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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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馨像只快乐的小鸟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又想到曼菲斯德穿着一身笔挺的党卫军制服扛着花锄的滑稽模样,自己先撑不住笑出声来。但奇怪的是背后的人不但一声不吭,而且手上的动作也似乎微微一顿。
不会是自己拿曼菲斯德开玩笑,马提娜不高兴了吧!
“我就随便说说,你可别告诉……”欢馨忙吐吐舌头,转头要解释,却惊讶地发现背后为自己抹药的就是她嘴里的那个“大男人”。
这下,欢馨脑子立马当机,抬眼对上曼菲斯德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下子愣在当场。
两人就这样一躺一站,两、三秒后,欢馨才想起自己此时的样子,她发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拽过一边的上衣遮在胸前,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是……是……你?”
“嘿嘿!”曼菲斯德到一点也没不好意思,他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插在胸前,戏谑地说,“是呀!否则我怎么知道自己在漂亮女士的心目中竟是一个拿枪的花匠?”
欢馨一听,脸刷的红到了耳根,看来妈妈说的话真的没错——永远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我……要穿衣服!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欢馨心虚地低下头,用堪比蚊子叫的声音说道。
曼菲斯德也不再继续戏弄欢馨,很绅士地欠欠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一下,背对着她说:“我在客厅等你!”
31别问是劫是缘(5)
欢馨垂着头应了一下,直到眼角偷偷瞥见黑色的制服消失在门缝里,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的窘样,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又慢吞吞地梳洗一遍,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好打扮的,可就是鸵鸟地希望多拖些时间,似乎那样就能将刚才的尴尬一笔勾销。
下了楼,只见曼菲斯的正坐在沙发上,正边喝下午茶边看报纸。微微拧紧的眉头,说明了主人的心事重重。
欢馨来到近前,轻咳一声,算是打招呼。
“坐!今天的松子饼干不错,是马蹄娜的拿手点心!尝尝!”曼菲斯德微笑着抬起头,示意欢馨在对面坐下。
欢馨拿起饼干咬了一口,的确松脆香酥,不亚于21世纪那些有名的西饼店做出来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埋头喝着咖啡,眼睛左顾右盼地不敢与对面的人对视。曼菲斯德似乎也觉察出了女孩的不自在,淡然一笑,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直到喝完一杯咖啡,欢馨才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她舔了舔嘴唇没话找话地问:“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曼菲斯德仍在继续关注报纸上的实事新闻,听见欢馨的问话,也没抬头随口说道:“今天没什么事,早些回来!”
欢馨点点头,眼睛却好奇地瞟了一眼对方里的报纸,那上面全是德国在东线、南线等地的战况,当然是报喜不报忧,似乎形式一片大好。但欢馨却是清楚地知道,德军在东线的胜利只是表面现象,寒冷的冬天一到,这场战争就将转入胶着状态,士兵的处境会异常艰难。难道这个男人也意识到了这点?
“怎么?德国会输吗?”脑子还在思考,嘴里已经下意识地蹦出了这个问题,欢馨懊恼得差点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曼菲斯德没有马上搭话,他将身体略微后靠了一下,端起咖啡轻轻抿了口,显得从容而闲适。那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和优雅,让在现代也算出身豪门的欢馨都自叹不如。
“也不能说会输,但是……”良久,他才将幽深的目光转向窗外的那片明媚,缓缓说,“但苏联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垮的小国,他们的顽强反抗,使我军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基辅是激战了2个多月才攻下的,如今在乌克兰的敖德萨两军也处于僵持状态!现在每过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热血青年将永远埋葬在那里啊!”
从侧面看去,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笼罩着淡淡的愁绪,那无声的叹息让欢馨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方,不由自主地用中文慢慢吟诵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曼菲斯德被欢馨抑扬顿挫的音调吸引,转过头好奇地望着她,微挑的眉似乎在询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欢馨眨了眨眼,搜肠刮肚地将袭击会的英语形容词都翻出来,勉强将那诗的意思翻译给曼菲斯德听。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在欢馨看来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她在现代看到的英文版《红楼梦》,无论用多少单词堆砌,就是无法再现古文的意境。
听罢欢馨不伦不类的翻译,曼菲斯德似乎感觉心底的某些潜藏的东西被触动了,心潮起伏,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湖蓝色的眼眸也随之变得越发深沉,那晶亮的光芒让人更是不敢逼视。
欢馨被他看得心脏突然漏跳了几拍,一时竟局促起来,慌忙敛了唇边的笑意,旋转眼光,自去看别处。
曼菲斯德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虚心地说:“那……你可不可以教我用中文念这首诗?”
“当然可以!”欢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不假思索地答应道。
32别问是劫是缘(6)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评说文里男主对女主的感情转换得快了点,当初写的时候只是想着:战争时期一切皆有可能!大家认为呢?
今天找到了一张二战德国“夜间空战三号王牌”威庭根施坦因亲王的照片(虽然他是国防军),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的画像,我觉得真是太符合我心目中的男女主人公的形象了!
于是曼菲斯德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般,跟着欢馨一字一句地念起来。尽管他的悟性很高,可是西方人说汉语总有些舌头绕不过弯来,那怪腔怪调的发音,让欢馨差点捧腹大笑。但见男人满脸的认真,又不好意思不给面子,所以她憋得脸都要抽筋了。
曼菲斯德当然不傻,看着一脸古怪表情的欢馨,他轻哼了一声,赌气地说:“想笑就笑,偷偷摸摸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男人不满的表情中透露出孩子气的纯真,欢馨见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清脆得如黄莺打啼,回荡在客厅,似乎将春天提早从沉睡中唤醒。
看着笑得花枝乱坠的欢馨,曼菲斯德也仿佛被感染了,嘴角向上弯起,荡漾出令人目眩的笑容,由衷地说:“你总算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么美!”
这么不加掩饰的赞美,让欢馨的脸一下烫了起来。她双颊酡红,微微低下头,不知该怎么搭话,那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曼菲斯德深深凝望着对面的女孩,感觉有种名叫快乐的东西在心口慢慢融化,逐渐渗透至全身每一个细胞中……
四周很安静,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突然,曼菲斯德变戏法似的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色的小瓶,递到欢馨面前。
欢馨不解地接过,仔细端详。这是个小巧精致的蓝色玻璃瓶,银色的皇冠形盖子让它显得越发可爱。好奇地拧开盖子,一股淡雅的薰衣草香气飘散出来。
欢馨不由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是薰衣草精油?”这纯天然无污染的精油,可是去疤的良药。
“是的!店里的营业员说这个去疤很灵的!”曼菲斯德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住了口,脸上显出忸怩的神情。
这个竟然是他特意去买的?欢馨握着精油的手不由一颤,欣喜而又矛盾的情绪席卷了全身。她将睫毛垂下,企图掩藏自己悸动的情绪。
半晌,曼菲斯德话锋一转,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外面天气不错,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吧!”欢馨轻轻嗯了一声,和他一起起身向外走去。
刚要出门,身边的曼菲斯德却突然顿住了身形,欢馨刚要发问,一条白色的羊毛披肩就披上了肩头。
“虽然外面太阳不错,但你病刚好,还是多注意点!”曼菲斯德边将欢馨裹个严实,边叮咛道。
欢馨装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但内心却已迁回百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是德国军官,注定要承受失败的命运;她是异世孤魂,只想安安稳稳地平凡度日。那无法扭转的结局,让她胆怯得不敢放开心胸,所以只能逃避、只能冷漠,只能将一切拒之门外……
走在灿烂的阳光里,四周簇拥着各色的绿树鲜花,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战争带来的阴影,可是欢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曼菲斯德也感觉出了身边人儿的情绪变化,时不时打量着欢馨,眼里充满了问号。
欢馨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不妥,捋了捋已经被修剪得很整齐的短发,指着那一大片薰衣草问:“你很喜欢薰衣草吗?竟种了这么大一片!”
“哦!我母亲很喜欢这花,所以我也被传染了!”提起母亲,曼菲斯德眼里不禁涌现出孺慕之情,“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
欢馨从不种花,当然对此没什么研究,她微微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曼菲斯德在那片蓝紫色的花海前停下,蹲下身轻轻触摸着娇嫩的花朵,娓娓叙述起来:“传说古时的普罗旺斯有个美丽的女孩,一天,她独自在寒冷的山谷中采着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在回家的途中,遇见一位来自远方受伤的旅人向她问路。少女捧着满怀的花束,眼睛深情的望着这位俊俏的青年,就在那一刹间,她的心已经被青年热情奔放的笑容所占据。不顾家人的反对,少女坚持让青年留在家中的客房疗伤直到痊愈。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青年的腿伤已好,两人的感情也急速加温。就在一个微凉的清晨,青年要告别离去,少女却不愿家人的反对也要随着青年远去,到远方青年开满玫瑰花的故乡……村中的老奶奶在少女临走前,握着一把初开的薰衣草花束,让痴情的少女用这初开的薰衣草花束试探青年的真心。据说,薰衣草花束的香气会让不洁之物现形。就是那个山谷中开满薰衣草的清晨,正当青年牵起少女的手准备远行时,少女将藏在大衣内的一把薰衣草花束,丢掷在青年的身上,就这样,一阵紫色的轻烟忽聚忽散。山谷中隐隐约约的可听到冷风飕飕,像是青年在低吟着:我就是你想远行的心啊!只留下少女孤独的身影独自惆怅。没多久,少女也不见踪影,有人说,她是循着花香找寻青年去了,有人说,她也被青年幻化成一缕轻烟消失在山谷中……
这种花一出现就代表了爱与承诺,就如它的花语一样——等待爱情。”
33别问是劫是缘(7)
故事讲完了,曼菲斯德直起腰,转过身静静注视着欢馨,柔顺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碧蓝的眼眸如同大海一样深邃,里面流露出太多的欲诉还休。
深情的注视,让欢馨的心像小鹿般乱撞,那闪亮的光芒,使得她竟没有勇气再凝视他的瞳仁,缓缓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绞动着披肩的一角,将它卷起又放下。
几缕调皮的发丝因着女孩的动作垂落到颊边,曼菲斯德不由抬起手将它们轻捋到耳后,眼神迷离地看着欢馨,声音轻得恍若梦呓:“欢馨……你在害怕我吗?”
当然不是!欢馨在心里呐喊,她只是怕会不由自主地爱上眼前这个不该爱,也不能爱的男人。她清醒地知道他们相爱的结果,到时又叫她如何割舍得下?
欢馨深吸一口气,蓦然抬起头,可对上的却是那情意绵绵的双眼,心中顿时划过一阵刺痛。
曼菲斯德并没有觉察出女孩内心的挣扎,他带着暖意的指尖柔柔地划过欢馨已经红润许多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尖尖的下巴上,随即顺势俯下头,吻上了那带着诱惑的樱唇。欢馨发出嘤咛一声,刚要挣扎,男人有力的臂膀却已经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混乱间,欢馨感觉牙关被他的舌头温柔地撬开,深入的纠缠,让她的脑子几乎变成了浆糊。
男人的唇柔软而炽热,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欢馨半眯着眼,只能朦胧地看到他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她用握拳的手紧紧抵在自己与曼菲斯德之间,尽量保持最后的理智。可是,她的意识随着那个吻的慢慢加深,越来越薄弱,直到完全沉醉在那迷人的气息中。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又是那么自然,那忘情的吻让欢馨几乎窒息。当她终于从火热中清醒过来,惶恐、不舍、抗拒、想爱却不能爱的悲哀……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
欢馨猛然推开曼菲斯德,“啪!”,随即一记清脆的耳光扫在他帅气的脸上。看着那深情款款的笑容冻结在男人好看的唇角边,看着他满眼的错愕和受伤的眼神,欢馨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呆了。
她愣愣后退了几步,转身逃也似的向来路奔去,泪眼朦胧中,脑海里晃动的全是曼菲斯德哀伤的身影,心仿佛裂开一样剧烈疼痛起来。
一口气奔进三楼卧室,欢馨闭着眼无力地靠在合拢的门上,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半晌,她才在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映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可是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微微抬手,轻轻拂过那短短的发梢。记得当初自己连说带画地和这里的理发师解释了半天,才勉强剪出这个适合目前头发长度的清爽短碎发发型。当时,曼菲斯德就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还戏称欢馨把自己从淑女变成了假小子!
想到那个男人,欢馨的心简直跌到了谷底。她承认自己胆小、懦弱,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但此刻的她真的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在这个陌生而污浊的时空里,一无所有的欢馨纵有惊世才情,也只能依附于这个男人而生存。今天她拒绝了曼菲斯德的示爱,伤害了那男人骄傲的自尊,接下来会怎样?他会像电影里描绘的那些变态的纳粹魔鬼一般用残酷的手段逼迫自己屈服,还是在强硬的占有之后弃若敝屣?
脑袋像乱麻一样无法思考,太阳穴也凑热闹般隐隐作痛,欢馨用手捏着眉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