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辽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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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凡大惊,“怎么回事儿?”
夏国柱目光闪烁地回答道,“是他……他……嗐!公子你别问了。”说完他似乎怕楚凡追问似的,抢先继续道,“公子,你让俺找船上的伙计,已经找齐了,俺就来问问,啥时候开工?”
楚凡还在想葛骠的事儿呢,顺口回了句,“明天吧,明天把他们都叫到这儿来。”
说完他才回过神来,看夏国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估计在他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也罢,等会儿到葛骠屋里看看伤成什么样,干脆问他去吧。
葛骠的屋里,老船长此刻脑袋已经肿成了猪头,默默躺在床上,把刚进门的楚凡吓了一跳,看到老头儿挣扎着要爬起来,他赶紧上前按住,把带来的金疮药放在桌上后,这才拐弯抹角地问起缘由来。
葛骠把自己和夏家父子的恩怨纠葛一股脑和盘托出后,叹了口气道,
“公子,不瞒你说,俺这几年饭吃不香觉睡不好,都是这事儿闹得……这样也好!俺也想开了,不管柱子要怎么收拾俺,俺都认了……总比老堵在心里好,憋屈得慌!”
当逃兵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楚凡感觉葛骠平时挺狠辣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个逃兵。
“俺这性子,就是这事儿以后才改的,”葛骠盯着空落落的屋顶,陷入了回忆之中,“把总没了,俺们就不敢再回宁远了……十来号兄弟,都指望着俺呢……少爷,不瞒您说,俺们没法子,只得干那没本钱的买卖……辽海中干这行的太多了,俺们才干了两票就让人给盯上了……就在朝鲜边上,被一伙儿朝鲜海盗给堵在了岛上……这帮孙子手黑,上了岛见人就杀……兄弟们被冲散了,跑着跑着就剩俺一人了……棒子追得紧,没法子,俺抱了块木头跳了海……海上漂了两天,要不是遇到老爷,俺葛骠铁定交代在海里了。”
说完葛骠闭上了眼,两滴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口里喃喃地念叨道,“老爷是个好人呐,也不问俺怎么来的,就让俺跟在身边了……其实俺知道,他心里明镜似的……可这狗*日的老天没眼呀,怎么就让老爷……唉!”
一番话说得楚凡心里沉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拍了拍葛骠的手背道,“葛叔,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着,我还指着你开船呢。”
葛骠睁开眼想说点儿什么,却牵动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凡又叮嘱了几句要按时吃药,争取早日康复的话,这才起身出门回家。
仰望着满天星斗,楚凡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自己这才刚刚开始着手搭建未来的班子,就陷入了恩怨纠葛之中。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葛骠和柱子把这段恩怨化解了才行。
第五十八章 赌一把()
楚家祖屋,西厢房内。
楚凡拿起孙元化的信,立刻就发现了信封上的火漆被人动过手脚,回想到送信来的驿丁那副又忐忑又敬畏的神情,他明白这信已经被人拆看过了。
皱着眉头打开信看了看内容,楚凡笑了,孙元化在信里说,燧发枪已经试制成功,所以专门给他寄了一支过来,另外信里还说,徐光启已经起复,估计下个月就该到北京了,叮嘱他到北京的时候一定要去拜望老爷子——这样的内容,楚凡巴不得王廷试偷看。
放下信,楚凡打开木盒,端起那把燧发枪细细查看起来,枪长四尺多,其中枪管占了三分之二;枪管管壁不算厚,目测约有一厘米左右,看得出是一层层慢慢裹上去的;内径目测也有一厘米多,楚凡伸手指试了试,内壁很光滑,看来打磨的很到位。
看完枪管,楚凡仔细观察起枪的后部来:木制枪托还是鸟铳的老形制,微微下弯呈一个角度,方便抵肩射击;扳机是铜质的,拉杆隐藏在木头里面,具体怎么布置的看不到;枪背上,夹着燧石的龙头高高矗立,前方便是自己设计的药池盖了。
楚凡试着抠动了扳机,瞬间药池盖翻了起来,燧石龙头狠狠砸下,在铁片上划出一溜火花,尽数落入了药池中,看来效果还不错。
仔细检查之下,楚凡发现了问题,药池盖扣合不严,防潮很成问题,不过在这个时代是无法避免的,只能想其他办法弥补了——燧石龙头也是一样,如何防潮是个大问题。
他正想得出神呢,门外响起了喊声,“小蔫儿!”不用问楚凡都知道,刘仲文来了。
这家伙自打那天听说要组建护卫队,天天往湾子口村跑,一来就扯着楚凡说他准备怎么操练的事儿,让楚凡无比头大。
一进门刘仲文就被那支奇形怪状的鸟铳吸引了,从楚凡手里抢了过去把玩着。
楚凡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放下了燧发枪,“护卫队已经招来了,今天到。”
刘仲文一下瞪大了眼,兴奋地问道,“在哪儿?人呢?”
楚凡没接他的话,转身走到书桌前翻了一会儿,拿出个线装的本子递到刘仲文手里说道,“黑牛,你要带护卫队我没意见,可你得答应我,要照着这本子上的法子来操练,成不?”这本子正是楚凡整理出来的p的操典。
刘仲文好奇地翻开本子,还没看几个字就嚷嚷了起来,“你这都是什么呀!怎么站怎么走路,这个还用教吗?……俺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嘛,俺就打算用戚少保的法子来操练。”
楚凡怒了,劈手夺过那本子,恶狠狠地问道,“你开口戚少保,闭口戚少保,戚少保到底怎么练兵的你知道吗?”
刘仲文翻了翻白眼,不屑地回答道,“《纪效新书》俺都能倒背了,怎么会不知道……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凡你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夜看高招双灯……若旗帜金鼓不动,就是主将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就是天神来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只是一味看旗鼓号令……”
“打住!打住!”楚凡一听他滔滔不绝的背《纪效新书》脑袋就疼,赶紧制止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说白了就四个字,令行禁止,对吗?”
刘仲文想都没想就点头道,“对,就是要听旗鼓号令。”
楚凡苦笑道,“问题是,如何让他们令行禁止呢?”
刘仲文想都没想,“这个简单,不听话的就打军棍,一顿军棍下去就老实了,俺爹就这么干的。”
楚凡狂翻白眼,他对刘仲文已经彻底无语了——人的观念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
但这护卫队又必须交给刘仲文,不成,必须得把这家伙彻底降服才行。
楚凡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对刘仲文说道,“黑牛,要不这么着……人已经招齐了,咱俩一人一半,你用你的法子,我用我的法子,十天以后看看谁的兵更听话,更加令行禁止,如何?”
“成!”刘仲文大喇喇地应了下来,继而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十天是不是有点儿太短了?他们恐怕连旗帜金鼓都还认不全呢!”
“不短!”楚凡断然道,“我的兵还不都是一样的,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听话。”
说完他斜睨了刘仲文一眼,笑道,“黑牛,你要没把握,直接认输也成。”
“谁没把握啦?”刘仲文经不得激,跳脚瞪眼道,“十天就十天!输了的怎么说?”
“我要是输了,以后怎么操练全听你的,”楚凡笑嘻嘻地说道,那模样仿佛是偷着鸡的黄鼠狼,“可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得听我的,按我的法子来操练,怎么样?”
刘仲文疑惑地盯着楚凡,心说这小子说得这么笃定,难不成他那法子真能管用?
可再一想,楚凡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刘仲文打死都不相信他比自己还会练兵!
说得跟真的似的,无非就是怕自己不上心罢了,这摆明就是激将法嘛!
想到这里,刘仲文豪气冲天地拍了拍胸脯道,“俺和你赌了!”
完了又拍了拍楚凡的肩膀道,“小蔫儿,其实你不用激俺,俺也会好好带这些兵的。”
楚凡翻了翻白眼,刚准备反唇相讥,就听院子里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楚凡开门一看,楚芹正迈着小碎步朝西厢走来呢,“小弟,柱子来啦,带了二三十号人,就等你去呢。”
说完才看到楚凡身后的刘仲文,敛衽作礼道,“刘世兄也在呀,小妹见过世兄。”
刘仲文赶紧拱手唱喏作礼,楚凡等他们客套完了,这才对刘仲文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人来啦,走吧,咱们这就挑人去!”
刘仲文撇撇嘴,不言声跟在楚家姐弟身后,朝打谷场而来。
还没进门呢,就听里面吵翻了天!
第五十九章 欺负辽东人?滚蛋!()
仅仅吃了几天饱饭,徐婉云的气色就明显好多了,脸色不再苍白,双颊隐隐透出些许红晕来,丹凤眼中也再不麻木而空洞,而是透出一丝活泼的生趣来。【 】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粘好一个个纸筒,再塞进卷烟模板,小心地往里面填烟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做好了一版烟卷,微笑着把20支烟卷倒入自己脚下的木箱里。
徐婉云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些烟卷,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只要有饭吃,有工钱拿,她为什么要管这些烟卷拿来做什么呢?而且这份活计如此的轻松,几乎不需要体力,她对这份活儿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不仅是她,来打谷场做工的辽东女人们,大多都有同样的感受,宽阔的草棚下,不时传来女人们带着笑意的谈话声。
草棚下整体气氛是融洽的,却不包括最边上那个小组——她们因为次品率太高,已经连续两天都没吃上标准伙食了,现在那个楚家以前的佃户、干瘦黑小的小组长正马着脸,烦躁在长条桌旁巡视着,时不时喝骂着胆战心惊的组员们。
曹婶儿很不幸,正好在这一组,而且不知是她紧张还是手笨,在粘纸筒塞烟丝这些环节里老是出错,不是撕了纸筒就是烟丝塞得太多,急得她一张黝黑的老脸上全是汗滴。
曹婶儿出错多,自然就成了小组长重点照顾的对象,这不,她塞烟丝塞得太多,结果一版烟卷倒出来,竟有七八支是被撑破的,小组长登时火了,数落起她来,“瞧你笨成什么样了!都跟你说啦,用木条捅的时候小心点儿……卷纸卷不好,塞烟丝也不行,你还能干啥?”说着说着她越来越光火,声音也越来越大,“真不知道少爷要你们这些辽东人来干什么,一个个笨得跟猪似的!……俺们小组要全是村里人,哪能落得天天垫底儿?……活儿干得不好,领工钱倒是一点儿不客气……还真应了那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你们呐,到哪儿都是好吃懒做!”
她这一通夹七夹八把曹婶儿给骂哭了,草棚下一下安静了下来,不仅辽东女人,就连刚刚进来的柱子他们都纷纷支起耳朵,听她这么刻薄的话,人人心里都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可没人敢吱声——长期以来的不公平待遇,让这些辽民们在面对本地人时总觉得低人一等。
徐婉云就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曹婶儿被骂哭的一幕她看得真真切切,想着曹婶儿对自己的好,尤其是这次对自己百般维护,她再也忍不住,“唿”的一下站了起来,抗声道,“你嘴里放干净点儿!你骂谁是狗呢?”
那小组长骂得正带劲儿,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反驳自己,她虽说是个佃户,可越是低贱的遇到更加低贱的人时,心里就更加扭曲,所以立刻叉起了腰,瞪圆了眼,“哟嗬!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出来了?……俺就骂你了怎么着?你们这些腌臜的辽东狗!”
她这话犯了众怒,棚里好几个年轻一点的女辽民也都站了起来,纷纷回骂过去。徐婉云也怒了,指着她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俺不知道,不过是个穷佃户罢了,要搁在辽阳,你给俺提鞋都不配!”
那小组长被她戳着了痛处,跳着脚骂起来,“你还跟老娘装清高?你们在沙河那儿干什么龌蹉事儿以为老娘不知道?……就是一帮卖肉的!老娘这鞋底的泥都比你们干净!……一群贱货!娼妇!”
她唾沫横飞骂得正开心呢,没曾想身边的曹婶儿猛地站了起来,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子,没等她回过神来,腾腾几步走到已经眼泪汪汪的徐婉云身边大声道,“不干了!俺们回家!”
其他女辽民也是被彻底激怒了,纷纷站起身,附和着曹婶儿,嚷嚷着要回家。
张氏和小三婶原本是在旁边的粮仓里查验烟卷,听到外面闹起来,急匆匆赶出来时,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一众女辽民吵着不干了,那小组长却是滚倒在地,撒起了泼。
张氏问明了缘由后,脸也拉了下来,一方面她觉着这小组长确实过分了点,另一方面这些佃户虽然已成了王廷试家的人,但见着她还算客气,乡里乡亲的,她也不好当场发作。
她正犯难呢,院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楚凡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那小组长眼瞅着楚凡回来,精神头更加足了,猛地跳了起来,哭喊着朝楚凡扑了过来,“少爷,你可算回来啦!你可要给俺做主呀!这帮子贱货居然敢打俺!”
扫视了一眼场内的情形,再加上刚在外面听到的吵闹,楚凡把这里发生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刻见那小组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凑上来,他毫不客气地甩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下把她打得愣在了原地。
打完后,楚凡看也不看她,指着大开的院门喝道,“滚!马上滚蛋!”
那小组长愣怔了半天,捂着脸灰溜溜地出了大门——她敢在辽民面前耀武扬威,却一点儿不敢在楚凡面前炸翅,别说楚凡是东主,就是他这个秀才身份都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看着她消失在了门外,楚凡这才看了看震惊在原地的张氏和小三婶,又扫过一眼同样被惊呆了的一众女辽民和柱子他们,沉声道,“我很痛心!咱们中国人……”说到这儿,他意识到自己口误了,改口道,“咱们大明人,怎么就不能团结一心呢?登州人也好,辽东人也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