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圣天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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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合作，不光关系到冀州的粮食储备和袁谭用来对付世家的外壳，更影响着天下千家万户的百姓们能不能吃上物美价廉的食盐，这是他极为看重的。实在是百姓们活得真的是太苦了。
国家衰败，他们要饱受兵患，时时刻刻承受着被那些或兵或匪的凶恶之徒掳掠烧杀得风险；
太平盛世，他们又要被赔上自己的一生，被朝廷和世家豪族以苛重的徭役田税、高到吓人的房价压榨干最后一丝经济价值。
多少人一生辛劳却饱受苦楚，自己既然侥天之幸得以重活一世，何不竭尽所能，让百姓们活得更好一些。洞悉历史的自己，就真的也做不到既有帝国崛起与小民幸福的并存吗？
过了半晌，袁谭才轻声开口道：“辛己，我们与甄家的合作对我冀州乃至天下百姓都非常重要，此事万不可宣扬出去，明白吗？”
文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少将军放心吧！我绝不会向别人吐露半个字的。”
………………
甄府，后院
甄俨站立在墙壁上的书画前默默出神，不知在考思考着些什么。
“兄长！”一位娇美的少女推门而入，碧色纱裙衬托着晶莹如雪的肌肤，白皙粉嫩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只见她轻轻欠身，向着甄俨见礼。
甄俨回过头来，望着眼前的少女不悦地说道：“宓儿，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兄长宴请的是谁吗？那可是袁冀州之子、安北将军袁谭！
他出身尊贵，又兼智勇双全，当初讨董之时，曾攻汜水、破虎牢，打的横行无敌的西凉军一败涂地。
自他掌控冀州大军以来，邺西大营每旬光在我甄家一家购运的肉食菜蔬就翻了一倍不止，你说都是给谁吃了？如此威名赫赫又爱惜士卒的统帅，他在军中威望可想而知！”
甄俨正严肃向自己的妹妹讲述着事情的严重性，甄宓听自己兄长讲起了那个人顿时心神一震，连忙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自家兄长讲的每一个字，这些可是外面那些说书人不了解的情况。
甄俨接着说道：“他手下的将士都是虎狼般悍勇，万一闹出了什么乱子，他们为了保护袁谭可丝毫也不会顾忌我们甄家的名头。
再说，人家此次来可是和我们谈生意的，你这般冒失无礼，差点搅和了我甄家的出路你知不知道！”
甄宓俏丽的小脸一红，微微低头小声道：“我只是一时好奇，才…”
甄俨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道：“侍从们说你刚从外面回来，你是不是又和你的侍女乔装改扮偷跑去茶馆听人说书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一个千金小姐天天一身男装四处乱跑成何体统！这要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耻笑我甄家呢！我看你那个侍女，也该好好教训教训！”
甄宓连忙摆着小手，柔声争辩道：“不关采萧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是…对，我是待在家里太闷了，让她陪我出去散散心！”
“你…”甄俨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父兄早亡，母亲也难以承受丧夫丧子的悲痛，伤心离世。只留下自己兄妹和幼弟甄尧。
自己近年以来沉心于家中事务，这个妹妹一直独自在老家生活，前些日子才派福叔去将她接来。说起来自己这位妹妹这么多年来，既没有父母兄弟照顾，又没有什么像样的闺中密友交往，也实在是挺不容易。
第64章 军械工坊（）
想到这里，甄俨也不忍心再出言斥责，只是说道：“罢了，为兄也不说你了，你以后注意一点也就是了。”
甄宓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抬头望向自家兄长，小脸泛红地问道：“兄长，方才那位袁…袁将军，来和您谈论什么事啊？”
“嗯？”甄俨望着甄俨眼睛一亮，自己身边虽然帮手众多，但多是一些管事仆从，平常事务还好，在这种事关家族命运的重大决策上自己也没个商议的人。
自己这位妹妹自幼聪慧过人，可惜一向对家中事务不是很感兴趣，若是此番能借机将其培养培养，一来也免得其终日闷在后宅形只影单地无聊，二来以她的机敏聪慧，日后绝对是自己的一大助臂啊。
因此甄俨整理了一下思绪，详详细细地给甄宓讲述了双方关于盐业合作的事，又说了说自己对于袁氏潜力的评估和以粮草投资袁氏的事情，并说道：
“我正打算以售粮为名，将这一季的存粮拿出七成，半卖半送，运交给袁氏。”
甄宓默默思量，蹙眉开口道：“盐业之事自不必说，袁氏提供技术并为我甄家站台，我甄家为其经营，此乃共利双赢。只是这献粮之事，兄长既然看好袁氏，为何不直接献出粮食，还要选择售卖呢？？”
甄俨笑了笑，摆手说道：“妹妹你有所不知，近几年来兵患不断，粮食愈加紧俏。不说原本就颇具规模的几大粮商，便是那些不曾插手商业的官场世家也是纷纷做起了这门生意，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共同发财，要不然你以为冀州官仓的囤粮那么容易就会卖给我们吗？
前些日子冀州府查抄了那些倒卖官仓粮食的官员，有哪些人掺和了此事袁绍不会不知道。若是我白白将粮食献出，岂不是将其余人陷入尴尬境地？以后冀州府找到他们买粮，他们是收钱还是不收钱？这就和子贡拒金、子路受牛是一个道理。
因此我才这般行事，既能交好袁氏，又不会坏了规矩，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啊。”
甄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兄长应该看的出来，袁将军此举不乏借机试探之意。而今袁氏刚刚入住冀州，各大世家态度都不明朗。以袁绍的威望、仁义，袁谭的雄才大略，冀州早晚会被他们彻底地掌控的。我们更因该趁此机会，早早亮明态度，这样才能真正交好袁家。
而今乱世已至，不知多少人对甄家的富贵生起了异样的心思。若是不能真正交好袁氏作为依靠，就算兄长如此行事，就能打消那些人对甄家的觊觎了吗？”
甄俨闻言面色不定，这些年来甄家一心发展商业，在官场的影响力日渐衰弱。又兼支脉四散实力受损，而今冀州其他几大世家尤其是清河崔家，渐渐将甄家视为任其宰割的肉鸡，觊觎甄家的财富不是一天两天了。
甄宓见兄长面露沉思之色，又接着劝说道：“兄长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将粮食献出，既解决了州府缺粮的问题，又表明了我甄家对袁氏入住冀州的拥护。如此一来，袁氏自然会将我们视为真正的自己人的，我们也算真正登上了袁氏的大船。
再说，只要盐业合作之事能成，些许粮款算的了什么？若是合作不成，区区粮款就能挽回我甄家的颓势吗？”
“好！”甄俨重重一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依妹妹所言！我这就下去给福叔交待此事。”
甄宓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开口说道：“兄长，此事交给我来办理如何？”
甄俨转过头来，笑呵呵地说道：“可以啊，正好妹妹你也历练一番。此事各项人员、事物调度就交给你来办理吧，我会让福叔从旁辅助你的。”
自汉初以来，汉家宗室公主的地位就一直很高，在朝廷中始终是一股独特的政治力量，因此也直接影响到了社会上的风气，使得女性的地位并不低，各行各业都有不少女子的身影，更别说此时甄家单薄，甄俨有心培养甄宓了。
甄宓轻轻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精致的小脸明显一红，急匆匆地告别兄长离去了。
……………………
袁谭回到冀州府，先是命文丑回到袁绍身边护卫，又回到房中书写给盐场管事与邺城大仓官员的文书，交待由甄家接手盐业和运交粮食的事宜。
袁谭刚写好了文书，正准备交给李雀儿下去命人传达，却见刘备走了进来，袁谭见刘备面带笑意，便也开口笑道：“玄德此来，想必是军械所一事筹备得当了？”
刘备满面笑意，恭声回道：“正是，今日备先是在许攸大人的协助下选定好了军械所的地址。又持着州府所批的文书，在冀州城内征召了足够的匠人。更有一位大师，为冀州所有匠人公推为冀州匠人之首。而今他们就在外面恭候着，主公要见一见吗？”
袁谭先是将两份文书交给了李雀儿，轻声交待了一番，又转向刘备笑道：“玄德办事很快啊。好，这就让他们进来吧。”
刘备连忙下去带上来了一群匠人，为首那位乃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神矍铄的精干老头。众人进来站定之后，都连忙向着袁谭下拜行礼。
袁谭笑呵呵地道：“诸位请起吧，关于军械所的事，刘将军都和你们说了吧？”
为首那老头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刘将军都给我们说清楚了，我们都十分愿意给州府效力！”
袁谭打量了几眼，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可就是那位众人公推的冀州匠人之首？”
那老者连忙道：“不敢妄称先生，小老儿姓钱名恭，承蒙诸位同行抬举，推我为首，让将军见笑了！”
袁谭点点头，笑道：“先生既能受众多同行公推，自然是有真本事在身的。”钱恭闻言矜然一笑，袁谭又道：
“军械所乃是朝廷设立的工坊，不比寻常作坊。诸位以后就不再是民间普通匠人了。从今以后，钱先生便是总掌军械所的匠作司马，诸位也都各有军职。
凡坊中申报审核通过的器械设计项目，所需要的各种人手、材料、钱财，我冀州府都会予以满足而且我袁谭在这里给大家保证，只要以后军械所能拿的出令人满意的成果，诸位绝对都能得享荣华富贵！”
第65章 流水线（）
众人连忙躬身拜谢，相互间对视一眼都是极为激动，没想到竟然从区区匠人一跃成为了军官，看来应招前来军械所果然没来错！
钱恭也是颇为振奋，他不在乎什么军职，他在乎的是军械所能够提供足够的人手、钱财，能够让他得以施展胸中所学！
袁谭招手唤过将文书发递出去刚刚走回来的李雀儿，李雀儿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袁谭身旁，轻轻弯下纤细的腰身前倾附耳，袁谭轻声吩咐了几句，李雀儿乖巧地点点头默默走了下去。
袁谭望着堂中正兴奋的匠人们笑道：“我袁家收存着一些昔年朝廷少府中封存的器械简册，诸位且看一看，能不能将其打造出来。”
不一会儿，李雀儿便捧着一大摞竹简走了过来，刘备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将竹简分发给一众大匠们翻看。
钱恭有些漫不经心地接过竹简，事实上他对于号称天下百工技巧之最的少府匠作监是颇为看不上眼的。
或许以前的匠作监还能担得起这个名头，那时候身为皇家匠作部门的匠作监确实推出了不少令人惊叹的军工器械、精巧用具。
但是随着朝廷财政日渐困难，又兼政治腐败，匠作监逐渐失去了朝廷的钱财支持，而由于其主官的卑劣无能，吸收能工巧的通道几乎被完全阻断，匠作监可以说已经完全沦为摆设了。
昔年他曾与同门师兄马钧一同前往洛阳拜会少府之中掌管匠作监的少监，二人各自献上了自己的得意作品，希望能够得到其赏识与任用。
结果那位官气十足的少监连看都没看就把他们狠狠羞辱了一顿，而且言辞极为难听。
两名年轻气盛的少年天才哪里受得了，一怒之下收买了本来就经常玩忽职守的匠作监守卫，趁夜潜入进去，将匠作监那十余道用来警戒防护的机关消息破坏的一干二净。
二人还翻出了匠作监的文书简册，在每一个器械项目后面都提笔留言，或是指出其缺点弊病，或是写下更完备的设计，天亮之后扬长而去，双双离开了洛阳。
回想起少年时期的往事，钱恭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他抖开手上的简册，粗略地扫了一眼，却一下子被简册上的内容吸引了进去。
简册之上的器械乃是弩车，明显是在墨子“连弩之车”和《六韬》中绞车连弩的基础上大加改进而来的，其精巧机变固然让钱恭颇为极为赞叹，但更令他震惊的是新弩车的构图方式与制造之法。
简册之所画的新弩车被分为数十个组成部件，每一个部件都有其编号，并按照编号详细地介绍其作用、样式、尺寸，并指出制造之时，应设立数十个部件制造台，简单的部件一部一台，复杂的、制造慢的部件数台同时打造。最后再汇总装配，形成完整的弩车。
钱恭手中的竹简只讲解了一部分便戛然而止，他心中一急，连忙道：“下一卷呢？下一卷在哪儿？”
已经将剩下的竹简放在了一旁的李雀儿上前掀起钱恭手中的竹简，瞥了一眼上面“甲字贰号·上”的标注，默默地翻出了下面几卷竹简交给了钱恭，钱恭连忙接过，聚精会神地翻看了起来。
袁谭见状轻轻一笑，钱恭身后的几名工匠眼见其旁若无人地埋头在简册之中，深怕袁谭见怪，便连忙相互以目示意，其中一人站出道：“将军，这上面的东西都并不复杂，我们都能打造出来。”
袁谭笑着点点头，轻轻摆手示意其等待一会儿。过了好大一会，钱恭才若有所思地放下了那几卷竹简，心中暗暗赞叹。
此法不仅能够大幅度提升效率，还方便追责，弩车的哪个部件出了问题直接追究到相应的制造台，基本能够保证每一个部件和最终产品的质量。而且方便维修，反正部件都是统一的规格，哪个部件坏了换一个新的上去就好。
除此之外，此法还能够使得所有工匠只会自己负责的部分，保证制造的产品牢牢掌握在我方手中，不会因为一些工匠的叛逃而泄密。
钱恭暗自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急忙拜倒道：“将军恕罪！小人一时沉迷简册之中，竟在将军面前无礼，还望将军宽宥！”
袁谭笑吟吟地摆摆手，温和地说道：“无妨，钱司马不必在意。那简册之中所描述的内容，钱司马以为如何？”
钱恭毫不犹豫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