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皇朝-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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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隆一下愣住了,不知道陈惕所言何意,立马看向一边的淳于谦。
“祁先生,不瞒您说,你们的齐王已经被王家二子王吉送走了。”
“走了?”祁隆不敢深想,但是看着淳于谦不想开玩笑的样子,大汗直冒。
“刺史大人,这……”
陈惕看了看祁隆实在是不知道,看来王吉把消息还真的捂得严实。不过既然讲了出来,陈惕也就不会遮遮掩掩的。
“祁先生,王丞相被刺,如今长安城王吉掌控,实在不安啊!”
祁隆听罢终于知道陈惕不愿意帮忙的原因了,毕竟王羡还在北地围困燕京。一旦长安顶了过去,到时候王羡回来,怕是少不了一场兄弟阋墙的闹剧。
这种必然发生的事,肯定会让西沪的投资付之东流。既然已经看到了这种前景,那又何必帮长安呢?祁隆带着几分颓废,想要站起身告退。
但是陈惕那能让他就这样离开,连忙示意淳于谦上场。
“主公,我有一策可以免去主公的后顾之忧。”
“哦!”陈惕故作不知,让淳于谦快说。
“主公,既然齐王没了,我们不妨再找个能代替齐王的……”
“哪里能找到?周弘现在被周彛斫谒旅碇校苁匣首逡裁挥心苋四芾炊ァ
“有,刺史,还有一个人!”祁隆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命的辩解。
“是吗?”陈惕看着神情激动的祁隆,示意他讲出来。
“陈刺史,你忘了惠清公主?”
“娇儿是个女的,那能……”陈惕还没说完,就卡住了。他原本平淡的表情变得有点纠结,迟钝了半天,摇了摇头还是没往下说。
“刺史大人,您要救救长安啊!”祁隆说着又要哭起来了,似乎他的眼睛本就是被泪水做的。
“这……”陈惕还是有点推脱,不愿意把周楠送出去。
“淳于先生,您劝劝刺史啊!”祁隆连忙求助于一帮的淳于谦,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点东西。
“哎,祁先生,不是在下不帮你,是我也觉得刚才的计策不该说的。”
淳于谦这么一说,祁隆心中立马明白了。原来陈惕根本就不是借不借周楠的问题,而是想要坐地起价。所以才和淳于谦做了一个套子,等着他钻进去。
如今已然中计,祁隆心中一万个不该也要忍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问:“淳于先生,这是为何?”
“祁先生,西沪本就式微。要不是有皇子周楠在,怕是早就被攻打下来了。而且一旦我们把周楠送往长安,您说我们西沪该怎么办?”
听着淳于谦满嘴的胡诌之言,祁隆恨不得扯开面皮大声斥责,可是长安危在旦夕,他又能如何呢?
“淳于先生,您看这样可好。惠清公主不是在西沪吗,不妨等周楠入长安后赐婚于刺史大人。”看着两人毫无反应的表情,祁隆只得再加砝码。
“要不,刺史大人入长安为官?”祁隆刚试探性的问一下,陈惕立马答应了。
“好,不过这请周楠去长安之事,还要靠祁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啊!”
“不敢不敢!”祁隆心中憋屈无比,但是脸上却笑着。
陈惕哪管他敢与不敢,又夸奖了几句,就让淳于谦送走祁隆了。祁隆亦步亦趋的跟在淳于谦身边,看着萧瑟的院落感到阵阵寒意。
“祁先生,周楠就在北山城。要不我找两个小厮,带你去?”
“你师兄我还认得道路!”祁隆哼着鼻子,甩开袖子离开了刺史府门口。
听着自己这个师兄沉重的脚步声,淳于谦得意的笑着。斗了十几年,难得他这次赢了,还赢得干净利落。
……
“先生!先生!先生!”李大牛连喊三声才喊醒了一脸愤恨、神魔莫扰的祁隆。
“干嘛!”祁隆一声呵斥,吓得李大牛手里的筷子都吓掉了。
“大牛啊,不好意思有点失态,让你见笑了。”
“哎呀,先生怎能给我一个市井小民道歉,折煞人嘞!”李大牛捡起筷子,连忙躲开了祁隆的道歉。
祁隆看着忙碌的市井,坐到李大牛的摊子上,“大牛,来两个饼。”
“好嘞!”李大牛黑黝黝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连忙做了两个分量十足的羊肉饼盛了过来。
“先生,您要不要点汤暖下身子?”
“一年没见,你还做汤了?”祁隆摸着油饼,连忙抽回手指。
“诶,这不是快到冬天了,所以就弄了点羊杂汤。”李大牛盛了满满一海碗,又加了一些酱料。
“这是五脏?”
“诶,先生您别嫌弃,里面加了姜去腥。而且五脏都是好东西……”
“这我还是知道的。”祁隆略懂一点医理,尝试性的喝了一口。
“嗯,好!”祁隆一声夸赞,让李大牛很是不好意思。
一海碗的分量可不是碗大底浅的孔明碗比得了的,但是心里难受的祁隆要用美食好好放松一下,也就吃完了。
“先生,您漱漱口。”李大牛很机灵的端来一碗温水,看着祁隆漱口。
“一年没见,你家小子如何了?”祁隆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和李大牛闲聊着。
“托先生的福,我家小子现在在北山城念书。不过要念十几年,哎,当初知道还有别的学校就换一个了。”
“十几年?还不算太长,不过他念得那一经?”
“好像是法,我也不知道。”李大牛摸着脑袋,有点迷惑。
“法!”祁隆眉头一皱,起了顺路去看看的心思。
第188章 法为甲胄()
“对了,你家离西沪这么近,为何将儿子送到北山城?”
“不瞒先生,要不是您留给思儿的钱袋,我们一家人怎么可能将孩子送到哪里去!”
祁隆一听,心中更是好奇,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一份功劳。
“这么说,学校的束脩还很高喽?”
“我倒是希望学校的先生要束脩。”李大牛叹了一口气,擦着桌子抱怨起来:“学校有专门收学费的地方,先生们只是学生入学的时候象征性的收个束脩就行了。
不瞒先生,这学校真是贵,一年就要十金。这不,我等几天就要给儿子送学费去。”李大牛拍了拍旁边的木箱子,将祁隆付的银元投到里面。
“十金?我还真不知道这学校教的什么,竟敢收费如此之贵!这样吧,大牛。过两天你去北山城,来鸿雁会馆,我刚好去北山城。”
“哎呦,那就多写先生了。”李大牛听到祁隆住在鸿雁会馆,知道那里可是住来往使者、商人的地方,心中越发尊敬祁隆了。
……
北山城的雪下得比其他地方都要早一点,毕竟这里地势较高,而且刚好是两股气流的交汇处。冬雪虽然只薄薄的盖上一层,但是气温已经陡降不少。
“王特,快看看你的水银计降了多少?”李思一边跺着脚,一边喊道躲在被窝里的王特。
“应该红线一下吧……”王特从被窝里将头冒出来,伸手打开床头的盒子。
“妈的,没到啊!不应该啊!”王特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但是立马被寒冷大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我就说,你画的线有问题,你还不信?”李思围了过来,歪着头一看,水银掉到了四、五左右的样子。
“管他呢,反正我那老爹用画不准的都能卖钱,我这比他的强多了。”
“要不你试试用冰水确定个基准,总是凭感觉也不准确啊。”李思笑着穿好衣服,准备去早课了。
“去那么早干嘛,反正早上也没课。”
“按你这种说法,我们怕是一辈子都不用上课。”李思反骂了一句,夹起书卷去学堂了。
李思踏着点点滴滴的冬雪,看着屋檐上白白的一层,又想起了快到交学费的时候了。不过现在他也不太害怕到时候交不起学费被退学,毕竟还能在学校当个帮工。
“李思,早啊!”
李思本以为这个时候学堂没人的,谁知道已经有比他更早的同窗来了。
“乔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早啊!”李思看着端坐于书桌前,案板上摆着书卷的锦绣公子,感到压力山大。
“比不得你学得快。”乔律摇摇头,心中很明白自己在这方面天生有短板。
“这不见得,不过是你我理解有别罢了。”李思哪能说勤能补拙这句话,反而有点夸耀的意思。
“你的嘴哟!”乔律摇摇头,对李思的说法没了反驳的心思。
两人看的东西有点不同,乔庸看的是历代的律法修撰,而李思则是看的是学校收集起来的案件卷宗。李思一边看着,一边记下判词。
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这些判词,李思慢慢找到里面的漏洞和有二意的句子。看着李思桌上厚厚的书卷,看得出他已经找到了不少这些东西了。
中午的时候,李思本准备去吃饭,谁知道学校有侍从传信说有人找他。李思心里一想,知道是自己爹来了。
“爹,先生你好!”李思本以为只有自己老爹来了,谁知道还有祁隆。
“思儿,先生顺路来办事,咱们去酒店。走!”李大牛当然知道这顿饭是祁隆请了,所以大大咧咧的拉着儿子准备好好吃一顿。
祁隆看着这个狡狯的汉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前面带路了。
“李思,这一年来你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路上三人走着,祁隆顺便问了一下。
“除了正常的识字和书写外,每一旬,先生们就会考教一段律文。”
“你学的田律还是九章?”祁隆虽然对律法研习不深,但是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小子学的田律,但是现在学习历代的案件卷宗。”
听到李思的功课,祁隆下意识的眯着眼睛。他从李思毫无遮掩的言语中听出了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是给西沪未来准备以律法为本的官员。
相比着那些靠着儒家经典治学养民的文馆,这些官员更加酷烈,但是却更加有效的治理地方。
感觉着处处不同于世界的北山城,祁隆由衷的感到西沪对于大乾或者说旧的制度,就是一个异类。对于这么一个异类,要么吞噬掉旧的,要么被粉碎。
“李思,你觉得儒皮法骨好呢,还是儒好呢?”
“都不好。”李思毫不犹疑,直接否决了祁隆给的所有选项。
李大牛在一旁连忙拉儿子,生怕他冲撞了先生。祁隆倒是无妨,示意两人坐下,便在小二上菜之前听着李思怎么解释。
“先生可曾研读过地方案件的卷宗?”
“这,没有!”祁隆虽然读过一些奇案的卷宗,但是对于寻常案件他往往没有兴趣。
“小子虽然只读了一个小县十年的卷宗,但是发现其中很多案件无非是权贵者巧取豪夺之事。卷宗中更是写的不清不楚,律文更是被人乱解释。如此种种,无非是儒遮了法,亦或是百姓不知法而畏法。
以小子看来,法应为硬壳,如同士之甲胄。先生可曾见过有人在甲胄外蒙上一层华而不实的布匹?”
“哈哈哈,这倒没有,没有!”祁隆大笑三声,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子可爱了。
“那先生为何笑呢?”李思可能看卷宗看迷了,整个人都有一种一探到底的劲头。
“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李思悍而无畏,看的祁隆一阵阵发呆。
祁隆觉得这小子着魔了,不免在一次劝解:“你一个人有用吗?”
“有!如果有朝一日我李思编撰律法,必定使得无歧义,有必行。至于那些反对者,君不见西沪白莲之威!”
看着这个小儿和自己论道,祁隆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还是迂腐了。
第189章 哄骗()
“此等事情,你我都没有决定之权。”祁隆夹起菜来,慢慢的咀嚼着。
李思一下子愣住了,瞬间感到了自己的努力都要看世局。要是以后西沪没了,像他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吏。至于说靠着法学等到其它人的赏识,李思连想过都没想过。
“吃饭,吃饭!”祁隆看着席间有点沉闷,连忙示意李家父子二人吃饭,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是哪天这天真要塌下来,他们最多被殃及。至于说拿他们去当顶天的柱子,他们还没有那种资格和分量。
“别再杞人忧天了!”祁隆给李思夹了一些菜,示意他赶快吃饭。
“多谢先生!”李思抿了抿嘴,看到自己父亲也开动起来,便动起了筷子。
吃罢饭后,祁隆便准备和两人分别了。看着先生准备去城市的北边,李思连忙喊住祁隆:“先生可是要去接人?”
“你怎么知道?”祁隆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
“先生起步向北,而北方只有一处富贵人家。想来先生此去,一定是去见那院中之人。不过先生怕是要浪费点功夫了。”
“这是为何?”祁隆不觉得自己的目的被这个小儿看穿了,所以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疏忽。
“我听同窗说,那处庭院里住的是大乾的皇子。不过这个时间,他应当在鸿儒馆。”
“鸿儒馆?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吗?”祁隆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毕竟要把周楠借到手还是要一番功夫的。
“是的,先生可需小子领路?”李思扎着眼睛,露出自己的目的。
“好,在这里等着我呢!”祁隆哈哈大笑,示意李思带自己去鸿儒馆。
在城市东边有一大片青瓦灰墙的建筑,可是这个时间这一大片的建筑群都被积雪所覆盖了。白茫茫的积雪如同一层薄被,吸纳了里面学生们读书的声音。
看门的侍从看了看李思的衣服,好奇怎么法学的学生跑到自己的地盘来了。侍从本来想呵斥几句,但是看到祁隆递来的印信,连忙将两人请了进去。
“蒋良先生,有西沪的客人来了。”侍从带二人走到内院之中,敲了敲屋门便在外面等着。
里屋看书的蒋良听到是西沪来的客人,立马知道侍从是给自己打暗号。蒋良理理衣服,胸中埋着一股气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