又是哪里这么容易寻到的。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入夜的时候,才算是侥幸地进入了那条暗流的轨迹。把桨扔到一边,躺在筏上,顺着洋流漂去。
仰头望去,天空繁星密密麻麻,不由想起当日跟青子一道在海上漂流的时光,仿如昨日。一时间心神恍惚,闭了眼睛,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日中午时分,遇到了过往的一条渔船,将我们拉了起来。正好这船是回去泉州港的,就又坐了回顺风船。白脸魔和钟灵秀两人眼神空洞,模样呆滞,上得船去,引来了一些疑惑的目光。
等回到泉州港,头一件事就是给二人买了一套衣物换了,黑色大衣将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再套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帽檐压下来。正好遮了眼神。我自己也换了一身,把那一套破衣服丢了。
在当地四周打听了一阵,问有没见过一个长得很美的年轻姑娘,又把青子的样貌描述了一番,只是每个人都是摇头不知。
无奈之下,只能离了泉州港。一出了泉州,心里头就有些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儿去了。思来想去,还是先赶往洞庭,去别院看看,或许青子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呢?
可是到了之后,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原本精致雅气的宅院,如今只剩了断壁残垣。
我咬了咬牙,四处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只能颓然从君山回转。当日夜里,又趁着夜色潜进黄门,想着去找黄蕾打听一下情况。只是入了黄门之后,不仅没找到那位黄大小姐,甚至连宋叔也没见着。
制住黄家一名弟子问了。那人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只是说,他们小姐跟宋叔还有闻家那位二爷一起,带着门中弟子出了远门。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之后去了岳阳城郊的顾家宅子,那里也是人去楼空,大门紧闭。
我满腹疑惑,琢磨了一阵,一时间也无法可想,当即动身赶往泰山。这一路行过去,偶尔也有遇到几名道门的弟子,不过并不是天师道、茅山派或清微派任何一门的,想来是其他道观的,自然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这一日入夜时分,就到了泰山脚下。天空阴沉沉的,虽没下雪,但这北风呼啸而来,而是森冷得很。这边地处偏僻,我也没去找什么镇子住宿,在林中歇息了一阵,就径自朝山上行去。
我心中也清楚,此时离泰山大会已经过去近二十天,该发生的事早就发生了,此时再去也已经晚了。只是不去瞧瞧,总觉不死心。
再走了一阵。抬头望了一眼那片在夜色中巍峨高耸的山脉,心中正想着心思,就见前方林子里似乎有人影一闪。我心念一动,立即隐到了暗处。钟灵秀和白脸魔二人木然地随我而动。
这时候还出现在这荒郊野地的,不太可能是普通人。静等了一阵,就见两个人影从林子那头走了过来。两人的步履很轻盈,走在道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这大冬天的,二人的衣服穿得也并不厚实。
其中那名年轻女子穿着一条红裙,头上戴了一顶绒毛小帽,身段婀娜,朝身侧那名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催促道:“走快些,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我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再仔细一瞧她的样貌,不由恍然,原来是鲁莽精那姑娘。再一看她旁边那位,不是吴恺那大鼻头又是谁。
正想着他们俩来这里干什么,就听那吴恺有些畏缩地道:“师妹,咱…;…;咱们这样去,是不是不妥啊。”
就听鲁莽精有些气恼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那吴恺道:“咱们…;…;咱们还是得找到师娘…;…;或者…;…;或者找到杨师叔他们也成…;…;”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鲁莽精给打断:“要能找到,我早就找了!他们也不知都去了哪里,等找到人,我怕青哥他…;…;”说着重重地跺了跺脚。
那吴恺也是叹气:“也不知师娘、杨师叔他们都去了哪里,青哥…;…;哎。青哥…;…;”
我听得好奇,他们说的“青哥”,自然指的是他们的师兄陈青,也不知这面瘫男出了什么事。
就听鲁莽精道:“总之现在咱们谁也靠不了,你就说去不去吧?”
那吴恺忙道:“去,我当然是去!”说着,声音却是止不住地发颤,显然极为紧张恐惧。
说话间,二人就从我们藏身之处经过,朝着西南角行去。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瞧了一阵。也没出去叫他们,过了一会儿,悄然跟了上去。
就见二人鬼鬼祟祟地在前走走停停,穿过几片林子,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宅院附近。我打量了一眼,这应该是在泰山脚下的某个村子里,周遭也有几户人家,不过稀稀拉拉的,偶有几家亮着灯。
那处宅院算是此地最大的一栋房子,不过从外看上去,也是颇为破败,像是好久没人居住了。就见鲁莽精和吴恺二人在离那宅子数十步远的地方躲了起来。我悄然隐在他们附近,只听到鲁莽精压低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有没看到人?”鲁莽精问。
“好像是没有。”吴恺伸着脑袋,东张西望了半天。这才说道。
鲁莽精“嗯”了一声,就见两人起身钻出林子,趁着夜色,朝那栋宅子掩去。我观察了一阵,等两人行得远了,这才缀了上去。
远远就见两人在门口寻摸了一阵,然后翻墙跃了进去。
我疾行了一阵,来到院墙下,见院门破败,但是上了锁。门上还贴了几道符,不过被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残缺不全了。在院门外放出阴阳瓶,微一感应,就发现里头看似空无一人,其实阳气鼎盛,应该暗中伏得有人。
这念头刚一生出,就听里头传来“咻”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吴恺惊叫的声音。脚步声纷乱,同时几道火光闪过,瞧那样子,应该是有符箓祭起。
心知这两人莽撞闯入,已经是被这宅院中的人给困住了,往墙上一翻,随即悄无声息地贴伏在墙头,就见院中人影晃动,鲁莽精和吴恺二人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两人各结手印,符箓纷飞,倒是还能勉强支撑。
在院中石阶之上,站着几个人,当中一人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森然,看着颇为眼熟。想了一阵,就记起这人曾经在泰山上见过,是降教的一名长老。
第五百二十一章 熟人()
在这人身后,果然又见到了几张颇为眼熟的面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光头胖子,身材极为魁梧高大,面相狰狞,身上刺着血红的符咒,腰缠铁链,是个黄巾力士。
再仔细看了几眼,就见陈青那个面瘫男被几名降教弟子押着。面色苍白,耷拉着脑袋,神情委顿,看来是受制于人。
那鲁莽精和吴恺接连祭出符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两人突然双手交叠,联手使一个白莲印,辅以升空而起的符箓,往前一推,只听“砰砰”几声。周遭合围的一众降教弟子登时飞出去好几个。
两人趁势从缺口中纵出,直朝石阶上的陈青抢身而上。我看得暗自摇头,心想这姑娘真不愧我给她起了个“鲁莽精”的绰号。正转念间,就见那名降教长老眉头一皱,随即身后的那个黄巾力士发出一声低吼。朝前跨上一步,硕大的拳头挥出。
鲁莽精和吴恺两人不闪不避,分别结印,直迎了上去。这黄巾力士一拳砸下,当即另一只胳膊挥出。当啷声响,漆黑的铁链横空掠至,呼啸一声,直扫两人腰间。
我瞧出不对,当即将手中扣的一枚铜钱射了出去,打在那铁链之上,火光飞溅。鲁莽精和吴恺两人借势躲开,朝后飞退。一时间,两人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降教长老目光森然地掠了过来,一挥手,身后立即闪出几道人影,直朝我这边奔来。那黄巾力士紧跟着跃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铁链扫出,直挥向鲁莽精吴恺两人。
我见行迹败露,索性在墙头坐起,心念一动,一引法诀。身后立即跃起两道人影,朝着飞奔过来的降教门人迎了上去。
双方速度都是极快,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我在墙头看了一阵,就见钟灵秀与白脸魔二人毕竟灵智未开,只能仗着本能行事,也不见用什么法术,就是横冲直撞,见人挥手就硬劈硬斩。
但就算如此,两人的身法依旧奇快无比,来去如风,虽然转折中少了几分诡谲突兀,但也根本不是降教那些人可以抵挡的,不过片刻,就被尽数劈倒在地。
这会儿功夫,就听那吴恺已经尖叫了好几回。这小子当初在蛇母墓的时候,就在黄巾力士手中吃过苦头,差点被撕成两半,怕是落下了阴影。不过他与鲁莽精联手,还能勉强支撑。
此时就听那位降教长老喝问了一声:“什么人?”
这人应该是认识我的,只不过我们三人此时一身黑衣黑帽。将一张脸遮得严实,乍一看,还真看不清模样。我也没理会他,法诀一引,那白脸魔就抢身而上,犹如一头黑色凶兽一般暴起,直朝那降教长老扑去。
钟灵秀则如鬼魅般一闪身,就抢到了那黄巾力士的身后。她也没捏什么法诀,雪白的手掌翻起,五指收拢,就朝着那鬼胖子后颈抓落。
这一下奇快无比,那黄巾力士似乎察觉到危险,大吼一声,放过鲁莽精和吴恺,巨大的身形一扭,漆黑的铁链缠在胳膊上,猛地挥手砸去。
钟灵秀神情木然,却是不闪不避,雪白的手掌笔直斩出,只听当啷脆响,铁链碎片纷飞,血光闪现,那黄巾力士一只硕大的胳膊,自手肘部位被齐齐斩断。
那只手臂还未及落地,钟灵秀就如鬼魅似的更抢进一步。又倏忽退了回来,然后木然立在当地,原本雪白的手掌上,此时已经染上了一片殷红,顺着手指淌落。就见那黄巾力士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巨大的身子抖了几抖,随即颓然栽倒在地,发出轰的一声。
我在旁也瞧得有几分心惊。钟灵秀这女人此时只依着本能行事,各种法术身法一概无法使用,总体来讲身手相比之前肯定是差了许多,不过这狠辣之处,却是半分不减。
鲁莽精和吴恺两人吓得连退了数步,各自结印严阵以待。
我也不去理他们,转眼去看白脸魔,就见那边的降教门徒已然尽数倒地,生死不知,唯有那名降教长老还在苦苦支撑,只不过也已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毙命当场。
我心中一动,从墙上掠下,倏忽插入二人之间,一指点出,封了那降教长老背后关窍,拎着他从白脸魔手底下跃出。将他往旁边一扔,转去看躺在地上的陈青。见这面瘫男气息虽弱,身上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伤,想来是被某种法术所制。
正查看时,就听鲁莽精又惊又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干什么?”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还未及回头,就听鲁莽精“啊”了一声,叫道:“你…;…;你…;…;陆景!”
我回过身去,见这姑娘双目圆睁,满是惊愕之色,不由笑道:“你青哥没事。”
鲁莽精随即醒悟过来,奔过来去看陈青。见他只是昏迷,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我一眼,喜道:“你怎么在这儿?”
此时吴恺那大鼻头也凑了过来,蹲到他师兄身边,又看看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还是喊了一声:“陆兄弟。”
我笑了笑,去拎了那名降教长老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人名叫岳参,在降教之中地位极高。那人惊疑不定地盯着我,脸色惨白,道:“你…;…;你…;…;你怎么来的?”
话音刚落,鲁莽精就气冲冲地奔了上来。拽住他领子,怒道:“你把我师兄怎么了?”当即就逼着那长老说了解救之法。
吴恺依法施为,片刻之后,陈青就醒转了过来,只是精神很有些不济,见到我们,想张口说话,声音却是微弱。
我查看了一番,他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弱。让吴恺进去找了些食物出来,喂了陈青吃下。一回头,就见鲁莽精正盯着钟灵秀上下打量,神情古怪。
我心中微微一惊,不过来之前,我已经给二人用了易容术,容貌大改,再加上毛绒绒的帽檐遮住了大半个脸,一时间也不怕被她认出来。
那姑娘盯着看了一阵,就拉着我到了一旁,指了指钟灵秀道:“这人是谁啊?”
这当中有许多事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当即就扯开话题道:“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
鲁莽精“啊”了一声,醒悟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道:“对啦,你怎么来啦?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可要惨了!”
我就说是正巧路过。
鲁莽精“噢”了一声,道:“那天你去哪啦?我和妈妈本想着去救你,没想到你自己就脱困出来了。”
我听得心里一动,原来那天姜狐狸他们到泰山,还是为了我而来,不由得胸中一暖,就问:“后来怎么样了?”那天我见到东南方向山头坍塌,一脱困就直奔而去,也不知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就听鲁莽精说道:“你那两个朋友…;…;嗯,是叫屈漫吧,还有那个顾思寒,都被顾家的人给救了,你放心。”
原来,当日我离去之后,顾家、清微派和葬门同时出手抢人,当即与天师道、降教等一干人等大打出手。混乱之中,顾家人趁势将顾思寒和骚包脸二人救下。
“那你父亲怎么样?”还是问了一句那姓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