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三岁-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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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爸尴尬地搓着手:“你妈说要帮你晒被子。”
许多冷冷地看了眼脏兮兮的被子床单:“真是谢谢了。我承受不起。”
许妈立刻将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要不是这个搅家精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丈夫还有孩子哪会一个个都跟她离心离德的。她不在家那半个月,家里不是什么都好好的。
“你个祸害胚子,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许多闻声笑了一下:“真是巧啊,我也不想呢!
看到那个小孩把我房间搅得一团糟,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是大人你要脸,总算有个小崽子替你做了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了,对不对?
否则为什么这么多房间你偏偏要挑选锁了门的我的房间!你不就是想证明你厉害嚒。永远都有能力对我搓圆捏扁。
我说了别动电脑,里面有重要文件。你还上赶着让人家玩电脑,生怕人家不糟蹋干净了,你心里头舒服不了。
难怪你父母,你兄弟,你兄弟的家里人都看不起你。我也没有办法尊重你。”
许爸厉声喝道:“多多,她是你妈!”
许多头也不抬:“我知道,所以我生来就带着原罪。她害我一回不成还要害二回。反正她就看不得我好了。”
许妈浑身颤抖,她被戳中了心思立时暴跳如雷,拿起手边的一只茶杯就往许多头上砸:“我养了这么个孽障,我先打死你,省得去祸害别人。”
许多歪了下头,茶杯砸到了墙上,碎片四溅,擦伤了她的脸。
许宁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半天才反应过来:“姐,你的脸出血了。”
许多胡乱抹了把脸,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手上的血还是脸上的血了。
许婧下小夜班回家,看到一室狼藉,吓得厉害。她赶紧帮妹妹用酒精消毒伤口,给她贴上创口贴。
这可是脸啊!万一留下疤痕,妹妹以后怎么办。
许多的房间没办法住人了,她今晚跟许婧一起睡。她累的一句话不想说,心就像被人用锯子一下一下反复拉锯。
赔钱事小,赔了五万块就能赢回她的机会嚒。
冯峰急着开机,剧本不按期交上去。按照他那个脾气,铁定没有再合作的机会。
不管电影会不会扑街,不管拍出来的作品到底lolo从作家到编剧,她捡漏般的赢得了这个机会。老天爷还会让她捡上几次漏。
上辈子给故事杂志写稿时,许多认识了位编辑。他兼职的文化公司准备跟风拍剩女脱光狗血剧,急着上项目,招呼一个群里的故事写手投稿剧本创意。
许多当时将那个创意征稿函仔细研读了,又反复揣摩样稿。好容易花了整整一个周末双休才写好一篇创意稿。然后顺利通过了,编辑还有意招录她跟另外两位故事写手加入编剧小组。
就在许多等合同的时候,晴天霹雳一道雷。文化公司老板其他产业急需资金,项目流产了。通过的创意稿也被退回了头。编辑非常过意不去,一直跟他们几个道歉。
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又能怎么办呢。
后来,许多再也没碰到过类似的机会了。
许多一夜都没能睡好。她心放在油锅里头煎,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难受。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鬼压床,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第二天一早,许婧起床上厕所回来,惊愕地发现妹妹浑身起满了疹子。
许多嗓子疼,头晕,一起身就要天旋地转。她看了眼身上的疹子,估计是心情过于压抑,免疫力降低所致的湿疹。
许婧想带她去医院。许多觉得下床都困难。她让姐姐去药店帮她买炉甘石洗剂,外用止痒就行。
许爸到房间里头看了也吓了一跳。老二怎么成这样了。他想送多多去医院,却被拒绝了。
许多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许婧今晚大夜班,白天没事,可以在家里照顾妹妹。
许爸急着去合作单位签下一笔合同,拿到这个订单,他就能一口气还清那剩下的一万多块开发商垫付款了。再说要是李琴真拿不出那笔钱来,他还得掏钱啊。
许爸这回没有插手妻子跟她那个朋友之间的纠葛。就跟老二说的那样,一直跟在她后面擦屁股,她永远都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反正有家里人替她兜着,她有恃无恐。
她永远不会真正意识到,她给家里人添了多少麻烦!
许妈阴沉着脸过来看了一眼。这姑娘能耐的,跟亲妈闹成这样,直接往床上一躺,连身都不起了。屁股头子真够沉的。
许多一整天都昏昏糊糊的。她一时像是回到了前世,一个人病倒在宿舍里,连起身去医院都做不到。一时又转到了现在,冯峰暴跳如雷朝她吼:“剧本呢!”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门外有人说话,迷迷糊糊间,门开了。她睁开肿胀的眼皮,惊悚地看到了陈曦。
第195章 方枘圆凿,我走(上)()
♂
许多立刻将头埋进了被子。夭寿啊!居然被看到这么悲惨的样子,她的形象啊!
陈曦只听许宁说他二姐生病了。他以为她是累坏了,昨天又受了凉。
下午放学以后,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帮她补一下今天的课。不然按照她那么个性子,肯定得熬夜自己补习。
陈曦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红疙瘩跟创口贴。
许多躲在被子里不肯伸头,抱怨道:“丑死了,不许看。”
陈曦没理睬她,伸手试了下她的额温,觉得有点儿烫。
许婧听说了赶紧拿温度计让许多含在嘴里。
许多侧着身子,用头发遮住脸。
陈曦有点儿想笑,臭美。他又有些担心:“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许多嗓子干疼,她并不怎么想说话,只好言简意赅:“大概是前一段时间太累了。”她懒得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不出口,只满满的疲惫。
陈曦叹了口气,拿出书说了今天的讲课内容。
许婧急着去菜场买今天的晚上的菜,又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事连人都喊不到。现在陈曦过来了,她刚好出门买菜去。
陈曦听了许婧紧急培训的护理常识,点头表示没问题,姐姐就放心吧。
许多迷迷糊糊地想,嘿!你比我姐大,真会装嫩啊。
陈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点低音炮的意思。艺术节的时候,他上去读了首《当你老了》。许多忍不住跟龚晓说:“啊啊啊,听了真的耳朵会怀孕的。”
这个梗让陈曦嘲笑了好久。每次许多耳朵一动的时候,他就问:“胎动?要不要我帮你数一数一天多少次啊?”
许多:╭(╯^╰)╮没有联想能力的人类,才不要跟你讲话呢。
许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陈曦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一手撑住床前面的挡板,一手轻轻拂开盖在她脸上的头发。这么闷着,人该有多难受。
他觉得许多这病有点儿不寻常。要说累坏了生疹子他也听说过,但脸上明显有外伤,这贴着创口贴呢。
许多睡着嫌热,把手给露了出来。陈曦的眸色暗了暗,右手的掌心也有伤口,包着纱布。
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从那次许多为他挡下碎玻璃受伤以后,他就特别不能接受看到她身上有伤。这些伤口提醒他,她差点儿被碎玻璃戳穿肺脏。
陈曦努力放平缓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别这么激动。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直盯着她的睡容。她非常的狼狈,脸上遍布了红疹,左脸颊颧骨的位置还贴着创口贴。
陈曦捏了捏掌心。他很想起身出去走走,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门外响起了开门声,陈曦正准备出去跟许婧打招呼,就听到了对话。
一个中年女人,听声音应该是许多的母亲。她正扯着嗓子喊:“她起疹子还怪我咯!早说了她正神不足邪神有余!好好的上学不会,一天到晚显摆来显摆去。
大字认了几个啊,写什么剧本,那就不是正经人做的事。好好的书不看,整天看。跟你一个德行!
哭什么哭啊,你有什么脸哭!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名气大得很呢。在港镇,人家都戳着我的脊梁骨笑。
你这个宝贝妹妹,鬼晓得她身上的疹子是从哪里杂(当地方言,传染的意思)过来的。花爹妈的血汗钱跑到美国去当纸烧着玩,鬼晓得怎么玩出来的毛病!”
陈曦都听愣了。他本能反应是不能让许多听到。转过头,却发现许多眼睛紧闭着,泪水顺着脸庞的弧度,淌到了耳朵里。
上辈子许妈曾经骂过许婧诸如“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
许多嘶哑着嗓子哀求:“求你,别听。”
陈曦沉默着用手捂住了耳朵。
薄薄的一扇门哪里挡得住女人的咆哮,陈曦纵使捂着耳朵也有声音往耳朵里头钻。
他闭上眼睛,因为看着她流泪,她会更加难堪。
门外,许婧哭着嘶喊:“你不配当我们的妈!你根本就没资格当妈!”
一声惊呼过后,是重物撞击到什么,带动了东西摔落的声音。
许多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她惊慌之下,左手怎么也使不上劲。陈曦赶紧帮她拧开门锁。
许多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身体。她姐果然挨打了,捂着脸,蹲在地上哭。
那一瞬间,许多手上有刀子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母亲。
“你要敢再动我姐一下,我跟你拼命!”许多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瞪着母亲,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大门开了,许宁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跟姐姐。
“许宁,去,把大姐扶起来。”
许宁这才注意到大姐捂着脸蹲在地上。他慌忙跑过去,焦急地想看清姐姐的脸:“姐,你怎么了?”
许婧捂住脸,死活不肯让弟弟看。比起这一巴掌,她妈说的话更让她心痛。她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自己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当一位母亲?!
许妈怔怔的,一屁股又瘫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
许多木然地看着母亲。
上辈子她妈似乎没学会这一招,还曾经嘲笑这么做的人都是“无知无识的农村老妇女”。要是她妈能看到上辈子的情况的话,肯定会更恨她吧。都是她这个搅家精。
陈曦在门里尴尬极了,他背对着门口,双手捂住耳朵,想竭力保存住许多摇摇欲坠却坚持着始终不愿意放弃的自尊。
许爸回到家,看到就是这样不堪入目的场景。他的厌恶膨胀到了极点,这个人,这个蓬头垢面在地上打滚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他不堪忍受地阖了一下眼睛。
许妈还在声嘶力竭地诉说她这么多年为丈夫,为儿女,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许多想起了党支部开会,支部书记带领他们学习文件时说的话,功过不能相抵消。功是功,过是过。有过错不能以犯错的人劳苦功高糊弄过去。
女人最大的功绩是什么?生孩子呗!她还把三个孩子全头全尾养这么大了,一个都没夭折哦!完全可以歌功颂德了!
许妈的逻辑思维从来都是混乱的。
许多默默地想,其实她上辈子真像她妈,平常装五装六的,真碰上事儿却不知所措。
唯一的差别在于,她会将过错放在自己身上,想办法承担。而她妈则会直接将责任推给她认为可以肆意掌控的丈夫跟儿女。
许多平静地看了眼父亲,声音淡漠地没有一点儿身为家中小女儿该有的孺慕之情:“既然妈妈觉得我的存在毁了她的生活,我离开。家庭之中,父母的重要性远大于儿女。你们不需要为了枝叶舍弃主干。”
许爸愣住了,连忙劝二女儿:“多多,别说傻话。你才多大,能去哪儿。”
许多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母亲:“我知道你恨我。在你心中,其实从来不希望我过的好。我对你而言,更加像你的小时候。我要是过的好了,那你小时候受的那么多罪岂不是成了笑话。
你不愿意承认你不被你家人喜爱,所以你要竭力证明那些忽视乃至虐待都是正常的。你将这些复制到我身上,一步一步,都是为了证明,你过往直到现在的生活都是正常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要让你看清。那是不对的,对你,对我们全家都不公平。可是你从来都捏着鼻子红眼睛,非得抱着错误的想法不放手。
天助自助者,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所有姓许的人,我们再想帮你都无能为力。
别扔。花瓶砸过来,这一家子不会再有任何人承认你的身份。
当妈的又怎么样?你能够耀武扬威不过是因为我们尊重你母亲的身份。逼的未成年的三个孩子都不愿意认你,你以为你很光荣嚒。
你也别想着打我。要真动起手来,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心智。”
许妈被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她心头一阵冰凉。这个孽障这样跟当妈的说话,无论丈夫还是另外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训斥她这个不孝女。
许多眼前发黑,她死死抓住了门把手才能够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猛的吸了口气,缓过那阵心慌,继续说下去:“妈,跟你说这些话。我根本不指望你能听进去。在你眼中,人分成两种:能伤害你的跟不能伤害你的。前者是强者,你信服甚至屈服。后者是弱者,你掌控乃至奴役。
爱你意味着弱点,成为了你有恃无恐的依仗。
纵使你恨我,我依然并不恨你。我只可怜你,因为你的可笑可悲。你继续这样下来,只会逼着所有人都离你远远。”
许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破口大骂:“你能耐了,你了不起了!你怎么不上天啊!”
许多苦笑:“我要真能耐就不会搞成这样。”
许爸呵斥了妻子,许妈又要寻死觅活。
许多冷笑:“你要真有这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