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三岁-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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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过《红楼梦》。”
许多被噎到了。我擦,我白忙活了半天,居然选错了例子。
许多眼珠子一转,决定放大招:“好,咱不提高大上的,就说说咱们村的陈家的大女儿。”
陈家的女儿也是村里的名人,当然名声不是太好听。
她在镇上饭店当服务员时跟老板儿子好上了,住到了人家家里。结果老板儿子后来翻脸,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耽误了好几年的青春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难道她会收获同情?
别把上世纪九十年代小镇上的人民想的这么善良。这种事摊上男人不过风流韵事,搁在女人身上就是轻浮不自重,妥妥一生污点。
她比许多大了大概十来岁,许多隐约记得曾经在水塘边洗衣服时近距离见过她,肤白貌美,垂着的侧脸有点儿像95tvb版《神雕侠侣》里的郭芙。
她一来,原本嘻嘻哈哈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女人们全都诡异地沉默了。
她冷着脸,自顾自的洗着手里的菜。等到洗完,又昂着头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晃地走了。大概是手上端着菜篮不方便维持平衡又或者是因为池塘边的土路磕磕碰碰的过于颠簸,她没走几步路就崴了脚,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路上。
身后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许多置身其中,那刺耳的笑声穿透她的鼓膜直直往大脑深处冲去。
此后好多年里,许多还不时能够想起那阵怪笑。
“华子哥是镇上这帮人的老大吧。可是这些人的嘴巴里头可有他姐的好话?”
许婧浑身一个机灵,紧张兮兮地抓住许多的手,声音带着愤怒:“你怎么知道华子哥?你现在每天都在干什么?”
许多甩开她的手,神情冷漠:“你也知道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不好是不是?那你每天又在忙什么。”许多上辈子是很久以后才隐约听说过这号人。
许婧中考志愿填的一塌糊涂,许爸想让她去远房堂哥任教的高中上学,整天在镇上跑来跑去找人,想把学籍档案要回来。结果其中有人一脸暧昧的笑:“许婧是你女儿啊,小姑娘很有名啊。”
许爸当时气得连声音都打哆嗦,他只好色厉内荏地呵斥对方,胡说八道什么呢。
后来许多都大学毕业了,许婧闹婚变时,许爸才私底下跟小女儿抱怨:“当时我都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我的女儿啊。”
他甚至都不能跟任何人讲,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后来许婧技校毕业工作了,许爸也一直勒令她必须住在家里。
上下五千年,从三皇五帝起,中国就是男权社会。即使到了十几年后,中国社会也没多宽容。
王宝强婚变事件,如果将双方的性别转换一下,看看舆论会怎样。
王宝强发声明说自己努力工作从未做过对不起家人的事,于是婚姻破裂他就各种委屈了。
但要是他是个女的呢,女人要是关注事业,男人出轨简直理所当然了,因为他在家中得不到温暖的关怀嘛。但是男人关注事业忽视家庭简直可以被当做工作楷模来宣传。
在男人的世界里,成功是可以完全脱离于家庭存在的。而女人,无论事业有多成功,只要家庭不幸福,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许婧开了腔,将许多从信马由缰的发散性思维中拽了回来。
“人家的事是人家的事,你整天闲的啊,没事总想这些没意思的事。”
许多没让她逃避下去:“姐,你还是想想你将来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想你的生活中究竟应该存在什么样的人吧。”
楼下响起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她们居然谈了近三个小时,许妈已经下夜班回家了。
许多钻进被窝,目送姐姐回自己房间,轻轻道:“反正我不想变成跟妈一样,那么辛苦。所谓希望,还要寄托在别人身上。”
许爸许妈是儿女心非常重的人,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将来要看你们。
许婧怔了一下,没回头,继续往外头走。
许多长吁了口气躺下。她不知道能否说动姐姐。她不想直接说出达子追她是为了跟别人打赌,这实在太伤害姐姐的自尊心了。她只想让姐姐的眼光高一点,只有眼光高了才会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才会努力奋斗,才会不轻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所骗。
指望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的都不怎么幸福。
等到陈雪跟她爸爸走远,许婧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太好了,幸亏不是陈雪,否则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许多轻吐一口气,正色道:“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但是陈雪这个人,姐,你离她远点儿吧。昨晚那个人就是她!”
许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喃喃道:“不会吧,刚才那个人你也看到了啊。陈雪又不会□□术。”
“姐,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昨晚咱们碰上一个疑似你同学的,呃,失足少女。然后你同学今天就剪了短发出现了。最神奇的是,那个失足少女又顶着昨天的造型跟同伴跑到这里来特地叫咱们再看一眼。这里做什么生意啊?没看到大家都躲着她们么。大白天的弄成那样,也不怕被人当成白日见鬼。”
许婧还是不相信,连声辩解:“她爸还陪着呢,她爸准她干这个?不打断她的腿才怪。”
许多的心头涌现出无言的悲哀。心道,亲妈逼上小学的女儿出卖身体来供养她花天酒地的都有,养女儿干这行算什么稀罕事。
“她说是她爸就是她爸啊。亲爹哪儿有这样看自己女儿的,专门盯着胸脯跟屁股看,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许多厌恶地瞪了眼陈雪跟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这人色眯眯的,看她姐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许爸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毕竟走过不少地方,还干过销售,称得上见多识广。这些人出现的太刻意,跟排练好了似的。那个爸爸一口一个阿雪,这是广东这边人的习惯叫法。他们老家那边没这个起小名的习惯。
许多还瞪自己的爹:“人家给你烟你就敢接过来抽?万一在里面加了料怎么办?”
许宁也浑身一个激灵。学校还发了禁毒宣传资料呢!里面有个故事就是主人公出差签合同时,对方给了他一条烟,说是本地特产。他抽了以后离不开,乖乖签了损失重大的合同,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进戒毒所。
许爸吓了一跳,喃喃道:“不至于吧。”
细思极恐,一家四口全都默默了。那支烟被许多丢进垃圾桶了,谁也不想翻垃圾。再说即使翻出了那支烟,他们跑去报警?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化。
表姨跟表姨夫安顿好东西过来。听说了这件事,表姨夫连连摇头:“姐夫,这里不比内地,什么鬼东西都有。要小心,着了道连找人算账都不知道要找谁。”
许妈也是吓得不轻,一直拉着许婧的手:“我的乖乖,不怕啊,咱们离那个同学远点儿。管她是不是,离远点儿总没错。”
因为这件事一闹,大家的游兴都黯淡了不少。只有不知事的豪豪最高兴,一直手舞足蹈,想要下地跑。表姨一个人都抱不住他,他意图往上蹿,结果襁褓挣开了,两只小鞋子也滑脱了一只。
小鞋子掉进了湖里,顺着水悠悠漂走。豪豪开心地拍着小手,口齿不清地流口水:“船,船。”
细细的一道线甩过去,小鞋子的鞋帮上多了个银光闪闪的鱼钩,湖边钓鱼的老伯手一提,小鞋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被钓了上来。岸上的人都拍手叫好,还有年轻人吹起了口哨。
表姨赶紧抱着豪豪过去道谢。豪豪不怕生,伸手往老伯身上跳,口齿不清地喊着:“谢谢爷爷。”
老伯捡起鞋子递给表姨,眼睛扫到了豪豪的脚,唇边的微笑停滞了,眉头微皱,伸手上去摸了下孩子的脚。表姨还没反应过来,老伯已经盖棺定论:“这孩子的脚得赶紧治了。”说着从身上掏出纸笔,写下姓名跟一串电话号码递到表姨手上,“你后天去中山医院儿科找我,我后天门诊。挂不上号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第371章 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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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一无二的防狼措施,买文一半以上立即看,否则延后24小时 他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女婿已经不是他儿子手下的打工仔了,并且已经还清了债。
外公义正辞严地教训了许爸,措辞之严厉刻薄,让在场的亲戚都不知所措起来。许妈生怕丈夫动怒,跟父亲发生冲突,一直死死抱着他的胳膊:“老许,你别生气,我爸是生病了,他不舒服。”
许爸冷笑,扫了眼餐桌上的李成,意有所指:“我生什么气啊。一个女婿半个儿,亲儿子不敢骂,骂骂女婿总是可以的。”
这句话算了彻底捅了马蜂窝。外公拍着桌子指着大门喊许爸滚,他家容不下这样高贵的女婿。
许妈吓得眼泪汪汪,转身去给外公拍背顺气:“爸爸,你别气啊,你别生气。老许,你哪能这样跟我爸爸讲话呢。”
许爸怒极反笑,朝亲戚们摆摆手:“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许家三姐弟赶紧跟上。舅舅也出来拉许爸:“姐夫,姐夫。我爸年纪大了,开了这么大一个刀。你体谅体谅老人吧。”
许爸摆手:“别,我没不体谅。我要不体谅,杵在这里气他就行了。我体谅,我走。”
许妈一直忙着给外公拍背,安慰老人。没有分心给丈夫孩子。
许爸嘲讽地回头看了一眼,拍拍许宁的小脑袋:“走,咱们回去,爸爸给你们烧好吃的。”
三姐弟都吓得不轻。他们能够敏感地察觉到父亲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许多甚至担心爸爸会气出个好歹来,引着爸爸把火发出来。
许爸气得浑身都要颤抖,一直嘀咕:“他看错我了,他看错我了。”
许婧又气又怕,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抽抽噎噎:“爸爸,我们不理他们,我们不要理他们。”
村口有班公交车。本来他们到外公家因为几里路,都是骑车过来。但因为拜年带的礼品多,所以特意坐的公交车。只是此时镇上的公交车发车时间还没有严格执行刻度表,有时一连几班车,有时又能让人等上一两个小时。
来来往往有经过的村民,认出许爸的,过来打招呼:“小许啊,今天走的早。李琴呢?还给她妈帮忙啊。”
许爸勉强微笑:“是啊。过年事多。老丈人又身体不舒服,她在娘家帮帮忙。我先带孩子回家忙家里那摊子事去。”
等了很久都没有公交车。许爸也不确定这一站公交车这个时候是不是早停运了。毕竟是正月初一啊,大过年的,营运时间缩短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许多微微垂了下眼睫毛,笑着建议:“我们走回家吧!反正不远。我跟大姐走过,才不到一个小时。”其实是一个多小时。不过他们又不赶时间,怕什么。
正月初一的夜晚没有春风的温暖,寒气逼人。许爸将自己的围巾裹在许宁脖子上,豪气万丈:“好!我们散步回家。”
一行四人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闲聊,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大年初一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不醒目。但因为天冷,天空显得特别明净,黑的纯粹。空气里头弥漫着硫磺的气味,隔着路两边的农田,远处村落里有人家正放烟火。百家齐鸣,真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意境。
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满了步子,满心欢喜地看大朵大朵盛开的烟花。其实乡间普通人家燃放的烟花基本没有多璀璨夺目的,但胜在量多,洋溢着人间烟火气息的热闹。
许爸意气奋发:“明天到街上再给你们买十根烟火去。”
许婧跟许宁都露出了开心的神色。许家经济一向拮据,连过年时放烟花也得记着数量,草草放一回走个过场。
许多记得更小的时候,她刚上小学时,住她家左边的邻居王婶家的孩子站在二楼放烟花,大伯家的堂哥也站在自家二楼放烟花,两边的烟花在许家的瓦房小院里空中斗法。那时候她太小,还不懂得穷人的辛酸,只想着烟花好漂亮,不顾大人的黑脸,站在屋檐下贪婪地看。结果大年三十晚上挨了一顿胖揍。
后来呢后来,大伯家最初借着社办厂清算关闭时捞到的外快逐步坐吃山空。许家的经济渐渐好转。她家跟王婶家也成了关系友好的邻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家庭与家庭之间的联系,都禁不起扒皮细瞧。
走到一半时,身后有人轻声按了下喇叭。车子停到了路边,探出一个脑袋,试探着问:“许婧?”
许婧回头,惊讶地瞪大了眼:“达子?”
达子立刻开了车门跳下来,欣喜地上前两步,先跟许爸问好,然后冲许婧笑:“刚才还怕看错了呢,还真是你跟叔叔。新年好啊!”
许婧也坦然下来,看样子很高兴碰上老同学:“新年好!你这是拜年回来了?”
“哪儿啊!我这才刚回家。三个人,轮流倒班开了三天三夜才从安徽那边赶回来的。”他打了个呵欠,搓搓脸,笑着寒暄,“叔叔,你带他们几个散步呢。”
许婧突然想起她爸的脚,总担心大冷的寒夜,她爸走久了可能会有寒气钻进脚里头,诱发脚伤。她跟达子总有点儿熟不拘礼的意思,即使大半年没联系了,还是直言不讳提出要求:“达子,方便不?方便的话,送一下我们。”
达子笑了:“跟我客气啥。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顺路的事。叔叔,弟弟妹妹,来,上车,上车。”
开车的是达子的朋友,老家太远,干脆跟着达子回家过年了。许家四个人坐在后排有点儿挤,但好在许婧跟许宁都瘦啊,所以堪堪能坐下去。
路上达子也不冷场,一直天南海北地跟许爸闲聊。许爸年轻时跑供销,跟着大卡车发货去过不少地方,与此时跟人合伙搞运输生意的达子很有共同话题